“当着我的面,还这么轻狂,看了就让人厌烦。”罗夫人见到她这怯不胜衣的模样,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轩儿,让她出去。”
摆出这要哭不哭的鬼样子,想让她儿子误会她欺负她吗?这些年,她手里收拾的狐狸精不知有多少,明雪这点道行还不够她摆布的。
“婆婆您……”明雪深受打击身体发抖摇摇欲坠,楚楚可怜极了。
可惜没有打动罗庭轩的铁石心肠,冷冷的看了一眼,“还不走?没听到娘的话吗?你以后就安静的待在屋子里,无事就不要出院子,免得娘看见你心里不自在。”
真是个不知趣的,别人都不待见她,就连罗老爷的几个妾室看到她都拔腿就走,不屑于她为伍。她还东院窜窜,西院跑跑。不知道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待着吗?
明雪急了,这不是要软禁她吗?跪着挣扎着上前,“婆婆身体不适,我要服侍她老人家。”
罗夫人厌恶的摆摆手,“我不需要她侍疾,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听到没?”罗庭轩不耐烦的喝道,“出去。”这女人像狗皮膏药似的,一旦粘上就不死不休。烦死人了。他前世做了什么孽,居然会遇到这种人。
明雪眼泪汪汪的起身,跪的久了头晕眼花,身体一晃。
承诺
明雪眼泪汪汪的起身,跪的久了头晕眼花,身体一晃。
明珰正站在她身边,来不及思索伸手扶了一下。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没经过大脑思考。
明雪却愤愤的一甩手,将她推的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气的明珰心中暗骂,好端端的伸什么手?扶妓扶娼也不能扶徐明雪啊。
罗夫人看见这一切,发作起来,“你什么态度?这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吗?”还敢推小珰,真是老虎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
“媳妇不敢。”明雪连忙挤出一丝笑容,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手脚不受控制。”她真不懂啊,她不过是来侍疾的,可为何会落的如此下场?以前只是不能出府,在府里还是能自由走动的,可如今……
“既然有病,以后就不要出来乱跑。”罗庭轩紧锁眉心,转头道,“来人,送雪夫人回屋。”
几名仆妇拥上来将明雪送出去,她边走边瞪着明珰,心中恨的咬牙切齿,都是她这个祸害干的好事。将来有机会她要百倍奉还。
去了厌恶的人,罗夫人深呼几口气,将胸中的污浊之气吐出。郑重叮嘱道,“轩儿,娘收了小珰做女儿,你以后要多照顾她,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罗庭轩恭谨应道,“是,娘放心。”
罗夫人丝毫不放松,“将来她出了门子,你也要做她的靠山,不要让人欺负她。”
她活着的时候能照应这孩子,可要是她死了呢?总得为她多考虑几分。明珰既没有娘家照应,又无人为她撑腰,要是嫁人后被婆家人欺负,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苦也说不出。
“是,娘。”罗庭轩心里酸酸的,可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就算他娘不吩咐,他也是这么打算的。这些年的明珰妹妹不是白叫的,早已视作家人。
明珰眼睛一热,低下头去。
罗夫人还是不放心,“你们要做对友爱的兄妹,相互扶持。”千万别为那件事生了嫌隙。
“是,娘。”“是,娘。”两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罗夫人看着这对默契的小儿女,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算是不负敏妹妹的托付。”
明珰听到她娘的闺名,心神一散。
罗庭轩见他娘疲态尽露,心中极为不安,“娘您先休息会,养养神吧。”大夫每次都说是心病,需要心药医。他心知肚明这心病究竟是什么,因为那也是他的心病。
“是啊,娘,别让我们担心。”明珰回过神哄道。
“好。”罗夫人心事已了,安下心就感觉好累,“我先睡会儿,等二媳妇安排好一切,再来叫醒我。”
两人应了,明珰不假于人,亲手服侍她喝下汤药,扶她在床上躺好,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小心,尽量让她感到舒适。
罗庭轩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暖暖的。
明珰一转头,见他发愣的样子,不由唤道,“二哥。”从此时起,改了旧时称呼。他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婿轩哥,而是兄长。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二哥,罗庭轩感觉心中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怅然若失。
“二哥,你怎么了?”
罗庭轩挥去那些莫名的情绪,食指摇了摇,示意出去说话。
明珰看了眼已经沉沉睡去的罗夫人,点点头跟着出了屋,走到院子里。
“明珰妹妹,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千万不要见外。”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可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谢谢二哥。”明珰态度有礼的谢道。
“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罗庭轩声音顿住,说不下去。想让明珰恢复到以前那种熟不拘礼,依旧冲他笑的毫无保留,他是不是太过奢求了?
“我会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明珰并不答他的话,只是笑道,“其实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成为我兄长的。”虽然有遗憾,但这种结局她已经很满足了。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
但要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嘻笑打闹,却是再也不能。有些时光回不去了。
“明珰……”罗庭轩心里闷闷的,好像被块大石压住。可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莫凤一进来就见到两人愣愣的站着,心里一沉,但马上镇静下来,微笑着迎了上来,“夫君,明珰妹妹,你们怎么站在院子里说话?怎么不进屋子?”幸好他们不是待在屋子里单独相处,那样的话她可能做不到视若无睹。
“娘精神不济,睡下了。”罗庭轩神情自若,淡淡道,“你都打点好了吗?”
“办的都差不多了。”莫凤笑着请示道,“那现在怎么办?”
罗庭轩看了看天色,“先让娘休息,过一个时辰再叫醒她老人家。”
“是,夫君。”莫凤恭谨的应道,“老爷有事找您,您去前院吧,这里就全交给我。”
“妹妹……”罗庭轩有些不放心明珰。
“夫君放心,我陪妹妹说说话。”莫凤依旧笑的优雅,无懈可击。
罗庭轩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有事就让人来前院。”对这个妻子,他一向尊重,也相信她是个称职的罗家二少夫人。
“妹妹,我们真是有缘。”莫凤拉着明珰的手,亲切温柔的笑道,“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六岁吧,那时就长的玉雪可爱,聪明伶俐。”
罗莫两家是世交,莫老爷虽然是品级不高的御史大夫,莫夫人却是宗室的郡主,两家走动的挺频繁。明珰小时也在罗家常来常往,所以两人早就相识。
“莫姐姐说笑呢,我那时又矮又小性子又不好。”明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礼尙往来一番,“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您才是温柔端庄善解人意。”
话说两人相识较早,却不亲密,只是点头之交。主因在罗庭轩身上,两个女孩子始终无法建立起友谊。
两人都客套的寒暄,闲谈几句。
莫凤脑中念头转了无数个,话有隐讳道,“都是一家人,别再捧来捧去的。妹妹,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别让长辈们操心。”
她早知明珰在罗夫人心中的位置,不是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媳妇能比的。而罗夫人是罗家的女主人,对罗家上上下下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明珰作对,甚为不智。所以她再不喜眼前的女孩子,也要低头卖个好。
明珰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主动改口,“二嫂说的是。”人家主动示好,她也顺势下坡吧。
小时候非常讨厌别的女孩子喜欢罗庭轩,不许别人靠近他,尤其是莫凤。因此想出各种办法设了不少障碍,阻止那些女孩子。如今想来有些可笑,不是她的总归会失去。
“妹妹果然聪慧。”莫凤大喜,细细打量她几眼,见她脸色平和淡然,笑赞道,“世人都说徐家二小姐才华出众世间无双,可我说,她连妹妹一个手指都及不上。”以前只觉这丫头任性刁蛮不讲理,却不知她心思如此晶莹剔透。
“不敢,二嫂才是惠质兰心名门淑女。”好话她也会说,也不在意多说几句,“更难得你是个有福之人。”最起码比她有福多了,过上了她梦想中的生活。不过她并不记恨罗凤,这不是她的错。
莫凤收住笑,转了转眼珠试探道,“妹妹真这么认为?”要是她的夫婿被人抢走,她会不会做到这么心平气和呢?
明珰一双黑眸晶莹如水,沉沉的看着她,“你已经有了仲哥儿,还不算有福吗?”有父母有公婆有夫有子,全都拥有了。
“是,仲哥儿是我一生的依仗。”提起儿子,莫凤一脸的满足,但转眼就忧心忡忡道,“只是怕……有些好景恐难长久。”
她的话含糊不清,但明珰听懂了,笑道,“二嫂放心,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莫凤喜上眉梢,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不已,“妹妹说的是真的?”只要她明珰不来抢,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夫君是她的,罗家二少夫人的位置也是她的。
“当然。”明珰非常郑重的许下承诺。人家都有妻有子了,她再怎么不舍,也不会横插一脚。这点傲气她还是有的。
“那我就此谢过妹妹了。”莫凤一眼不差的盯着她的神色,不知怎的相信了她的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大方的许诺,“以后无论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帮忙。”
“到时可别嫌明珰麻烦。”
“怎么会呢?”莫凤喜形于色,看她顺眼许多,“差点忘了,这是我送给妹妹的贺礼。”她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了全套的白玉首饰,钗、手镯、耳环、戒指等等。质地毫无瑕丝,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明珰瞄了一眼,摇头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就算是贺礼,只用挑其中一件就已经足够。
莫凤将锦盒一个劲的往她手里塞,“妹妹尽管收下,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既然没有威胁,那就多加拉拢,这可是一大助力。
明珰想了想,伸手接过,“多谢二嫂。”人家这是谢礼呢,不收白不收,不用有任何负担。
当天,罗家举行了隆重而简单的仪式,收明珰为干女儿。明珰按照规矩给罗家长辈一一行礼,也收了一大堆贺礼。
徐达夫妻也接到邀请,一起观礼。
看着身穿吉服笑意盈盈的明珰,徐达整个人恍惚起来,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个淡雅如水的女子。
相看
阳光正好,透过宽大的树叶洒洒散落一地。
明珰懒洋洋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大树,手拿着本书,看似是全神贯注的在看书,其实心神早已飘散。
自从拜罗丞相夫妻为义父义母后,徐家众人对明珰的态度大变。徐达虽然依旧淡淡的,不愿见她,但大夫人待她亲热许多,生活起居吃食用度比以前精致的多。
而徐明彗的态度值得玩味,她亲自到秋水阁来过几趟,说了些酸溜溜的话,又夹了几句“你我都是徐家女儿,要相互照应”之类半隐半露含蓄的话。
明珰不屑的撇撇嘴,真是的,明慧想拉拢她,使之成为她在晋王府立稳脚跟的一大助力,却拉不下高傲的面子,巴不得她主动贴上去讨好明慧。哪有这种好事?可惜她不吃这一套,任凭明慧说什么,她都低着头吃东西,一声不吭。
一想到明慧得不到回应,气的脸色大变拂袖而去的情景,明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意。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不错啊。
“笑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珰惊跳起来,“云公子?你来了?”不住的打量他,好像并没任何变化。
云岚脸上依旧挂着慵懒的笑容,丝毫没见那天的沮丧和绝望。“怎么?你在等我吗?”
“你……”明珰支吾了半天,不知该不该问?那次他走后,她真的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云岚笑的风轻云淡,“丁小姐,这次过来是专程跟你道别的。”原本的确是不想再来护国寺,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跑了这一趟。
不管如何,这丫头带给他不少愉快轻松的日子。
明珰张了张嘴,“你……”丁是她母姓,她顺手拿来用。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我即将远行,你我日后恐怕不会再见面。这几本书留给你做记念吧。”
明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接过,这好端端的送她书干吗?可一看书本,不由欣喜若狂,居然是几本前朝医书,本本珍贵异常。迫不及待的翻看几页,半信半疑问道,“云公子,这真的送给我吗?”这可千金难买的医书,她只闻其名却无缘一见。
“是,这书对我无用,但对你可能有些益处。”这是他专门让人搜罗出来的。
“多谢云公子。”明珰眼睛发光,亮的吓人。这可比送她黄金还让她欢喜。“对了,你那几本游记……我还没看完……我没带在身边。”
“不用还了,也一并送给你。”云岚异常大方,反正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怎么大方成这样?前次他口口声声让她及早还书,还不许她弄脏呢。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心里一沉。“你去哪里?”
“四处转转。”云岚笑了笑,“海角天涯随遇而安,并没有目的地。”
明珰静默半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他,“这是我的回礼。”
云岚扬了扬浓眉,“这是什么?”小丫头还挺有原则的,不肯白受别人的礼物。
“解毒丸,普通的毒都可解。”明珰解释道,“虽然解不了你体内的剧毒,但能稍微缓解一二。里面共有三颗,在很难受的时候服下。”
这是她私下用尽办法千辛万苦搜罗来的,专门拿来防身,向来瓶不离身。可今日却把保命药丸送于他人,这礼不可谓不重。
云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一个深闺少女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境地才会随身携带解毒药?不敢想不能想也不忍想。“多保重。”
每个人的路都要靠自己去走,别人帮不了什么忙。
不想说谢,只想说一句保重,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你也是,一切多珍重。”除了这句,她亦无法说出其他。千言万语梗在胸口,却吐不出半句。
他挺拔而又坚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鼻子酸疼,忍了又忍,晶莹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湿湿的凉凉的,像极了她此时的心境。
明珰一进门,花厅里除了大夫人外,还有一名陌生的妇人在座。来不及多看一眼此人,先上前行了一礼,“母亲。”为何突然召她过来?意欲何为?
“明珰。”大夫人笑意盈盈的招她过来,“过来见见金家的大夫人。”
明珰心中大为讶异,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不招她见客的。可今日怎么会一反常态?压住翻飞的思绪,上前行礼。
金大夫人一手托住她,上下打量,笑道,“这就是你家的三小姐?好标致的女孩儿。不过令爱好像深藏家中,从不出门?我都没见过。”
明珰一头黑线,她脸涂成这样,能看出什么容颜?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但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低垂着头静观其变。
“这孩子得婆婆怜爱从小养在膝下,只是幼时身体弱,不让她出门。”大夫人连忙解释道,“所以大家对这孩子都不熟。”
金大夫人一脸关心问道,“那如今身体可大好了?”
“早就大好了。”大夫人微笑道,“如今守着祖母的孝,轻易不出门。”
“是个孝顺的孩子。”金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含有深意的不住在明珰身上打转。
明珰心头暗觉不妙,可又不知具体原由。听到大夫人吩咐她退下,暗吁了口气,福了福转身离开。
一出屋子,她低声叮嘱红芍马上去打探。
带着碧莲回到秋水阁,明珰坐在书房静静的等待,脸色变幻莫测。
一柱香的功夫,红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妙。”打听到的事可把她吓坏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明珰淡淡的看着她。
红芍深吸了口气,一股作气道,“大夫人正为您找婆家……”
碧莲惊呼一声,“什么?找婆家?是哪个金家?是什么背景?”问话像炮弹一个个往外扔。这也太突然了,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红芍气愤难言,瞪大眼睛,“就是兵部侍郎金家。”有没有搞错?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居然还瞒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她跟大夫人院里的紫烟从小一起长大,极为交好,还打听不出来呢。
“金家?他家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吧?”碧莲脑子飞转,把金家的资料想了一遍,“想把我家小姐许给谁?”
金家门第很高,是高门大户。曾出了无数的名臣良相,人脉更是遍及朝中。可他家子息不旺,嫡支一脉只有一名嫡子。从小极受宠爱,可惜天生长短脚,这婚事就高不成低不就。年近二十还没娶正室,但通房有好几个,听说还生了个庶长女。
“就是许给脚有残疾的那个儿子。”红芍的脸色很难看。那种人能配得上她家小姐吗?
明珰心里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沉痛的闭上眼睛,虽然不曾奢求,可听到这种坏消息还是会难过。在徐达的眼里,女儿们不过是用来联姻的棋子。至于幸不幸福并不重要。
“什么?太过份了。我家小姐聪明美丽,怎么能许给那种人?”一向冷静的碧莲不淡定了,急的双脚跳,“大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做?老爷呢?他也同意吗?”
“哼。”红芍重重冷哼一声,“要是老爷不同意,大夫人敢这么做吗?”
她们心知肚明,大夫人并没有坐稳徐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决不会自作主张。
“那怎么办?红芍姐姐,你能不能跟老爷说说?”碧莲一把拉住红芍的手,着急的恳求。“别把小姐许给金公子。”
“有用吗?”红芍一脸的无奈,“老爷会听个丫环的话吗?”光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碧莲急的乱了阵脚,“你跟普通的丫环不同,老爷或许会给你面子。”明知希望渺茫,可还是想试一试。如同落水的人,明知浮木不可靠,可还是抓着不肯放。
“别傻了。”红芍何尝不想帮小姐,可她有自知自明,“无关紧要的小事老爷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大事绝不会听别人的。”
“小姐,怎么办?”碧莲心冷如灰。这个家里没一个好人,都不把小姐当人看。
明珰睁开清澈如水的眸子,“不是还没定下来嘛,急什么?”她已经恢复平静,心中已有所决断。
“小姐,人家都上门相看了。”红芍心里越想越乱,“听说是等二小姐嫁进晋王府后就正式纳采,一旦下聘事情就不能转缓……”这样算来,只有大半个月了。
“是啊,小姐,要是定下来一切都晚了。”碧莲拉着她的手满脸惶恐,“小姐,您快想个法子出来。”
红芍脑中灵光一闪,“小姐,要不我们去求罗夫人作主?她是您的义母……”
“这种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作主。”明珰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声音清冷无比,“父母健在,安排女儿的婚事天经地义。别人有什么办法?”就算是义父母,也没有越过亲生父母的理。
何况以两家的背景来看,徐家还算是高攀了。说不定,徐达心里高兴坏了。
“那换句话说,我们只能束手无策。”碧莲眼中泛上几丝恨意,“只能眼睁睁的任凭别人决定小姐的终身大事吗?就算所嫁非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吗?”
这个家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情,难怪当年大夫人不顾一切绝然离开。
红芍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跪下来大哭道,“小姐,您的命好苦啊。”
逃之夭夭
晋王爷同日迎娶正妃和两位侧妃,普天同庆,京城各个街道挤满人,人山人海眺首看那难得一见的盛况。那十里红妆,绵延不绝。
而徐家上上下下一早起来就忙乱不已,每个人都脚不沾地。即使这样人手还严重不够,于是乎将秋水阁的丫环们叫去帮忙。
明珰今日打扮的很庄重,全套头面一丝不乱,全身珠翠环绕。她被大夫人带在身边拜见了无数贵夫人,行了无数个礼。这是她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面对各式各样的眼神。
一整天应酬下来累的直不起腰,到了傍晚时分大夫人总算肯放人,让碧莲陪她回秋水阁休息。
一进秋水阁,两人马上兵分两路。
明珰将身上所有的首饰都一一取下,放入首饰盒里,还有许多她平日里常用的首饰,珍珠翡翠玛瑙金玉等各种材质应有尽有,整整装了两大盒。这些东西应该能值个几千两银子吧。
这是前几天她借口婚礼上要精心打扮,需要多挑选多换多戴,才从看管老嬷嬷手里骗过来的。
既然要走,她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别人,是她的通通打包走。她又在房间里搜刮一遍,凡是值钱轻便的东西都收进包裹。
她原本就计划要离开这个家,远离这些讨厌的人。可那件事逼着她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一年。所幸她早就有所盘算,半个月足够她运筹帷幄,将所有计划都安排妥当,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滴水不漏。
低头想了想,将几本医书和游记放在一起,取了几件朴素的衣裳,又将那只装有各种药丸的盒子从隐蔽的地方取出,所有的东西打成两个包裹。拿在手里惦了惦,还挺沉的。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屋子里朝外看,整个徐府灯光通明,喧闹声震耳欲聋,好一派锦绣繁华之地。
碧莲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手里拿了个包裹,“小姐,一切都办妥了。衣裳也弄到手了。”
明珰凝视着她,“你真的要跟我走吗?要是……”要是后悔她可以另行安排。毕竟这一走,不是出去逛逛,而是再也不回头。
碧莲急道,“小姐您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她这辈子的使命是保护明珰,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也无怨无悔。
明珰淡淡提醒道,“外面或许风雨飘摇,并不能过太平日子。”她对未来的日子没底,但却必须要闯一闯。
“奴婢不怕,再说这里也不太平。”碧莲在徐家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看透掩在风光无限下龌龊的勾当。下毒下药下绊子,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也罢,换吧。”明珰接过包裹,取出里面杂役的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理好头发,涂了些灰在脸上。一会儿功夫,堂堂徐家的三小姐转身一变就成了个小杂役。走在路上,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来。
碧莲也换好了衣裳收拾妥当,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红芍姐姐怎么办?我们扔下她不管吗?”
“我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去处。”明珰从抽屉拿出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罗府大夫人亲启,郑重的放在梳妆台上。至于其他人,不需要交待。
红芍的目标太大,而且又被借到大夫人身边,根本带不出去。
“哪里?”碧莲犹豫了下,还是追问了一句。
“罗府,我将她托付给义母。”明珰早已将全盘考虑好,在这个徐府,她只在乎两个人,除了碧莲就是红芍。她当然要妥善安排好红芍。如果她跑了,身为丫环的红芍是脱不干系的,但有了罗夫人的庇护,自然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