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时心情极好,兴致极高,“没事,我不会怪你。依你对皇侄们的了解,跟我说说他们的性格。”他已经考查了许久,也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云岚极为难,这种话怎么说啊?这些人都是皇上的儿子,他的亲侄儿,说好说坏都不大好。
可皇上却不肯放过他,一再的追问他。
云岚被逼的没办法,想了半天道,“且不说您那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他们还小性格还没有定性。就说说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吧,燕王有勇却缺了几分谋略,魏王耳根太软,晋王心肠不够硬。”
他实在不容易啊,只能这么说。至于皇上能否从中听出不一样的意思,那就不关他的事。
皇上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看来还是你看的清楚。”
“我是身在局外。”云岚隐讳的暗示道,“不过皇兄龙马精神正值壮年,有些事情不必太急。”
“总得为这个帝国挑出一个合适的继任者,不过你说的也有理,再多看看。”皇上满意的很,“就让这次的留守大任成为他们几个的试金石。”
那些文武百官只知道明里暗里催他立太子,都想争个从龙之功。可他却有所顾忌,不想那么早立储君。惟有云岚劝他不必太急,为他着想。所以说人有了比较,就知道谁才是真正贴心的人。
身为帝王,称孤道寡,看似风光,却暗藏无数的危机和麻烦。且不说其他的,就说挑选下一任皇帝,就足够他头疼的。
既担心没有出色的儿子能挑起这副担子,又怕儿子太出色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夺权。
皇上问道,“你呢?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云岚并不想去,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人多嘴杂,麻烦的要命。他更想和妻子安静的待着。“不了,我……精神越发的怠倦……”
这不是借口,真的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容易累,明珰就规定他每日响午后睡上一个时辰,养养神。开始时他不乐意,但在明珰的陪伴下,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皇上眉头锁紧,刚才的好心情都飞走了,“不是说弟媳医术高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吗?”
云岚连忙解释道,“体内的毒是控制住了,但还是容易感到累。”
皇上默然:是啊,这十几年下来毒性早就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半响突然大骂道,“沈维呢?他枉为天下第一神医,连个毒都治了十几年。”这心里火啊,恨不得杀了他的头。
不能冲明珰发火,她是云岚的妻子,年纪轻医术再好也有限。但沈维大名鼎鼎,却依旧无法妙手回春。不骂他还能找谁?
云岚只能劝道,“他已经尽力了,皇兄就不要迁怒于他。我暂且还能活上几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表情很坦然,这已经是白赚来的几年,能多活一日就很好了。这后面的一句话听的皇上鼻酸,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你……你还是好好休息,身体最要紧。”
“是,皇兄。”云岚想了想,见私下无人便将一直藏在心底的事情说出口,“其实有明珰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我有一事想求皇兄。”这是最好的时机,此时不求,更待何时?
“你说。”就算再为难的事情,皇上也愿帮他完成。
云岚深吸了口气,“要是……我哪天不在了……”
皇上脸色发白的打断他,“岚弟。”这么不吉利的话,他不想听。
“皇兄,让我把话说完。”云岚语速极快,生怕他再打断,“如果我和明珰有孩子的话,您帮我照顾好他们。明珰还年轻,将来再给她找户好人家。她性子倔,要是哪天得罪了您,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于她。”
说出这些话,他心里沉甸甸的,还夹杂着几丝难过和心痛。但还是要说,为了明珰的将来,就算再不舍也得求这个恩典。否则以皇兄对他的维护,明珰恐怕会守一辈子寡。这是他不愿看到的。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也想求一个平安。
皇上又气又急,“你真是……”这个兄弟真的是爱惨了徐明珰,为了她什么都肯做。
云岚拉着他的胳膊,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皇兄,您就答应我吧。”
看着他的举动,皇上心情复杂莫名,却怎么也拒绝不了他的请求,“你这个傻子,好,我答应你。”这是云岚小时候不懂事时跟他撒娇提要求最常用的习惯动作,他十岁后就鲜少做这个动作了。
“谢谢皇兄。”见达到目的,云岚终于松了口气。将身后事都安排好了,他也能放心了。
那边发生的事情,女眷这边自然是不知晓的。
闲坐了半天,燕王妃康韵提出要逛逛花园,但魏王妃梅宜雅却不肯走动,两人为此掐了起来。
明珰心里暗叹一声,这些人面上再装的和和气气兄弟情深,可遇到一些小事就暴露实质的问题。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才是这些皇子及家眷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她作为今日的女主人,不得不出面调和。刚动了动嘴,晋王妃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插手。
好吧,那就由她们闹吧,反正皇上也在这里,她们不敢怎么样,斗几句嘴不肯相让罢了。
她倒是想袖手旁观,但天不如人愿。
康韵吵的心烦气燥,“皇婶,您来评评理,是谁错了?我明明是一番好意,见大家吃多了,去花园消消食。可她不仅不领情,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好像我要害她似的。”
梅宜雅抢着开口道,“皇婶,我体弱容易累,真的不想动。”她就是跟这女人过不去,怎么样?
“你们可以各走各的,用不着一起行动的。”明珰就是搞不懂这些人是不是吃饱撑着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争的?
刚才在皇上面前都摆出温婉大度的一面,干吗不继续保持下去?这样斗嘴有什么好处?
那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道,“那皇婶您陪谁?”两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她。
明珰真的很无语,争了半日原来是为了这,天啊,无聊的女人。
晋王妃主动解围道,“皇婶,不如我陪嫂子在这里坐坐,皇婶是女主人陪弟妹去花园里走走。”
魏王是长子,晋王是嫡次子,燕王是排行老四,中间夭折了一个皇子。
“这样也行。”明珰自然是顺坡下来。心里却暗下决心:下次再也不搞这种聚会,烦死人了。
康韵觉得占了上风,眉开眼笑得意洋洋。梅宜雅脸色难看,但也不好反驳,只是闭着嘴生闷气。
明珰只作不见,叮嘱丫环们好好侍候晋王妃等人,起身带着康韵去花园。
“弟妹,你干吗要帮着她?”留在原地的梅宜雅越想越不甘心。“她一副小人得志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晋王妃笑的温柔敦厚,轻轻提醒道,“父皇在这里,要是让他听到成何体统?”
梅宜雅脸色一变,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又没有怎么样,只是开几句玩笑。”心里有些惊慌,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会不会多心?
晋王妃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只当不知。“那是最好。”既然怕,干吗忍不住这口闲气?一时的嘴快意气用事,又捞不到好,何必呢?
梅宜雅定了定神,转了转眼珠,“你觉得皇婶这人怎么样?她好像有些不好亲近。”脸上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蔑笑。
82.游园(下)
晋王妃神色未变,淡淡道,“你想多了,她只是不善交际而已。”
“是吗?”梅宜雅脸色难掩一丝嫉妒,语气轻鄙,“不过她真的很好命,一介落破户的女儿也能嫁给皇室中最尊贵的福王殿下。”
这神情这态度这口气跟刚才的判若两人,要是明珰看到,会以为是认错人了。
“嫂子,以后这话莫再提起,让人听到可是大麻烦。”晋王妃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已经是福王妃,父皇母后都已认可她。”哎,这也是个傻的,已经成了事实,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梅宜雅神色一变,赔笑道,“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有些羡慕。”
晋王妃会意的笑笑,也不拆穿她,“你家长姐的亲事定下了吗?”
梅宜雅神情复杂莫名,“家父家母还在慢慢挑,只是她死心眼啊。”因为她是嫁进皇家,出嫁的次序没那么讲究。对于梅家来说,家里出了个王府,那是天大的荣耀。一切都要为此而让路。
晋王妃心里好笑,嘴上却劝道,“有些事还是看开些,否则对她不好。”死心眼?说的太好听了。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不听劝,有什么办法。”梅宜雅长叹一声,忽然神色一动,“要是我向皇婶求求情,你看这事能成吗?”
“不好说。”晋王妃眼里闪过一丝光线,飞快的掩去。
明珰陪着康韵在花园的小径上慢慢走着。
康韵笑逐颜开,眉飞色舞,“皇婶,这里真漂亮,我以后能常来吗?”
“当然。”明珰不知说什么好,这一副天真小女孩状,这是做给她看吗?她年纪虽小,但脑子不笨。
康韵拉着她的衣袖,娇嗔道,“您可不能嫌我。”像个跟长辈撒娇的孩子。
明珰满头黑线,勉强笑道,“不会不会。”心里暗叫:姐姐,你可比我年纪大啊,说这话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听着她叽叽歪歪不停的编排着梅宜雅,明珰烦不胜烦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康韵忽然指着一处叫道,“咦,那是游船,我们上去玩玩吧。”
明珰顺着视线看去,原来是岸边停着几只小小的游船,装扮的挺雅致。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反驳。反正又不用她出力,她只要坐着就行。天气怡人,不如划船一游吧。
丫环们见主母应许了,扶着她们上了船,让船娘小心悠着点,稳着点。
船只体积小,只容得下几个人,所以除了康韵和她的贴身丫环翠云外,明珰只带了玲珑跟着侍候。另外的人都上了其他的船只。
小船慢慢移动,两岸的风景优美如画,小桥流水绿草成茵花木葱郁。明珰颇为悠闲的欣赏着,康韵也极难得的闭上嘴左顾右盼。
突然她开口道,“皇婶,听说您会医术?”
明珰愣了愣,将视线转向她,“只是略懂一二。”
康韵已脱去刚才天真的伪装,表情极为严肃,板着张脸小声探询道,“能帮我看看吗?”
“你……?”明珰心里游移不定,不懂她这是何意?看了看四周,咦,那几只小船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康韵身为燕王妃,自然能召宫里的太医看诊,再不济京城的名医多的是,干吗找上她?她不由多想些。
没办法,这些人都是戴着几张面具生活的,不知道哪张才是真的。说出来的话更不能当真,心思更是难测诡计。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直直伸出右手,满眼求恳。“皇婶,求你了。”
明珰心思转了几转,推脱道,“我懂的不多,只是看了几本医书而已。”吃不准她的意思,还是不要多事。
“皇婶,不瞒您说,我嫁进燕王府已经快两年了,可是至今没有孩子……我真的很着急,其他王府的王妃都有了自己的骨肉……”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哽咽,低垂着头,不肯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样子极其的可怜。
翠云咬着下唇,看了看四周,跪了下去,“福王妃娘娘,求您帮我家王妃看看,她不放心其他人。”
明珰无奈的撇了撇嘴,不放心其他人?她也是外人啊。找她干吗?她又不是专治这方面的大夫,有什么用?不过她的消息真够灵通的,连她会医术都知道。也不知这福王府有没有他们的眼线?估计有吧。
康韵偷偷擦去泪水,抬头求道,“皇婶,您莫怪,我是听说您对毒很有研究……”眼睛红红的。
她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出些下策。请了无数名医诊脉,都说她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怀不上孩子,宫里的娘娘都不耐烦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明珰微微蹙眉,有些明白过来。什么要游园?原来都是算计好的。心眼真多啊。她哪是为了争口闲气的人?所求的不过是这一刻,遣走所有人单独相处的这一刻。
算了,明珰有些心软,经过红芍一事,她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不管这些人将来怎么闹腾,孩子总是无辜的。
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皱着眉头,半响都不说话。
康韵脸色苍白如纸,紧张期盼害怕都浮现在脸上,“皇婶,我……您……”
明珰放下手,直直的盯着她看,“你的身体很康健,但……”
这就是皇室中人的悲哀,无时无刻的算计和被算计,不到死的那天,就不会停止。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无法可解。但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
“皇婶您直说吧,我能承受得了。”话虽如此,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明珰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实道,“你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后院女子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但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允许云岚有其他女人,想都别想。
康韵身体一软,浑身像被抽去了力气般,一颗心沉沉下坠,眼前发黑,长久以来的怀疑得到了证实,一下子崩溃。整个人呆傻起来,眼神无光。
“娘娘,娘娘。”翠云被吓住了,一个劲的叫唤。
明珰见她深受打击的样子,想出口安慰,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康韵毕竟是皇室挑选出来的媳妇,不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但脸色依旧很难看,“皇婶,我还有没有希望?”眼中全是企盼之色。
“你……或许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明珰安慰道,“慢慢调理身体,还是能的。”
康韵眼前一亮,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当真吗?皇婶没有骗我?”
“是真的,并不是绝育药。但日子长了,就会让身体难以受孕。”明珰心中猜测那人的用意,为何不下绝育药一了百了?想了想,还是明白了。绝育药太明显,一般的大夫都能查觉到,到时那人也逃不了。但这种就不容易查觉,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康韵激动的身体发抖,好,还有希望就好。“那……是在哪里做的手脚?”
明珰沉吟了半天,“你回去后将屋子里的东西重新检查一下吧。”
康韵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明珰提醒道,“如果做手脚,只有在你的饮食和起居的东西里最见效。”不过这种事防不胜防,千年防贼太累了。如果不找出此人,恐怕这种事还会不断出现。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她没兴趣参与。
康韵呆想了好久,忍不住求道,“皇婶,您能不能去一趟我们王府,亲自查一查。”
“这种事一般的大夫都能做。”明珰一口拒绝,“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东西全部换掉。”
她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她无能为力。她不愿掺和进这种破事,再说她如果和她走的太近,麻烦就更多了。
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是要的,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她可不想将整个福王府拉下水。
“可是……”康韵眉头锁紧,这可是个大工程,有些生活习惯都要改。
明珰懒的再多管闲事,“你自己惦量吧,我不方便出去,再说我的医术并不高明。”她们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能为她诊脉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康韵听懂了这话,不敢勉强,“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皇婶的诊治和提醒。”起身要行礼致谢,只是她心绪太乱动作太猛,船摇晃的厉害,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翠云心中大急,扑过来要扶住她。只是她忘了这是在船上,地方有限,行动过猛,反而将康韵撞了出去。
翠云愣住了,脸色惨白急忙跳入河里想去救人。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明珰愣愣的看着河里拼命挣扎的两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很明显这两人都不会水。
明珰暗叫:倒霉,她也不会水啊。怎么办?张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平时周围全是人,可这种危险关头,却没人出现。急死人了!
她不仅拼命叫人,脑中急转四处查看,有没有可以用来救助的东西?
玲珑急的满头大汗,她也不会,可要是燕王妃在她们府里出了事,那就惨了。到时流
心里又着急又恨的要死,其他丫环呢?关键时刻人影都不见。这燕王妃添什么乱啊?偏要游什么船。看,出事了吧。
明珰灵中生智,一掌拍在船娘肩膀上,“快,划过去,救她们。”
早就吓傻的船娘手脚发软,根本反应不过来。身体直打哆嗦,抖的快晕过去了。这些都是贵人啊,在她的船上出了事,她还能活吗?
明珰暗骂不中用,一把抢去她手里的浆,拼命划,可她不会掌舵根本把握不住力道。看了看距离,好像够得着,连忙伸出桨过去,“快抓住。”
康韵慌乱的不知所措,手脚乱挥舞,在水里浮上浮下,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听到这话,犹如来了救星,伸长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抓住桨。
“别紧张,抓住别放……”明珰大叫。
话声未落,“咚。”一声,对方的力道太大,居然把明珰也拉下了水。
“王妃。”玲珑大惊失色,脑中一片空白,顾不得其他跟着跳了下去。只剩下个船娘扯破嗓子喊救命。
83.善后
几位皇子慢慢散步欣赏着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表现着手足情深的戏码。
燕王转着眼珠,笑道,“二哥,您说父皇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父皇极少出宫,除了特殊的情况,通常都是召人进宫一叙。他常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次又不年不节的,说是凑热闹但总是有些奇怪。
李霄扬了扬眉,不动声色道,“四弟这是什么话,父皇出来散散心,也很正常。”
燕王暗骂他是人精,防的是滴水不漏,“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他老人家是有事呢?”
早知道这二皇兄言行举止都极有分寸,任何话都套不出来。但他不信他能永远都这么淡定,不急不躁,一副对皇位没兴趣的模样。骗谁呢?那把椅子谁都想要,可他却是所有人中势力最弱的,既不占长又不占嫡,只能另想捷径。
“你多心了。”李霄才不理他在想什么,不愿在这个话题在打转。父皇无论有什么打算,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猜测。不争即为争,这句话他懂。
他们一来一往说的热闹,魏王忽然作侧耳状,“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在喊救命。”
燕王嘴角一翘,马上掩去神情着急,“我们去看看。”他心里有丝隐讳的期望,希望福王府能出桩什么大事或者丑事。趁父皇在这里,让他也看看,他最偏疼的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从不敢得罪这个皇叔,拼命讨好人家好博得父皇的欢心。可人家总是淡淡的,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让他十分气馁,看到父皇待他甚厚的样子,又嫉妒羡慕不已。
李霄皱了皱眉头,不理这两人,带着侍卫飞快的赶过去。另两人对视一眼,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
最先到达的侍卫急问道,“出什么事了?”视线瞄到水里扑腾的几个人,不由愣住了。
船娘见了这帮人如同见了救星,大喊道,“你们来的正好,快救人啊,我家王妃落水了,燕王妃也落水了。”
李霄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朝河里看去,那抹鹅黄色的人影在水里挣扎,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来不及脱衣服率先跳下水去,冲那抹影子奋力划了过去。他记得她今日穿了身鹅黄的衣裳,衣摆处还有几只栩栩如生的粉蝶,极出挑的样子。
“王爷。”侍卫们惊叫,也给纷跳下去救人。
“二弟。”“二哥。”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他什么都听不到,眼里只有那个在水里奄奄一息的女子。游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她也乖觉不乱动也不挣扎,任他拖着她游回岸边。
岸上的人连忙伸手拉他们上岸,李霄在后面将她推了上去,才跟着爬上去。
他蹲□体不放心的打量她,担心的很,“你怎么样?有没有喝到水?哪里不舒服?快去找大夫。”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手才没有摸上去,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我没事,不要紧。”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嘴角显得倔强而固执。眼睛盯着那些侍卫将河里的那三个人捞了起来后,才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云岚闻讯奔来,一看这情景倒抽了口气,冲上来一把抱住她,抱的很紧很紧,身体在发抖,牙齿咔咔作响。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明珰才有种死里逃生的真实感,不由后怕不已,眼睛发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云岚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我在。”只是这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我刚刚差点死了,淹死……”她刚才隐忍的情结开始失控,泪水哗拉拉的掉下来。知道有人会怜惜,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的发泄。当着别人的面强作镇定,可看到自己至亲的人,心中的委屈成倍的放大,泪水再也忍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你会活的好好的。”云岚脸色惨白,双手扣的极紧,恨不得将她融入怀里,那样就不会提惊受怕,不会心痛难抑。
李霄见到她终于痛痛快快的哭出声,心中又酸又疼,一颗心晃晃荡荡不知所地。好像每一次,她只在皇叔面前才会大哭,只有皇叔才能安慰她……
云岚抱着她亲手帮她洗了个热水澡,喂她喝了姜汤将她哄睡后,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许久,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吩咐丫环们在旁边守着,他才转身离开。
刚走近大厅,康韵怯生生的上前一步,扑突跪了下来,“皇叔,是我不好,害皇婶落下水……”
云岚虚扶了一把,示意下人扶起她,“这也不能怪你,你也受了惊。”
康韵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人,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虽然在这事上花了不少心思,但绝没有害明珰之意。她不过是有意做了手脚支开跟随的人,想有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燕王爷迫不得已出面求情道,“皇叔,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请您别见怪。”
事情一发生,父皇就审了现场所有的人,都已经从丫环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他心里早将这女人骂的狗血喷头,哪里不好玩?偏要拉皇婶上游船,这下好了,玩出事了!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不得不出面赔罪,必竟这是他的妻子,出了这种事,他们燕王府脱不了关系。
云岚心中暗恼,但也不会那么小气,“人都没事就好,这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要和这些人保持距离。都是些麻烦精,还会祸害别人。
当他听到明珰出事时,那一刻真的是吓的魂飞魄散,这颗心至今还未恢复正常跳动。如果这次明珰有事,他绝饶不了她们。
皇上看出了云岚的心思,“既然你们皇叔这么大度,你们就听他的,只是以后无事就不要随意上门打搅。”再出一次这样的事,他这个兄弟恐怕也要没命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这些儿子的手都伸的够长,居然将眼线都布到福王府。
他一审这事,就听出了不少蛛丝马迹。别的不说,就说那些丫环们坐的船只怎么会飘离主人的船了?怎么会这么巧?心中恼怒异常,但面上丝毫不露。
众人唯唯应是,几人不约而同的瞪了康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