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和安康两只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他们那个有洁癖的公子?
深夜万物寂静,星稀月暗,正是夜黑杀人夜。
突然一阵狗叫声疯狂响起,随即激烈的打斗声刀剑声传入房内。
碧莲猛的被惊醒,侧耳细听片刻,噌的起身推了推身边熟睡的明珰,“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明珰睡的正香,任她推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外面响起敲门声,“开门。”平安的声音传来。
碧莲慌乱的穿好衣裳,冲过去打开房门,“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平安和安康两人左右护着云岚,云岚不答,只是朝内室看了眼,“去把你家小姐叫起来,我们马上走。”说完转过身去,静静等候。
“好好。”碧莲帮着一直呆呆没反应的明珰穿衣裳穿鞋子,急的直跳脚,“小姐,您快清醒些,外面有情况。”真是的,晚上就不能太平些吗?她家小姐的身子骨弱,每日要睡足四个时辰才能清醒,否则只会发愣。
“嗯。”明珰被她牵着歪歪斜斜的往外走,空着的右手揉了揉眼睛,完全不在状态,估计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平安见她们慢慢腾腾的,实在忍不住,“我来扶你家小姐,碧莲你在后面跟着。”手刚伸出来,就被杀出来的人打断。
云岚飞快的牵着明珰的手,果断下令,“安康开路,平安断后。”
“是。”
“是。”平安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暗自决定下次决不能这么莽撞,这位小姐……要是不小心惹恼了公子,就惨了。
只是明珰头不停的摇晃,走路摇摇摆摆的,眼睛努力睁着却无法控制的闭起来,样子既可怜又可笑。
云岚见状无奈的一把横抱起她,紧跟在安康后面疾步而行。
明珰一到他怀里,只觉安心极了,双手抱着他的腰,调整了下位置,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瞬间沉入了梦乡。
大堂内刀剑乱飞,场面混乱。
安康边开路边观察着混战,视线扫到一角落,脚步一顿,“公子,好像又有人过来追杀孟家兄妹,我们是不是顺便救上一救?”
“不要多事。”云岚随意看去,孟家兄长身手迟缓,但还是有一定的攻击力,将妹子护的好好的。至于沈老爷的几个护卫身手差强人意。
“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安康一脸的求情。他对柔弱的女子没有抵抗力。
“胡闹,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公子,要是公子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别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走不动路。”
“公子,救救我们。”孟芸也发现了她们一行人,眼睛一亮如同见到救星大喊起来。
这喊声把追杀者的视线引向他们,云岚皱了皱眉,冷冷喝道,“快走,想死吗?”
安康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求情,提着剑朝大门口冲去。
“公子,您是大好人,救救我们。”孟芸的声音更响亮,这时倒丝毫没想到要装成娇滴滴。
平安见有几个人作势要冲过来,扬了扬眉,大喊道,“我们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杀就杀,如果主动招惹我们,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大路两边开,各走一边。”
那几个人果然愣了愣,趁这时机,云岚几人已经出了大门。
“公子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凄厉的女声响起,可惜没人回头看。
不一会儿,几人就赶到马车旁边,二个穿着黑衣的人窜了出来,对着云岚行了一礼就消失不见了。
“碧莲姑娘,你坐我的马车。”平安一把拉住她,示意让她上前一部车。
“可我家小姐……”碧莲不放心的看着紧闭双眼的明珰。真是的,她家小姐就这么信任云公子吗?
平安反问道,“难不成你不放心我家公子?”话虽说的坦坦荡荡,其实心里打着小算盘。
“不是啦。”碧莲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我家小姐需要照顾,你家公子不像是会照顾别人……”
“你们说完了吗?”安康不耐烦的看着他们说个没完,“到了安全的地方任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碧莲面红耳赤无暇多想,身不由已的上了马车。
云岚看着躺在他臂弯里睡的甜甜的女孩子,心中莫名的奇异满足感。明知该将她放在榻上,不知怎么的就是舍不得放手。
手受了蛊惑般的抚上她的脸颊,软滑的不可思议,香甜的少女气息丝丝窜入他鼻息,渐渐蔓延开来,体内某个地方被轻轻拉扯着,眼神迷离。
明珰似乎有些不舒服,动了动身体,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一股暖流涌上他心头。
他猛的被惊醒,震惊的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中在她小巧柔润的双唇轻抚。这一瞬间,他心头的冲击排山倒海袭击而来。
像丢烫手山竽般忙不迭的将她放在榻上,盖上锦被,还不忘给她掖掖被子。
他静静的坐在一角,思绪纷乱不已,随着四周神色的变幻眼神突明突暗直至天色发白。

江湖路

明珰终于睡足醒来,入目的是雪白的车顶。愣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猛的想起昨夜的事情,心里一慌,急忙翻身起来扫视车厢一圈,咦?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呢?
揭开帘子,就见一人挺拔修长的后背,雪白的衣衫,乌黑的长发,紫色的发簪,在碧绿的湖水衬托下,好似画中人。
明珰揉了揉眼睛,“云哥哥。”松了口气,还好没把她一个人扔下。(这是啥逻辑)
“醒了?”云岚转过身,嘴角扯了扯,神色淡然。
“云哥哥,有吃的吗?”明珰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这都响午了,怪不得呢!
听了这话,云岚心情复杂,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俱全。他一夜心潮澎湃无法安眠,她倒是睡的极香,睡饱了又想吃的,真是太可恶……
见他不答,明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没东西吃吗?那我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云岚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明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云岚对她的态度大变,以前再怎么冷淡也会有问必答,决不会这么一声不吭不理会她的。
什么意思啊?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难道昨晚她睡的太熟,错过了什么?
思绪不知飞到哪里,被碧莲清脆的声音打断,“小姐,快下来漱洗,可以吃东西喽。”
听到有吃的,明珰顾不得多想其他,慢腾腾的爬下来,走到湖水边漱洗。对着清澈的湖水一照,哎,这是哪来的疯婆子?一头青丝散乱的一塌糊涂,这模样估计会吓坏不少人的。急忙用手指梳理几下,醮着水压平发丝。
碧莲取出牛角梳子,替她梳整齐。“小姐,您昨晚没受惊吧?打斗的很激烈,我都吓坏了。”此时想来还心有余悸。
“没有,我睡的太熟,对打斗没什么印象。”果然迟钝的人比较好命,只是想到云岚古怪的态度不由问道,“不过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碧莲的手顿了顿,惊讶的问道,“小姐是指哪方面?”
“云公子他……他没事吧?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我怎么没查觉出来?”碧莲努力回想云公子的一举一动,徒劳无功的摇了摇头。“小姐,您会不会是多心了?”
“不会,明明……”明珰微微颦眉。
此时平安的声音传来,“丁小姐,叫化鸡烤好了。”
叫化鸡?明珰眼睛一亮,口水顿时瀑布汗。她在一本杂记里看到过这道菜的做法,曾经在云岚面前提起过一次,没想到……
平安扯了块鸡翅膀递给碧莲,示意递给明珰。
碧莲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过来,递到明珰面前。
明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香喷喷的美味上,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又滑又嫩又酥,这火候掌握的正正好。埋头苦啃,不一会儿就消灭了两块鸡翅膀,一个鸡腿。还意有味尽的舔着手指头。
平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公子,又转过头看向明珰,“小姐,要不要再来个鸡腿?”
心中却嘀咕不已:昨晚他费尽心机安排公子他们单独相处,可公子怎么好像极不领情呢?这心情似乎也不大好,怎么了?
“不了。”明珰脸一红,她吃的可真够多的,他们也不过烤了两只鸡作中饭而已。不过这味道还真是好啊。
“想吃就吃,没事的。”
“不不,我吃饱了。”明珰摆了摆手,“你们吃吧。”吃东西要有节制,太撑了坐车可不好受。
“小姐,我去给你泡茶。”
喝着浓醇的清茶,明珰满足的眯起眼,真是一大享受啊。转眼看着平安和碧莲两人在湖边收拾残局,转了转眼珠,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云哥哥,平安娶妻了吗?”
云岚脸一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随便问问,到底有没有吗?”明珰凑到他面前,软软的撒娇。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
“那就好。”明珰心中暗喜,没娶妻好啊,碧莲的婚事就有着落了。她虽然很看好这两人,不过平安要是娶妻生子了,那肯定要拍飞。她决不许碧莲作人家妾室。“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看,都打听起来了。
云岚脸色难看的很,“我怎么会知道?”心头浮起她对平安仰慕的眼神,拳头不知觉的握紧。
明珰吓了一跳,急问道,“云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岚别过脸,不愿看她,“我?我能有什么事?”她还想到关心他吗?
明珰伸出双手把他的头扳过来,眼对眼,眉对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什么吗?”她不喜欢猜来猜去的,太累。
云岚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你想多了,吃饱了无事就不要胡思乱想。”臭丫头,没心肝。
“真的?”她扫视着他的神色,越来越觉得怪异。
“假的。”云岚心烦气燥,不想接近她,可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男人的名字。复杂的心绪让他难以淡定。
明珰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他的情绪真的不对劲。还想追问,“云哥哥……”
云岚脸色一变,猛的站起来,“有人接近,你快上马车。”
明珰见他郑重其事,不再多说,迅速站起来。
云岚扶着她跑到马车旁,送她上车。
她不忘大声叫,“碧莲平安,快回来,快点。”
那两人反应极快,一抱那堆东西,飞速跑回来。
平安侧耳听了听,脸色严肃,“公子,您请上马车歇息,一切由我出面应付。”如果没听错,好像有四五十骑,正冲他们的位置过来。
“看情况再说,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尽量避免动手,免得惊动地方。不过要是……你尽管下手,不用容情。”声音冷冷的,他登上马车放下帘子。
身在外面,低调行事不显山不显水是他一向的准则。但要是一旦出手,雷霆之击毁灭殆尽,绝无隐患。
“是。”
一群人估计有四五十人骑着马飞奔过来,带出一卷烟土,一靠近他们不由分说,围着他们就刀剑齐拔,整个场面瞬间紧张起来。
果然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奇怪,他们又不是江湖人,哪来的仇家?哪来的恩怨?平安坐在马车上喝道,“来者何人?意预何为?”
“交出宝物,饶你们全尸。”首领洪天一扬鞭子,盛气凌人。
“好大的口气。”平安心中震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全尸?你们这群草莽置王法于何地?视朝庭法纪为何物?”
洪天仰天大笑,“哈哈哈,居然跟我们说王法,真是笑话。”明知他们是江湖人,居然开口闭口扯什么王法?
下面的人都轰场大笑,乐不可吱。难掩粗鄙之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平安肃着一张脸,眼中精光四射,威严毕现,字字落地有声,“既是我大周朝的臣民,就要守我大周朝的律法。”他向来不屑于江湖人打交道,草莽之人只知逞勇斗狠持强凌弱,真正大仁大义的心系苍生的大侠没几人,多的是欺名盗世之辈。
这冷锐之气将对方压的透不过气来,洪天忍不住打量他,目露精芒呼吸绵长,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估计也没把握胜过他,心中惊疑不定,声音软了下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不知道比较好。”平安气息冰冷,挑了挑眉,“只要明白一点,惹了我们,诛连九族。”话声如冰玉落地,冰山裂缝,寒气逼人。
这些人浑身一震面面相觑,诛连九族?平常之辈能说出这种话吗?可是人为财死,鸟为财亡……
手下人不由都看向洪天,“盟主,怎么办?”
洪天心中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动手?要是冒然动手,这行人恐怕是轻易招惹不起的。要是有什么差池,这后果恐怕会很严重。快意杀戳固然痛快,但后果也要考虑清楚。
他斟酌半天,还是不想跟他们动手,“交出宝物,放你们一条生路。”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查清这些人的背景。他能坐上七杀盟的盟主之位,不只是靠武功高明,头脑清醒有谋略精明强干才是他制胜之道。
“什么宝物?”平安有些恼了,“说清楚,你们跟我们讨要什么?”
“别给我装糊涂,爽快点,拿出来吧。”洪天对这东西是志在必得,他从无数人手中抢到那女人,这说明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免得我们动手伤了和气。”
他一向强横惯了,多年江湖舔血,信奉强者为王,要不是对平安心有忌惮,要就一哄而上,杀个精光了。
平安碍于公子严命,忍着怒气,“这位盟主,听说江湖人最为直爽,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可你怎么……”要是哪里出了问题?好端端被人讨要什么宝物?真是莫名其妙。
洪天的眼珠在帘子上打转,心中猜测着马车上坐着何许人也,“虽说宝物有缘人得之,但江湖规矩有能者都可争一争。”
明珰听着这两人鸡同鸭讲,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要伸手揭开帘子,却被云岚瞪了回去。
好吧,没关系,不让她露面,那出声总行吧。“宝物宝物?你们是不是要买路钱啊?要多少直说呗,干吗拐弯抹角?要打就打,啰嗦什么。”
云岚狠狠瞪了她一眼,爱凑热闹的臭丫头。江湖险恶,懂不懂啊?

交锋

“什么买路钱?”一个小喽啰满脸愤怒,跳出来叫道,“你们才爽快些,交出那颗朱丹果。”他深觉被侮辱,他们不是强盗,是一大庄三大派五大教六大盟之中的七杀盟盟徒。
此言一出,众人都横了他一眼。
“朱丹果?”平安神色大变激动起来,“传说是天下灵药中的圣品,食之无病则添寿一甲子,有病则立即根除,练武之人功力可增三十年,中毒之人药到毒解,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天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至宝,难怪任何人都想拥有它。别说武林中人都想增加功力,那些中毒之人更是想得到它活命。只是真有此物吗?谁都没有见过。要是真的,那他家公子是不是有救了?他心绪翻飞,唯一的念头是不管如何,都要一查到底。
明珰正摇头晃脑的坚着耳朵听热闹,一听这话,身体一震。她曾经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记载,百年有花蕾,千年才结果,一颗树上只结两个果子,比灵芝人参还要名贵。
那……她的视线移向面无表情的云岚,弹起一指戳了戳他,无声的询问:真有此物吗?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声,哪有这种神丹妙药?这都是世人以讹传讹的结果。要是真有?怎么不上贡朝庭?禁内宝库里收进这天下奇珍异宝,唯独无此物。他根本不抱希望。
明珰咬咬牙,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了试。既然有流言传出来,所谓无风不起浪,必有源头才会如此。而线索如今都集中在昨天那个女人身上,那就尽力一试,无论是偷是抢是骗都要将此物弄到手。
不管车内两人是何心思,外面依旧还闹个不停,“别装模做样,快拿出来。”洪天心中是半信半疑,看他震惊莫名的表情,似乎真不知情。但人心太难测,或许是装出来的。
“这位盟主,你被人骗了,我们手里没有这什么朱丹果。”平安是巴不得有呢,就算有也早就让他家公子吞下去了,还轮得到这些人来抢夺?
洪天满心疑惑,“不可能,一个弱女子绝不敢骗我们的。”对着那么柔弱的女子大吼一声,她都会吓的浑身发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诳他?
平安并不傻,转了转脑袋马上想起一人,“不会是那个孟芸吧?她说的话能信吗?满嘴慌话,千万信不得。”这一路走来,只有这个女人跟他们有所牵连。不怀疑她能怀疑谁?
“怎么可能?”洪天这话已经承认是孟芸告诉他这消息的,“她说的信誓旦旦,说爱慕你家公子,主动送给……”
他不过是作势要扒了她的衣服,她就哭哭啼啼把一切都招了。招供时还满脸的刻骨爱慕和思念,对爱郞的一往情深。
但凡女子,只要倾心爱上一人,别说是颗果子,连一身所有都肯捧着送到那个男人面前,只求心爱之人多看她一眼。在风月场上打滚的洪天深懂女人的心思,所以才不怀疑那孟芸的话,这个理由说的过去。
云岚虽然早已猜到背后陷害之人,但没想到会说出这种乱糟糟的话,不由皱起眉头,隐隐的怒气环绕四周,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他扯到这一摊乱麻中,还敢到处胡言乱语。这女人是不能留了。
明珰却掩嘴一笑,这女人可真够无耻的,也算是无耻界的奇才。人家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照样谎话一大筐。不过她是存心借机脱困呢?还是想将转移别人的视线?不过不管哪种想法,这种手段都够肮脏的。亏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可没给她一颗好心肠。得,下次遇上她,她就多陪她玩玩,当然前提是她能在众多争抢之人中逃得性命。
“住口。”平安满脸气愤,一长串骂人的话脱口而出,“这种寡义廉耻的贱人说的话能当真吗?居然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女子的贞静端庄通通俱无,别说我家公子不会看上她,连我这个下人都瞧不上她。送上门我都不要,她的东西更不会要。我怕脏了手。呸,贱人,敢害我们?”义愤之下顾不得车内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少女,不宜听这些污语。
他生平最敬重公子,最恨别人坏公子的名声。
洪天本性多疑,不肯尽信他的话,但也不敢贸然出手。迟疑半响道,“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那敢不敢跟我们去总舵跟她对质?”
平安气怒未消,重重冷哼一声,“对质?她是什么东西?敢让我们跟她对质?”
“那就是说不肯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洪天见他敬酒不吃,心中大怒,再也不肯低声下气,大手一挥,“上。”
他在这片刻之间已经考虑好,算盘打的极精,由他对付武功最高的平安,其他人就对付马车里的人。看平安的架式,马车里的未露面之人是他的主人,只要擒下那人,大功就告成了。到时将他们带到总舵好好盘问一番,不信他们不说实话。只要他办的利落点,毁尸灭迹,一切悄无踪迹,不管这几人是何背景,都查不到他头上。想的是极美,可惜他太天真太傻了。
平安拔出剑,蓄势殆发。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可洪天手僵在半空中,心中一紧,怎么四周还有强烈的杀气?难道四周还有隐藏的高手吗?刚才明明丝毫未查觉任何气息,而且这狠厉的气势只有顶尖高手才有的……难不成这是暗中保护护卫之人?他暗忖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这样一想,流汗直下心生怯意。可他此时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明珰脑子飞转,突然出声道,“等一下。”她想到一个好点子。
“还有什么话可说?”洪天暗松了口气,总算能借势下坡,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极少遇到这种尴尬的场景。
“对质嘛也行,不过呢,让我们专门跑上一趟是不可能的,我们怎么能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耽搁我们的行程,这样吧,看你们也不容易,我们发一回善心,给你们一个方便。我们正要赶往杭州城,你们把人带到那里。”明珰的语气高高在上,高傲的不行。
“这……”洪天迟疑的盯着那布帘,似乎要烧穿个洞。这几人口气一个比一个大,将他们这些江湖人丝毫没看在眼里。究竟是何许人也?
手下叫道,“帮主,这可不行,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笑话。”明珰冷笑几声,随手扔出一物,洪天以为是暗器,迅速朝后疾退。他是被刚刚那股杀气吓破胆了。
“哐珰”一声,扔到地上碎了,一片片的晶莹剔透。在阳光照耀下,亮的灼人。
“看看地上,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明珰碍于云岚的白眼,不露面只在布帘后面发声。
这些人盯着那些碎片半天,洪天毕竟见多识广第一个识别出来,惊呼一声,眼睛血红,“天啊,这是金龙琉璃杯,这……”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就随手这么一扔。爆敛天物啊!早知是此物,打死他也不能退啊。要是给他该有多好!
众人惊呼声此起彼伏,不可置信的吸气。是金龙琉璃杯啊,价值连城稀世珍品,就连江湖中最富有的云泽庄庄主才拥有一件。而且人家是视若拱璧的封存在藏宝库内,只有过年时才拿出来把玩一下。
可人家呢?不仅随便拿出来当器具,而且还当成破烂般乱丢。这是啥人啊?啥出身啊?就算他先前有过拼一拼的念头,在查觉杀气后已经都打消了。此时见此情景,整个人泄了气。
平安在心里摇头不止,这位大小姐真够胡闹的,公子也够舍得的,这是公子最喜欢的一个杯子。冷冷的开口,“我家公子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跟你们一般计较,不过要是犯了他,他是绝不会容情的。趁他此时心情甚好,好自为之吧。”
人家架子摆的越高,洪天心里越没底,摆出恭谨的神色,“是是,恕我失礼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这种人或许真没把什么朱丹果看在眼里,这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物。审时度势有自知自明是保命之道。
平安头一抬鼻子朝天,无礼至极,“你不用知道。”
“那到时就在杭州城会面,”洪天态度软和的不行,早没了一出场时的气势,“如果证实这是个谎言,我愿亲自上门赔罪。”
等大队人马走了,云岚才瞥了她一眼,“你玩什么?”
“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他们玩玩吧。”明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模样极可爱,“再说打打杀杀的,也解决不了问题。能用脑袋,就能解决掉的事情,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让那些人主动将线索送上门,省的她费心。
支岚盯了她半天,眼中有抹暖意。这丫头是在担心他吗?在为他考量吗?心头热热的,真想伸手抱抱她,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沸腾的心潮顿时冷了下来。

心意

杭州城烟雨朦朦,水珠连成一线细细麻麻,水雾连天。
寒冬下雨本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潮湿阴冷刺进肌肤。
一辆普通的马车一路直接驶进杭州第一客栈楼外楼的内院,小二殷勤的拿着雨伞迎了过来。
车门打开,一位披着黑色羽篷俊逸的男子身手利落的跳了下来,随即转身将一名身着大红斗篷看不见模样的女子抱下马车。
平安抢过雨伞,挡在他们头顶,一路护着穿过几扇月门,曲径迂回,层层叠叠的回廊,进了最幽静的一座小院子。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奇趣山石,碧竹翠树,大红雪梅开的正艳,散发缕缕冷香。
云岚进门扫视一圈,房间内燃着火炉,炉中点着香片,清清幽幽,淡雅宜人。外面寒风啸啸,雨水落个不停,室内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