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如同一头巨大的沉睡的龙,自北至南将初耀国上四族与下六势划分开来。
回泽山脉只在极南处有一段缺口,那是飞隐门与四族排位第三的霍族交壤处。
因着这原因,飞隐门长年保持着极高警惕,由派门内最精英的弟子轮流守着这处天险,以求四族六势这十大武力世家最大程度的平衡。
而六势排位第一的北唐宗则在离天门与飞隐门的北面。
北唐宗地域面积为六势之首,北与雪域交界,西南两处分别为恒丰山脉和回泽山脉,属地内多山岭险地,宗门内弟子自小接受着各类严苛训练,六势之首的位置牢牢稳坐。
北唐宗内只有一位掌门,下分九部二十七堂,每部分管三堂,部主与堂主皆可各自收徒,每年以各部各堂内门人比武排位的成
绩决定下一年的物资供给。
这样的方式,不可谓不残酷,可也是这样的竞争,让北唐宗实力远超其他五势,稳坐六势第一的位置。
自北唐宗至长秋派,遥遥数万里。由极北雪域,途径山川险岭,穿越望峰平原,横渡恒丰江,经陆西盆地,最终抵达与入月国仅几日路程的西南边境小城奉初。
人文、景物、风情,几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檀绯离开前说道,若她真有兴趣,可以去长秋派东面的度天宫看一看。
那里因女子统御,故属地内女子地位颇高,然因度天宫只收女子,所以每年参与选拔赛的人数有限,且资质都一般。若她参赛,无意外应该会夺下首位。
莫千落只觉他这番建议来的有些古怪,但心底正盘算一些事,也没多问。
待到他走之后,才发现他讲述的只是下六势的概况,上四族之事,他一概未提。
是故意忽略么?
她的手指自地图上方的上四族一一掠过,缓缓眯起了眼。
望族、东陵族、霍族、千代族。
在这四族之一里,有一个人,是她的敌人!
高高在上的武力世家,真以为能够随意摆弄普通人的命运么?
若她无法与之对抗,那么只能替自己想好退路。
或许绵绵数万里之遥的北唐宗,会是一个不错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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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夜里听檀绯讲述地形,次日莫千落起的很晚。晚秋端水进来时告诉她,北唐沐离来了。
“谁?”她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
“北唐公子。”晚秋瞅着自家小姐那“激动迫切”的模样,似是不怎么高兴,“小姐,多情总被无情恼!”
“你——这是在吟诗吗?”莫千落眼角抽动。
“小姐!晚秋只是不想你再伤一次心!若再被北唐公子伤一次,你又要买个小倌回来,这清歌苑都快成勾栏院了!”
“噗——”这回她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北唐沐离的马车就停在莫府门外,车帘落着,遮挡住车上的人。那名叫涉的车夫见她出来,冲她笑了笑。
莫千落在马车前停步,“北唐公子,请问亲自登门,可是有急事?”
“上来。”片刻,车内传来男子清泠的嗓音。
莫千落没想到他这么快寻了来,原本只想出来看个究竟,哪知他一张口就这么一句,连车都不下,莫不是——在害羞?
这倒真是奇了,明明强吻的人是他,现下却像是她强迫了他!
她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在那儿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顷刻,车上人到底耐不住,帘子掀开,露出如清风朗月般的面容。风拂过他的长发,缱绻在他柔和的眉宇与清澈的双眸之间。
莫千落看着他,心里忽地咯啦一下。
怎么以前从没发现,原来这小子也长了一张祸害人的脸?
“既然都来了,怎么不去里面?北唐公子何等身份,居然屈身于大门外等人?”莫千落语调淡淡,笑容却清妍明媚。
“上车。”他蹙眉,再次重复。
“为何要我上来?”她一脸不解。
“让你上来就上来!”他似有些恼,语气重了几分。
莫千落轻轻啧了一声,只笑不语。
旁观了半天的涉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轻轻提醒,“少主,和姑娘说话要温柔一点……”
北唐沐离冷眸扫去,那车夫立刻侧头望天。
“随你上不上来!”他似真恼了,手指一松便落下车帘。
莫千落心下暗自好笑,手一掀帘便上了车。
那一袭白衣的清俊公子正蹙眉坐着,她见状,在他身边坐下,道,“怎么这样就恼了?我不过和你玩闹罢了。这么冷的天,我这是心疼你呢,在门外等了多久?”
“没等多久。”他面上一红,神色却早已软了。
“少主等了莫小姐一个多时辰。”涉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北唐沐离眸光微抬,淡淡丢话,“涉,若你再多嘴一句,明天起你便回北唐宗去吧。”
“干嘛这么凶?”莫千落说着说着便挽着他胳膊靠了上去。目标人物主动现身,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她自是不会平白放过。
他回头瞪着靠在他手臂上的少女,似很不悦,“你怎又如此随便?”
“不过靠一下而已,会比你昨日对我做的事更随便?”她笑得灿烂。
见她大刺刺提昨日,他眸底窘迫之色再现,“那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如何不许提?”她似不满,揪着他衣袖直起身子,“我可是好生记着呢,你可别装不记得。以后哪次若再想骂我好色无耻,便先想想自己!”
车厢内,许久都无动静。
北唐沐离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侧开视线不再开口。
车帘外,那车夫忍笑忍到浑身颤抖。
马车缓行,一路过了闹市,朝城外而去。临中午时,马车在郊外一处庄子停下,一行三人下车在农庄用了顿饭,之后再度上车。
北唐沐离没说去哪,她便也不问,自己在车上找了个舒服位置靠着,又在后方抽了本书随意翻起来。
车又行了一段路,后面的路渐渐难行,有些颠簸,待到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停下。
涉掀开车帘,北唐沐离先下了车,莫千落跟在后面跳下车,发现不知不觉车竟行至一片高坡。
这奉初城附近很多这样的高坡平原,但大多因缺水而荒芜,可他们所在这这片高地却树木成林,成片的杉木笔直矗立着。
树林前的大片空地搭着许多简易的木屋,木屋旁马匹马车涌动。木屋人进人出,一派繁热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数日。。于是宝宝崛起了。。。宝宝的妈倒下了。。。
于是大家先凑合看一下。。。等我好了再更新多点的。。。。不行了。。我得去睡了。。

 


☆、32

【夜袭】
“这里是?”
“你昨日不是说你想参加武力选拔赛么?”他回头凝视身侧少女,“这是北唐宗在长秋属地的选拔地之一。”
初耀国武力世家对国人参赛的属地虽并无限制,但武力世家对跨界参赛者的挑选却格外严谨。
四族六势十年一争,凭的全是参赛者的比斗,若参赛者中混入了些不明不白的人,将直接影响排位赛的结果。
想要吸纳其他属地的武阶俊杰,又得防范心怀叵测者,各武力世家便在初选赛外增加一重资格赛。参加资格赛的国人皆要经过身世查探,且要给出跨界参赛的原由。
听到这里,莫千落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所谓的面试么!
在她还是于商的时候,创业初期每每有同行过来面试她都会格外慎重,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弄个一清二楚。
“北唐宗的资格赛比其他五势来的严苛得多,且每年名额有限,故各地除却身世查探之外,每月都要进行赛外决选。长秋属地每年能通过资格赛的名额为一百二十人,像这样的资格赛据点整个长秋属地共有十处,所以每处只选出前十二名。而每月参加赛外决选的国人,仅奉初城这里就过千人。”
莫千落闻言诧异。一月千人,一年便是一万两千人,竞争的位置却只有区区十二。
这比例简直比她当年参加亚区决赛还恐怖!而且这仅仅还只是赛外决选,这一百二十人好不容易过关斩将,到最后赢得的仅仅只是北唐宗武力选拔的参赛权。
真正的比赛根本尚未开始!
她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北唐宗能稳坐六势之首上千年。
“以你的武阶,想通过资格赛应该不成问题。”凝思之际,北唐沐离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闻言,她勾唇一笑,仰头看他时,眸底已浮起清妍的媚色,“你今日带我来此,莫非是在示意我若想参加武力世家,可以选择北唐宗?”
她上前两步,来到他跟前,对上男子清澈疏淡的瞳眸,笑容渐扬,“北唐沐离,你这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北唐宗么?”
少女话语轻软,笑容带着一贯的散漫和随意,手指自动爬上他衣襟,在他襟口轻轻划着圈。
男子的眸光缓缓自她脸上挪开,却没有避开她手指的动作。
许久,她听见他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是。”
她诧异抬头,面前男子长身而立,侧首凝视远方,清眸如玉,颜若朝霞。
大抵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蹙眉,正色道,“你得罪了长秋派,北唐宗无论从距离还是地位,都能够给你绝对庇佑。”
“哦?除了这个,就没其他理由了?”她轻轻拽着他衣襟,扬唇朝他靠去。
他垂眸,少女嫣红的唇勾着唯美弧度,瞳仁清亮,那里面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笃定和悠然。他心头微恼,却又偏偏泛起不受控制的悸动。
她越靠越近,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他顿时退了两步,蹙眉训道,“光天化日,你给我收敛点……”
她毫不生气,仍旧笑意吟吟,“好,光天化日我收敛点,等下孤男寡女我们再继续!”
“……”北唐沐离被她的无赖样气得眉头直跳,转身朝木屋处走去。
莫千落玩得兴起,哪里肯放过他,忙提步追去。
木屋远处的杉木林内,一道纤长身影隐于树后,视线正对着那两人的方向。
他凝视他们,目光安静而清淡。
片刻,当莫千落觉察到某些异样停步时,杉木林间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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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将她送回莫府时,天已入夜。
晚秋早已替她备好了热水,洗浴更衣后,她用了些糕点,便吩咐晚秋去唤檀绯过来。
片刻后,晚秋回来禀告,“檀绯公子不在房内。”
“不在?”她诧异,“这个时候他怎会不在房内,这莫府还有哪处是他能去的?
“今日晚膳前,二小姐和四小姐来清歌苑时檀绯公子还在的。我告诉她们小姐您和北唐公子外出未归,四小姐看起来很生气,二小姐倒是有些高兴,还邀檀绯公子一同用膳。”
“他去了?”她挑眉,这莫千容倒还真不死心。
“公子没去,二小姐她……似乎有些生气了,说了些难听的话,公子没理她,后来便回了房。”
晚秋见自家小姐不出声,便问,“小姐您怎么不问我二小姐说了什么?”
莫千落笑了笑,“还能有什么,说来说去不就那几句,这奉初城里早就传开了,水&性¥杨花荒唐好色无耻
……无非就是院里养了一个,外面又勾搭了一个。”
“小姐!您别每次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自己好不好!”晚秋皱眉摇头。
冬夜寒冷,晚秋在房内生了炭炉,又细心的替她捂热被褥。
莫千落脱了外衣,蜷入温暖被褥内,舒服得长长叹了口气,“谣言止于智者。晚秋,我身边不需要只信谣言的朋友。何况,左右逢源也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做得来的。她们两个,倒是也想啊,可惜就是得不到。这叫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
晚秋听完了,愣了片刻,才道,“小姐,为何你每次都能说的这么有道理?”
她上前替她按好被角,给她递了本书,又将烛台挪近,临出门前问道,“檀绯公子回来后,要让他过来吗?”
“不了,我今天累,看会书就睡,明天再找他。你也早点睡吧。”
晚秋应下,退出门去。
夜色浓暗,奉初城外镜湖别院内,涉将刚刚收到的信纸递给北唐沐离,“少主,掌门夫人的信。”
白衣男子接过信纸,上面照例只有寥寥两行,说的与以往来信皆是同一件事。他将信纸叠起,搁于桌几上的檀木盒内。
“涉,我们出来多久了?”
“回少主,算上来奉初城的这大半年,少主离开北唐宗已有两年多了。”
男子侧身,线条柔和的清俊脸孔此刻一片萧瑟,“原来才过了两年……”
“少主,还有几个月便是掌门五十大寿——少主!”涉赫然提声,同一时刻,一道凌厉杀意自敞开的窗户袭来,强大的攻击力朝着北唐沐离直直而去。
幸而有涉的提醒,北唐沐离千钧之际侧身避开,那攻击擦着他身体而过,他只感觉一股钝重的力量狠狠与身体相撞。他倒退两步,喉咙一甜,有血丝自唇角溢出。
“少主!”涉大惊,飞快上前。
那一袭黑衣的不速之客一击即走,片刻已跃出窗外。
“我没事。”北唐沐离示意了下,涉立刻跟着跃出窗户,朝对方追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涉回来了,脚步有些顿涩。北唐沐离惊诧,“你受伤了?”
涉是他的贴身护卫,武阶极高,故当年他离开北唐宗时只带了他一人出来。涉如今已有武道五段巅峰的实力,距离武
尊仅一步之遥,居然连他都受了伤!
奉初城内,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只是小伤,不碍事。”涉面色凝重,似乎心有余悸,“那人应该原本身上就有伤,而且还不轻。若非如此,今晚我不一定回得来。”
北唐沐离没有出声。
能让北唐宗第一护卫说出这样的话,这夜袭之人的实力显然已强到可称为恐怖的地步!
“少主,有可能是上四族的人。这一年,初耀国表面虽仍风平浪静,但各路杀手四下尽显,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推动。对方有什么计划和目的我们完全不清楚,这奉初城毕竟不是世外桃源,少主若真不想回去只有入月和庚桑两国才能避世。否则无论到哪里都躲不开是是非非,您毕竟——是北唐宗掌门的三公子!”
北唐沐离静坐桌前,听完涉这一番话,缓缓闭上了眼,“涉,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有些事,一旦我决心去做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无论少主作何决定,涉一定誓死跟随!”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夜静默,对某些人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莫府主人今日寿宴,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座。与精心装扮浑身金光闪闪的莫二小姐和莫三小姐相较,莫千落这日的装扮素净到差点无人知道她是莫四小姐。
当然,仅仅只是差点。
纵使莫千落素面朝天黑发简束,只着月牙色布裙,所到之处依然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要怪,便只怪跟在她身侧的少年实在太过惹眼。
关于莫府四小姐的种种,奉初城内虽人尽皆知,但大部分人都只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八卦里,众人对莫四小姐的关注始终多过那被她收入院内的小倌。
见过檀绯者,皆言此少年绝色。
绝色绝色,听得多了,感觉也不过如此。直至这日亲见,才明白单单只是绝色二字,根本形容不出那少年的一二。
世人皆知,小倌素来性软纤弱。以&色%事人之男子,少了男儿的尊严和骨气,即便容貌出众,可无内在神韵,不过只是徒有其表。
可这少年却完全不同。
他生得非常美,裹着黑色雪缎,身形纤长,走在莫千落身边不依附亦不讨好,淡漠寡言
,一袭静淡之气愈发突显。
那双墨黑的瞳,转眸之间流光潋滟,却偏生带着一股深沉和冷清之意,这样的少年,完全不会使人联想到女子。
好一个小倌,这样的人物,便是与冷傲清俊的北唐公子相较,也分毫不会落了下风。也难怪那位莫四小姐即便败了名声也要将人收在身边。
四周的窃窃私语里,莫千落安然自若的领着她的小倌和侍女踏入寿宴所在的长安厅。
初耀民俗开放,并无女眷退避一说。相反,不少经商世家会趁着宾客满座,将精心装扮的世家小姐介绍给众人,好借此替世家小姐寻个理想夫家。
如今莫府之中,待嫁的小姐只有莫千容和莫千百二人,这些日子,两人皆被自己生母训诫诸多,日日被勒令习琴习舞,再不许胡闹生事。
故此刻两人虽对一现身便转走众人注意力的莫千落嫉恨不已,面上却依旧千娇百媚。
长安厅内,座无虚席,上座贵宾位上来了不少武林人士。北唐宗门的三公子北唐沐离虽人未到,却差人送来了贺礼,长秋派苏林渊的贺礼也在前日送至莫府。
想这莫凯原本只是本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却不料来到奉初城后能与六势里排位第一和第三的两大世家攀上关系,不可谓不出彩。
莫凯坐于上方,一张俊朗脸孔带着喜色,他朝贵宾位上的武林人士一番尊敬谢词后,便举杯宣布宴席开始。
贵宾位上的武林人士大多是莫千落之前没听过的,想那金龙门掌门也不过只是武师三段的水平,故她如今根本没把这些除却四族六势之外的武林门派放在眼里,也不觉得有去了解的必要。
贵宾席上,倒有一人的出现引得她多看了两眼。
那人便是偕同女婿回府给父亲莫凯贺寿的莫府大小姐莫千玉。
半年那次仓促而尴尬的一面之后,莫千落一直没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的现况。如今看来,在艰辛的自由和安逸的屈辱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坐在一名面貌俊朗五官端庄的男人身边,浓妆彩衣,面带微笑,却依旧掩不住她眉宇间的愁色和眼底的空洞。
听晚秋说,她几日前便到了奉初城,回府拜见过父母一次,却没有回府小住。
也许对她来说,面对一个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假夫婿,也好过面对一个冷血无情将女儿当做筹码的身生父亲。
龙之华的另一边,坐着一名长相端庄温和的年轻女子。莫千落从她和龙之华的对话中得知,这人是他的亲妹龙之眉。
对方开口声音柔软动听,她总觉有些耳熟。后来细思,想起这人便是当日在长秋派寿宴,坐于席间那三名对话少女间的其中一人。
没想到她居然就是龙之华的妹妹,她记得她好像对北唐沐离非常倾慕,这次纡尊降贵来这边陲小城为一个普通经商世家的家主贺寿,只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莫千落静观整个长安厅,超越的听觉与视觉令她有种万般局势自在心的悠然感。
不管这个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在这个武力盛行的世界,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对她而言实在是件异常幸运的事。
她心情不错,喝茶便嫌淡,遂而吩咐晚秋给她倒酒。
一直沉默的檀绯闻言看她一眼,将自己的酒杯换到她手中,“喝吧。”
“同一张桌几,你怎么会端着酒?”
少年勾唇一笑,“你近日太忙,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这话她怎么听都是意有所指的感觉,三十岁的女人毕竟不笨,很快便领悟过来,随即微微侧身挑起他精致的下颚调侃,“怎么,我不过出去应酬应酬,你便吃醋了么?”
席上宾客众多,她所坐的位置又靠旁侧,故这动作虽然大胆,却也没引来多少注意。
他斜她一眼,那眼波风情绝伦,却偏生似带着一股子冷意,“你小心玩火自焚。”
“哦?”她原本就嫌这宴席无聊,见他搭腔便继续道,“不知绯绯说的是我外面那些应酬呢,还是现下你我之间这一桩?”
那斜着她的清眸目色深沉,他没开口,顺着她挑起他下颚的手指将她的手腕扣住,倾身吻住她耳垂,低声道,“你觉得呢?”
莫千落没料想会出现这一幕,她只觉一股暖湿的热气伴随对方异常柔软的嘴唇紧紧缠上她耳根,没有防备之下,身体顿时麻了半边。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捂脸。。。什么也不说了。。。我会努力更新的。。。
春假阿姨放假了。。日夜都自己带。。。于是你们懂的。。。别说码字。。我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阿姨今天开始上班。。。我时间会多些。。。于是继续顶锅盖跑。。

 

☆、33

莫千落有这种反应倒不是真的对檀绯有什么感觉,只是无奈这具身体尚是个不韵世事的少女,稚嫩单纯,就算内里装着成人灵感,一些感官上的东西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而耳根,明显是这身体的敏感部位。
她调戏了他这么多次,统统加一起也没有他这次神勇。一想到对方连十八岁都不到,她竟被个孩子耍弄了,心里就怄的厉害。
静冷的勾魂媚眼尽在咫尺,她能清楚感觉到少年的每一个吐息,莫千落心下冷笑。这家伙,真以为大庭广众她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她再次捏住对方如玉般精致的下颚,冲他软软一笑,随即高声开口。
“父亲,今日寿宴贵宾满座,如此盛宴怎可少了琴音舞艺。我知两位姐姐皆要献艺于厅上,千落才艺匮乏,贵宾面前唯有让檀绯公子替我一趟。
诸位宾客想来都知道檀绯公子的身份,千落不盼檀绯技艺能惊艳四座,但求博诸位一笑,令父亲愉悦,千落便心足矣。还望父亲准许。”
微微柔软而酥哑的嗓音,清清淡淡,却令原本喧闹的宴厅慢慢安静下来。
那少年本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此一来,打量他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
众目睽睽之下,莫凯发作不得,他这个挂名女儿的丑事早已全城皆知,藏藏捏捏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意,说道,“千落一片孝心,准了。”
莫千落回头,朝盯视自己的人低声道,“你可以不去,反正如今你之于我已无太大用处。你今日若不去,我便当场寻了这个理由将你逐出莫府,以后耳根清静,惬意悠哉。”
那少女红唇娇软,脸上有笑,眸底却带着淡凉漠色。
檀绯盯着那片漠色,缓缓道,“你知我并非真正的小倌。”
“所以?”
“即便我去,也不代表我会。”
“那是你的事。”莫千落扬眉,“绯绯,你得明白,有时候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句话令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就为了刚才的事?”
“你也会说,玩火是会自焚的。”少女笑意吟吟。
少年眼底慢慢攀升起一抹阴沉之色,她尚未看清他已垂目侧首。
长安厅内,众人皆注视着那缓缓立起的绝色少
年,他们都想看这清冷少年要以何种表情在这厅上取悦满座宾客。
“公子是献舞还是吟歌?”一旁的仆役赶紧上前询问,檀绯公子不会抚琴一事,早已被莫千容身边那两个侍女传开。
连带传开的,还有莫千落那番毫不留情的训斥。虽则后来莫千落亲自去了回雪院请人,可这檀绯到底还是在莫千容的院里待了数日。
姐妹共用一个男宠的谣言也是在那几天传开的,自然,这部分他们这些下人也只敢私底下说说,主子面前自然不敢乱嚼舌根。
“琴。”他丢了一个字。
那仆役心下一愣,面上却不敢有异,当即唤几人搬来矮几席塌和一具琴。
那琴与莫千落房里的琴一样,都是九弦琴。她在现代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能分得清古筝与古琴的区别。
她那个时空的古琴只有七根弦,弹奏之时音色古朴厚重,意境悠远,属于出现于古筝之前的器乐。
而这里的九弦琴则与她知道的古琴相仿,多两根弦使得曲调音色更为丰富一些,奏起时音色仍以厚沉古朴为主。
莫千落见他坐下,起手,动作流畅连贯,全然不像个不会抚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