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轩看向他,“你弄出这么多事,就是想要告诉我们,他们三人做了错事,他们在你心里都是有罪的人。”
又试着摸了摸面前的水杯,单常感觉到了水温的下降,这才拿起来喝了一口。他不急不慢,眼睛扫过有等待,又有惊讶的几人,低头笑了笑。
“没错。”他的声色很沉,也很稳,“董小雅是我杀死的。所有关于他和常烨之间有联系的证据也都是我毁掉的。因为那些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常烨是无罪的,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它发生。”
站起身,他摸了一下口袋,佟轩立刻将腰后的手.枪拿了出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章婵,她盯着佟轩的那把枪,再看慢慢举起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的单常,心脏仿佛悬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担心什么,而且这个担心很快就会被佟轩说出口。
这个案子可能没有什么受害者,该死的死了,或者即将被判死刑,这是个没有冤案的案子,这个案子她拿不到手指骨了......想到这里,章婵握紧了拳头。
“常烨杀过人是吗?而且,那个人你认识也在乎。”佟轩将手.枪缓缓放了下来,却又握得极紧。
“为什么这样觉得?”单常问他,依然选择站着。
佟轩:“因为董小雅和单常都被你判了死刑,而常宁却只是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你设计的这一切,说明了你想要表达的态度。你觉得董小雅是始作俑者,她最该死,所以你先杀了她。常烨是罪有应得,你选择让法律制裁他。常宁是咎由自取,所以她要看着她心爱的弟弟替你去死,也不能说出一切。”
“精彩。”单常拍拍手,“你猜对了,他们的死所涉猎的每一层意思,你都说对了。佟轩,如果以前的事没有发生,我真的很想去‘佛手’和你好好较量一下。”
“为什么这样做?”佟轩虽然猜中了单常杀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却猜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单常重复一句,似是问了自己一句,他又看向佟轩,“你说为什么?”
佟轩垂落握枪的那只手,“你要董小雅在湖水中无助的窒息而亡,像是一个婴儿死在母体之内,说明案子是由一个孩子引起的对吗?”
单常冷静地点点头。
推给他一张照片,正是佟轩在书房时拿过的那张照片,赵松志沉声,“是他对吗?所有你对董小雅、常烨和常宁的仇恨,都是因为这个叫卓君的人。”
“没错。”盯着照片,单常有了第一次的触动,“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白死了。”握紧双拳,他不再看那张照片。
赵松志:“我查过了,他和你从高中时期就是同学,你们还一起上了大学。你以前总受欺负,他保护了你很长时间,后来他被诊出有心脏病,就换成了你保护他。从大学一直到你们步入社会,都是他去哪儿你去哪儿。你很依赖他,他的死,一定对你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单常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将眼睛移到玻璃窗上,又盯着棕黄色的窗帘发呆,好半晌才回:“没错,小君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他本来可以好好活着,却遇到了董小雅那样的女人。”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佟轩追问。
“小君一直想要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想要有个漂亮的妻子,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些我不能给他,但我可以帮他。”单常激动,“他喜欢女人,我就帮他挑,帮他选。可是,他想要孩子,偏偏不行。”
佟轩接话,“因为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所以医生不建议他和女人发生关系对吗?”
“没错。”单常看向客厅里的每一个人,“这让小君很痛苦,他做梦都想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可是,那些女人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病怏怏又快死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的。我以为小君快要放弃时,他突然告诉我一个消息。”
“他说,他找到了一个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助理,他说她很善良,是他一直在等的妻子。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小君真的很幸福,他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他一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单常冷哼,“可是,哪个女人会想要一直过柏拉图式的生活。董小雅这样的女人更不会在没有xing生活的情况下忠于一个人。小君给了她钱,却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快乐,所以她去找了常烨弥补xing生活上的缺失,直到她怀孕了......而这一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第28章 他合适吗
单常面对窗子,阴沉的空气下,他有一双如鹰的眼睛。这幅样子是不是他观察董小雅和常烨时所用的表情,仇恨、厌恶。
他将双手放在窗台上,“董小雅得知自己怀孕以后,她怕失去小君这个钱袋子,就想要骗小君,说这个孩子是他的。于是,她不顾小君是否会死的危险,和他发生了关系。那天的小君表现很好,他没有犯病,他成全了董小雅。”
单常慢慢握拳,“当他得知董小雅怀孕后很开心,他将我叫到家里,他激动的一夜没睡。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董小雅。没想到好景不长,董小雅和常烨吵架,就将那个孩子打掉了。孩子的死导致小君被气病入院,也让他和董小雅的关系传入了常烨耳朵里。”
之后的事情佟轩已经能大致猜出,他向后缓了一步,眼睛撞上屋里的每个人,他们都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除了神情有些奇怪的章婵。佟轩发现,从章婵知道常烨可能杀了另外一个人时起,她的目光里就涌出了如火一般的恼意。
“常烨杀死了卓君吗?他怎么做的?”花猫问窗户旁的人。
单常垂目,“那天,常烨陪常宁去做孕检时,看见了从医院离开的董小雅,他这才知道小君在这家医院治疗。于是,他不顾常宁的阻拦冲进了小君的病房内,他将自己与董小雅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奄奄一息的小君。”
“调查这件事时,我问过常宁。她说常烨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那样刺激人的话。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而为。他在小君快要喘不过气时告诉他,董小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与小君一点关系也没有。”
“受了刺激的小君当场就死了。常宁目睹了这一切,她将常烨推出病房,让他逃离了现场。等医生赶来时,小君已经因为心脏病突发而亡。他的病情本来就不好,医生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他是病死的......”
“之后,这件事情再也没人提起。小君就那么死了,我不甘心。所以,我趁着董小雅和常烨约会时,杀了董小雅。那时她的身上还留着常烨的痕迹,有他的□□和皮屑,看到他们恶心的样子,我恨不得掐死她。”
单常眯眼,“可是,掐死她太便宜了。我要让她死的足够痛苦,我要让她尝尝透不过气,窒息而亡的感觉。让她知道感受到心脏停止跳动时是怎样的绝望。”
冷冷地看向每一个人,单常质问:“你们说,一个有心脏病的人,被故意刺激致死,这算不算谋杀?常烨他有没有罪?”
所有人屏息思考时,一个影子突然冲到佟轩身旁,抢下了他的手.枪,将它对准了单常,“你个疯子。”
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激动,让人弄不明白,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小婵,把枪放下。”佟轩没想到章婵会抢了他的枪,他立刻站在qiang口面前,用身子遮挡住单常,以保证他的安全,也保证章婵手里的枪不会误杀任何一个人,“快把枪放下,你这样是犯法的。”
“佟轩你让开。”章婵瞪着单常,恨意与恼怒并存。
不明白章婵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佟轩试着抬起手去拿枪,“听话,把枪给我,别做傻事。”
“你让开。”章婵怒吼,佟轩纹丝不动,甚至向前走了一步,让枪.口正对自己的心脏。
章婵不想伤害他,却又想打死单常,“你们什么都不懂。”
她扔了手里的枪,推开佟轩跑了出去。
坐上出租车,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招待所。她翻遍了整个背包,都没能找到一根手指骨。
“没了,全没了。”她将龟骨盖扔在地上,又猛地跪了下来,不知所措地到处乱看,她恨不得切下自己的指头塞到背包里,她无助地捂着脸开始哭泣。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号码显示的是马院长,看来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章婵平静一会儿,接听了电话。
“小婵,你还好吗?”马院长语气焦急。
“它们都消失了。”章婵语气冷淡。
“不怕,消失了我们再挣回来。”马院长安慰,“你别太伤心了,这种事情很常见,我以前也遇到过。”
盯着四脚朝天的乌龟,章婵声色哽咽,“不是说,这些乌龟是不会推算错误的吗?它告诉我常烨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了它。”
马院长解释:“你的乌龟没有推算错误,董小雅确实不是常烨杀死的。可是你的乌龟也没想到,常烨不是无辜的人,他身上也有命案,这是谁都无法预测的事情。”
挂了电话,章婵抱膝盘坐,“可是,常烨杀人了,他就不是受冤枉的。他毁了我这六年的努力,因为他的案子,章木一点儿希望也没了。”
这天下午,章婵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谁叫门都不开。她觉得很累,像是快死了一样。像是那种从悬崖峭壁爬了出来,却又被推下去一般,让她又疼又无助。
手指骨,不仅仅是为了复生章木,那更是他们日后在幻境生存的保证,每根都来之不易。她出门一趟需要用掉大量的手指骨,她不能失去它们。
将身子裹进被子里,章婵盯着天花板发呆。这几天的一张一弛让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她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了,身子也一阵阵地发冷。
担心她有危险,佟轩要来了客房部的备用钥匙,直接闯了进来。看到连抬眼都很吃力的章婵,他走去将她一把拽起,背在身后跑了出去。
“花猫,开车去医院。蝌蚪,你替我去开会。”他将章婵放进了车里,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拍拍开车的花猫,“麻利点。”
他对章婵是同情的,特别是现在,相处越久他越觉得,章婵这样的姑娘不该有这种命运。她是热情美好的人,她该有人爱着。
“章木。”躺在病房内,章婵已经退烧,她心里已经被失去手指骨的事情占满,她担心自己可以熬过几年、几十年,章木却不可以。
花猫看向坐在床边的佟轩,“队长,他们兄妹关系这么好,一起作案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案发时,她才十六岁。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佟轩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退烧后,缓缓地呼了口气。
见佟轩这副样子,花猫玩笑道:“队长,你不会被美色迷了心智吧。”
“干活儿去,别在这里贫嘴。”佟轩起身将他推出门。
“案子都结束了…”
不等花猫说完,佟轩打断他,“还有上庭、判刑一系列后续工作,你就代表我去吧。”
“队长。”花猫扶着门框,“听你这语气,是准备抛下兄弟们先撤了?”
回身看了眼章婵,佟轩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小婵为什么生气,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我准备先和她回去,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你和蝌蚪再回来。”
叹了口气,花猫知道玩笑归玩笑,章婵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留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她再和单常见了面,一个不小心动了手,那就坏事儿了。
“好,都听队长的。”花猫对佟轩点点头,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病房,佟轩看到了睁着眼睛的章婵,想是刚才花猫和自己的对话章婵已经听到了。他很早就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找章婵好好谈谈,现在,好像正合适。
“感觉怎么样?”佟轩倒了杯水坐回她身边,“先喝点水吧。”
章婵看了眼扎在手背的吊针,再看即将输完的液体瓶,先回了句:“能去掉吗,我不喜欢扎针。”
佟轩见她精神已经恢复,笑着站起身将护士叫了过来。
取下束缚手背的针头,章婵慢慢坐起来,这才回佟轩的问话,“感觉好多了。”
佟轩放心地点点头,“我定了明天回程的车票。你有没有想要买的东西,我帮你去买。”
“两张红纸,要庙旁边的,我今天就要用。”章婵不客气道。
佟轩蹙眉,正要问红纸的事,想起章婵以前总爱拿在身上的纸人,才明白她要红纸的目的。
“好,我一会儿就去买。”佟轩将水杯凑近她,“先喝水。”
章婵握着杯子沉默,她在回忆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手指骨后,她连纸人也用完了,身边除了木棍和龟骨盖,没有一样能保护她的东西,所以她才会生这一场病,所以那些东西才能靠近她。
回忆之前的日子,虽然孤独,却能让她有自己的空间和自由。现在呢?处处受阻,连基本的居安思危都忘了。章婵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合群的。
“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吗?”佟轩见她神情好了许多,便开口问道。
盯着依然在查案的人,章婵回了思绪,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佟轩。以前就有鬼告诉她,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所有人都是有目的地去做事情,以前章婵是这样,现在,她认为佟轩也是。
心底苦笑。章婵想,除了幻境里那个戏子朋友外,她再也找不到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了。她以前想要试着和佟轩做朋友,看来他们两人并不合适。
“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章婵搪塞回去,不再说话。她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她都有印象,只是回忆里有父母和章木,她并不想记得那么清楚。
听出了她不愿再谈的语气,佟轩知道自己毁了气氛,立刻转开话题,“干妈的生日快到了,上次说好要一起吃饭的,还记得吧。”
章婵沉沉地点点头,原来,韩姨的生日快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两人正在尴尬时,花猫突然折回,他推开房门,身后似是跟着另外一个人,“队长,有个姓吴的侦探说是要见你。”

第29章 友或认识
【有罪还是无罪取决于一个人做了什么,而不取决于这个人是什么人】
《引咒驱灵》第三卷
“你好。”他走过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我是吴仲,听说你们一直在找我。之前我一直在躲避,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也是我没想到的。”
他伸出一只手面对佟轩,“吴侦探就是我。其实,我真是的身份和米露一样,ICPO的一员。以前作为侦探出现是我和米露见面的一种方式。”
佟轩早已起身,和吴仲握了握手,“你好,南昌‘佛手’成员佟轩。”
“我知道你。”吴仲西装笔挺,是个显眼出众的人,“我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你们曾经借助米露了解过常烨的事情,算是和米露最后接触的人。”
他回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米露身上有很重要的东西,不知道她有没有同你们提起过。”
佟轩明白了他赶来见他们的目的,正准备摇头,突然想起章婵那天假称自己在咖啡馆的情形。想是她早已知晓米露死亡的消息,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成了最后见米露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佟轩应下,“米露死前我和她见过一面,只是她没有提起过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章婵惊地看向他,见他神色平淡,自己也慢慢稳了情绪,她不明白佟轩承认这样危险的事情做什么?既然吴侦探能查到佟轩小组和米露之间有联系,那么,杀死米露的那些人一定也能查到。
佟轩这样说,无异于将最危险的情况放在了自己身上,他没必要这样。
“那她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吗?不起眼的,不会被注意的东西?”吴仲试探地问。
佟轩、花猫同时摇头,“没有。”
吴仲虽然怀疑,却也知道既然佟轩不承认那也问不出什么,他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样,恕我冒昧打扰了。”转身离开时,他看向佟轩又提醒一句,“如果想起来什么细节,请跟我联系,电话号码你们也知道,先谢谢了。”
他全程没有注意坐在病床上的章婵,问完话后直接离开,脸上带着一丝失落。
“队长。”花猫疑惑,“这是找什么呢?听说米露的公寓都被翻烂了。”
佟轩淡淡坐下,“谁翻的卖力,说明跟谁的生死有关。”说话时,他并没有看章婵,他不想让她紧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什么。
冷静下来想,佟轩不怪章婵不告诉自己有关于她见过米露的事情。他认为章婵做的很对,无论她有没有从米露那里拿走东西,她最后见过米露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佟轩暗想,他不该为她担心的,这个女人很聪明,懂得保护自己。
“我去给你买红纸,一会儿来接你。”佟轩深看了章婵一眼,带着花猫从病房离开。
终于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内,章婵深呼了一口气,刚才吴仲的拜访让她捏了一把汗,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帮米露藏起来那份重要的资料了。毕竟她的生活中已经太多麻烦,若是因为这个变得更加糟糕,她真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了。
米露让她将资料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而不是让她帮忙给了国际刑警,说明这个组织里面有不安全因素,有米露也觉得不安全的漏洞,所以章婵不能盲目给了米露的那些同事。
那么,她该将资料给了谁呢?
那个吴仲扮演了什么角色没人知道,东西还不能给他。
马院长那里呢?章婵并不想牵连福利院。
佛手?都可信吗?
最后还有佟轩。
东西是不是可以给他?章婵陷入思考中,还是犹豫不决地摇摇头。
鬼眼不会看错人,米露知道章婵能够帮她,也知道她能将那份资料藏得比任何人都要保险。现在,除了章婵外,没有人能够猜出那份资料被藏在了哪里。即使他们翻便了章婵的东西也不可能找到。
等了很久,章婵见佟轩一直没回来,便从病房走出,出门透气。
她独自穿过走廊,没有念驱灵的咒语。现在的她看着极其普通,和这里的病患没有一点差别,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是她很久没有体验过的生活方式,是难得的轻松感。
“听说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耳边滑过,声音很尖,吐字倒是清晰,“那个叫高喜的杀人犯快要出狱了,但是死者的家人有些不愿意,正在闹呢。”
“怎么回事啊?”一旁的女人回问。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没听说吗?是很久以前的案子,那时候的高喜十九岁,杀了人后被判了无期徒刑。听说他在牢中表现不错,这不得到了减刑,可以提前出狱了。”
“很久的案子?多久了?”
“高喜已经59了,你算算多久了吧。”
“都这么大了,直接老死在牢里得了,还有什么脸出来啊。”女人压低声音,“估计儿子、孙子都不愿意认他,家里有个杀人犯,说出去多丢人啊。”
尖声女人叹气,“是啊。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不,受害者的家人闹的时候,高喜家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估计都觉得丢人,装不认识吧。也有可能全家都当他死了,早把他给忘了。”
“不过。”尖声女人拖长声音,“我可有个小道消息,也是几年前听说的。就是高喜的疯老婆去世之前,跑到监狱闹过,说是他们家老高是被冤枉的。”
“真的假的?”
女人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之前新闻上也有报道,因为关注度比较低,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没人在意他老婆是不是真疯了。好多人说她是面子上过不去,又因为高喜杀人而受了刺激,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见人就说高喜是被冤枉的。到底真假,只有那个死人和高喜知道了。”
握紧拳头,章婵盯着聊闲话的两人,心里暗暗记下了“高喜”这个名字。她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佟轩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怎么出来了?医生说要少吹风,赶紧回去。”
章婵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的票。”佟轩和她一起回了病房,“猜你就呆不住,医生说可以走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离开。”说着,他将一顶鸭舌帽递给她,“戴着,别吹风。”
“佟轩,你听说过高喜的事情吗?”章婵盯着整理东西的人。
漫不经心地回:“听说过,怎么了?”
“有人说他是被冤枉的,你们那里有消息吗?”
停下手,佟轩看向她,“没听说啊。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指着门外,章婵说:“就是刚才走廊里那两个聊天的女人说的。”
“走廊?”佟轩蹙眉,“刚才不是你一个人吗?我没见其他人啊。”说完,他不放心地看了眼章婵。
“是吗。”这种事情章婵早已习以为常,鬼和人,她有时候分不清楚,很容易让别人害怕。
她听到看到的那些,普通人做不到。好比佟轩,这时候一定认为她是还没有好全,应该在说胡话。
回到招待所,章婵独自坐在屋子里。她捧着龟骨盖,为上次摔了它而道歉。他们是同生共死体,其实她摔疼它的同时,她也是有知觉的。
将龟骨盖凑到面前,章婵提醒,“米露的资料在你肚子里的事情,你谁都不能说。否则,他们抛开你肚子的同时,我的肚子也会裂开,我不怕死,却也不想死的这么难看。”
说到最后,她更像在自言自语,“今天我又看到那些死人了。没有念驱灵的咒语就看到了他们。我又没有鬼眼,不该看到这些的,是不是很奇怪?”
看向龟骨盖,见它毫无反应,章婵抱着它躺在床上,“我想回家了。”
另一间屋子,冯晓玉听说佟轩要走便赶来送他。见只有他一个人在写“湖心沉尸案”的报告,八卦地凑过去问:“我嫂子呢?”
佟轩自然知道她说的谁,放下笔淡淡道:“在我面前开玩笑就行了,在小婵面前老实点儿,人家女孩子,脸皮薄。”
“这么说,你还没追到她啊。”冯晓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干什么都行,就在哄女人这方面让我看不起。”
佟轩摇摇头不说话。
“先别写。”冯晓玉抢下佟轩手里的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我都替你着急。”
“我呀,喜欢顺其自然。”佟轩对提起章婵的话题并不反感,难得愿意和冯晓玉聊一聊她。
坐在他一旁,冯晓玉扮演着过来人的模样,“刚开始相处,男士要主动点儿,你现在把人家一个人晾屋子里,难不成要人家主动啊。”说着,冯晓玉重新站起来,“要不,我帮你去探探口风。”
“我们的事儿你不懂。”佟轩重新拿回来笔,“小婵今天不舒服,我让她休息呢,你别去打扰她。”
“哟!还没见你护过谁呢。”
佟轩越这样,冯晓玉对章婵越好奇,恨不得立刻跑到章婵面前试探章婵的心思。看着两个明明很合适的人不温不火的这样耗着,冯晓玉心里憋气。
“工作不是结束了嘛。晚上有电影,咱们一起去看吧。”她决定帮帮她这个不懂女人的师哥,“咱们先去火锅店热闹热闹,喝点儿酒,说不定有人会酒后吐真言呢。”
“别胡闹,小婵病着呢,不能喝酒。”
冯晓玉挑眉,“你就不好奇章婵对你有没有意思?”
佟轩很想说不好奇,可是,这是昧着良心的话,他也懒得开口。暗自想了想,他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在章婵心里算不算朋友,或者,只是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总之,冯晓玉的提议打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