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林寒让研娜将她的建议翻译给这个人听。他们尊重他思念孩子,却不主张他的做法。
胡沈奇也明白过来,点点头,突然跪到了林寒面前。
研娜翻译他的话,“他想问你,能不能让他和妻子孩子再见一面。”显然,研娜翻译完后,对整个屋子的人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林炎的名气,她怕是以为有人在整她。
“我会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林寒打量面前这个人,他身子微颤,想要伸出手触碰自己,犹豫半晌,又缩了回去。
研娜抓抓头发,更加觉得是在参加一场梦里的翻译。她没立刻离开的原因,只是出于对林炎的崇拜与尊重。每次惊愕时,她都会看这个前辈一眼,以当心理安慰。
-----------------------------
胡沈奇的事情翻过篇章,有很多人为他作证,当火灾隐患发生时,他在那批留下来疏散人群的志愿者中。由于他不会说话,所以发出呼喊逃命时的声音特别大,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挽救生命的声音。
林寒坐在回事务所的车上,盯着换下警服的林炎,“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答应胡沈奇让他见妻子和孩子。”
她不是没怀疑过林炎对另一个世界了解的事情,只是不想去想罢了。毕竟,林炎有太多秘密没有告诉过她,包括林炎平常处理的案子,每次都是在她靠近时,他会将资料遮挡起来。
一个有秘密的人,如同寻南墨一样,对许多事情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却从不显露的人。
“爸爸不干涉你和那个人的工作,所以你无论答应别人什么,我都不会追问。如果想说,你会告诉我和你妈妈的,对吗?”林炎给的解释,牵强又合理。是提醒林寒不要再问的意思。
聪明的女儿,如同开车的那个男人一样,藏着一份没有告诉别人的秘密。只是,林寒的秘密用一句话就可以说完,而面前那个背对自己的人,所知道的秘密,要用多少话才能说完呢?
见两人沉默,张申俞心中也浮出疑惑,只是他了解这一对父女,他们彼此都不提及的秘密,自己更加无法知晓。
张申俞一直明白,时间,是揭露秘密最好的wu器,无论秘密有多牢靠,无论是什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会有真像大白的那一日。
回到事务所门口,其他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冲出,面色慌张。
“我们拦不住,他进了师父的办公室。”其中一人跑到林炎面前,“那人穿着黑斗篷,不知道跟袭击师母的人有没有什么联系,我们将他锁到了师父的办公室,这是钥匙。”说着,他将一枚梅花心的钥匙递给了林炎。
寻南墨。林寒立刻朝林炎的办公室跑去。
这样一把人类的锁怎么能困得住精灵警司。他那样安静地呆在里面,是因为他不想出来。林寒趴在透明的玻璃前,盯着仍然穿着黑斗篷,观察窗外的沉默男人。
他这两天应该没有休息,所以,带有疲累感。调查彭院长应该没那么辛苦,所以,他一定在这两天也做了其他事情,而且对手强大。
穿着黑斗篷,和不常被他穿出的黑衬衫,林寒觉得不对劲。
“爸,我想单独和他聊聊。”林寒将钥匙从林炎手中拿出,独自走入办公室。
“林寒这样进去不危险吗?”其他工作人员表示了担心,但见林炎没有反对,也就不再多话。
关门,放下百叶帘,林寒将自己和寻南墨关入密闭的空间,这会让寻南墨觉得安全。
“怎么了?”她走近他,觉得不对劲儿。这个怪人,已经开始学习人类的相处方式,这样又回到以前,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寻南墨慢慢将她抱入怀里,宽大的黑袍包裹着林寒瘦小的身体,如同只站了一个人在窗前。
“对不起。”寻南墨在她耳边轻轻一语。
林寒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过这三个字,却能从他不太顺畅的语调中听出,他不习惯说出这三个字。
同样抱紧他,林寒摇摇头,“没关系。”她不想问寻南墨为什么道歉。她选择盲目的相信这个人,相信自己的未婚夫。
手掌浅拍寻南墨的后背,总觉得有些湿粘。
林寒挣开寻南墨的怀抱,看向手掌,惊愕,“怎么会有血?”她让他转身,看到他被血渍渗透的后背,这就是他穿了一身黑的原因吗?遮挡自己受伤的事?
“你不是可以自动愈合伤口吗?”林寒带了责备的语气,是担心才这样。
“遇到的那个人,用了带生血的jun工刀,我大意了。”寻南墨再次看向她,见她焦急,嘴角挑起笑意,“伤口愈合的会慢些,不过,会好。”
“要多久?”
“只用一个晚上。”
林寒不开心地盯着他,“受伤了怎么不去休息。”
“要跟你道歉,就着急赶来了。”
“要告诉我为什么道歉吗?”
“看到了一个人的墓碑,觉得该跟你道歉。”
墓碑?林寒想不出谁的墓碑与自己有关。
“我相信你不会没理由的做一件事,所以,我原谅你。”林寒突然想起胡沈奇的事情,问道:“一个人经历了接近死亡的危险后,幸运的存活下来。这之后,是不是可以接触到你们的世界了?”

第36章 尸婴5

寻南墨上下打量她一眼,点点头,“这种情况很特殊。世界上存在另外一种生物,叫做‘半尸’。是接近死亡,又存活下来的人。他们体内存留一种被你们人类称为‘蛊’的小虫子,那些虫子会居住在他的体内,占用他身体的一部分,支撑他的寿命。”
“存活在哪?”林寒想起胡沈奇经历车祸后的样子,惊讶,“是耳朵和喉咙里吗?”
“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可能,这要看是哪一类的‘蛊’住在身体里了。”寻南墨从林寒耳朵旁捏了一个东西,像是只有他能够看到的东西,寻南墨盯着指缝观察,“你遇到的那个‘半尸’身上的‘蛊’,确实喜欢住在耳朵里。那个‘半尸’是不是聋哑人。”
点点头,林寒也看向寻南墨的指缝,却什么也看不到,“这种‘蛊’危险吗?”
“不危险,它们与宿主是寄生关系,是同生体。而且,它们只喜欢大难不死之人的身子,那样的身子更适合生存。”
“我今天见到了你说的那种生物,是个老实人。他求了我一件事,我觉得你有能力帮我。”
寻南墨松开指头放走了那只‘蛊’,“你答应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办?”
“你比我有本事。”
“恭维的太明显。”寻南墨看向林炎的桌子,盯着他摆放桌案的资料,“我没兴趣帮一只‘半尸’。”
抱着寻南墨的一只手臂,林寒看他的眼睛,“你有没有‘半尸’朋友。”
“买我房子的那个人就是‘半尸’,后来他死了。”
林寒知道这个人,是寻南墨很难得的人类朋友,他的义兄,那个,曾经买下过‘老房’的人。
“你的义兄他......。”林寒抿了抿唇,见寻南墨神色淡淡,想他不抵触谈及那个人的事情,继续道:“他身子的哪一部分被‘蛊’侵占了?”
“眼睛。”
林寒惊愕,“他看不见吗?”
“他挖了那双眼,连同‘蛊’一起烧毁了。后来问我借了一双眼睛,所以,他看得见。只是没了供给寿命的‘蛊’,他活不久。”
林寒正要再说什么,听到了张申俞的声音,“小寒,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寒正要跑去给林炎他们开门,被寻南墨又拽了回去。
“我受伤的事情不能被林炎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他。”
蹙眉,林寒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爸为什么要打你?”
寻南墨没有回答,从黑斗篷里拿出格子手帕递给她,“毁了吧。”
这句话林寒听明白了。她笑着接下手帕,将杯子里的茶水倒在上面,擦干净了手掌的血痕。手帕又塞到寻南墨手里,她转身去开门。
显然林寒忘了,她身上有生血。触碰到生血的寻南墨,他会受伤。
可是,如同那日调查秋蝉时发生的事情一样,寻南墨喝了林寒喝过的茶水后,没有被烧伤。当时的他很震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次,同样,也没被烧伤。
握紧手帕,寻南墨看向桌面的水杯。
“茶。”他盯着印有血色又湿漉漉的帕子,闻了闻,“‘猴魁’1能够中和‘生血’的毒性。”
他挑起笑意,看向开门的女人,第一次觉得,遇到她,是这长久的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
林炎走入屋子,自然地和寻南墨打了招呼,直奔主题,询问他调查的情况,“听说你去找了儿童病区的老院长?”
“是。”寻南墨保持正面应对他,不让他们看到他有湿痕的后背,唇边有些白,神色却淡淡,“他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他在老年中心下了一天的象棋,很多人可以为他作证。而且,也没有他往返湖南和南京的出行证据。”
“可是,听说他曾给过丢失儿童的家长一部分钱。”林炎在问询录上做着笔记,倒像是盘问寻南墨一样。
林寒见寻南墨不介意,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微微垂目,寻南墨盯着林寒,回答林炎的问话,“当年付院长只是看到彭院长塞钱到家属手中,就揣测他有不轨的意图。却不知道彭院长和家属之间的对话。这件事情我已经调查过了,据接钱的那家人所说,彭院长只是同情他们,用了自己的存款来资助他们寻找孩子。”
“付院长说谎?还是他理解错了?”林寒问道。
“那个付院长本可以成为儿童病区院长,却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彭院长揭发,所以只是做了临时的代理院长。他此番告发彭院长,应该是私仇性质的诬陷。”
林寒气恼,“这种人真是的,不让他做院长真是正确的决定。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害多少人呢。”
林炎放下笔,“四个嫌疑人,宋毅、刘湘颜、胡沈奇、彭院长,目前已经确定两人有不在场证明。剩下的就是调查宋毅和刘湘颜在乐乐丢失期间,到底去做了什么事。还有,那个付院长也很有可疑,他第一年进入医院实习的时候,就发生了儿童丢失的案件。之后,他也说,在其它医院任职时,也出现过类似事情,如今他再回来,又遇同类事件。这些事像是围着他在转,他反而成了最有嫌疑的一个人。”
林寒、张申俞点点头表示赞同。
寻南墨指着林炎桌子上的一小叠资料,“这是第九医院五年间丢失孩子的资料吗?”
将资料推给他,林炎回道:“是,从警局借来的副本,你需要可以拿去看。”他站起身,“申俞,跟我去见见宋毅。”
张申俞看了眼寻南墨和林寒,陪林炎从办公室一起走出。
“这些资料,我也没看呢。”林寒帮助寻南墨将资料分类摆放,顺便念着失踪儿童的信息。
“这个是五年前第一起丢失案,孩子叫‘方童’,5岁,丢失时间2010年8月13日。”
“第二起案子发生在2011年,‘孔念语’,6岁,时间也是八一三。”
“第三起是两年后,2013年,‘楚凡云’,8岁,八一三。”
“第四起,时隔一年,2014,‘廖京’,9岁,八一三。”
林寒放下最后一份资料,“这个是今年的,2015,‘乐乐’,1岁,八一三。”
寻南墨走到竖立的白板面前,写下了这几起案子的特点,‘男孩,八一三,五岁(出生),六岁(时隔一年、成长一岁),八岁(时隔两年、成长两岁),九岁(时隔一年、成长一岁)’,特殊:一岁,乐乐。
“发现什么规律了吗?”他画着数轴图,问林寒。
盯着他标注的时间,林寒不确定道:“凶手是按照孩子成长的年龄选择的对象。他的心中似是有一个孩子,然后,他计算着孩子的年龄,从而选择目标。他心中的孩子是个男孩,出生日期是八月十三日。”
抬手打断林寒,寻南墨纠正,“‘八一三’那天,他杀死了孩子。说明,‘八一三’是死亡日,不是出生日。”
“凶手,为什么要这样选择?”林寒想不明白。
“这也就是解开凶手面目的关键。他是一个失去孩子的人,因为某种原因,在医院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然后,才想起报复医院这件事。所以,凶手的年龄可以确定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寻南墨看向林寒,“你想想,他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死的?”
林寒盯着白板,看到几个字,惊讶道:“一岁,和乐乐一个年龄。”
“是。”寻南墨盯着‘乐乐’的名字,“这个凶手知道乐乐的年龄,说明,他和乐乐的母亲接触过,也可能问过她乐乐的年龄。”
林寒惊喜,“那我们去找乐乐的母亲问一问,如果她提及‘宋毅’或者‘刘湘颜’的名字,那么,就可以确定嫌疑人了。”
“不。”寻南墨摇摇头,眼睛依然放在白板上,“或许,凶手是无意间听到了乐乐一岁的事情。从他之前下手的孩子可以看出,这些孩子没有明显的共同点,说明他都是随机选择作案。他对医院里的病人熟悉,他可以随时看到病区里的情况。可以听到旁人无意的交流。”
寻南墨垂目,“这样好的地方,会是医院的哪里呢?”
“监控室?”林寒想到一处地方,有着类似‘天眼’的地方。
寻南墨转身,踱步桌前,沉思。
监控室确实是看到医院各个角落的好地方,只是,那里并不能收声,这就是让寻南墨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凶手真的是通过监控室观察落单的孩子,那么,乐乐母亲和别人的聊天内容他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真的亲口问了乐乐的母亲那孩子的年龄,否则,他就必须站在乐乐母亲的旁边。而乐乐母亲不可能抱着孩子去监控室。
“打电话给你师兄,让他去医院调监控,看看都有哪些人和乐乐的母亲说过话。”寻南墨吩咐,“我们两个去找乐乐的母亲。”
--------------------------------------------------
一辆深黑色宾利停在路对面的林荫下,寻南墨引着林寒走到车子旁。
“你换车了?”林寒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眼光不错,不过,上次那辆老爷车也很漂亮。老式复古的东西,会让人尊重,像是那些灵对你一样。”
不理睬不明白他意思的人。寻南墨冷冷坐到车子里。
只因林寒之前嘲讽他是‘老古董’,他很想转变在林寒心里的印象,要自己在她心里活的年轻些,谁知,又被林寒表述为值得尊敬的‘老式复古’派,实在恼人。
车子缓缓开动,寻南墨不发一语,听林寒说着对宋毅和刘湘颜的调查情况,他这次没有屏蔽两人之间的声音,他已经开始适应人类的聒噪,觉得有人陪着聊天,或者,他只听,也是很美的事情。
这样的转变,是,因为林寒。
寻南墨,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女人让他改变了太多,目前来看,这些转变不算好事。
斜一眼分析案情的人,寻南墨提醒一句,“记不记得,张申俞管那个失踪的孩子叫‘尸婴’。”
林寒这才想起,当时张申俞说起‘乐乐’的案子时,确实叫他‘尸婴’。
为什么呢?
林寒蹙眉,当时自己只是惊讶和张申俞所查的案子是同一个,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看向面色沉冷的寻南墨,“师兄一直强调那个孩子失踪了,为什么当时要叫他‘尸婴’呢?”
注释:1猴魁又名‘太平猴魁’,一种茶品,产地安徽太平县。

第37章 尸婴6

“你师兄自己都不知道他称呼‘乐乐’为‘尸婴’。而我们当时都没听出来,只有一个原因。我们曾和那只‘尸婴’接触过。在我们都同时出现过的一个地方,就是凶手曾经的藏尸地点。”
“我那时刚从民国回来,除了医院外,还没来得及和爸爸、师兄一起出去呢。”林寒猛然惊醒,“医院?你是说医院是凶手的藏尸地点?”
“凶手将尸体运出医院太容易被发现,所以,藏到他熟悉的医院才是最佳选择。起初,他将尸体藏在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将尸体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寻南墨转动方向盘,行驶到一座小区内,他继续道:“如果你是凶手,会觉得哪里藏尸最方便,也最安全?”
“停尸房。”
“停尸房有规定,无人认领的尸体需要公示后再做处理。如果凶手将尸体盲目的放到停尸房,会很容易被发现,你觉得更可靠的方法是什么?”
林寒想了想,“凶手会不会是在停尸房工作的人?”
“这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停尸房的人经常在医院各个楼层走来走去,一定会让人怀疑。到处都有录像设备,凶手这样做,会留下证据。”
“那,还有什么可能?”
寻南墨回:“偷换尸体。通过推断,凶手对医院了如指掌,他将当日或者几日前死亡的孩子与自己杀死的孩子掉包,那么,凶手所杀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处理。警方找不到孩子的尸体,自然就列为了失踪人口。”
“那被掉包的孩子呢?”
寻南墨停车一座二十层的楼下,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回道:“会被当做未认领尸体公示于众,如果被孩子的家人看到,会来认领他。那时,负责火化的工人也不会记得处理过的尸体的样子,而会将这个被掉包的孩子再次火化。这最多算医院的一起失误事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这个凶手,果然要对医院了解才行。”
“所以,他等了四年才动手。”
“你什么意思?”
“他的孩子死于一岁,他带着仇恨的同时埋伏医院内,观察医院各个部门每一天的工作流程,将它烂熟于心。等到将一切掌控手中时,已经过去四年,他终于可以开始自以为是的报复。而四年后,他的孩子已经五岁,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
“那么,他最初藏尸的地方在哪里呢?”
“这个我还没想到。”
林寒追问:“‘尸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们路过藏尸的地方,就有可能接触到它呢?”
“这种年龄小的尸灵没有辨别方向、人与物的能力,世界上有许多这种小东西,遇到东西总会乱撞。如果经常被它撞到,人的身上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黑青,不痛不痒,只是长久不消。”
林寒看向自己的小腿,确实有一块儿青痕。
寻南墨走下车,从一旁绿化带内的月季上拿出一封印着紫海棠的信,上面记录了乐乐母亲所在的楼层和门牌号。
“每次给你送来东西的是康宇吗?”林寒看了看那封信,觉得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和康宇呆呆又木讷的样子很不像。
“是只不喜欢钻山洞的穿山甲。”寻南墨朝那座楼走去。
寻南墨将警司的证件递给乐乐的母亲看过后,被请入了屋子。
“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他是我的命,是我全部的寄托。”这是个讲话温柔的女人。或许是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哭,让她的眼睛肿了一大块儿。
“我们会尽全力找到他。”林寒拦下要说实话的寻南墨,他的诚实,不可以用到现在。
凶手没有找到的情况下就说乐乐被人杀害了,作为母亲的人一定会更加难受。与其知道死亡,还不如想成丢失。
“8月13日那天,有没有人问过你孩子的年龄?”寻南墨示意林寒做笔录。
林寒坐在乐乐母亲的一旁,将桌上的纸巾递给了她。
点点头,乐乐母亲道:“那天有很多抱孩子的母亲,我们都相互问过孩子的年龄。大约有四五个人,从我走进医院开始,陆陆续续遇到了她们。”
“都是抱着孩子的母亲吗?”
“恩,都抱着孩子。”
寻南墨起身,看了看空荡的屋子,和桌面上的杯子,门口的鞋架,都是女人用的。
“你丈夫呢?”他沉声问。
“孩子出生前我们就离婚了。”乐乐母亲低头,脸上更加悲伤。
原来她是个单亲妈妈。林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寻南墨回忆着那些失踪儿童的资料,“他们的报案人都是女人,他们全都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嫌疑人为什么要选择单亲妈妈下手?”林寒问。
垂目,似是有了眉目的寻南墨再次看向抿泪的女人,“有没有人问过你,孩子父亲的问题。”
“有一个女人,穿着深黑色的短裙,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和我聊天最久。他很好奇我的孩子和家庭情况,从等电梯那会儿遇到,就一直和我聊天,期间,也问过我孩子的父亲在那里。我说......‘我们离婚了,我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她是什么反应?”林寒追问。
“她表达了同情,说这样的男人不可靠,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一类的话。”乐乐母亲盯着准备离开的寻南墨,激动起身,“你们不要帮我了吗?”
“我明天告诉你乐乐的下落。”寻南墨留下一句话,手一推,将门打开,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明天再拜访。”林寒抱了抱仍在梨花带雨的女人,朝寻南墨追去。
楼下,她和寻南墨一同坐回车子里,“你发现什么了?”
寻南墨发动车子,调转方向,“我们找错目标了。”
“什么样的人才该是目标?”
“那些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小人物。生活在每个人身边,却不被人重视和注意。每次到达医院,我们都会看到他们,却最容易忘记他们。”寻南墨蹙眉,“难怪,我们会同时撞上‘尸婴’。如果不是小东西淘气,怕是那个藏尸点,永远不会被发现。”
林寒沉默,暗暗思考和林炎同时出现过的地方。张申俞、寻南墨倒是和她去了许多地方,只是林炎,和她一起去过医院的哪里呢?
母亲的病房?医院走廊?医院大厅?林寒想象着所有可能的地方......
---------------------------------------------
另一处地点,林炎找到今日值班的医生宋毅,了解8月13日他从水上乐园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
宋毅很抵触,只是说去处理了一些私事,这个涉及他的*,他拒绝回答。
林炎穿着警服,身边跟着两个警局派来的民警。
见宋毅不配合,林炎道:“如果在你的办公室得不到答案,那么,我们只能将你请回警局调查了。一旦走进警局,你就会成为嫌疑犯......”
“我什么都没做。”宋毅着急,拍了拍桌子,“我自己都有孩子,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思,怎么可能偷别人的孩子呢?”
林炎不知道那些孩子没有死,所以,当宋毅说出‘偷’字时,他没有意识到,这个人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已经死了。
那么,他离开水上乐园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是他宁愿被当做嫌疑犯,也不能告诉林炎的呢?
“8月13日,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到十一点三十分,你离开水上乐园去见了一个人。”寻南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手拿问询录的林寒。
“都说了,这是我的私事。”宋毅瞪了他一眼,不解释。
寻南墨立身他面前,将一个女人的照片放到他面前,“偷情,就是你不能开口说出的私事。”
宋毅大惊,激动起身,“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