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里?”林寒陪寻南墨坐回车子内。
“去齐家。”寻南墨调转车子,行驶入另外一个街道。秋府和齐家离的很近,听说两家关系也很好。
那个故事,林寒坐在车内回味,如果他们进了齐家,看到了那个人,那么,《野史》内的故事,就会有一个民国时期的复刻版。
停车,寻南墨从座位下拿出两件黑斗篷,递给林寒,“穿上它,会有半个小时的隐身时间。”
“隐身?”林寒惊愕,捧着黑斗篷眨眼,难怪,他们这些人喜欢穿着它,原来,是很有用的东西。
走下车,将黑斗篷套在身上,寻南墨突然抱紧林寒,让她的鼻尖轻触他的身子,“山茶的味道,我这件衣服用了山茶花浸泡,你要记清楚这个味道,我如果隐身了,你要通过这个味道找到我。”
点点头,林寒将味道记入了心里,也将头蓬披在了身上。
“晚香玉,你的味道,我记得了。”说话间,寻南墨将斗篷上的黑帽遮在了头顶,从林寒眼前消失。
忍着惊愕,林寒也慢慢戴上了帽子,消失。
“出发。”是寻南墨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
林寒稳了稳情绪,深吸一口气,嗅着‘山茶花’的味道,紧跟寻南墨走入齐府。
入了院子,寻南墨似是放慢了脚步,兴许是要弄清楚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又要小心避让不碰到人,所以,他谨慎地走着。
捧着茶盘的两个小丫鬟从林寒身边走过,其中一个鼻子较灵的停下步子,向身后闻了闻,对一旁的人道:“有一股香味飘过。”
“兴许是院子里的花香被风带来了。”另一个小丫鬟不以为然。
点点头,小丫鬟不再纠结,端着盘子走远。
林寒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回忆起以前自己遇到的类似事情,或许,就是‘入幻工’从自己身边走过,而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
紧追几步,林寒闻到了山茶香,又撞上一个人的肩膀。她揉了揉额头,低头浅笑。
不说话的寻南墨,是在等她。
沿着回廊转入一座荒废的院子,寻南墨轻声道:“他在这里。”
“齐修吗?”林寒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人影。
齐修。那个死了的人?

第27章 冥婚3

“这里会是齐修本人还是他的灵?”林寒揣度着寻南墨可能看去的任何一个角落,暗想,他可能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
寻南墨将斗篷取下,林寒照做。
寻南墨指着院子里的四间屋子,“左边两间你进去看看,我去右边。”
“我能看到吗?”林寒不自信。
“他是人,你可以看到。”
人。林寒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听到齐修没死的消息。完全符合了寻南墨所讲的那个故事。
北宋项小谨情投于穆唯,用生命威胁父母替她拒婚。穆唯也表明,只要项小谨,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两家人被两人的情谊感动,一起想出了一个要皇上撤回赐婚的好办法,‘冥婚’。
《野史》,项小谨,穆唯。
书房,秋老爷,《野史》。
林寒明白过来,秋老爷看到了野史内的记载,想要效仿北宋项家和穆家的做法,成全两个有情人。
一旦踏入那四间屋子,就有可能见到民国的齐修,这个和穆唯一样命运的男人,此刻,或许如寻南墨所猜,正躲在这里,等待着那一场冥婚。
深咽一口唾沫,林寒朝着左侧的两间屋子走去。第一间空荡,一眼扫到底,没有藏身的地方和工具。
第二间,有竖起的破旧屏风,几幅无法考究的潮湿画作挂在泛着黑斑的墙壁,倒能看出曾住这里的是个文人雅士。地上铺了几片草席,分布各个角落。
屏风后有一口大水缸,本不该在屋子里放着的东西让人萌生疑惑,缸下也有草席,想是防水用的。
林寒走去,探头水缸顶,内里空空,没有看到任何人。除此外,再无其它。
“他不在这里吗?”林寒蹙眉,想那齐修或许在其它屋子。她转入剩下的两间房,寻南墨那里也毫无收获。
“有精灵在这里吗?”林寒想起了地灵,或许他们知道。
寻南墨沉声,“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人越多的地方,精灵反而越少。特别是这种大户人家。”
“那就是不在这里了。或许,他们将齐修藏在了其他地方。”
“你觉得,藏在哪里最安全?”寻南墨重新披上了斗篷,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想了想,林寒回:“我觉得,家里最安全,可以让他待在自己能够掌控的地方,也可以时时看着而不被外人发现。”
“如果藏身家中,你觉得哪处最保险?”
“人少的地方,不经常来人的地方。”说到这里,林寒顿语,环视四周,她承认,寻南墨猜得没错,最安全的藏人之地,就是齐家,就是这座荒废的院子。
可是,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林寒忽然想起古人喜欢暗道的说法,她转向刚才搜查过的第二间屋子,微微眯眼。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林寒抓起寻南墨的手腕朝屋里跑去。
“在那。”她指着水缸底下,“那个草席下,一定有暗道。”
挥了挥手,寻南墨将水缸移到了一旁,草席也被卷起,底下,果然有一块儿松动的木板。寻南墨走去,木板‘吱呀’打开,一截木梯直通黑暗的地下室。
“跟紧我。”寻南墨摊开手掌,一团明火从手心飞出,在他的肩膀周围跳跃。
林寒抓紧他斗篷的衣角,和他一起小心地走入地下室。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寒回身,漆黑中,是一身青衫的短发男人。
一张木床、一节书柜、梳洗用具、盆碗碟筷,所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出现在这样有些可怖的地方。
“齐修?”林寒试着叫了他一声。
“你们是谁?”他隐有怕意,从床上兀地起身,手中的书本放下。
由于光线亮度的问题,寻南墨身边跟着的灯影如同炽热的led,将齐修一旁的煤油灯光彻底压下。
齐修看不清他们所带的照明工具,正要眯眼细看,寻南墨肩头的灯一瞬熄灭。
“原来你真的没死。”林寒走近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带攻击性。
“你们是谁派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齐修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别过来。”
原来,秋老爷和齐家真的效仿了《野史》上的故事,为了齐修和秋蝉的爱情,欺骗了所有人。那么,接下来故事的发展,是不是就要让齐修开始装神弄鬼了。
这样成全一段爱情的方式,有什么不对?寻南墨要来查什么?
林寒看向一言不发之人,他的眼中泛着冷意,探究也夹杂着打量,良久,在齐修越来越紧张后,他终于出声,“为什么要杀了秋蝉?你不是爱她吗?”
“小蝉?”齐修惊愕,扔下手中的匕首,“小蝉怎么了?他们怎么她了?”
“她现在无碍。”寻南墨看了眼他手背上的伤疤,“本溪湖的霍乱,你在就种好了疫苗,所以没有病死。这件事,是不是秋家和齐家一起策划的。为了你们可笑的爱情,害死了那么多人。”
齐修后退几步,一个踉跄坐在床上,“我......”他摇着头,“我也没想到,家父为了我和小蝉,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我和小蝉的本意,我们只是想在一起,为了在一起,我们经历了许多,如今又跑出来一个国公府的公子。我们两人不甘心。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们就殉情。”
寻南墨瞥了眼他平常看的书,多是与地质勘查有关,可见,他除了爱情,对事业也放不下,“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他冷声道。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齐修警备心很重。
林寒插言道:“秋蝉病了,我们只有知道事情的经过才能救她。”她看了眼寻南墨,想起他问秋蝉的那句话,‘是第一次就说治不好,还是治了几次才这样说’,寻南墨既然这样问,秋蝉染病,一定有问题。
“她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齐修站起身,神色慌张,“不行,我要去见她。”
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像是并不知情。
“你现在出去,会被发现根本没死的,你们的那个计划,会毁了。”林寒拦下他,“我想,这就是齐家不让你知道的原因。”
“她怎么样了?有多严重?”齐修激动地抓着林寒的手臂。
寻南墨蹙眉,一抬手,将他推回床边,害他重重摔倒。
“你轻点儿。”林寒怕寻南墨再掌握不好力气,让齐修也断了肋骨。
寻南墨淡淡收手,自从害林寒受伤后,他已经很知道控制自己的力度了,这个女人,现在竟然替别人担心,真可恶。
寻南墨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恨自己刚才打齐修的力气太小。
捂着后背,齐修艰难起身,察觉到面前两人的本事,他终于冷静下来,“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来帮你。”林寒在寻南墨开口前抢话道。她又对寻南墨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态度好点儿,现在的齐修,必须哄着才肯说话。
“秋蝉的病,需要找到根源才能治好,所以,我们需要你将整件事情说出来。”林寒走近齐修,寻南墨只觉得更不舒服。
抬眼看了看衣服特别的女人,齐修垂目,终于道:“我和小蝉自幼就有婚约,两家人本打算让我们二十岁那年成婚,都怪我,当时为了学业选择了出国留学,也就耽误了婚事。”
林寒仔细听着,这个和北宋项小谨、穆唯经历相同的故事,像是看到了秋蝉、齐修为了爱情反抗世俗的一幕幕。
两家本是门当户对,父母之间的交往也颇为密切。他们两人结婚,倒像是众望所归的一件事。
那年,齐修在秋蝉和学业上选择了学业,去了美国留学,本想衣锦还乡时再迎娶秋蝉,却不知事情发生了变故。
齐修握紧拳头,“我回来时,第一时间去找了秋蝉,却见她家门口放了许多求亲的彩礼,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我跑入秋府去找她,这才知道,国公府的少爷看中了她,要纳她为妾。”
“国公府是谁家?”林寒问。
齐修顿了顿,“国公府本不算什么大家,只是府内少爷是冯国璋收的第三个义子,也就因此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一家子都靠冯国璋的名号活着,拿着枪杆子的人,谁不畏惧。秋家见是国公府的少爷,也就没有直接拒绝婚事。”
原来如此。冯国璋是地方军阀,手握重兵,多少人都要给他面子。秋家、齐家只是苏州的富商,怎么能跟这股势力相抗衡。
见林寒不再问,齐修继续道:“都怪我,如果当时先和小蝉成了亲,也就不会生出这种事。我回到家中,听说小蝉因此绝食了三天,我自愧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忠贞,也就求了家父帮我和小蝉。我们......我们已死相要挟,做了愧于人伦孝道的事情,这才获得一次机会。”
林寒不赞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方式?就是你们想要的?”
“不。”齐修看向她,使劲摇头,“家父答应我们,一旦事成,会送我们去国外生活。到时候,我和小蝉就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了。”
“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是什么?”寻南墨更想听到这些,而不是他们自私的爱情。
齐修不敢看他,垂目沉息,“家父和秋伯伯一起商量许久,终于想出‘冥婚’这个办法。我当时正在本溪湖考察煤矿资源,家父抓了一只东西回来,说那东西如果咬伤了人,就会带来霍乱。”
血蝙蝠。林寒心中立刻蹦出这个名字,原来,1919年本溪湖的那场霍乱,是人为利用了血蝙蝠的缘故。
“后来呢?”林寒追问。
“后来。”齐修顿了顿,“家父和秋伯伯找到了一个死工,给了他们家足够的回报,让他被那东西咬了一口。之后,他被放在了屋内,直到病发。不过。”齐修睁大眼睛,“家父控制的很好,虽然有许多人感染,但是死亡的很少。”
林寒将他拽到面前,“这样变态的做法,你还认为是好事?”
显然,齐修不能理解‘变态’一词的意思,却也知道是对他们这样自私行为的责骂。
“我知道,为了我和小蝉,牺牲了太多人。可是,我只想和小蝉在一起,我已经没有其它路可以选择了。”齐修推开林寒的手,“我是自私,可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假死在那场霍乱里,我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否则,我就要永远失去小蝉。”
“下一步计划?你们准备做什么?还要害人吗?”林寒对面前人的自私感到厌恶。
齐修冷哼一声,“下一步?下一步当然是针对国公府了。”

第28章 冥婚4

寻南墨冷冷地盯着即将说出计划的人,虽然他已经清楚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可是,他仍打算让齐修亲口说出,看看能听出些什么端倪。
而这,也正是他在调查的事情。
如同项小谨的故事一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将进入*,这个故事就可以完美收官了。可是,秋蝉的命运不如项小谨幸运,她之后,为什么死了?
齐修无力地坐回床面,叹了口气,“明天,我就要按照家父和秋伯伯的计划开始演戏,在秋府附近晃荡,让人以为是我阴魂不散,缠上了秋家。再有人放出风,说我看上了秋家小姐,想要娶她做‘鬼妻’。这样,国公府那位少爷也就不敢再要秋蝉了。”
是啊,一个被鬼看上的女人,谁都不敢要。他们这个计划很完美,国公府的少爷放弃了秋蝉,齐修就能光明正大的要了这个女人。
而秋蝉的病......
林寒恍然大悟,看向一旁沉默思考的寻南墨,“秋蝉的病或许是秋老爷故意而为。如果秋蝉‘病死’,那么,她也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同得了‘霍乱’而死去的‘齐修’一样。两人就能彻底离开众人的视野,去国外生活了。难怪秋老爷四处寻医,想是要大家知道,秋蝉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齐修展颜,觉得林寒说的有道理,“是啊,秋伯伯那么喜欢小蝉,怎么肯让她生重病呢。这一定是另一个计划,要小蝉脱身的方法。”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林寒的猜测不无可能。
寻南墨打听过,凡是给秋蝉看过病的大夫都会在几番检查后才说是难以治好的旧疾,想是他们受了什么好处或压力才这样说。如此一来,秋蝉的病就真的成了将死的绝症了。
然而秋蝉真的死了,是不是病症没有控制好,是不小心而为之。
寻南墨转身,他想要听的计划都已经听完,这件发生在秋府、齐府的事件果然是秋老爷模仿‘项小谨事件’而为,没有更让人惊喜的地方。寻南墨似是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齐修想要追上他们,被寻南墨转身时猛然击倒,昏了过去。
“你做什么?”林寒只觉得他对人下手太狠。
“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寻南墨淡淡回,示意林寒先爬梯子。
林寒总觉得,这个人说话太过绝情。她倚靠着木梯并没有走上去,而是转身盯着寻南墨。这,需要用仰视的角度。觉得气势差了很多,林寒向上踩了两节梯子,俯视看他,“你对人有偏见。”
“我对灵也有偏见。”寻南墨不否认。
“你。”林寒想了想,“你缺乏爱心。”
“不是缺乏,是没有。”寻南墨纠正她。
“你这样不可爱。”
揉了揉额头,看向不懂事的女人,寻南墨的手突然放在她的肩膀上,“小豆可爱吗?可是没本事。”
“可爱会让人喜欢,容易亲近。”林寒的双脚开始腾空,她知道,是寻南墨控制了她的行动。
寻南墨淡淡道:“我不需要被人喜欢,更不用谁接近。如果再多说一句,我就封住你的嘴。”
“你也不能封我一辈子。”林寒已经从地下室飘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她倒觉得,这样不用走路很有意思。
“那我就喂你喝‘忘目子’,让你什么都不记得。”
林寒立刻捂着嘴巴。
该死的寻南墨,你也就会用些我不会的......
寻南墨停下步子,没有转身淡淡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本事,能听到别人心里在说什么,特别是对我不尊重的话,我一定能听到。”
“真的吗?”林寒惊愕,那么,她以前的那些想法儿,寻南墨岂不是都知道?
拽着寻南墨斗篷的袖子,林寒和他一起带上帽子隐身离开,路上,林寒不放心地问:“你真的什么都能听到?我以前想的所有事情?”
“可以。”寻南墨想要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却发现林寒捏的极紧。
“惨了。”林寒羞涩,一头撞在了寻南墨身上,她这才发现,已经从齐府走出。
取下帽子和斗篷,林寒抱着两件厚重的衣服跟着寻南墨走到老爷车前,“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这样很不道德......”
“骗你的。”寻南墨揉揉难受的耳朵,实在不想听她追问。
“什么?”林寒一怔,转而有了笑脸,“原来你是骗我的。你不是不骗人吗?”
冷冷瞥她一眼,寻南墨独自坐回车上。林寒这才发现,自己跟着他走到了驾驶位,她立刻跑去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却如何都打不开。
“喂。”林寒拍了拍已经摇上去的玻璃,“寻南墨,你让我进去。”
“你什么时候说完了,我就让你进来。”
顿了顿,林寒道:“我说完了,你让我进去。”
看一眼抱着衣服挤车门的人,寻南墨难得的笑了笑,走下车子,接过她手里的斗篷,将她推到了车子里。
“混蛋。”林寒瞪着重新坐回的人,“果然不可爱。”
寻南墨,要可爱做什么?打了个响指,屏蔽了林寒继续的唠叨。
猛然间,林寒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以前从来不多话,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谈恋爱时的顾君,十足的话唠一个。总怕和男朋友之间冷了场,所以会不停地造气氛。
可是,听说她其中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她的话多和她分手的。
想到这里,林寒立刻捂着嘴巴。
斜一眼突然不再说话的人,看不到她不停张合的嘴巴,寻南墨主动找话题道:“怎么不说了?”
摇摇头,林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寻南墨会不要她。
“我让你说,你说吧。”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寻南墨将两人之间的声音屏蔽降为零。
继续摇头,林寒决定,做一个寻南墨喜欢的安静女人。毕竟,他答应娶自己已经够勉强了,如今,再让他发现些自己的不足,他或许会悔婚。
为什么怕寻南墨悔婚呢?
掰着手指头,林寒坐立不安,用手指整理头发,鱼骨尾似的辫子没有凌乱。翻找一下车子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奇怪的,没见过的。林寒开始打发时间,不让自己去想两个人有婚约的事情。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寻南墨突然将车子停下,指着一处地方道:“想去跳舞吗?”
“跳.....”林寒扒着窗户向外看,‘新月彩舞厅’的招牌开始闪灯。原来已经进入夜幕了。
“可我不会跳舞。”林寒扭头看征求她意见的人。
打量她全身一眼,“觉得你穿的合适。”寻南墨打开车门,将愣怔的林寒牵下车,让她挽着自己,感受着她不自然的脚步,一同走入了舞厅。
悦耳的爵士乐悠然响起,舞厅里穿梭着来往的人群。这个年代的消遣,也只有舞厅最合适。所以,情人、夫妻、朋友,都可以来消遣一番。
踩着水晶跟的舞女姿态翩翩,穿着旗袍改装的性感舞衣,随便一转,就可以吸引一众目光。
林寒偷偷看向寻南墨,他的眼睛并没有放在这些漂亮女人身上,而是像猎鹰般在搜寻,找一种,他想要‘食用’的猎物。
牵着紧张爆棚的林寒走入一间休息厅,里面有两个女人正在补妆,其中一个见他走入,立刻迎了上来,“乔少爷,好久不见了。自从半个月前您来了一次,我们这儿的姑娘可真是快想死了。”
女人的眼睛瞥向瘦小慌张的林寒,再看她和寻南墨戴着一样的胸针,立刻陪了笑脸,“哟!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真漂亮。”
“我需要鞋子。”寻南墨没有打算和只见过一面的人寒暄,直奔主题道。
“有有有,咱们这里,最不缺鞋子。”女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拿来四双璀璨的鞋子,每一双都像是蝴蝶翅膀做成的,美到让人惊叹。
“不过,这鞋子的价钱可不菲。”女人展开带着绒毛的扇子,捂嘴浅笑。
看了一眼女人拿来的价值不菲的鞋子,寻南墨从其中跳出一只浅粉色的出来,扶着不明所以的林寒坐下,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穿的帆布鞋从脚上取下,又为她换了自己挑选的那双。
几个舞女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纷纷羡慕的直跺脚。
林寒感受不到什么羡慕,只觉得心脏一阵酥麻,特别是寻南墨触碰自己脚面和脚心的一刹那,她只感觉自己要死了。心脏不动,如何都不肯跳一下。可是,明明心跳的厉害,她又感受不到。
“很漂亮。”寻南墨牵她起身,提着她的手让她绕自己转了个圈儿,裙摆飞扬,带着勾丝的花,灯影下的小鹿胸针闪着亮光,恰恰映在林寒的脸颊上,形成了一片形状特别的亮影。
与此同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入,手里是一个木盒子,他将盒子递给卖鞋的女人,对寻南墨鞠躬后离开。
女人打开木盒,惊得眼睛瞪大,摆手弄姿走到寻南墨一旁,“多谢少爷,这些鞋子,少爷可以都拿走了。”
“我只要适合女人的鞋子,多出来的钱,是给这里的工人的。”寻南墨扶着林寒起身,眼睛始终看着她。
其她舞女一听有自己的份子,都围了上来。
牵着林寒从休息厅走出,寻南墨用一根手指推回了林寒嘟起的嘴巴,“怎么了?”他声色淡淡,一点也没有送了女人合适礼物的自豪感。
“原来,不只送我东西,是人人都有份。”
斜一眼林寒,寻南墨解释道:“这里的每一个工人都是孤儿,她们结伴而来,只是想在人类开垦的土地下找到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
听着有些不对劲儿,林寒细问,“她们?人类?你是说,这里的工人都不是人?”
“是。”寻南墨引着林寒转了个弯儿,站在舞池旁,上下扫视一眼,“她们是一个狐狸家族,男女老少皆有。”
狐狸?林寒望向舞池内妩媚的女人,惊呼,“狐狸精?”
揉揉额头,这是寻南墨对林寒表示无奈的举动,“那个名字是人类对她们不尊重的叫法,她们只是‘狐灵’,因为土地被侵占,为了生存才选择在人类中谋生。”
点点头,林寒能够明白,这又是地盘之争后,败下阵的一些精灵。没有了生存的土地,她们只有幻化成人,和人一起生活了。
虽然寻南墨这样做是同情她们,不过,林寒还是有些生气,或许,更多的是嫉妒和不舒服。
“施舍同情就算了,但决不许单独送除我以外的女人东西。”
“不明白。”寻南墨不想揣测林寒的心思,直白地回了句。
对他这样的人,林寒咬牙强忍,最终,忍不住解释道:“你不是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吗?你就要一辈子只对这个人好。散发爱心可以,可是,爱情,只能分享给你喜欢的那个人。”
爱情?寻南墨看向因为鞋子而高了许多的人,“我不爱任何人。”
这是很伤人的一句话。毕竟,林寒是他答应要娶的女人,那不该是先有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