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照跟着吴久利的叫法,喊了一声:“吴院长。”
“哎~让我看看,这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出院了?”吴院长走过来仰头看着徐久照。
被她那关爱的眼神看的有点招架不住,徐久照别扭的别开眼睛,说道:“花钱,太多。”
吴院长顿了顿,随后说道:“回来了也好,医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让食堂的李师傅给你炖点汤好好的补补。”
吴久利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色的纸钞,塞进吴院长的手里边:“院里现在负担也重,不能叫你们花销这钱。吴院长,您拿着。”
吴院长倒是没坚持,捏着钱说道:“你也不容易,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吴久利点头一个劲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话题一转说道:“我这小兄弟还有伤不说,现在说话也不利索,您看是不是给他调个房间?”
吴院长说道:“应该的,员工宿舍那边还有一间空屋。先让他在那里住下。”
吴久利喜形于色,咧嘴笑笑:“这个好!”
徐久照也上前说道:“多谢您,吴院长。”
吴院长看着他怔了怔,抿了一下嘴角乐了:“嗳,这说话的口音都变了。感觉怪怪的。”
徐久照心里一紧,吴久利大笑道:“跟着医生新学的,现在讲普通话比谁都标准。”
俩人都笑起来,徐久照也赔着笑了一下。
吴院长笑完说道:“久利,你去帮久照收拾一下东西,趁着现在都在上学,把东西搬过去。”
“好!”
等到了原身所住的房间,徐久照才庆幸吴久利想的周到,给他调了一个单间。
徐久照出身匠户之家,从小就聪敏好学,早早的进入御窑厂做工。从一路从学徒工做到御谣师倍受大太监陶金亲睐,再到后来进了镇抚司的监牢,从来也没有居住过空间这般狭小的房间。
一个二十多平的房间里边摆着四张上下床,屋子里还摆着桌子柜子,各种杂物塞了一个满满当当。房间内虽然暖和,可是气味却说不出的古怪,这让爱洁的徐久照眉毛狠狠的一跳。
“别发愣了,趁着这会没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省得人多手忙脚乱,还问东问西的。”吴久利对着站在屋中头脑发胀的徐久照说道。
徐久照倒是也想收拾呢,他这不是压根不知道那个是他的位置吗!
幸好吴久利直接帮他确认了,弯腰在一个乱糟糟的床铺上开始收拾。
徐久照看着上边摆满了杂物的床铺,不敢置信:“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吴久利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还不是看你不在,把你的床铺当成放东西的地方。指望那帮小子帮你维持整齐?别做梦了。”
显然原来的徐久照也是一个爱干净的,划拉走那些不属于徐久照的东西,底下露出的床铺还算是干净能看。
吴久利也嘀咕道:“这屋里也就你一个人的床换的单子勤快。”
吴久利动作利索的打包好东西,也不让徐久照动手,自己搬着东西来回几趟,把徐久照的东西都搬到了新房间里边。
这个房间空置了很久,单人床床板上落满了尘土,徐久照趁着吴久利来回倒腾的时候,拿着脸盆去水房打水,找了一块抹布全都擦了一遍。
“不是不让你动吗?”吴久利抱着一个大纸箱子,看见他弯着腰擦桌子,张嘴就吼。
“这事我能干。”徐久照笑笑:“没那么金贵。”
吴久利无奈的说道:“当心头疼。”
收拾好了东西,吴久利坐在床铺上,徐久照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箱子里。吴久利说道:“那些东西先别动呢,等你头上的绷带拆了再收拾。”
徐久照只好说好。
吴久利伸了一个懒腰:“总算是都弄清楚了,你回来我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徐久照愣了:“走去哪?”
吴久利诧异的看他说道:“你还真是摔的有点傻了,当然是回工地。”
工地?
徐久照忍不住脱口说道:“上工?”他顿了顿改口说道:“工作?”
吴久利嗯了一声说道:“我在工地上开挖掘机挖槽。工期挺紧,老板打电话催我回去。”
徐久照默然了一下,垂下眼睛说:“耽误你了。”
吴久利摆手说道:“见外了吧!咱们谁跟谁啊,兄弟。”
徐久照没说话,只是承下了这份情。

第4章

吴久利决定了要走,他性格利落做事也不拖拉。只是因为不放心徐久照才拖到现在,给徐久照留下了一千块钱——徐久照实在推脱不掉只得收下,还把一个旧手机留下给他。
徐久照小心的找了一个月饼盒子把吴久利给他的一千块钱还有留下的那个旧诺基亚手机放好,藏在了床底下诸多箱子的夹缝当中。
吴久利给他手机是为了方便联系,可惜徐久照辜负了他的心意,只把这手机当做收藏品给放好,压根不了解这玩意的用途。
原来的徐久照的旧衣物都被他整理的整整齐齐,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枕巾全都被徐久照洗干净。
等傍晚吴院长给他送饭过来,看着他拉着绳子凉被套,责怪的说道:“你身体还没有养好,这些活就不能推后再干?”
徐久照没说话,只是笑。
吴院长无奈的摇头,手里边的饭盆抬了抬说道:“李师傅给你炖了补汤,赶紧趁热喝。”
徐久照跟在吴院长的身后走回了房间,吴院长把饭盆一一打开。
三层饭盆底层是飘着油花香喷喷的红枣鸡汤,中间一层则是一碟炒菜,最上面的是米饭。
徐久照找出刚才被他重新清洗干净的碗筷,把米饭扒进碗里,抬头对吴院长说道:“您吃了吗?”
吴院长坐到他对面,说道:“我已经吃了,这些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以后的几天晚上饭会专门给你盛在这个三层饭盒里,要么你到李师傅那里取,要么就等我给你送来。”
徐久照赶忙说道:“哪里敢劳烦…不用您送来,我自己去取就是。”
吴院长奇怪的眨眨眼,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这么客气?这是你哥给你出的钱,单独给你开的小灶。虽说是久利给掏的钱,你吃的也理直气壮。但是毕竟现在这个条件,让院里的孩子们看见,心里边难免该多想了。”
徐久照吃饭的手顿了顿,问道:“现在院里很困难?”
吴院长可能向来面对院里的孩子们报喜不报忧,像这种情况未成年独立的孩子们都不会告诉。可是看着徐久照清明的眼睛,想想他明年也就成年了,干脆也不隐瞒的说道:“咱们这院的情况一直不太好,上边的拨款也总是杯水车薪。咱们福利院正好处于郊区,福利赞助没咱们的份,可是周围的派出所村镇卫生院捡到的小孩流浪儿童一直往咱们这边送。其实早就超出了可以接纳的极限了。哎~这也多亏了早些年成年离开的那些孩子们不忘本,每年都会往回寄钱,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徐久照默默的吃着,他只是知道福利院就是善堂,主要就是收养无父无母的孩子们,纯粹是行善积德的地方。吴院长说的这些话,大部分他根本就理解不了,只能知道现在院里确实是困难。
投身这人只有十七岁,古时二十岁方弱冠成年,在这里十八岁就成年。
身体变的年轻了,可是徐久照本人的灵魂却是成年久矣,当然不会心安理得的吃住在这收养孩童的善堂里。更别说现在这个福利院还有困难。
在这里暂时落脚,只能是权宜之计。
徐久照心中早有计较,放下筷子说道:“吴院长,我想回窑厂去。”
吴院长吃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想回去?”
徐久照郑重的点头:“对,回去继续做学徒工。”
这是他在知道他身无分文,又毫无根基,还身负债务之后想出来的解决方法。他身无长物,唯有一技之长,只能去重操旧业,继续烧制瓷器。
虽说是回去做学徒工,可是他毕竟是一个真正的御窑师,不必再蹉跎岁月重新学艺,只要给他机会证明自己,想必可以很快出人头地。
吴院长失笑说道:“你知道上进是好事。但是你可是被窑厂开除了的,不可能你想回去就让你回去上班。”
徐久照眼珠闪动了一下,垂眼问道:“开除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半夜去那个废弃的窑坑吗?”
吴院长嗯了一声说道:“他们说是你违反了工厂的规定,非工作时间在场区逗留。”吴院长叹了一下说道:“当时接到电话,可把我急坏了。我一个老婆子,什么也不懂,又是伤的脑子,院里还拿不出手术钱来。虽说你违反了厂子的规定,厂长还是出了赔偿金,我这才放下心。当时我不能长时间的离开院里,别的阿姨师傅也走不开,只能把久利赶紧叫回来守着你。”
徐久照疑惑的抬眼:“久利哥说这是工伤范围,该他们赔的。”
吴院长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在工作时间在工作场合受伤,赔的是天经地义。可是你在非工作时间跑到场区去,那个地方还是一个废弃的窑坑,也不算是工作场合。是厂长仁义,才出的医疗费给你。你说你做的这事儿!让人怎么能心无芥蒂的再让你回去继续工作啊?”
徐久照默然,最后说道:“我知道这终归是我的过错引起的,可是我还是想要回去做工。我再想想办法吧。”
吴院长叹息一声,感慨的说道:“咱们院里的孩子们受教育程度都差不多,附近的学校也没有什么名师,师资力量也跟不上。大部分的孩子们上到高中就辍学了,你跟久利也是一样。不到十八就开始去打工。”
现实不尽人意,徐久照的第一步打算就没能如意。
吃完饭,没让徐久照动手收拾,吴院长就拎着饭盆走了。
院里的孩子们都放学回来了,原本有几分清冷的福利院里充斥着孩子们笑闹的声音。
徐久照站在房间的窗户往下看,福利院里不大的小操场,孩子们玩闹嬉笑,热闹非凡。
徐久照发现有人向上看,未免认识原身的人找上来叙旧或者探望,只得拉上窗帘。
端坐在桌子跟前,徐久照摊开描红字帖照着练字。钢笔的硬度让习惯了软毛笔的他非常的不习惯,更别说毛笔字是悬腕的,钢笔字却要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才能写好。
徐久照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着现代被称为完美主义的倾向,他只是知道既然不想让人看出破绽,那么就只能努力到最佳程度。
口音,笔迹,记忆都可以遮掩,性格也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历的事情而自然的发生改变。
徐久照还算是年轻青涩的脸庞认真的盯着字帖,一笔一划的在练字本上写着。
第二天,孩子们都去上学,徐久照才从房间里边出来。来到食堂吃了简单的早餐,徐久照就向着福利院的外边走去。
他要去附近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还要去社区卫生服务站去换药。
郊区的环境并不繁华,建筑不高,地形也不复杂。徐久照转了两圈就基本不会再迷路。
他也打听了窑厂的位置,只可惜那窑厂离福利院还挺远,属于下边的镇子,跟福利院并不隶属与同一行政区。这让他试图借助吴院长的人脉走上层路线的打算也落了空。
徐久照失望并不失落,站在那里抱着胳膊静静的思索。
吴院长看见有人站在福利院门口,走过来发现是他,奇怪的说道:“久照?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多冷啊,快回去。”
“这就回去。”徐久照放下胳膊,朝着吴院长说道:“我只是有点记不清去窑厂的路,正在试着回想。”
吴院长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哎,到底是伤了脑袋,我就说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好利索。”她拍拍徐久照的胳膊,亲切的说道:“你这孩子,有问题也不能自己苦恼啊。来来,跟我来。”
吴院长说完就走在前边带路,徐久照不解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了福利院一进门的车棚里。
吴院长指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电动车说道:“以前你每天都是骑电动车去窑厂的,就算想不来路,你总不能走着去吧。那么远的距离。”
徐久照没忍住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幸亏吴院长没看见。“他”竟然还有电动车这么大的一个大件!
徐久照转念一想,就知道了,这大概也是吴久利留给他的。
他开口说道:“因为记不得位置,所以我以为走过去就能到。”
吴院长叹了一声:“你这是执拗,窑厂的学徒工做不成了,还可以试试别的。要不然也去学开挖掘机?虽然挣得都是辛苦钱,好歹能养活自己,以后也好置办个家。”
吴院长虽然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小老太太一般,却掌握着不俗的人脉,至少福利院这些上进的孩子们,不继续上学的都能让她凭借各种关系户塞到工厂或者是技校里边学习一技之长。
徐久照认真的说道:“谢谢您,吴院长。我还是想回去试试,在哪里跌了,就要在哪里爬起。”
吴院长见徐久照这般执着窑厂,心中也是一动。难得孩子有这个心,她也是想着帮一把。
之前,她是拐着弯的把徐久照送进了窑厂,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私人的工厂,如果是公家的,凭借她的老脸还能让徐久照回去。
怎么才能让徐久照重回窑厂?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这个问题。

第5章

然而徐久照很快的就发现,当务之急解决的却是学习骑电动车。他可以借口摔坏了脑子,忘记怎么骑了,要重新学习。
听到他这么说吴院长困惑不已,这种已经算是身体本能了,这还能忘?
吴久利留下的二手电动车是一辆体积中等的电摩,并没有电动自行车那种脚蹬和车轴。但是这并不代表,驾驭它就不需要掌握骑自行车那样的平衡技巧了。
吴院长觉得直接让徐久照骑电摩试试看有点危险,于是就让徐久照先骑一下李师傅那辆26的自行车。
自行车,他是认得的。康复科的医生让他看过图片,也练习过“自行车”这三个字。他更是知道这东西非常的方便,堪比以前出门骑着的驴子,甚至还不用喂食。
徐久照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学骑电动车,吴院长却让他骑李师傅的那辆自行车。
徐久照的不解并没有摆在脸上,他一副理所当然就应该这样的姿态捉住车把,把一只脚跨过了V型的车梁。
一看他上车的样子,吴院长就知道他确实是忘记了。
吴院长叫道:“行了,不用试了。”
徐久照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吴院长扭头对着车的主人李师傅说道:“小李,你教久照怎么骑自行车。”
李师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倒是没有一般食堂大师傅那般五大三粗的样子,反而带着点文气。
李师傅笑道:“好,交给我。保证久照一会儿就回想起来。他现在只是一时想不起,只要上了车子蹬两下,马上就会想起来。”
只可惜,这个马上意外的让人觉得长了一点。
说实话,只要不是人体的平衡器官出什么问题,很快就会学会骑车子,更别说徐久照这个以前根本就会骑的。李师傅一开始觉得徐久照很轻松就会学会。
李师傅在后边捉着,让坐在车座子上的徐久照蹬车子。徐久照不放心的回头看,李师傅朝他笑道:“看前边别看我,你就一直蹬就可以。”
徐久照扭回头,做了做心理建设,手用力的捉着车把,脚下使劲一蹬。
会骑自行车的人都知道,掌把的时候手是不能不均匀的使力,要不然车把会摇晃的很厉害。越不均匀越摇晃,还不如轻轻的捉着,当然摇晃不摇晃,这也取决于平衡和速度。
平衡速度都没有,再加上用力,不出意外的徐久照摔了。幸亏李师傅稳当的捉着车后座,才没让他一头栽到地上。
徐久照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很快他就顾不上再遮掩自己一点也不会骑车子的样子,一次次的尝试。
发觉他确实是一点也不会骑车子了,李师傅也惊奇的厉害。但是毕竟徐久照伤到脑子住医院甚至还做手术都不是假的,李师傅也没往这人是借尸还阳上边想。只能是觉得摔坏脑子造成的。脑子那么精密的东西,磕一下磕不对了还很可能死掉,忘记本来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学骑自行车也没什么难的,练习了几十分钟,李师傅在徐久照终于能掌握力度掌好车把之后,悄然的松了手,徐久照不知不觉的就骑出去十几米。
学骑自行车除了练习之外还要一个胆子大,不怕摔。为了克服掉这个破绽,徐久照下了苦功夫狠狠的练习了一番。
除了院里的孩子们上下学的时间之外,他甚至还在晚上宿舍熄灯之后,就着外边的路灯光芒练习。
如此刻苦努力,没有两三天的时间,徐久照就敢开着电摩上路了。
脑袋里边过着吴院长给画的路线图,徐久照来到了距离福利院三十多公里的封窑镇。
徐久照之前工作的窑厂属于私人,总共就只有几十个人。别看人不多,可是这个工厂的效益很不错。不同于一般的瓷器厂生产一些盆碗碟等日用品,这个场子主要是生产仿古瓷,专门卖给工艺品店,被买家买回去当做摆件的。
虽然现在的瓷器之都在景德镇,但是河南的著名窑口也是非常之多的。时代变迁,有的窑口已经完全的消失,可是这个地方烧制瓷器的行业却从来没有断绝过。
之前并不知道这个窑厂是制作仿古瓷的,等来到这边一打听,就更坚定了徐久照的决心。
仿古瓷他并不陌生,从宋时仿古瓷就开始流传,甚至明朝更是兴旺发达,御窑厂就有专门仿宋瓷的窑口,甚至徐久照被抓之前烧的也是一窑仿古瓷。
徐久照并没有贸然的进入窑厂,反而是守在窑厂对面的水果小摊子上,一边和摊主闲聊,一边不着痕迹的打听情况。
待了有半天多,再待下去就惹人怀疑了,徐久照提着买了的水果,离开了封窑镇。
徐久照的性格并不迂腐,相反还有着堪称灵通的心思。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匠门小户出身,又是如何在倾轧严重的御窑厂里边争得上游,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一名御窑师呢。
晚上,徐久照直接从员工宿舍楼里边去拜访吴院长。
吴院长的房间相当的简单朴素,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性的物品,家具也全都是普通木料的,只是在外边刷了一层底漆而已。
“久照?有什么事情吗?”吴院长惊讶的看着他说道。
“吴院长,我买了一些水果回来,请您尝尝。”徐久照提着水果进了房间。
吴院长不悦的说道:“浪费这些钱干什么?何况你现在正在养身体,比我更需要补充营养。拿回去!”
徐久照露出一个特别腼腆诚恳的表情说道:“院长,我这次出事住院给您和院里都添麻烦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能力,只能用这些水果表达感谢了。请您就收下吧。”
吴院长表情缓和了下来,露出和蔼的笑说道:“你是我们院里的孩子,我就是你们的监护人,做这些还不都是应该的。”她把干燥粗糙的掌心按在徐久照的手上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还不行?院长不吃,你拿回去吃吧。啊~”
徐久照稍稍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我这是有事想求,您要是不收着,我可不敢开口了。”
吴院长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随后看了看徐久照略带忐忑不安的样子,了然的拍拍他的手:“还是为了回窑厂的事情?”
徐久照垂下眼睛,点点头说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虽然有了点头绪,可是我人小力微,还是比不得您德高望重。”
吴院长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孩子~~行啦,我收下就是。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的。”吴院长扭身进了屋子里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拿了几个掏出来,又塞给徐久照。
徐久照这下是真意外了。
吴院长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的心意,你也收下吧。”
徐久照默了一下,缓缓的露出一个笑:“长者赐不敢辞。”
吴院长一乐,点头说道:“行~那么些天的康复训练没白学。”
吴院长让徐久照坐下:“说说,你有什么头绪了?”
徐久照抬起脑袋,语气自信的说道:“投其所好。”
徐久照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韵文瓷器厂的老板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平日里没有什么喜好,除了喜欢收藏瓷器之外就喜欢喝两口小酒。
瓷器他现在没办法,对方还好酒,那就只能选择送酒了。可是现在跟古的时候不一样了,遍地的酒厂名酒。这位又有钱,什么酒没有喝过?
那么送什么酒就成问题了。
徐久照从封窑镇回来,又坐车去了市区的那家书店,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当地的文献记录。
河南地区有名酒有很多,仰韶、杜康、宋河、宝丰、赊店…好几十种品牌,其中甚至有闻名全国的牌子。
可是徐久照找的不是这些,而是被这些大酒品牌已经挤得生存空间很小的一种酒,尧酒。
徐久照在几百年前河南烧窑的时候曾经喝过这种酒,非常的美味。
尧酒,其实也就是窑酒。河南曾经也是有官窑的,烧窑的时候少不得一个步骤,那就是祀神酬愿。而这种酒就是祈愿的祭酒。
随着景德镇的崛起,尧酒越来越少,越来越小众,时至今天,甚至到了几乎失传的地步,也有更多窑厂已经不再讲究良辰吉日、祀神酬愿。
对于用这种酒打动韵文瓷器厂的老板,徐久照也只有六分把握,而剩下的不足则靠吴院长和现场应变了。
“投其所好?”吴院长不解的看着他。
徐久照点点头说道:“张文钊厂长喜欢喝酒,我打算送他酒。”
吴院长眉毛皱了一下,她也是老于世故了,经历的多了,并不觉得送礼这种事情有什么:“只是送酒…名酒可不便宜…”
真不是她拆台,现在的名酒大多数不值那个价,都是炒起来的。真正的好酒,就更贵了。这么一大笔开销,该上哪里找?
徐久照微微一笑,说道:“酒,我会准备好。”

第6章

如今还会制作尧酒的只有偏远的村落了。徐久照取出吴久利给的那一千块钱在李师傅的陪伴之下去把酒买了回来。
吴院长实在不放心徐久照一个人去,这才顶替了李师傅的职位,让李师傅专门陪着去了一趟。
徐久照对吴院长的照顾心有感触,他来到这边不过一月时间,就接连遇见了两位对他照顾有加的好人。
虽然这两人照顾他是因为原身的情分所在,可是承受的却是徐久照本人。徐久照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他好的,他都会一一记在心里。
感念于这俩人对他的好,徐久照更不想露出破绽,把他借尸还阳的事情暴露。一旦暴露,除了让这俩人生气他的占据和悲伤原身的逝世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尧酒虽然几乎断绝,可是购买它,却并没有花费多少钱。甚至只用了一张红色的纸钞而已。
李师傅尝了之后也说好,随后自己也打了几斤,把酿酒的那个老汉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酒虽然好,只可惜装它的酒坛并不入眼。徐久照也没有办法,这坛子酒是封好口的,专门为了换坛子挥发一部分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最后徐久照也只能找来了一块方形的红绸扎在坛口,剪裁了一块红纸用买来的毛笔蘸着墨汁写了“尧酒”二字。
徐久照皱着眉,眼睛盯着红纸上的字,很不满意。
毛笔的毛不是很好,说是狼毫,却压根不是。墨汁更是现成的,并不是用墨块研磨,尽管他已经摇了摇,却还是不匀。更说他写的这俩字,虽然看起来笔力矫健、沉着浑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离他巅峰的时候写的字差多了。
没办法,谁让他在牢里关了有多半年,再加上之前烧窑也忙,许久不曾练字了。
徐久照叹了一声,把桌子收拾干净,等墨迹干透之后,把红纸规整的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