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人,不只是嫁给他,同样是嫁给他所带给自己的生活。
他的人际交往圈子,他所带给自己的生活,除了荣华富贵,同样有需要付出的代价。
她能不能承受那样的生活?
慕容薇坐在房里沉思了半天。
终于,她提笔写了一封信。
写完信,她望着那纸许久,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定不负相思意…怕你终究还是会负我。”
这封信,同样是放在一支笔里面,等到香桃过来时,她告诉香桃让她交给周安。
她不知道洛王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周安,但此事极为隐秘,她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跟洛王暗通款曲。
香桃拿着那支笔,奇怪道:“小姐不喜欢这笔吗,送回去吗?”
“没事,你交给他就行了,让他把东西送去。”
慕容薇做完这件事,似乎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像是卸下了包袱。
再犹豫还是要做决定。
这样也好,若他不能接受,那就断了吧。
也免得彼此为此事难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样子,她不由觉得可笑。
就算萧景澜做错了事,自己何必为难自己呢?
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慕容薇走出房间,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驱散了满身的寒冷。
她微眯着眼睛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心底那些发霉的东西,好像一瞬间都被蒸发了。
整颗心都空寂起来,是一种澄净的感觉,让人觉得整个人都似要羽化登仙一般舒服自在。
院里的小丫鬟正在踢毽子,慕容薇看得兴起,笑着对绿儿说:“来,拿个毽子过来,我也来踢。”
绿儿和香桃对视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气。
小姐终于又恢复正常了。
只是香桃很是莫名其妙。
这支笔到底怎么了,又什么特别之处吗?
什么小姐见了笔,就好了起来?
绿儿还没动呢,那边厢香玉拿了一个毽子过来,“小姐,来接!”
她一扔毽子,慕容薇踢了一个漂亮的单脚踢,接住了毽子。
“哇,小姐好厉害!”冬芳并着其他几个丫鬟兴冲冲地围着看慕容薇踢毽子。
慕容薇笑吟吟地说:“给我数数,待会你们也比比,看谁踢的多,有赏。”
丫鬟们顿时跃跃欲试,打算赢过别人,得了赏。
慕容月正带着丫鬟过来看慕容薇,进来一瞧,丫鬟们围着慕容薇正数数。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慕容月心中一愣,昨天来时,她还闷闷不乐的,现在瞧着那笑泠泠的模样,似乎心情已经好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传来的消息么?
慕容月想着,笑了起来,也是,谁希望被人家议论呢。
反正现在事情总算有了转折,起码三妹好了起来。
“二姐,快过来踢毽子!”慕容薇还笑着冲她喊着。
慕容月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呀,可没你这么会踢,待会岂不是要在丫头们面前丢脸了?”
慕容薇只顾着跟她说话了,这一个毽子踢歪了,顿时引得丫鬟们一阵唏嘘声。
“哎呀,可惜了!”
慕容薇倒也没失落,笑着上前挽住慕容月的手:“二姐,我正说让丫头们踢毽子,谁踢得数多,就有赏呢,你要不要一道玩?”
慕容月看看身边的丫鬟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不由得点了点她脑袋:“好了你,成天价就知道玩。也行,那咱们姐妹就好好看看。”
且不说慕容姐妹举行毽子比赛,那边皇觉寺里倒也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因着之前萧明睿伤势较重,失血过度,不得不在皇觉寺里休养,现在还没回府去。
此刻,萧明睿正一副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样子,靠在姜黄色折枝花迎枕上,“各位兄弟的心意,我都明白。要不是这次受伤过重,早就回府了,也是劳烦了大哥和各位弟弟还要来此看我。”
齐王脸上笑容依旧,如沐春风:“二弟说什么客气话。你我兄弟,来看看你是应当的。只恨那些蛮族贼子行此恶事,竟然事后自尽了,父皇为此事已经命小武将军再扫荡蛮族王庭,为二弟报仇。”
萧明睿惭愧道:“没想到倒要父皇为我操心,此事实在是小弟疏忽,回去定向父皇请罪。”
楚王摇头道:“我可真是吓得很,听到二哥你出事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蛮族也是太猖狂了,都快被灭了,居然还敢这样做。难怪父皇生气呢。亏了二哥你是咱萧家之人,有父皇庇佑——哈哈,我可是听说了,二哥你是被一位美人所救?”
楚王十分感兴趣这个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这种带点香艳的美人救英雄的秘闻当然引得京师百姓议论不已。
茶余饭后倒是有了谈资。
四皇子嘿嘿笑着,挤眉弄眼:“二哥真是艳福不浅啊。”
五皇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般艳福,二哥还是不享的好。”
萧明睿微微一笑:“那位小姐确与我有救命之恩,只是我反倒连累了人家,遇上此事,竟惹得京师非议。”
齐王感慨道:“我听说是慕容家的小姐?与我论起来,还算是表兄妹呢。没想到她能这么巧也上山进香,救了二弟,我等兄弟都该谢谢她才是。”
“是啊,这事真的很巧呢,要不然那天去上香的人本来就少,谁承想就让那小姐碰上了呢。可见是天注定的事。”四皇子也说道。
萧明睿眸光一闪,“应是祖宗庇佑,我福大命大吧。”
那天遇到慕容薇的确是巧合,可这种巧合在别人看来,却不知道会编排成什么。
说成他们私会都有可能。
这事可重可轻。
---第四更。求花花…还有两更…
一生一代一双人(第五更)
他是因为生母的忌日才去皇觉寺的,可要是用这个借口跟女子私会,那不仅是不尊孝道,也是会让人议论他私德有问题。
若是父皇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一个大不孝的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他就别想皇位的事了。*
虽然有心人是想用此事作文章。
可是,他们想要找出他跟慕容薇之间有私情的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有的人就非得认为慕容薇是特意去跟他私会,那自然是找不到证据的。
那些假扮僧人的蛮族人全都死了,有问题的人也没了,慕容家的下人也死了。
除了跟着慕容薇的两个丫头知道他那晚跟慕容薇在一起的情形,可见她们能忠心护主,倒也不必担心。
五皇子掸掸衣服:“我觉得也是,不过也亏了二哥身边的侍卫保护,不然呀,二哥可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皇觉寺呢。吴景这回是立了大功了,要不然凭女人能成什么事。”
楚王笑着眨眨眼:“五弟你这话也对,吴景当然是有功了,可总不能说人家女人就没用吧?而且,还是人家报信的,不然哪能这么快找到二哥呢?”
几位皇子你来我往地关心着萧明睿的身体,过了片刻,御医进来了。
“黄太医,你说说,我二弟现在如何了?”
那黄太医一看来了这么些皇子,连忙下跪行礼:“回齐王,洛王的伤势本就严重,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更是虚弱,尤其伤在胸口,怕是要养个几个月了。”*
萧明睿叹道:“我在这呆着也甚是无趣,何时才能回府?”
黄太医连忙道:“还要再休养几天才行。等伤口结痂了才好。”
齐王等也没待太久,过一会便都离去了。
五皇子哼了一声,恼道:“怎么,他们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
萧明睿淡淡道:“我的确是碰巧遇到她。只是若他们有心在这上面出头,还得细细思量才是。”
五皇子坐在交椅上,想到此事的影响,“那二哥你还要娶她?”
“欲盖弥彰,不是更显得心虚?反正我跟她之前见过,大家也是知道。就算我说对她一见钟情,也没甚奇怪。而她正好又救了我,我娶她有何不可?”
五皇子嘀咕一声。
虽然之前萧明睿跟他讨论的时候,说过原因,可是五皇子还是忍不住嘀咕。
就算为了韬光养晦,娶个庶女是可以,可不娶惠妃娘娘的侄女,也不一定非要娶慕容薇吧?这京城里,多的是低调的人家,多的想嫁给洛王的女子。
又不是非她不可。
还是皇兄自己心动了吧,要不然何必冒着这种被人议论的风险,传出这种花边新闻呢,怎么说也是惹人疑窦呢。
正说着,苏德捧了个匣子进来,“王爷,有人回送了一支笔。”
萧明睿其实身体已经好些了,不像在兄弟们面前表现地那么虚弱,这会子脸上更是带了丝笑容,眉眼间都是笑意。
五皇子没奈何地打趣他:“二哥如今可是有了嫂子忘了兄弟了。”
“胡说什么?”萧明睿笑着,接过那支笔:“偏你有许多花腔,少从我府里拿些古董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二哥,你还缺古董?我不就喜欢收集个古剑吗?”
萧明睿打开笔,展开纸张一看,开始他脸上还带着笑容,渐渐笑容隐去了。
——
洛王殿下见字如下:
殿下一番心意,我已明了,虽付心意,却不敢与君相守。若殿下要我为妾,我早有前言,君当知我意。若殿下娶我为妻,我仍旧心中忐忑,不敢攀附。慕容薇虽只是闺阁幼质,但心中常有所思。
我性本爱丘山,不喜拘束。只想寻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不离不弃,两人相守。可是殿下宏图大志,身边岂能只有我一人?而我却无法忍受此事,即便强行忍受,将来见殿下新欢来临,或者在我成亲后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怕却也是心生怨怼,终究辜负此情此意。倒不如断然决绝,就此罢手,也免将来成了怨侣。
殿下之情,慕容薇铭记在心,终身不忘。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二哥?怎么了?”五皇子感觉有些不对劲。
萧明睿微抬眼睛,把信纸揉成一团,猛然扔进了火盆里。
猛然窜起的火苗让他瞳眸一缩,带着一种沉痛的味道。
“二哥!”五皇子吃了一惊,但见萧明睿脸上有些晦暗:“罢,你先离开吧,我想自己想想。”
五皇子愣了下,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走了。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给自己哥哥写了什么,为什么让二哥看后变成这样了。
只是这让他非常不满,她怎么不想想,自己二哥可是皇子,看上她那是她荣幸,她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萧明睿望着火盆里的灰烬,忽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让他感觉荒谬。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女子跟他提这样的要求。
她想求什么?
他愿意给她王妃之位,她就是他唯一的妻子。
现在她告诉他,如果他在他们成亲之后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无法忍受,心生怨怼。
她是想他身边只有她一个吗?
她居然这么决绝,够狠,够绝。
“一生一代一双人…这要求…真的太高了…慕容薇,你可真是给本王出了个难题…”
他喃喃自语着。
从没见哪个女子跟他要求。
他是皇子啊,而且以前也有妻子,虽然妻子早亡。但他还有成年时,惠妃所赐的两个侍妾之类的女子。
妻子亡后,按规矩他也是要守孝一年才会再娶妻的,如今过了一年,就算他不提,父皇那也会要准备为他选妻子了。
可像他这样的地位,就算他不主动要,但难道父皇赐的,长辈赐的女人,他敢不要吗?
大部分人的做法,是接着,当然若是你不喜欢,你可以扔着不管,反正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呢?
《女诫》上是这么教她的吗?
萧明睿真的很怀疑她那颗小脑瓜到底是怎么想的,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件事真的让他很不明白。
他很想见面跟她当面谈谈。
只是现在,他也不方便去见她。
萧明睿有些头疼,他是喜欢她没错,要不要别的女人他也无所谓,毕竟他是做大事的,对于女色他一向不在乎。可有的时候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真的能确定达到她的要求?
而且将来呢,若他成了皇帝呢?还能这样吗?
她不想为妾,自己也舍不得,让她做正妻,可这样还不够吗?
就为了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明明对他有情,却还是宁愿斩断情丝。
慕容薇拿着信纸扔进了火盆里。
她把萧景澜和洛王送的信都烧了。
这样也好,免得别人再翻出些什么,认为自己跟男人私通。
虽然是,可她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些事情,留着情书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也好——”看着火苗翻腾,她轻轻地说:“想必他接了信,定是不能接受了。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说清楚,也免得彼此伤心。”
这样总也好过,到时候大家心生怨怼,由爱生恨。
还不如记住这段美好的感情,那样起码还会对彼此有个最美的印象。
“小姐,您在烧什么呀?这屋里都是烟。”香桃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吹来,吹散了烟气。
“烧些练字的纸。把火盆拿出去吧。”
“是吗,小姐的纸很好看呀,哎呀小姐不如给我,留着我贴在房间欣赏啊。”
慕容薇笑着嗔道:“就你嘴甜,你小姐我的墨宝可是无价的。”
香桃撅嘴撒娇:“可巧了,那我不得拿出去卖些钱去?竟是发财了呢。”
绿儿进来,看到香桃端个火盆出去,也没在意,忙着说:“小姐,这到了冬至了,府里忙着过节呢,老夫人请您过去。”
慕容薇起身,披上葱绿色撒花织锦立领斗篷,“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第五更…还剩一章…手好累,肩膀好酸…有木有花花求安慰,~~o(&gt_
绝代双骄(第六更两万字完毕求鲜花)
这冬至可是古代的大节日,甚至有时比起过年还要重视,赶上这时候,百官放假,家族祭祖,南方北方都要忙着过节。
南方多吃汤圆,北方多吃饺子、混沌,宰羊杀鸡,无论贫富,都要换上新衣服,打扫房舍,上至皇室下至百姓,莫不如此。*
慕容薇到了老夫人那时,几个姐妹兄弟都到了,大夫人也在,慕容老爷和老太爷同样也放了假在家,热闹得很。
慕容薇进去请安,挨个的行礼,姐妹们又给她行礼,这一通礼下来,各自坐了。
老夫人笑着说:“今日冬至我和你们母亲入宫朝贺皇后,皇后娘娘赏了些贡缎礼品,又赏了些别的头面首饰,是说赏给你的。”
慕容薇连忙跪下拜谢:“孙女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只是孙女受之有愧,这——”
老夫人摆摆手:“皇后娘娘既然说是赏你的,你就接下吧。”
慕容薇这才接了一个红布盖着的匣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那些贡缎,你们姑嫂几个挑了回去做新衣服吧。”
云霞郡君笑着应了。
慕容薇抬头就看到几道嫉妒的视线,她只把匣子交给了绿儿拿着,跟着姐妹几个去隔壁挑贡缎了。
慕容甫跟慕容观去贴九九消寒图了,大家各有各的忙法。
大夫人笑着说:“看咱们家薇姐儿真是出息了呢,这也冬至了,过了年我就得忙着兰儿出嫁的事情了。”*
慕容老爷哼了一声:“除了兰儿,其他几个女儿的事情你也给我办好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嫡母,不能厚此薄彼。”
大夫人心里暗恼,慕容老爷这两天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她脸都丢光了。
她当然也不是个傻的,看到老爷惩罚了方姨娘和李姨娘,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就算怀疑自己,那也没证据不是,自己可是没露出什么破绽来的。
老夫人蹙眉:“好了,这出嫁的事情我也会照看着,都是我孙女,不会亏了她们的。”
慕容老爷恭敬地说:“有娘做主,自然是极好的。”
老太爷让大夫人下去准备宴席,“明日还要祭祖,你都准备妥当了吧?”
慕容老爷连忙道:“祠堂那我都着人打扫整理好了,明日便可祭祖了。”
老太爷又问他:“薇姐儿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外面传的都是些什么啊?今天皇上跟我私聊时,说我生了个好孙女儿,小小年纪聪明机警,沉着冷静,救了洛王。问起她有没有定亲。”
老夫人有些紧张:“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我只说孩子还小,暂时还没有定亲,而且一个女孩儿哪有那么聪明,不过是洛王安排得宜而已。可皇上就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慕容老爷有些头疼,“这事——皇上他哪能不知道个一清二楚的。这么问父亲,怕是真的有意想把薇儿指婚。”
老太爷点头,“你说得不错,我看皇上是有这么个意思。毕竟洛王也该续弦了。”
“续弦是没错,可薇儿的身份是不够做王妃的。她自己也不愿意做侧妃。”
“不是这个问题,现在看皇上的意思,像是想我们嫁她,这么说,皇上是不介意我们跟洛王结亲?”老夫人蹙眉:“这事闹的,我可是心里不得安生。”
“皇上应该是因为洛王遇刺,差点丧命,想补偿他而已。可能皇上听了些风声,以为洛王有意薇儿,才这么做的。又或许皇上觉得我们慕容家是文官,不会给洛王什么助力?”
几个人议论了半天也没议论出个结果来。
“要说起来,齐王跟儿媳她也有个亲戚关系,上次甫哥儿成亲,他跟洛王都来了。皇上不是觉得我们家会偏向齐王吧,他这么做,难不成想让我两家平衡起来?”
慕容老爷这番话一说,倒让人觉得还有些道理。
“皇上的心思咱们是猜不着的,若圣上真的这么想,我们也可以选择两不相帮。”
“现在还有洛王的想法,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慕容薇正跟大嫂和姐妹们选料子,瞧那贡缎的花纹色泽俱是上乘,精美无匹,有烟霞红的,有天水碧的,有烟罗紫的,也有木兰青的,缎面是刻丝海水暗纹的。
慕容薇选了一匹烟罗紫的,正准备拿,慕容婉儿却上来先拿了过来,笑道:“三姐很快就成贵人了,想是将来也不缺这些,妹妹我这正缺个烟罗紫的衣裳呢。”
慕容薇扫了她一眼,随便选了天水碧的料子:“将来贵不贵的我是不清楚,生在慕容家,咱们女儿家本就是贵人,水做的贵人儿,可比那污浊的男儿好。”
云霞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三妹这话说得有趣,可不是,咱们女儿家本就比他们那些个男人贵重多了。”
慕容兰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莫非三妹是厌恶男人,那将来如何嫁人?”
想到慕容薇可能嫁给洛王,连皇后娘娘都赏了她东西,慕容兰实在心里不平衡。
她本想着凭之前的流言还不让慕容薇大受打击?没承想后面传出来的消息,又把她变成美人救英雄的女主人公了,惹得京师议论纷纷。
一时间慕容薇的名气在京城那是扶摇直上。
这怎么能让她心里不气愤?
虽然她嫁过去可能就是个妾,但凭什么让她能嫁给皇亲国戚啊?
“大姐,这事自有长辈们操心,我只要听他们的话就好。”她笑眯眯地说着,拿了自己选好的布料,交给丫鬟送回去。
慕容月忙上前打圆场:“可不是,咱们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对了,三妹,你给我的那个花样子,倒是不错…”
云霞打量着慕容薇,心中想着,这几个小姑还真是——
她想起自己昨日回家的时候,遇到弟弟萧安然。
那小子似憔悴了许多,见到她,就问:“三小姐她是不是真的救了洛王?”
等知道确切的答案后,他不由苦笑:“原来如此。恐怕她会成了洛王的人吧?”
他既没得到过,当然也谈不上三妹失去。
这份心思,慕容薇恐怕根本不知晓。
不过是少年的单相思罢了。
既然知道无法成功,他也放弃了。
毕竟,人家对他也无意啊。
云霞回过神,看着慕容薇平静的模样,还真有点佩服她。
经过那么大的事情,她还能如此平静,修身养性的功夫,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等大家都选好了料子,这就回了正堂,到西次间摆了几桌,因为是冬至,吃的是馄饨。
一顿馄饨宴下来,天色也渐晚了。
慕容薇回了墨园,绿儿捧了匣子恭敬地很,慕容薇笑着说:“怎的,像捧圣旨似的。”
绿儿连忙道:“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的呢,小姐可要供奉起来的。”
慕容薇摇了摇头,说实话她倒希望皇后娘娘赏她点银子,送她东西,她又不能卖了,当着摆设,有甚意思?只能看不能用的。
等到慕容薇打开匣子,只觉得满眼珍珠宝光,见了里面的东西,眨了眨眼。
里面有一套珍珠头面,颗颗南珠,珠圆玉润,难得一般大小,价值连城,除此之外,还有璎珞珊瑚的金丝项圈,雕花镂空的鸾鸟赤金手镯,扬州进贡的菱花江心镜,缅甸进贡的翡翠玉佛…
慕容薇看得眼花缭乱,几个丫鬟也是瞪圆了眼睛。
“皇后娘娘恩典。”慕容薇吁了口气说。
“是啊,皇后娘娘赏得真厚。”绿儿笑着说:“恭喜小姐得赏。”
“这是小姐的功劳换的。”香桃说。
“瞧咱们都个个没出息的。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慕容薇自嘲道:“好了,这些个东西都是宫里送的,都是内造或进贡的东西,上面都有标记的,就算拿去当铺也是没人敢换,真的是只能看不能花了。”
香桃瞪圆了杏核眼:“刘姥姥是谁呀?小姐,这可是御赐的呀,怎能拿去当铺当了?”
“开个玩笑么,傻丫头。还不收了?”
香桃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起来,“可得收好了。”
慕容薇打趣道:“一定得注意,防着耗子拉走了,那小姐我可要唯你是问。”
香桃认真地点点头:“小姐放心,我在宝贝在,我不在宝贝还在!”
众人哈哈大笑。
“就你会耍嘴。”慕容薇笑着说,一边走到墙上挂着的九九消寒图:“这是大哥他们送来的吧?”
“是啊,大少爷和二少爷送来的。”
慕容薇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横竖九九八十一格,每天涂一格,根据阴天和晴天各画不同的颜色,等到八十一格画完了,这春天也就到了。
慕容薇知道还有种法子是画梅花的,很是风雅,于是提笔画了一株梅花,共有九枝,一枝对应一九,每枝上面共有九朵梅花,每天涂一朵梅花。晴则为红;阴则为蓝;雨则为绿;风则为黄;落雪填白。
“小姐这个可比填格子有趣多了。”
“那以后可要每天都记得填上去才行。等到梅花都开了,也就到春天了。”
慕容薇望着眼前的梅花图,心中想着: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她应该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王爷,靖王的二公子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萧明睿正自己跟自己对弈,听到苏德的禀报,顿时诧异不已,萧景澜?
他来干什么?还说有要事相商?
萧明睿若有所思,“请他进来吧。”
苏德迎了萧景澜从外面进来,今日他着了宝蓝色如意纹窄袖直缀夹袄,泥金纻丝织锦鹤氅,乌发如墨,眉目潇洒,进来解了鹤氅,先向萧明睿行了礼:“景澜见过洛王。”
萧明睿靠在迎枕上,乌发没有束冠,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目若寒星,厚薄适中的唇瓣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只那眉宇间的气势依旧慑人。
他披着月白缠枝梅花的白狐裘披风,修长的食指捏着一枚黑棋,随着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