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虽说只是胭脂水粉,可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没有门路进货都进不了,那些东西的色泽质量可也不是那么容易辨别的。”月姑说起儿子来大为得意。
慕容薇一想也是,恐怕这些铺子是靠慕容家的门路才能在这京城立足吧。
京城里那些大商人哪个没有些背景,想开铺子岂是容易的,不打点好一切,光是五城兵马司还有地痞流氓就烦都烦死了。
香桃从外面进来,笑着向慕容薇报喜:“小姐,我方才听人说,建宁伯府来人跟咱们二小姐定下了婚事,彼此换了庚帖了。”
慕容薇挑眉:“这么快婚事就定下来了?”
“双方满意那不就很快嘛。现在可轮到咱们小姐的事了。”香桃笑吟吟地打趣着。
慕容薇瞪了她一眼,脸上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她暗中自嘲,慕容薇啊慕容薇,你可是再世为人了,又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女孩,早过了青春期了,什么没见过,用得着这么没出息吗?
秋芳趴在床/上,忿忿不平地骂道:“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以前我得势的时候个个巴着我,现在我落魄了,竟敢对我冷嘲热讽。”
她是越想越气,养伤回家,老子娘没个好脸色不说,大通院那些邻居更是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气得她差点想奔出去跟他们狠狠干一架。
尤其最让她郁闷的是,大小姐到现在也没派人过来看看她。
她是为谁办事受伤的?还不是为了她?
现在看她被赶走了,没用了,就不理她了?
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
秋芳骂骂咧咧地嘀咕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就看到秋纹冷冷的目光。
“你个死丫头,你…”
“姐,我说你够了没有?”秋纹拿出一个白玉瓶放在她面前:“这是上等金创药,小姐给的。”
秋芳顿时眼前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不是大小姐派人看我了?”
秋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小姐?姐,我说你蠢你还不信,这是三小姐让我给你送来的。大小姐?我才瞧见素玉忙着跟香桃套交情呢,人家记得你是谁?”
秋芳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
“怎么会这样,对,我就知道,素玉那个小蹄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秋纹气道:“姐,你别傻了行不行?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三小姐顾念着主仆一场给你送药,那位大小姐给你什么?你别忘了谁才是你主子?大小姐很快要嫁人的,可你原来是三小姐的大丫鬟,是要跟着三小姐离开慕容家的,你未来的一切都要看三小姐的脸色,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以为大小姐嫁人了以后还能管府里的事,她还有本事管三小姐夫家的事?”
-------感情戏还是要开始滴。第二更,今天还是五更一万字。
若是喜欢(第三更)
秋芳被她说得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这会子突然开始后悔了。
“你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家里赚点钱花?大小姐出手一向大方,又不让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
秋纹冷笑:“现在人家可理你?”*
秋芳气恼道:“早知道她们是这样的人,我才不管她们呢。现在又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你自个去跟三小姐赔罪,把过去大小姐让你监视她的事情说清楚,兴许她还能让你回去,否则的话,你是别想有人要你了,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想要个喜欢散播谣言的人?”
秋纹一番话说得秋芳无话可说,“可三小姐一定会生气的。”
秋纹道:“你瞧着三小姐不知情?我看她早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找个借口把你打发了?她是个有手段的人,别妄想跟她斗了,大小姐也不是她对手。你主动交代她还会原谅你。”
慕容薇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那张薛涛笺,暗自嘀咕,难道他觉得她像牡丹?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拿了靶镜过来瞧,戴上了那朵魏紫牡丹簪子,镜中的少女更加人比花娇。
这会,他又在做些什么?
夜已深,草丛中秋虫的鸣叫声渐渐沉寂。
洛王府的大书房里,洛王才刚刚跟幕僚说完话,各自散了。*
侍奉的内监苏德低声提醒:“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洛王看了眼前方摆着的巨大落地赤金缠枝花玻璃的自鸣钟,已经是亥正时分了。
“今晚就睡书房吧。让你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苏德连忙道:“已经让人送进去了。”
洛王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想到她看到匣子和信时的模样,一定很是有趣。
以她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打开盒子,看到东西了。
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苏德小心翼翼地服侍洛王在书房睡下。
他心中暗自思量,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为了找那稀有的上等紫玉,殿下翻了半个京城,才用工匠花了好些日子的功夫雕刻了出来一朵魏紫牡丹。
他瞧着殿下此刻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似乎心情极度的好。
“殿下,您要是喜欢…不如…”
洛王敛眸,扫了他一眼,“你下去吧。”
苏德连忙退下了。
喜欢吗?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他从未对女子动心过,有太多的政事和琐事缠着他,让他无暇去思考这一切。
他是男人,不可能一天到晚围着女人打转。
若失去了抱负和雄心壮志,这样的男子又凭什么引得女子青睐?
因为,那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男子才是最有男子汉气概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同样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想。
或许,他的生命中会有个女子,将会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只是,现在,一切都还无法确定。
随着黑夜慢慢过去,白天渐渐到来。
慕容薇早上起了,想起自己之前买的一些药材都用的差不多了,有些特别的药材她不想在府里的药库拿,免得引人注意,只打算自己去外面购买。
只是就这么出去,却是不好。
慕容薇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昨夜自己没怎么睡好,也不知道怎的,就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
一会梦到前世的事情,一会梦到今生的事情。
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
绿儿瞧着她有些精神不济,低声道:“小姐要不等会请安后再回来睡个回笼觉?”
慕容薇摇头:“我今天想出门一趟。这身衣服就这样吧,回头请安后再换。”
说罢喝了碗羊奶,吃着用豆渣做的鸡蛋饼,又用了点小菜,漱口之后便出门去了。
先去了祖母那里,正碰到大夫人也在,也就一并请安了。
“祖母,薇儿想去见见周大人,听说他身体好了很多。”
当着大夫人的面她不好称呼舅舅,按理说,大夫人是嫡母,她的娘家才算是自己舅家。
老夫人想了想,道:“也行,你去看看也好。”
大夫人扫了她一眼,跟老夫人说道:“甫哥儿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忙得晕头转向的。娘您可得帮我看着点儿,我可真怕出了什么错。”
老夫人笑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对了,老四他们一家是不是从金陵回来了?”
“说是明天才到,我把他们安置在以前他们住的双荷院了。”
慕容薇见他们还在商议,跟几个姐妹打了声招呼,先回了房间。
“小姐,咱们这就去舅老爷家?”绿儿问。
慕容薇点头,进房间换了身樱红色刻丝妆花褙子,又戴了个白玉绞丝镯儿,整理了一下衣饰,拿了荷包装了些银票和银子,这才离开。
周姨娘有铺子和田庄,自然手里比其他姨娘宽裕多了,慕容薇也并不缺钱。
还多亏了这样,否则她还真没办法出去买什么。
想着大夫人生辰还得买些东西送礼才行,干脆今儿个一并办了去。
到了垂花门前,大夫人已经吩咐了人准备好了马车,回事处的周安把礼盒送来了,还打量了三小姐一眼。
慕容薇上了马车,这回绿儿一定要跟着她坐在马车里,怕她再像上次一样遇到事情。
慕容薇一想也是,如果车里多个人会好很多。
这回只是去探访亲戚,只带着几个随车的丫鬟婆子,出了慕容府,沿着大街往周家去了。
---下张有某人登场…第三更,思思觉得自己的确很勤快,哈哈。
怪人
待到了周家,果然看到周封严已经好了起来。
他本来就没什么大病,不过是装的,但现在朝廷有事,他总不好再继续装下去。
周封严正在房里跟两个儿子说话,周常见她来了,很是高兴:“大表妹,你来得正好,你看,我爹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周彻也微笑着看着她。
“大舅,你身体无恙就好,娘一直很担心你呢。”慕容薇说着话看了周彻一眼。
周彻挑眉,见她使了个眼色。
周封严打发了两个儿子先出去,留了她说话。
“你上次让我们找的人找到了,你三舅把人送到了你娘的庄子上,回头就让人送她进府里,就说是杜妈妈的亲戚,这样也不会惹人疑窦。”
慕容薇感激道:“还是多亏了几位舅舅,不然我们在深闺也做不了许多事情。”
两人又谈了几句,丫鬟通报说大理寺丞来访,慕容薇便悄悄退出去了。
走到园子里瞧见周彻在那里静静欣赏着园子里的菊花,一袭素面白色缎袍,穿在他身上颇有几分淡雅出尘的味道。
“表妹有话跟我说?”
慕容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许久才道:“大表哥一向是个聪明人,我也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也希望一辈子有你这样的哥哥。”
周彻是何等聪明的人,到这时哪还不明白她的话。*
她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不知道是否慕容老爷透露了什么。
可是这事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直接跟长辈推拒,于是只好找了他。
周彻失笑,伸手拍拍她肩膀,“我明白了。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本来我想,不知道把你许配给什么人,怕会欺负你,不如交给我来照顾你。这样父亲和姑姑都会放心。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勉强。父亲还是肯听我的建议,我会跟他说的。”
慕容薇倒松了口气,说开了就好,既然他们表兄妹彼此都没什么想法,不在一起也好,免得耽误了对方。
周彻神色一整:“虽说如此,可我仍然很担心你的婚事,这样我倒更不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慧之人,将来不管如何起码不能让自己吃亏,若有什么不如意处,别忘了还有父亲和我。”
慕容薇眼眶一热,说实话,大舅他们对她和母亲真的很好了,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谢谢,大表哥。”
“既是兄妹,说这样的客气话做什么?”
慕容薇又呆了会,周常笑嘻嘻地拿了个黑檀盒子过来:“这是我那天在外面看到的,觉得很漂亮,送你了,表妹。”
慕容薇打开一看,但见是两个玉娃娃,金童玉女,模样十分讨喜。
“谢谢二表哥了,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周常笑着摸摸脑袋:“你喜欢就好。”
玉婷过来见礼,慕容薇送了她两个赤金柳叶耳坠。
玩了半日,想着待会还得去药店选药,这便离开了。
绿儿瞧着她那黑檀盒子,笑道:“两位少爷人都很好。我瞧着大少爷更非常人。”
“大表哥的确不一般。”慕容薇觉得他将来说不定能封侯入相。
才学如何不提,在官场上会做人,冷静理智看清形势更重要。
“小姐还要去药店?”绿儿没有问她为何要买,有些事情她心里明白。
反正小姐似乎认得药材,而且还拿了送人。
她知道小姐忌惮把此事在府里让人知道,绿儿本是个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说。
“嗯,就去回春堂吧。”慕容薇掩眉。
这回一路都很顺利,没再半路出现什么劫匪。
在回春堂前下了车,慕容薇拿了张药单进去,瞧见给周姨娘看病的王大夫也在坐堂。
她虽然不明白三舅到底怎么让他愿意掺和进此事,但也不会多问。
王大夫看了看她的药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他瞧着这位小姐却是个懂行之人。
拿了药材,慕容薇低声道:“还多谢大夫了。”多给了个荷包。
王大夫也没推拒,笑道:“小姐也是个聪明人,不必老夫也能解决。”
买了不少药材放在马车上,绿儿指着那边道:“小姐不是要选寿礼么,那边金玉斋卖不少金石玉器,不如小姐去看看。”
慕容薇自然愿意,主仆二人并跟随的丫鬟进了金玉斋。
里面也有几家女眷在选购,店家忙过来招呼,慕容薇瞧来瞧去,看中了一柄玉如意。
只是一听那价格也太贵了。
居然要几百两银子,她可没带那么多银票,也买不起。
慕容薇蹙眉,正打算换别的算了,忽然听到店家说:“这个我记错了,是三十两银子。”
慕容薇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吧,这玉色很好的,刚刚他还不是这么说的,少点银子都不卖。
可是看店家笑眯眯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话,也只有将信将疑地买下了。
她真的觉得今天自己是不是撞大运了,居然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绿儿,咱们这就回家吧。”
慕容薇一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后面,穿着浅蓝暗花的夹衫直缀,用一柄楠木镶翡翠的扇子遮着脸。
慕容薇奇怪地看着此人,遮着脸干嘛,不能见人吗?
见她盯着自己,那男子更是转过身,一点也不露出模样。
慕容薇一头雾水,摇摇头,既然人家不想露出脸,她当然也不会无聊去盯着别人看个不停。
绿儿拿好了锦盒,慕容薇便带着丫鬟们出了金玉斋上了车。
待她一走,店家忙走到男子面前:“公子,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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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男子才放下扇子,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绝美脸庞来,黑眸闪动着笑意:“很好,老王,你做的不错,银子我会补上的。”
今个在这里偶遇她,还真是巧了。
“公子说什么呢,这店还不是——”
萧景澜摆摆手:“不必说了,人在里面呢?”*
“是啊,一直不说话。”
萧景澜摇摇头,从后堂进了金玉斋后面的庭院里。
他走进西厢房,看到师兄柳轻尘坐在蒲团上,正自打坐,眉间那种清逸出尘的气息更重了些。
“师兄,你就打算不理我了吗?”
萧景澜在他面前坐下。
柳轻尘睁开眼,一双眼睛仍旧十分平和,只是在看到萧景澜时露出少见的冷意:“我终究劝不住你。”
萧景澜沉默。
“师弟,师父在我们下山之前,曾经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看住你。他说你被仇恨蒙蔽了心,忘了自己的本心是什么,难免会因为仇恨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之前我以为你找那张卫天一家是为了抓他们走,没想到你——你居然灭了他们满门,连不足月的婴儿你都——”
柳轻尘握紧双拳,想到那时的情境,还是无法接受。
“那天等我接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你杀得红了眼,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像个疯子一样。若不是我打醒了你,你恐怕连我都能杀了。那时候我才惊觉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修道之人讲究做事直指本心,不论你做什么事,哪怕你杀人,你也不能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分不清是非对错,分不清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一味的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你变得更冷酷嗜血。你杀了他们一家,难道就觉得开心吗?”*
萧景澜抬头:“他们该死。你觉得他们没错?当年如果不是他们的自私,我母亲怎么会…你说婴儿没错?是吗,那他们父母为了他们家人犯错,家人也没阻止,难道就不是他们的错?我如果不是命大,早就…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柳轻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诡辩,我辩不过你。那我问你,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懂什么?”
萧景澜冷笑,脸上再没有平日的模样,目光无情:“当年我也是个刚出生的孩子,我有什么错,懂什么,还不是碍着一些人?”
柳轻尘只觉得面前的小师弟已经有些偏执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报复吗,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可为什么连那些人家的仆人都杀了?
那些无辜的人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为了杀人灭口。
“可你那天疯狂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你像是连我们都不认得了。难道你想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人吗?师父和师祖都很关心你,还有你的家人,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担心。”
萧景澜沉默,他想起师父和师祖慈爱的模样,想起严厉但却疼爱他的父亲和兄长,目光柔和起来。
可是想到那些恶人还在逍遥,还在享受荣华富贵,他就无法忍受。
看他们一天过得快活,他就想起自己受的罪。
他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我还是会继续计划,师兄,如果你不愿意看下去,就回武当山吧。”
柳轻尘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冷静些,不是要阻止你报复,没让你以德报怨。你武功无法再进一步,就是你的心到现在无法圆满,太多仇恨抹灭了你的本心。想想你自己心里到底愿不愿意这样的生活。我不会离开,师父派我来是保护你的。”
说罢,柳轻尘起身走出房门。
萧景澜听了他的话,坐在蒲团上,出了会神。
现在的他,已经满手血腥了吧?
他苦笑起来,没法回头了,早在当初他下定决心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也许师兄说得对,可是,他又怎么能忘记那些过去的岁月发生的事呢?
愿不愿意过这种步步算计,充满仇恨和报复的生活?
只要是人,都向往光明,没谁天生喜欢生活在黑暗中。
“过程如何不重要,我只要结果。”说罢,他起身离开。
慕容薇,也许他不该将她扯进这种生活之中。
除非他能完全控制一切,能把那些讨厌的人解决掉。
何必让她的笑容消去呢。
谁能接受他这样的人,就连师兄这样的江湖中人都看不惯。
萧景澜背影有些萧瑟,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年,目光却透着无尽的寒冷。
柳轻尘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只能尽力让他不要再继续这条错误的路上走得越来越深。
他并不觉得他有多开心。
不过是为了个执念,若是报了仇却毁了自己,那又有什么用?
慕容薇满载而归。
刚回到墨园,秋纹忽然从路上窜了过来,跪倒在她面前:“三小姐,奴婢的姐姐想见见您,向您赔罪,她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一直非常后悔,在家里反省。”
慕容薇挑眉,懒洋洋地拨弄着手指:“是吗?她真的知道错了?”
秋纹连忙道:“是的,三小姐,她就在外面,怕冲撞了您,不敢过来。求三小姐您看在她服侍您那么些年的份上,就给她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慕容薇冷笑,知道后悔了?
秋芳那个笨蛋自然不被她放在眼里,秋纹这丫头却有几分眼色,倒比她姐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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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上)
她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会来求情,这早在她计算之内。
至于秋芳,那要看看她的态度够不够诚,还有没有价值。
“让她进来见我。”慕容薇撂下一句话,就回屋子里了。
秋纹松了口气,连忙跑出去喊了秋芳,还暗暗吩咐:“姐姐,你这回可千万注意,小意地奉承着三小姐,万不可惹恼了她,否则娘可说了要给把你随便配了人,府里没成亲的小厮可不少!”*
秋芳打了个寒噤,她才不想被随便配个人嫁了。
进了屋,慕容薇正坐在东次间的宴息处,屋里人早就退下了。
秋芳跪倒在地:“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散播谣言,不该做挑拨离间的事情。小姐打得对,奴婢口服心服。”
慕容薇懒洋洋望着她:“我知道了。若是你只想说这些,那便可以回去了。”
秋芳心中一紧,本来她还是不想说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得不说了。
她咬牙,声音更低了:“奴婢还有下情禀报。”
慕容薇眸光一闪:“说罢,到底是什么?”
“大小姐她一直派人跟奴婢接触,给了奴婢一些好处,让奴婢把小姐您的行踪告诉她,还让奴婢兴风作浪…”
慕容薇听着她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秋芳看得心中冰凉一片,这位三小姐,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从没真正认清过她?*
“就这些,秋芳,有些事情你是否早忘得干净?若是如此,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秋芳深吸口气,被她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一看,顿时打了个寒噤,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道:“当初,当初小姐和周姨娘在相国寺…遇到了一些事情,那天的事情奴婢并没有参与,是被小圆给拖住了,后来才知道出了事。还有周姨娘的丫鬟春莲…”
秋芳说起春莲突然想起,春莲因生了恶疾被接到庄子上去了。
她浑身一个冷战,春莲,她,还有谁?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三小姐非常可怕,好似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双眼。
慕容薇敛眸,没参与,恐怕她即使没参与也是知情者吧?
现在倒推脱起责任来了。
慕容薇当然知道当日的事情,这么看来果然跟大小姐有些瓜葛。
秋芳见她还是没说话,干脆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甚至连给慕容薇下药的事情都说了。
“你也知道我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你帮着大姐害我,做了错事,再想回到大丫鬟的位置上是不可能了。这样吧,冬芳升了二等丫鬟,你就接冬芳原来的班吧,你可服气?”
秋芳松了口气,虽然回来只能从三等丫鬟干起,总也好过闲在家里,何况自己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三小姐这样已经很仁慈了。
“奴婢愿意,一定尽心服侍小姐。多谢小姐。”
她摆摆手:“先别忙着谢我,还得看你的表现,若是戴罪立功…不然的话,你还不如呆在家里等着嫁人的好。”
秋芳现在急于表现,早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听了她的话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奴婢会再跟大小姐那联系的,他们还想拉拢香桃呢,但奴婢毕竟跟着那这么久,他们定会愿意的。”
慕容薇笑了起来:“你倒也有几分聪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清楚。”
秋芳连连点头,她现在是不作他想了。
打发了秋芳,慕容薇嘴角上扬。
自己永远不可能真的信任秋芳,犯了前科的人,总得提防几分,可以用,却不可以信。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慕容兰那边再想对她做些什么动静,她就可以料敌于先了。
今天一下子办成了两件事,她心里倒觉得颇为高兴。
绿儿进来帮她换了家常的衣服,“小姐真要让秋芳回来?万一她再…”
“放心吧,她要是连这点眼力见的都没有,我也不会再用她。”
绿儿见她早有主意,也没再多问。
这边厢慕容薇打开了那个盛放着魏紫牡丹的盒子,拿出了那根魏紫牡丹簪子。
之前在灯下没认真瞧过,这会子对着光一瞧,她忽然发现那牡丹的背后似刻了字。
那字太小了,慕容薇拿了靶镜对着看,好半天才看清上面刻了三个字——思无邪。
慕容薇错愕地盯着那三个字,好半晌突然才想明白。
思无邪,思无邪——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那是孔子说的,《诗经》三百篇,没有什么堕落不好的思想,都是真诚美好的。
你要说那是讲男女情事的,却也可以看成是说明君遇到名臣的,名臣渴望遇到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