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诧异地看着他,他竟是听懂了这曲子,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如何可惜了?”
柳裴然遗憾道:“可惜如此仙音,此萧却是劣等,妙音配劣箫,实在让人心痛。”
柳裴然却是不待她说话,径自回头喊道:“抱犀,快把我那支箫拿来!”
旁边伺候的小厮抱犀闻言急忙钻进船舱,不多时拿出一根箫来。
楚惜情在桥上说道:“我这箫本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倒让公子笑话了。但若无感情,便是再好的箫又有何用呢?”
柳裴然怔了一下,目光一亮,慨叹道:“兄台此言甚合我意,既如此,更该配上绝品,方不辜负这样仙音。抱犀,你把这送上去——”
楚惜情正诧异间,便见那船上打了板子,小厮抱犀上了岸,便跑上八士桥。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说把这支玉屏紫竹箫送您,此箫名暮云,是名士所制,存世五十年,乃箫中绝品,请公子笑纳。”
楚惜情大为吃惊,若如此,此箫定然十分珍贵,看其光泽,表面绘制的山水画,便可知是上品,不由推拒道:“这如何可以?我与你家少爷只是萍水相逢,怎能收这样的贵重之物?烦请你带回去罢。”
抱犀摇摇头道:“公子就不要为难小人了。您别吃惊,我家公子是天下第一潇洒人,最是喜欢结交朋友,仗义疏财,平生最爱奏乐听乐,公子既说了送您,您就收下吧!”
楚惜情实在有些不敢置信,萍水相逢,这个柳裴然居然只凭一支曲子就送了这样一只名贵玉屏箫?
“这怎么可以,萍水相逢,在下不能平白收他人之物,你拿回去吧。”
怎么看,这小子不会是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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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子
若真是这样名贵的箫,换做是她,万万无法舍得送人呐。
抱犀也很肉痛呢,虽说自家少爷惯是仗义疏财,但像这样头一次见到一个人,就把他自己随身携带的极其名贵的紫竹箫送人的事情,说实话连抱犀都从没见过,难掩吃惊。
“公子您可别为难我了。”抱犀说着竟是把那箫往楚惜情怀里一塞,就拔腿跑开,一边就上了船。
梅香瞪圆了眼睛,“居然有这样的愣子!”
她惊奇地看着柳裴然,今儿这事可算是咄咄怪事了,从没见过这样痴傻的呆瓜!
楚惜情掂量了一下那紫竹箫,重量不轻,光看色泽形态便知是上品,她一时真的有些迷糊了,只是蹙眉对下面说道:“柳公子,在下自己也有箫,真的没必要收你的箫了。”
柳裴然在船上喊道:“兄台且收下吧,名箫配仙音,相得益彰。知音难觅,梦白今日难得一见,此箫的确是箫中极品,在我所见的诸多箫中,还未有能和它媲美的。”
楚惜情还想说什么,见船上的抱犀已经在说:“快迟了罢,公子,咱们得快些去了,不然要赶不上了。”
柳裴然闻言,便让人开动船只继续往前了,楚惜情想追上去,便见他摆手,笑容灿烂而潇洒:“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请再为梦白吹一曲,便已足够了。”
楚惜情心中的怀疑退了下来,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知音难觅,她忽然明白了柳裴然的话,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做。
他只是为乐而痴而已。
既然人家都如此悠然随心,一派魏晋名士的纯然洒脱,她又何必为为何他送箫而纠结不已呢?
她洒然一笑,拱手道:“多谢柳兄赠箫,此箫的确是极品,愿以一曲送柳兄!”
“请。”
柳裴然认真地端坐在船头,神情专注,一旁小厮抱犀已经拿出个铜鎏金金蟾香炉点起香来,香雾缭绕间,少年微闭起了眼睛,静静聆听楚惜情再次吹起的曲子。
这一次是用名箫暮云吹奏,箫声在幽深之中更加细腻婉转,音色更是优美至极,只一吹奏,楚惜情便是知道,柳裴然绝对没有撒谎。
此箫的确是极品,让她一时间便喜爱起来,更是感佩柳裴然的洒脱。
这一次,曲调不再忧伤,换做了静谧悠扬的《流水》。
高山流水觅知音,今日正以一曲《流水》送给这样一位萍水相逢的知音。
在优美的箫声中,那艘白蓬船随着艄公的撑杆缓缓朝前驶去,船上的那个少年睁开眼睛望着石桥上持箫的楚惜情,那一袭白衣渐渐晕染了江南的水墨,缓缓消失不见了。
唯有一缕箫音不绝于耳,绕梁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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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
“少爷,家里…咱们是不是早点回去呀?”抱犀试探地问。
“回去作甚?本公子要游历天下呢。”柳裴然不喜地摆手道:“快些,准备到会稽山去,别耽误了时间,敬之怕是要等急了!”
“哎。”抱犀愁眉苦脸地望着远方,心里自求多福了。
船只渐渐远去了。
楚惜情收了箫,叹道:“真是好箫。”
梅香喜滋滋地说:“哇,还是姑娘厉害,平白得了这么件宝贝。”
楚惜情看着消失的船只,淡淡道:“回家吧,再不回去,杜妈妈该着急了。”
临河的一家酒楼里,靠窗的地方,正有人在侧目望着。
“哥,那人是谁呀,你认得么?”
窗边,一位穿着藕荷色遍地金梅开五福夹袄、荼白拖泥大撒花裙的少女伸头看去,白净细嫩如新藕的脸上,羽睫飞动,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好奇和崇慕,“他吹的曲子真是好听,而且…”
人长得也很俊俏呢…
少女有些脸红,转过头来看着哥哥,鬓边斜插的白玉兰低垂两串珍珠,“哥,绍兴有这样一位名门公子么?”
一边的少年郎乌发束着紫金冠,眉宇清俊,英气勃勃,穿着一身缂丝秋香色云纹交领宽袖锦袍,腰间系着玉笛,他正出神地听着曲子,这时候曲终人散了,才听到妹妹的话。
“奇怪了,若绍兴真有这样的人物,那不该完全没有名气才是,我来这段日子也结交了不少绍兴年轻俊杰,却不曾见过此人。”
方才见楚惜情吹曲时风姿潇洒,仿佛出尘,如此人物,却未曾结识,少年深感遗憾。
“哦。”少女有些失望。
“张福,你去打听下,刚刚那位公子是哪位。”少年回头吩咐道。
隔壁的包厢里,却也正有几人在聆听箫曲。
“是那天上山碰到的小白脸!”座位上的一个大汉瓮声瓮气地嚷了起来:“这小子怎么在这吹起曲儿了,啧啧,还挺好听的。”
靠窗的男人今日不再穿着蓑衣,一身宝蓝色缂丝万字纹交领窄袖道袍,脚踏墨黑官靴,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黑眸目光幽深,正看向桥上的少年郎。
少年吹曲,萍水相逢,知音赠箫,如斯情形,当真谈得上是一桩传世佳话。
“真不错,刚刚我都听入神了。”顾炎伸头看去,“两次都遇到他,也真是巧了。大哥,要不我叫人喊他过来说话?”
顾渊摇头:“不必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再喊回来嘛!”铁牛说着,便欲下去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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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都督干
顾渊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真当出来是游玩了,别忘了我们身负皇命,剿匪还未结束。”
铁牛挠了挠头。
顾炎不以为然:“大哥,你可别说真当是出来剿匪的了。呵,那些白莲教匪作乱还想称帝,但不过是乌合之众,用得着大哥出马么,这不剿灭他们很轻松么。说是残党跑到太湖去了,但是请大哥出手还真是杀鸡用牛刀,若非是京城的情势,大哥也不用避到这里了…”
“好了,少说两句。”顾渊起身,看了眼窗外那走过八士桥到了对岸的少年,淡淡道:“衙门里还有公务,不与你们在这闲谈了。”
顾炎见哥哥出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瞧瞧,他就是做什么都太认真了,你说这回不是皇上让大哥出来散心,还能是什么?还真把剿匪的事儿当打鞑子呢?”
铁牛道:“俺也不懂,跟着都督干。”
顾炎翻了个白眼,“算了,跟你说不等于对牛弹琴?”
顾炎起身,眉眼带笑:“嘿嘿,铁牛,走,不管大哥了,咱们去喝花酒去,在京城都斗得乌眼鸡似的,到了外面还不松快松快?”
“哈哈,这个俺喜欢。”
两个人顿时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出了酒楼直寻美人窟去了。
…
楚惜情既离了府,杜妈妈心中焦急,又怕人看出破绽来,只是把丫鬟各自支开,整个湘园就没个空闲的人了。
“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行不行?”杜妈妈双手合十开始求告起菩萨来了,谁知道诸天神佛这会子却是打盹了,越是怕什么来什么。
楚家三小姐楚惜忧偏偏就在这时候来了。
“大姐在吗?”楚惜忧穿了身柳绿缠枝牡丹夹袄,杏黄纻丝蝶恋花百褶裙,俏生生好似一朵白牡丹,进了院子,见湘园内颇为安静,连个人影儿也不见,心生诧异。
杜妈妈心中叫糟,心道这会子大小姐还未归来,若是三姑娘一定要上去那岂不糟糕,但若是大小姐这时候偏又回来了,那更是不好说去。
“姑娘去桂园了,一会就回来,三姑娘有事奴婢说?”
楚惜忧有些失望,想了想道:“那我在这等大姐吧,我想寻几个花样子。”
杜妈妈遂请了楚惜忧进花厅坐了,上了茶,“那奴婢先拿几个样子给您看看?”
楚惜忧摇头,只说要等楚惜情回来。
等了半晌却不见人,杜妈妈心中焦急,楚惜忧蹙眉道:“大姐怎的还不回来,我去五妹看看。”
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杜妈妈连忙道:“三姑娘别着急,大小姐一会就回来了,那边离得远嘛,这马上——”
楚惜忧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正生疑,忽听有人在喊她:“三妹怎么来了?”
楚惜忧回眸一看,便见楚惜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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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望兰
楚惜情梳了个三小髻,再带上珍珠小花冠,斜刺里一根白玉凤头钗,配上藕荷色绢纱堆花,鹅蛋脸,脸蛋圆润,柳眉自然地延展弯曲,眉色乌黑,眼睛仿佛一汪秋水,清澈明亮,尤其是那大而圆的黑眼珠,仿佛一丸黑水晶在白水晶中游走,黑白分明,格外显得灵气逼人。
楚惜忧心中嫉妒,说实话,姐妹几人容貌都算是出色,但要说气质淡雅宜人,灵气逼人的,便是只有大姐了。
“大姐,人家不是想来跟你讨几个花样子吗?阖府就只有姐姐的绣工最好,花样子也别致,妹妹想做几个香囊,挑来挑去没有好样子。”
楚惜情挑眉,微微一笑:“好啊,随我来吧。”
“刚刚三姑娘在这可等了好些会子了,姑娘去五姑娘那里,可是去了许久了。”杜妈妈在一边说话,一边给楚惜情使了个眼色。
“又在园子里转了转,山茶都开了,明日姐妹们去西园那里赏花吧?”楚惜情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挽着楚惜忧上了二楼。
梅香一边伺候着,接了披风,又去把楚惜情之前做的花样子拿来给楚惜忧。
“好呀,姐妹们可有些时日没聚过了,咱们是不是也开个诗会什么的?”
诗会?
楚惜情看了她一眼,她还惦记着武昌侯夫人的宴会呢?
“也是无妨,随便耍耍,用不着那么认真。”
梅香拿了花样子过来,楚惜忧翻了翻,忽然瞧见一个别致的花样。
“姐姐,这是什么花,样子好别致。”
“这是天堂鸟花,又叫极乐鸟花,鹤望兰,是海外才有的品种,因为形似仙鹤,有幸福、吉祥、长寿之意。”
楚惜忧看着绣样上面对称绣着的花朵,花朵是橙色,花蕊淡蓝,花边淡紫,形如伸颈远眺的仙鹤,端庄而色彩妩媚热烈,十分优雅迷人,而且寓意也是极好的。
“这样子漂亮,姐姐,我能不能描回去?这种花绍兴有卖的么?”
楚惜情摇了摇头:“应该是比较稀有,我这是看杂记上记载了,觉得有趣,自己画出来的。”
楚惜忧有些失望,她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会,笑道:“姐姐借我回去描了,过两日再还你。”
“好,你拿去吧。”
楚惜忧没坐多久就拿了花样子走了。
杜妈妈连忙问:“姑娘,那事儿怎样了?”
“办好了,妈妈放心便是。”楚惜情细想了一下:“明日到西园去赏花,倒是需要准备一番。”
杜妈妈不知楚惜情为何要邀请姐妹们去赏花,但觉此事有异,楚惜情见她踟蹰,淡淡道:“明日自然有好戏可看,妈妈且等着便是。”
杜妈妈蹙眉道:“姑娘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危险?朱少爷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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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两只船
楚惜情摊开桌上的澄心堂纸,提笔慢条斯理地练起字来。
纸上只有一行诗:云在青天水在瓶。
“不需管他,我自有主张。妈妈给妹妹们下个帖子,邀她们明日去赴宴,五妹也请了。”
楚惜情低敛的眉眼中带着些许冷意,明天,会是个怎么结果,那可真的很难说呢。
楚惜忧离了湘园,沿着鹅卵石小径走了片刻,过了月洞门,回廊婉转,不多时转去了生母柳姨娘那里。
“呀,三姑娘来了。”门前的婆子见楚惜忧来了,赶紧迎了她进门。
柳姨娘正在绣帕子,见状打发了仆婢下去,问道:“方才去大小姐那里了?”
她约莫三十出头年纪,生得倒也秀雅明丽,原是小门户的女儿,楚旭年轻时一日出游,跟人发生争执受了伤,恰巧遇到柳姨娘,后来,自然也就是顺其自然娶进门纳做妾室了,颇得楚旭的喜爱。
楚惜忧点点头,“问大姐要了个花样子。”
遂把那鹤望兰的花样给柳姨娘看了,柳姨娘眼睛一亮,“倒是新鲜。”
楚惜忧便把这花的来历说了一遍,柳姨娘细细思量:“若是这般,倒正是合适,过几日便是…只是现在倒是要先做个样子出来才是,做绣屏怕是来不及了。”
“姨娘多费些心思,女儿只能靠您了,武昌侯夫人的赏花宴,看大娘是想让二姐去的,祖母偏又不发话。”
柳姨娘蹙眉道:“怎么,她是想让女儿攀上武昌侯家?”
“什么好的她不想要?朱家还比不上武昌侯吧?”楚惜忧冷笑一声:“已经把朱昂抢走了,还想再攀上武昌侯世子,脚踏两只船,哼,世上有这样的好事,什么便宜都叫她占了去?若不是如今爹爹赋闲在家,指不定还想往宫里攀呢!”
“好了,你少说两句。不要在人前跟大姐二姐儿她们争,她们是嫡女,你又争得过?再说武昌侯家的事情,以你的身份,也做不了正妻的。”
“嫡女就了不起了?”楚惜忧气愤交加:“您瞧着吧,不让我得到,她们也别想如意!”
楚惜情说要去赏花,当晚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几个姐妹们俱都知道了,张氏笑着说:“倒也热闹,你们几个姐妹们聚在一起玩玩,也耍个快活。要备些茶点之类的,只管交给大厨房那里周富贵家的去办。”
楚惜情应了,谢过继母,楚惜忧说:“先不管什么三月三的会,咱们自家先热闹一番,倒是比起外面亲热的多。”
老夫人看了眼她,淡淡道:“你们姐妹几个也都不小了,淑媛,改日要请个嬷嬷过来教导下规矩礼仪,衣饰搭配,去年董家夫人去世,也没个继续的人,总不是个法子。”
楚惜忧眼睛一跳,这话是说她不懂规矩?
姐弟情
张氏忙道:“娘说得是,儿媳也正想找人,可是绍兴不比京城,这儿想找些合适的人选总不太如意。幸而最近打听到武昌侯夫人回来省亲带了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嬷嬷,专是教导即将出阁的钱家大小姐,下个月钱小姐出阁,想是人选空下了,到时候可以商议。”
“哦?”老夫人颔首:“若是如此,你去跟钱夫人商议一下便是。”
楚惜颜看了眼三妹,面带嘲讽,楚惜忧面色阵白阵青。
楚旭和弟弟楚敬两个在旁边说话,并不参与后院的事情。
楚旭三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国字脸,瞧着十分威严儒雅的样子,下颌下留着三缕美髯。
楚敬与楚旭年纪相仿,小两岁,沉默寡言,身形微微有些佝偻,年纪轻轻头上就生出了一些白发。他跟楚旭不同,楚旭早年间国朝初立就做官了,后来官至礼部侍郎,若不是因为楚老太爷病逝要守孝,楚旭现在说不准官位更高,现如今孝期已过,只因朝中风向不好,楚旭暂时还未归京。
楚敬从小读书就不成,只喜做木雕,楚老太爷恨铁不成钢,也懒得管他,虽说几年前也考中秀才了,但无甚长进,本来楚老太爷想荫封他去做个小官的,偏赶上楚老太爷病逝,如今只在家中做些管理庶务的杂事。
“继宗过了县试,我看了他的文章,再打磨打磨,到四月过府试无碍,你平日也须得多花些功夫,总要得了功名才是。”
楚敬低头应是,一味听着,正好蒙学下了学,楚旭又叫了侄儿楚继宗去书房说话。
楚惜情叫了弟弟楚原去湘园,问他在蒙学跟兄弟们读书可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有啊,就是表哥张泰他们几个有些讨厌,因为大哥过了县试他们没过,张泰心里不痛快,在家被大舅训了,便阴阳怪气的,几次找大哥的麻烦。”
楚原身穿着靛青色百子拜寿湖绸袄子,身上还披着羽纱面的卷黑貂毛的披风,唇红齿白,生得很是漂亮,他拉着姐姐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不过我跟二哥也不是吃素的,找了他们几回麻烦。”
楚惜情玉指点了点他脑门子:“是不是又胡乱作弄人了?不是又给人衣裳贴上什么乌龟王八的图吧?”
“哪有,那是二哥干的,我怎么会那么做呢。夫子可是很严肃的,谁让张泰他们上课捣乱,俱都被罚站了——”
楚惜情一看他笑得贼兮兮的样子便觉好笑,略带宠溺地说:“你啊,好好听课,字练的怎样,每天一百个大字不能少,我可是要检查的。”
“哎呀好姐姐,大姐你对我最好了,就不能省省呀?”楚原一听又要写一百个大字就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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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1)
楚惜情轻轻拍了拍他脑袋:“书山有路勤为径,现在省省,以后怎么办?”
楚原无奈,被姐姐盯着,在书房里写了一百个大字,这才得以吃饭。
回了湘园,水蓝迎上来道:“小姐还没用饭吧,奴婢让在隔壁热着了。”
楚惜情便让人摆上饭,鲫鱼烧豆腐,酱汁排骨,糟熘虾仁,配上花白米饭,便让人食欲大开。
红玉在一边布筷,水蓝说道:“杜妈妈选了单子,您瞧瞧看,明日在花园摆宴的话,这些茶点如何?”
楚惜情拿来瞧了瞧,有干果八样、蜜饯、糕点、糖,甜品各八样,倒也算齐全。
楚惜情并不是真的要办什么劳什子的花会,不过是借着此事行事而已,既如此,便随意应付了几句。
饭毕,梅香鬼鬼祟祟地跑到她身边耳语几句,楚惜情点点头:“行了,时候不早,今日是碧柳守夜,你呢,多注意着水蓝。”
梅香应了,呆了一会又说:“那这样对您可不好,万一——”
“你还真信这个呢?”楚惜情摇了摇头:“没事的,平时不是胆子挺大么?”
梅香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这不是心里没底么?”
楚惜情放下手里的医书,提笔记着笔记,“事儿都备好了,全看老天爷了。”
翌日天晴,楚惜情早起,水蓝给她把乌发中分开,挽了坠髻斜坠在鬓边,用素银的百合花点缀,余下头发梳在脑后束起,又戴上一支白梅玉梳,耳间浅蓝水滴耳坠。
今日较为暖和,楚惜情穿上白绵绸的袄儿,天水碧绣竹子窄袖对襟褙子,下着荼白梅竹纹镧边月华裙,整个人显得清雅韵致,格外出尘。
早饭是一道薏米粥,水晶虾饺,香酥卷儿,糟鸭,楚惜情随意吃了些,正好楚惜颜已过来寻她,姐妹二人一道去西花园。
楚家的花园在玉春楼西面,江南的府邸都十分精巧,并不像北方开阔,于是建造的园林也以精巧,微缩景观为主,讲究移步换景,空间布置。
从湘园经过玉春楼,穿过月洞门,不多时走过青石小道,便进了楚家的西花园。
花园中早春的花儿已经相继盛放,花圃里山茶,迎春等姹紫嫣红,园子里假山高song,亭台宛然,楚惜情和楚惜颜去了漪澜亭,早有丫鬟婆子跟随伺候,不多时,便是摆上了一溜的黄花梨圆桌,茶点蜜饯,点心果品也是齐备了,亭子里升着炉子,热气腾腾,一会便可煮茶。
楚惜颜梳了个纂儿,穿着正红色立领袄子,外穿粉红底子白梅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粉蓝撒花长裙,她容貌带些妩媚,却又不像楚惜兰那样艳光四射,是清纯中透着妩媚,这衣裳更衬得她清新中透着些娇媚可人。
----第二更。
赏花宴(2)
楚惜忧和楚惜兰是一起到的,楚惜莲随即到了,楚惜梦却还未至。
“五妹怕是不方便吧?”楚惜情叹道:“再派人去瞧瞧,看五妹来了么?”
楚惜兰吃着瓜子说:“五姐当然不方便了,她这来了怕不是受罪得多。”
正说着,楚惜梦到了。
楚惜情连忙起身去迎人,楚惜莲也跟着去了,一边一个推椅子,忙乎了许久才把楚惜梦给弄过来。
楚惜梦低着头有些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早知便不来了,却是扰了姐妹们的兴致。”
楚惜颜似笑非笑地说:“五妹,你要不想来之前说了便是,来了还说那些说作甚?”
她一贯不喜楚惜梦这个总是怯生生的妹妹,总是装可怜,叫她从小就不喜欢跟她接触。但是楚惜梦也是无害的,是以楚惜颜也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因为楚惜梦跟楚惜情走得近,她就更加看不上这个妹妹了。
一个注定了嫁不出去的女儿,在家里的地位可好不到哪去。
“好了,五妹年纪小,咱们都多照顾她点。”
楚惜梦垂下眼睛,默默不语,小小的她本就不显眼,还一身鱼肚白的绣兰花对襟褙子,更显得平淡,若不是抓了双环髻的发间用红发绳点缀,几乎要让人略过她去。
“茶花都开了,爹去年移植过来的十八学士在那边——”楚惜忧穿着鹅黄色绣大团虞美人花褶子衣,整个人清纯动人,透着少女的青春活泼,她起身趴在栏杆上往下指着。
这亭子位置极佳,就在花丛中,四周沿着亭子种了一圈名花,楚家姐妹便绕着亭子赏花,笑语嫣然,一边吃茶,倒是好不惬意。
楚惜忧便提议大家来连诗,各说一首咏山茶的诗,做不出来的要认罚。
“怎么个罚法?”
“罚饮三杯梅子酒!”楚惜兰最先嚷嚷道。
楚惜忧啐道:“六妹倒是打得好主意,你惯是爱喝梅子酒,这可不是罚了,那不成赏了?”
众人皆笑。
楚惜莲端坐一旁,她气质沉静,一身粉蓝折枝梅花对襟褙子,乌发挽着灵虚髻,斜插着一支喜登梅的珍珠流苏,更显得书卷气浓重,闻言笑道:“既是赏花怎能不惜花,我看不如罚做三日花匠给名花锄草浇水。”
一旁丫鬟婆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们怎能做这粗活,回头奶奶们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众人说来说去,说不出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