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一听,这言下之意简直就是直接跟人家“小兔姑娘”说我要娶别人我不娶你啊,这种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把刘伯气得够呛。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再调皮再会惹祸,本质都是不坏的,可是江城这一次真是把他给气著了。
几千年之後的一位伟人说过,一切不以婚姻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刘伯说不出伟人那麽有文化的话,可是这句话就是他此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的真实写照。他怎麽就把江家儿子养成这麽个小流氓,他愧对江家夫妇的在天之灵啊!
刘伯一把挣开江城,就想要以下犯上,好好教育教育他家老爷什麽叫做男人的担当。可是刘伯的袖子刚捋起来,一抹粉色就挡在了他和江城中间。
“刘伯,江城的事您不用操心,他还要给我做事情,现在不能娶媳妇。”兔儿神清泠泠的声音传来,倒让刘伯一怔。
他看著缩在兔儿神背後的他家老爷。这架式,分明是护著他家老爷啊。
算了算了,他老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老人家理解不了了。刘伯唉声叹气地捡起笤帚,继续去扫院子。
兔儿神回过头,看著江城,半晌不说话。
江城赶忙上前,拉起小手殷勤地道:“兔儿啊,真够义气,多谢你帮我解围。走,跟老爷去吃早饭,老爷给你胡萝卜吃。”
兔儿神任他拉著,迈著步子跟在江城後面走,半路上突然出声道:“江城,在帮我救回阿涂之前,你敢娶妻,我就杀死你。”
江城脚步一歪,苦著脸唉声叹气。
好嘛,这都威胁上了,那个呆呆的土地公对你就真那麽重要?!真的那麽重要?!再说,大哥你是神仙啊,不要比我还像个流氓好不好!
吃过了早饭,兔儿神继续拿著他的小镜子在院子里摆弄。江城躺在躺椅上在一旁看著,一边拿著冰袋附眼睛。
“兔儿,给我施个法术,让我早点好吧,我也好出去见人啊。老爷我是个要养家的男人,我得出去做生意啊。你在家里安心拿你的小镜子找人,我得出去赚钱给你买胡萝卜啊。”
等了半天,聚精会神於自己的工作的兔儿神压根没搭理他。
江城继续不屈不挠地骚扰:“兔儿,给我治治吧,啊?!”
“我不。”
江城再接再厉:“为什麽啊,我知道你挑挑小指尖就能给我治好,让老爷我恢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真面貌。”
“就不。”
“唉,你个白眼儿兔,小心爷克扣你的胡萝卜。”江城摇头晃脑地感慨著,温暖的太阳底下,微风徐徐地吹著,身边还有一个又香又好看的美人陪著,江城不一会儿就沈沈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江城一个激零醒了过来。入睡之前的好天气此时竟然变成阴沈沈的模样,兔儿神也不在身边了。
“兔儿,小兔,你在哪里?”江城有点著急,站起来喊道。
他敏锐的直觉使他心底生出浓浓的不安,空中四处都充溢著使人压抑的沈郁。兔儿神不在眼前的感觉使他没来由地恐慌。
江城回屋拿起剑,靠著隐约的感觉,循著空中无声无息延伸出的一道最浓重的黑气追了过去。
他越走越确定这不正常,四周的雾越来越浓,已经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江城心里更加急躁,一路上拿著剑乱砍乱劈,向前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手中这把普通的剑竟然能将那无形的雾气劈开,使得几步之外的景象也能入眼了。
江城一下子精神起来,一路挥著剑斩开雾气。他直觉地感到,离他要找的人越来越近了。
不知行了多久,一直挥剑的手开始觉得累了,江城擎著有点僵直的手继续重复著单调的动作,这一次却被雾气散去之後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惊得几乎心跳停止。
18 英雄救美
浓烈的白雾向後退去,露出原本遮掩著的景象。
他的小兔儿正被一个白衣男人压在身下,洁白的脖颈被迫袒露出来,那白衣男人口中长出两颗白惨惨的利牙,眼睛当中红光一闪,正要咬下去。
“你他妈的放开他!”江城目瞪欲裂,将手中的剑一把扔了出去,正砸在那男人身上,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白衣男子身形修长伟岸,此时歪著头看向江城,口中竟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你…是…什麽…人?吼…”伴随著不似人类的吼声,那人说起话来似乎很不流畅。
江城愣了一下,看著那双红光隐现的暴戾双眼,只觉得有点熟悉,微一思索,脑海中一下子将他与那只白色的巨狼重叠在一起。
“你是那只贪兽?!”江城叫道,“你这禽兽,放开兔儿!”
“你…是…谁?”没想到那贪兽却继续执著地问著这个问题,竟连利爪之下制住的兔儿神也顾不上了。
兔儿神勉强地微微扭了扭脖子,看到江城,心里竟然一松,有一种放下心来了的感觉。
江城自然也对上了兔儿神的视线。只见他的小兔儿一副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白净的小脸也弄脏了,投向他的眼神怎麽看都可委屈了。
江城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管他对上的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向前一扑把剑捡了起来,就朝已化为人形的贪兽冲去。
“你…是…谁?”贪兽还在重复著它的疑问。原因无他,他从出生起就在江城的赌坊长大,对这个赌坊老板一见如故也是应该的。
“我是谁?我是拉扯你长这麽大的主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浑蛋!”江城嘴里骂著,就将手中的剑对著贪兽刺了下去。
“主…人…”贪兽学语一般重复道,猛然被利剑插入肩膀,顿时仰头长嚎一声。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凡人的武器所伤,因此也没有防备,江城这一下是刺得结结实实。
江城趁机从他身下把兔儿神捞出来,把人护在怀里就向外跑。
贪兽回过神来,它的怒火被江城的那一剑彻底挑了起来,双眼的光芒变成了腥红的颜色,竟用两手两脚著地,猛地一窜,就向前追出好大一截。
江城只靠两条腿跑,手里还要抱著兔儿神,即使趁著贪兽受伤的时候抢了先机,此时也险些要被追上了。
兔儿神两只手环著江城的脖子,向後看了片刻,张了张口轻声道:“你跑得太慢了,跑快点。”
江城憋著的一口气差点没被他给气闷过去,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为了谁才被妖怪追?啊?!你敢不敢再给我理直气壮一点?!”
兔儿神撇了撇嘴,不应声。
江城却非要再惩这口舌之快,环在兔儿神腰後的手捏了捏,龇牙咧嘴地道:“全是肉!比我刚碰到你那天肥多了。光吃胡萝卜都长肉,你是兔子还是猪啊,以後爷要控制你的夥食!老爷我都没长肉呢!”
兔儿神一听到说他胖了就火了,要知道他虽然仙阶不高,但是他的美貌在三界众神之中都是久负胜名的。如今他自降身分,任这个凡人对他摸摸抱抱,竟然还被嫌弃长得胖了。兔儿神用喷火的眼神盯著江城的下巴,若不是现在正被妖怪追而他又毫无还手之力,这个可恶的混混绝对要受到教训!
江城抱著兔儿神不知道奔出了几里地,四周还是不变的雾气,贪兽还在後面紧追不舍,不知何时是个头。
“这雾太邪门。”江城咬牙简短地道。他此时已快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讲话。
兔儿神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这雾邪门,这雾是贪兽的妖力所化,他们一直没有跑出过它的结界。
兔儿神原本是用聚灵镜发现了土地公的一丝灵力,以法力才进了这以贪兽的妖力所结成的结界之中。只是土地公没找著,就遭遇了已经能够化为人形的贪兽。
本来兔儿神对上贪兽就有些勉强,何况此时贪兽法力大增,他们又是身处於贪兽的结界之中,兔儿神的神力无法完全施展,不多时便落了下风,被贪兽制住。
江城居然能够闯进这纯妖力编织的结界中来,却是让兔儿神大为意外的事情。
兔儿神此时被他紧紧护在怀里,他从这个男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法力,那他究竟是怎麽进来的呢?
兔儿神想不通,便不再去想,无论如何,这个凡人的怀抱让他感到无比安全和安心,这便够了。
“这雾是贪兽的法力所化的结界。你一直向一个方向走,碰到边界之後,我就有办法化解了。”兔儿神窝在江城的怀里,趴在他耳边说道。
江城咬著牙点了点头,汗水沿著额头滑下,落在兔儿神的脸上。江城把怀中的人抱紧了一些,继续向前跑去。
虽然背著更省力气,但是後面就是穷追不舍的贪兽,他不能让兔儿挡在他的後背。
兔儿神抬袖给江城擦著汗水。他用仅存的一点法力给江城加持了臂力,使他不致於过於劳累,但对於江城来说这仍旧是极其耗费体力的行动。
不知又跑了多久,兔儿神突然感到神思一轻,似乎已经边界了。
他从江城怀里动了动,江城便很快会意,继续向前奔去。
却在此时,贪兽粗重的喘息声也从身後追来,越来越近。兔儿神急切地会聚著一身的神力,只待碰到边界之时一举冲破。出了结界他和那贪兽还能战得一时,再加上江城,也许还有机会制服它──
但猛然之间,身後有一个巨大的影子一跃而起,化为巨狼的贪兽猛地从後面扑来,将江城扑倒在地。
江城在跌倒之前将兔儿神猛地推了出去。
贪兽肩上仍在流血,它对这个屡次伤它的仇人总算记了个清楚,此时龇著牙齿,就要冲著江城咬下去。
“滚开!”
“住手!”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兔儿神凝聚起全身的神力,将贪兽巨大的嘴打得偏了一些。
只是贪兽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攻击,它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吸引去了。
兔儿神趁机将江城拉了出来,看到他的胸前被贪兽的利爪抓出几道血印子,忙贴了上去吹了几口仙气,以免江城的身体被妖怪的瘴气所侵袭。
“你…你住手,你不要伤害他们。”一个声音有些虚弱地响了起来,伴著一道怯弱的身影从雾气之中走了出来。
“吼…”贪兽刨著巨大的爪子,对著走出来的男子有些莫名的狂躁,却又没有扑上去。
“阿涂!”兔儿神惊道,“阿涂,我就知道你没事!你快些过来,我们一起冲出去。”
“兔儿神──”换上一身平民衣裳的土地公欲言又止,看到兔儿神向他走来,连忙止住他道:“你不要过来,它现在很厉害,我们两个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兔儿神看向阿涂指著的巨狼.那巨大的狼身慢慢地靠向土地公,突然一抬巨爪将土地公拍在地下,脚掌踩了上去.
兔儿神一惊,却见阿涂向他示意自己没事.
阿涂两只手按在巨狼的爪子上,涨红了脸道:”我答应你,我什麽都答应你!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你放他们离开,我就跟你走.”
那贪兽回过头来看向一身是伤的江城和法力虚弱的兔儿神,又低头看向阿涂,向著阿涂裂了裂嘴,龇出尖利的牙齿,喉中发出威胁的低吼.
阿涂扭过脸去,身体有些颤抖,低声道:”我不跑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只要你答应不再找我朋友的麻烦,我就跟你走.”
巨狼仰天长吼了一声,猛地低下身体,将阿涂叼起来扔到自己宽大的背上,带著人跑走了.
”阿涂!”兔儿神紧追了几步,却只来得及看到俊秀的土地公回过头看向他的不舍和受尽委屈的眼神.
”阿涂…”兔儿神停了下来,口中喃喃道.眼前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退去了.江城半昏半醒地趴在地上,兔儿神慌忙走过去,把人抬了起来.一用力时,兔儿神突然觉得胸腔中也是一痛,看来自己也受伤不轻.两人相互扶持著往江府走去.
19 兔兔的威胁
兔儿神扶著江城走回到江府的大门就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江城一把将软下去的兔儿神搂在怀里,摸了摸他冰凉的脸,心中止不住地发慌。
“兔儿,兔儿,醒醒,不要吓我。”江城颤颤地将人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有些冰冷的身体。
“刘伯!刘伯!开门!”江城挪到大门前,使劲地拍起了大门。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把门打开,低头叫道:“老爷…老爷您怎麽啦?!”
江城一脚踢到小厮屁股上,怒道:“让你开个门也这麽慢,养你们是干什麽吃的?快点去找大夫,快去!”
小厮一连声地应著去找大夫,江城挥开围上来的众仆人,自己撑著受伤的身体扶著兔儿神往他的院子里走去。
“江城,我冷…”兔儿神突然喃喃地道,眼睛也没有睁开,不知道是昏是醒。
江城连忙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颤著声音道:“兔儿不怕啊,有老爷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你的伤…”兔儿神又道,手也攀上了江城的胸膛。
“我没事,我都是皮肉伤。你不要说话了,兔儿,赶紧用你的什麽灵力给自己治疗啊。”江城心急如焚。兔儿神看上去没有伤处,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可是他突然而来的虚弱简直让江城有一种他正在命悬一线的危机感。江城不懂得神仙的身体是怎麽回事,他找到他的兔儿之前,那只巨狼有没有吸收了兔儿赖以为生的神力,这些他都不知道。所以他才担心,很担心,害怕兔儿神突然之间变成一缕烟散去,让他抓都抓不著。
此时他已经在一大群下人的簇拥之下到了自己的卧房里,他小心地把兔儿神放在床上,紧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越发苍白得几乎透明起来的脸庞,颤抖著声音喃喃地念叼著。
“兔儿,答应我,千万不要突然消失。不然老爷我再神通广大,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了啊。”
“老爷,你伤得太重了,快点包扎一下吧。”一个婢女急道。
“我没事!快点把大夫找来给兔儿疗伤!快点去催!”江城怒吼道。
刘伯突然出现在江城身後,从後面一个手刀把几欲疯狂的他家老爷砍昏了过去,镇静地让被吓呆了的众仆人把江城弄过去包扎伤口。
江城迷迷糊糊醒来时,一个激零坐了起来:“兔儿!”
“兔儿在你身边呢。”一直守在房里的刘伯叹了口气无奈道。
江城低头一看,果然他的兔儿半边脸埋在被子里,正在他的身边沈沈睡著。
“兔儿,你怎麽样了?”江城颤抖著手去摸兔儿神的脸,入手总算有了点热度,他又往下摸去…
啪地一声,兔儿神的巴掌印在了江老爷的俊脸上。
江城捂著脸,看著兔儿神喃喃著往被子里又钻了钻,紧贴著他的身体温温软软,脸上也白里透红格外的好看又精神。
“兔儿没事了,没事就好。”江城捂著酥麻著的脸,万分庆幸地叹道。
刘伯看著自家老爷的痴样,无奈地摇头道:“老爷,大夫说小兔公子只是体力透支过度,好好休息进补几天就成。倒是你,胸膛上被伤得血肉模糊,比小兔公子严重多了。”
江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怕兔儿出事…”突然反应过来什麽,大吃一惊地看向刘伯。
“刘伯,你叫兔儿什麽?”
刘伯翻了翻一双老花眼,道:“我是真没想到这麽漂亮的小人儿居然是个男人,老爷你也真是的,还瞒了这麽久不让我们知道。”
江城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怒道:“你这个老不修,你怎麽会知道兔儿是男人的?”
刘伯气得胡子发颤,跳著小脚道:“大夫给小兔公子看诊,我们自然就知道了。什麽老不修,老爷,你到底哪里来的满脑子肮脏念头?!”
江城继续不依不饶:“那也不对。你说,是哪家的大夫,他趁著我睡著的时候对兔儿做什麽了?!我明天就去把他家馆子砸了!”
“人家做什麽?人家做什麽了?人家一个老大夫,你说人家做什麽了?!”刘伯被他家老爷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颤著手指著梗头瞪眼耍无赖的他家老爷,“人家大夫就是诊了脉看了脸色,啥也没做,老爷你别给我犯混。”
江城纯粹是被兔儿神没事的好消息激得,心中猛地一松,一时脑袋发热急需找点坏茬来发泄自己的兴奋,倒也不是真的想怎麽样。
江城想了想又道:“不是说要好好进补吗?刘伯,您快点去让厨房做点粥,记得多放胡萝卜。”
“这都大半夜了,你让谁去做粥!你现在做了小兔公子能起来吃吗?!”刘伯怒道。
江城在被子里扭了扭,又要反驳,却突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没了声音。
“老爷?”刘伯疑惑地叫了一声。
江城摆了摆手,挤眉弄眼地示意刘伯回自己屋去休息。刘伯满腹狐疑,一步三回头,还是回去了。
反正小兔公子是男人,不怕一向厌恶男色的老爷会做什麽比较禽兽的事情。
江城看著房门关好了,才呼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刚刚环上自己腰间的白晰手臂。
“兔儿,怎麽了?”江城小声地道。
兔儿神没有出声,只是环著江城腰身的手动了动,修长的指头爬上江城的胸膛,在那微微渗出血迹的绷带上轻轻地摩梭著。
“江城,疼吗?”兔儿神把头枕在江城腰侧,轻声问道。
“没事,不疼。老爷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点小伤不在话下。”江城只觉得随著兔儿神比他体温略低的指尖滑过他的胸膛,他激动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兔儿神抬眼看向他,长长的黑睫毛扇得江城口水泛滥。
江城咽了咽口水,笑道:“哪有为什麽?老爷我向来是个讲义气的大好人,你随便问一个江家帮的小喽罗他们都会这麽说。”
兔儿神低下眼去,收回手,重新搂紧了江城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边,轻声地道:“江城,你以後永远都要对我这麽好。”
“那还用你说。”江城回著话,一只手五指张了张,壮著胆子轻轻地搭在兔儿神的肩膀上。
“不准对别人这麽好。”兔儿神又道。
“好。”江城叹息著,此时一片温情脉脉。
“你敢对别人这麽好,我就杀死你。”
哢嚓──江老爷跳得正欢的心脏被一阵冷风冻成冰渣,碎得七零八落。
“兔儿,能不这麽威胁老爷麽?”江城苦著脸道。
兔儿神轻哼一声,在被窝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沈沈睡去。
20 流氓也纯情
自从兔儿神这次又受伤之後,江城再也不敢稍离左右。他算看出来了,他这位小神仙的法力实在不敌那贪兽,次次在那禽兽手上都会吃亏。
兔儿神也不再整天摆弄他的小镜子了,只是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兔儿,你还在想土地公啊?”一天午後,江城让下人把残羹剩饭端下去,自己凑到两眼迷离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兔儿神身边问道,一边问一边心里就有点泛酸。
“我上次见他那一面,感觉那禽兽好像也没对土地公怎麽样嘛。他看起来白白胖胖,挺滋润的。”就是身上那衣裳有点破了,白胳膊白脚丫子都露著。江城摸著下巴想道。
兔儿神默默了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是想阿涂,很想他。可是我想不出办法了,我的法力低微,救不了他。上次还是贪兽自己寻来的,放我进了他的结界,才会让我找见他们。结果还是阿涂救了我们。阿涂…”
阿-涂、阿-涂,叫这麽亲,阿涂能天天给你买胡萝卜吗?!你还敢想他,你还给我“很”想他!
江老爷觉得有点生气,自己养的小兔子和主人不亲。
江城的那点小心眼儿也只敢在肚子里转了转,面上还作得出端正严肃的嘴脸,沈吟了片刻道:“唉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兔儿神也想了片刻,有些心浮气躁地道:“我不知道,该怎麽办?虽然我现在可以感应得到阿涂的气息,可是阿涂在贪兽的手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江城摇了摇头,这没点眼力的单纯小神仙,果然就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以他江老板走南闯北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来看,那贪兽连把土地公按在地上的时候都记得把爪子收起来拿爪上的肉垫去扑,就看它那股子小心的劲头,它绝对不会伤害土地公的。
江城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兔儿听,让他先把心安下来,没想到兔儿神咬著唇看了他片刻,脸上竟然很诡异地慢慢变红了。
“我知道贪兽不会对阿涂做出你说的那种伤害…”兔儿神讲起话来有些迟疑,手里摆弄著江老爷每日必喂的饭後胡萝卜片,语焉不详地道:“我担心他会为了土地公的灵力,那样…对待阿涂…”
江城听得糊里糊涂:“什麽这样那样的,反正只要阿涂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能想办法救他出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兔儿神原本低得快消失了的声音猛得又抬高,不悦地怒瞪江城。
江城很有眼色地抿紧嘴巴,拿起一片胡萝卜喂给兔儿。
兔儿神就著他的手咬到嘴里,慢慢地嚼著,又皱著眉尖陷入似乎天人交战的矛盾当中。
兔儿一定有事情瞒著他。人精似的江老爷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眯了眯眼,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飞快。
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个人帮他这个忙呢?兔儿神的心思恍然飘远。虽然这是那个人亲口许下的欠他的一个人情,但兔儿神曾经暗暗向自己发过誓,终此一生绝不再与那人有任何瓜葛。可是眼下,为了阿涂能平安回来…
当天下午,江城又被江家帮的兄弟叫了出去,来的人却正是曾被兔儿神下过法咒以施薄惩的方龙。
方龙在兔儿神冷冷的目光中一脸强笑地把他家老大拉出了家门,路上不管江城怎麽问,他就是不开口。江城只能跟著他进了酒楼,看著他叫了十坛八坛酒上来,拍开封口,也不用碗就对著坛子牛饮,似乎有著极大的苦恼。
江城冷眼看著这个向来莽撞粗鲁的三弟做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半晌才把他的酒坛子扯下来:“够了老三,把我喊出来专门看你喝酒啊?你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什麽好看。有屁快放,我回家还有事。”
方龙抱著酒坛子一脸迷惘地想了半天,才哭丧著脸道:“老大,我没脸见老二了。”
江城听得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你这哪跟哪啊,你为什麽没脸见元秀?你抢了他相好?”
“要是这麽简单就好了!”方龙嗷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直捶桌面,惹得小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
江城嫌他丢人,一把将他拉起来,瞪著眼睛怒道:“有什麽事快点说,我没功夫陪你在这丢人现眼!”
方龙胆大包天地一把推开他老大,拎著一坛子酒又仰头灌下,末了在江城的怒视中平淡地说道:“我没脸见元秀了,我…我把他给睡了。”
…
小雅间里的气氛立刻静谧到诡异。江城的一张帅脸微微有点扭曲,双目圆睁,嘴巴张大得能放下一颗鸡蛋。
“你你你…”江城颤抖著手指著老三。方龙那张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脸此时郁闷地挤成一团,听到江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这禽兽!”方龙更加地沮丧了。
“我早就开始觉察出不对劲了,就是上次从那兔神庙回来之後…所以我一直躲著二哥,可是他老过来找我老过来找我,我昨天晚上终於忍不住就…”
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方龙头上,方龙揉著被拍的地方,纠结著两道俊挺的眉毛,不满地看向江城。
“老大,我真的忍了好久了…”
“你还敢说!你给我闭嘴!”江城恶狠狠地怒道。看著方龙继续开始喝闷酒,江城想了片刻,才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麽睡了元秀了?我不是让你们不要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麽,你从哪知道怎麽睡一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