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既然来了,你们还是先找起工作吧。还有别去找什么这个老总那个老总了,我会想想办法的。”
林东有些不屑。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现在还不是个穷学生。”
“唉呀小叔你别说了,好烦,你赶紧回去跟哥哥们说一声,赶紧找工作去,别老想着走后门不劳而获。”林州也不让林东再回咖啡馆,推着他朝外面走去,掏出手机给燕臻发了个信息。
“我送小叔去公交站,我们回家再说。”
燕臻一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直到林州推着不情不愿的林东往远处走,才动了动腿脚,站起身来。
看了林州发来的信息,陈湛在一旁挑眉一笑。
“又有得你忙喽,谁让你老招惹灰姑娘。你真要旧梦重温啊?趁现在甩开手还来得及。”
现在还不算什么,惊变一般在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来临。拐了人家要传宗接代的儿子当老婆是那么好善罢干休的么?
燕臻撇了他一眼,视线里的透彻让陈湛差点就无法维持吊尔郎当的表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燕臻起身从他身旁走过,沉声话语滑过他的耳边。
陈湛有些讪讪的,独自一人留在咖啡馆里,没有跟着燕臻出去。
他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燕臻知道个屁。
只是有些羡慕燕臻,怎么就能找到林州这种奇葩。
他以为林家村是这种奇葩原产地,后来发现并不是,他二哥他小叔都是大俗人一个。
林州也俗,可是他俗得可爱,俗得让人舒坦,俗得超然脱俗。
陈湛悲哀地发现,不知从几时起,他特别喜欢和林州在一起时的感觉,被他怼被他瞪都觉得心情愉悦。
明知朋友妻不可欺,他现在好像比以前更禽兽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州忙着关照来到S市的族人,让燕臻帮忙租了房子,自己又给添置家具被褥锅碗瓢盆,帮着跑前跑后地安顿,生活上可谓无微不至,就是不准他们找燕家提工作的事,更不准提报恩的事。
林东十分无奈,其他人也颇有微辞。
本来冲着燕家这棵大树才来的S市,现在大树靠不上,他们折腾这一趟图了个什么。
但是没办法,林州这个正主不点头,他们又能怎么样?
后来两个堂哥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林州一来S市就住进了燕总家里,还能自由出入蓝擎大楼,顿时就不平衡了。
“这小子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实际上自己早就攀上去了,天天一身名牌地穿着,却逼着咱们在这里苦哈哈地熬,实在太不厚道。”
三堂哥和五堂哥一商量,直接到T大堵人,非让林州带他们到蓝擎大楼里转转,他们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小堂弟到底在蓝擎里面有多大的面子。
林州只把他们带到蓝擎广场逛了逛商业区,至于那栋写字楼,无论如何不愿意带他们进去。
“我也进不去。”林州睁眼说瞎话。
他是燕臻特意关照过的人,怎么可能进不去。不过这个时候撒个小谎无伤大雅,真带两人进去了才要被烦死。
这两个堂哥都有点好吃懒做,不然也不会眼巴巴地跟着小叔来S市抱大腿。要是知道他在燕臻跟前能说上话,那就别想清净了。
两个堂哥顿时脸色一黑,在广场边上就跟林州吵嚷了起来。
林州以为只是工作的事,实际上不止。他身上的名牌服饰,他对这些繁华迷离的安之若素,都让同样从林家村里走出来的两个年轻人心里深深地羡妒不止。
他们比林州出来的得,前两年他们一身光鲜地回去的时候,林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眼前这个时尚漂亮得可入画的男孩子哪还有一丝当年的懵懂土气,当然,林州救了燕二少爷的性命,燕二少爷愿意把钱花在林州身上那没得说,可是他们只是来攀个关系找点门路,林州明明和燕二少关系那么好,却一点也不愿意帮帮自家人,真是气人。
只是无论两人说什么,林州只是不松口,最后两个人实在没有办法了,恨恨地丢下一句:“行,你厉害,林州你一步登天了,我们沾不起你的光。”
说完就怒气冲天地走了。
林州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
林家村很小,村民彼此关系都很亲近,都是祖祖辈辈的亲戚,守望相助已经成了习俗。林州面上拒绝得干脆,实际也很是为难。
只是不能让他们去为难燕臻。
燕臻旁观了那么多天,看他实在累身累心,晚上两人一起躺在温暖的被子下面,燕臻亲了亲他的额头。
“不用你硬撑着,他们只求一个工作,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对他来说,其实只是举手之劳。
“不要了。”林州困倦地摇着头,“这是原则问题。‘好逸恶劳是败家之根,不劳而获是祸患之始’,现在的人都不遵守老祖宗的教诲了。”
燕臻笑了笑:“听上去很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这是我们族规里写的,我倒背如流呢。”林州有点小自豪地道,“别的人都不耐烦看,嫌太老了,我从小就会背了。”
林州的抱怨带点自我褒扬,燕臻很给面子地大力夸奖。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州儿的行事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原来是从小的教养就这么好。”
林州脸皮再厚被夸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何况这夸赞还是他讨来的。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燕臻笑着把他挖出来,一用力又把他抱到身上,双手慢慢向下探去。
林州脸色绯红,咬着嘴唇一扯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盖在下面。
时间一天天过去,寒冬蜡月里林东和他带来S市的几个人仓促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林州便一直给他们负担着房费和饭菜。燕臻每个星期开车带他去超市菜场里采购一番,再帮他送到林东等人的出租屋去。
林东等人第一次看到给林州当司机的燕臻,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州又找了很多求职信息都给林东,在燕臻的提醒下,又去劝说几个年纪轻的堂哥去考个成人学历或者参加一些培训之类的。社会上有很多职业培训学校,教授一技之长,学费也不便宜,一年脱产学习就要两三万的费用。燕臻说了他可以帮衬学费,那就连这点困难也不存在了。
只是跟着林东来的几个堂哥都是从小不爱学习的,任林州怎么规劝也不愿意再去上学,气得林州够呛。
他们二人的行动并不隐秘,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很快堆到了燕深的案头上。
“二少爷又开始扶贫了,真是热心肠。”李秘书笑着说道。
燕深捻着佛珠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不渔,他这个弟弟对林州也真够用心的了。
当年对陆惜之那几个贪婪的哥嫂也不过简单粗暴地打发了事,现在倒是愿意为了林家人多费心思。
同样得知那些事的,还有陆惜之。
他把公司开在蓝擎广场也许是一个错误,实在是离燕臻太近了,有些事他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看在眼里。蓝擎广场明明那么大,他却总能“偶遇”一些人和事。
光是林州和他那些难缠的亲戚他就遇到过两次。
他看到林州被亲人责难,讥讽,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们在燕臻面前丑态百出,让本就抬不起头的他更加无地自容。
时过境迁,那些难堪和愤怒的感受现在只余下一些微薄的记忆,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可是现在最让他不能忍受的却不是那些。
陆惜之不能理解,林州为什么不在乎?他怎么能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羞耻,仍旧天天跟在燕臻的身边,而且肆无忌惮地向燕臻索要着帮助?
就算他对燕臻有救命之恩,难道这恩情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成为他最大的倚仗了么?
陆惜之四年以来刻意让自己忘记燕臻,不去想和他有关的任何事,他成功了,他几乎很少想起往事,即便面对燕臻本人,他也能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旧时朋友,平静地打一声招呼。
可是林州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努力。
原来喜欢可以压制,可是嫉妒不行。
陆惜之在灯光昏暗的办公室里,把自己深深的埋在宽大的座椅里。
他嫉妒林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竟然那样地爱着燕臻。何其讽刺。
如果林州不是和曾经的他自己这么像,他还会不会这样地嫉妒他?陆惜之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越是看着林州,他的不平就越是难以克制。
凭什么当年的他远走天涯,林州却能够霸占着燕臻?只要不在乎尊严就能赢吗?
他怎么能甘心。

第五十八章

周一清晨,燕臻先将睡眼惺忪的林州送到学校才开车回到公司。
一下车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燕臻,我想,和你谈谈。”陆惜之站在他的车位不远处,修身的灰色大衣裹着他略显纤瘦的身躯,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恳切。
这样的陆惜之并不常见,至少他从来没有在燕臻面前展现出这副示弱的神态。从前他一味高傲冷淡,重逢之后他变得成熟起来,总是客套有礼。
“燕臻,我欠你一个解释。”陆惜之走近了几步,在燕臻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燕臻顿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走向电梯。
两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陆惜之给两人点了两杯牛奶两份点心,没要咖啡。
“早晨空腹喝咖啡不好。”陆惜之笑了笑。
燕臻恩了一声,没说什么。
自从林州住进家里,他还从来没有空腹出门过。林州是个特别有上进心的家伙,一开始只是做一些拿手的家常菜,后来发现了一个教做菜的手机APP,每天的早晚餐就几乎没有重样过。
“你想谈什么?”燕臻开门见山。
陆惜之显出几分紧张来,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摩挲着。
“当年的事,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绝情的话。”
当年为了与燕臻了断彻底,亦或是真的厌烦了燕臻高高在上的感情给他带来的桎梏和羞辱,他对燕臻说了非常过分的话。
那些极尽刻薄绝情的语言全部化作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燕臻,刺得燕臻鲜血淋漓。
“我是故意刺伤你的,但我并不是真心那样想。”陆惜之低着头,薄薄的嘴唇有些失去血色。
他已经记不清楚那些话了,他似乎讥讽燕臻的虚伪,他说燕臻以为资助过他就可以摆布他的人生,他把燕家资助过他的金钱全部算清楚摆在燕臻面前,他说他会把钱连本带利地还清,他不愿意为了那些钱就成为燕臻这种贵公子的附庸。如果不是因为他受着蓝擎的资助,燕臻也无法像对待他的所有物一样对待他,他也不必勉强自己接受同是男人的燕臻的告白。
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往事,所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他只记得他说完之后燕臻苍白的脸色,和那个时候几乎等同恶意的痛快感觉。
他的确欠燕臻一个道歉。
燕臻听着他口中的对不起,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静地坐着,摆出倾听的姿态。
陆惜之似乎受到了鼓励,让他可以把那些深埋心底多年的事情都说出来。
“那时发生了很多事,燕伯伯…找过我。”陆惜之垂着眼睫,“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你。那个时候我刚刚找到心仪的工作,想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出来,也不枉蓝擎培养了我那么多年。”
燕臻当然记得那些事。本来以陆惜之的能力是可以进入蓝擎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自己到外面四处面试,凭着优异的综合素质接到不少名企的橄榄枝,最后他选择了一家成立不久的公司。
那间公司虽然是新成立的,背景却不容小觑,做的又是少有人涉及的新领域,的确前景无限。四年的时光已经证实了陆惜之的眼光,那家公司现在成了蓝擎的常任合作客户之一,在它的业务领域内隐隐有了龙头企业的超然地位。
“那时公司里人少,所以用人不拘一格。虽然我是新员工,只要我展示出使人信服的能力,公司也愿意给我机会,把重要的项目交给我负责。我不负众望,第一个项目就完成得很完满,甚至超出了预期。”陆惜之嘴角露出笑意。
如果那个时候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成功,而且没有和燕臻绝裂分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最难堪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无法撤销。
“那是我入职之后的第一个项目,我为它倾注了全部心血。项目最后一次的总结报告,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一次会议了。”陆惜之眼角浮现一丝冷淡的讥讽。
“为了给项目一个完美收官,我为那次会议的报告准备了两个星期,放映项目PPT的时候我甚至不需要去看它,就可以严密配合它的节奏给出一场最完美的报告。我站在台前向公司汇报整个项目的成果,可是我发现同事们的眼光…很奇怪。”
他在台上侃侃而谈,本该认真倾听的同事们竟然没有一丝专业精神,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尽量镇定地继续报告,直到上司直接走上来打断他,一把拔了投影仪的电源。
在大屏幕黑去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一瞬间的图象。
那根本不是他费尽心血做出的表格或者图文,那是一张照片。尽管只闪现了一秒,他却清楚地认出来了,那是他和燕臻。
他一瞬间如坠冰窟。刚才他在自信地汇报成绩的时候,他的同事和上司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惜之只记得自己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他挥开上司的阻拦,走到电脑前面去翻那上面还在放映着的图象。
全部都是他和燕臻在一起时的照片。
尽管两人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那种被偷拍出来的十足暧昧的感觉,根本没有第二种解释。
燕臻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有他,每一张都清晰得刺痛他的眼睛。
每一张照片还带着方正严肃的黑体字的注解,描述着他是如何巴结权贵卖身求荣,把他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说成是出卖自己的结果。
陆惜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会议室的,那些人的目光和私语快要将他压垮了,他除了支撑自己站着离开那里,再也没有任何余力去想别的事情。
燕臻的父亲燕昆随后直接找上他,直接承认了他命人做下的事情,又拿出一笔钱给他。
燕昆要求他离开燕臻,离开燕臻他就可以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来自燕家的资助,否则那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还需要考虑别的选择吗?
陆惜之将过往娓娓道来,仿佛又重温了一次那时的难堪,愤恨再一次充盈在胸膛。
“燕臻,事情就是这样,我很抱歉我对你的无情绝裂,可是我不得不那样做。”
燕臻沉默了良久。
这些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男人,他的父亲,真的很懂得拿捏人心。陆惜之要强至极,他就对他使用这样的手段,把他所骄傲的一切都踩在脚底,让他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这对陆惜之简直是一击即中。
“对不起,我不知道。”燕臻开口道。
那个时候他忙着应付陆家人的刁难,被陆惜之的兄嫂纠缠得分身乏术,陆惜之自从工作之后又刻意减少了往来。
但不管怎么样,的确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陆惜之受到那样的刁难。这句对不起,他应该还给陆惜之。
陆惜之扶着额头,低垂着脸颊,无声地摇了摇头,半晌后才笑了笑道:“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们都没有错。”
错的是燕昆,错的是他们那个时候不对等的身份和地位。
燕臻不再说话。陆惜之低声道:“燕臻,现在你知道了一切原委。你…能原谅我么?”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陆惜之似乎有些激动,却还保持着克制的冷静。
“燕臻,如今我有能力与你比肩了。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对我造成影响。”现在他有自己的事业,他的工作环境足够开明宽松,即便他与燕臻在一起的事情暴露出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形象和事业。
他们都有能力谈一场平等而成熟的恋爱。
他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燕臻把全部的柔情都给了另一个人,而他只能怀念着旧时的温柔时光,被嫉妒填满。
他不想嫉妒林州,那个仿佛他旧日影子的男孩。他如果嫉妒自己的过去,那是对他这些年所有努力的否定。所以他不应该嫉妒林州的。
“我——”
燕臻突然打断他:“惜之,都过去了。”
陆惜之剩下的话便哽在了喉中。他才发现燕臻的神情是如此平静,不生一丝波澜,仿佛那些被尘封起来的旧日隐秘在他眼中并无意义,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叙旧。
“没有过去,怎么可能过去?明明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
燕臻看着陆惜之,轻叹了一声。
陆惜之听着那声叹息,手指忍不住地一颤,止住了话语。
他听见燕臻平静地说道:“人生那么长,总有错过。虽有误会,但无遗憾。”
“虽有误会,但无遗憾。”陆惜之喃喃地念着,半晌忍不住低声地笑了,“好一个,虽有误会,但无遗憾。燕总洒脱至此,我无话可说。”
他从来没有在燕臻面前低过头,这是第一次,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燕臻站起身来。
“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解释。”
陆惜之低着头没有看他。他原是为了找回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似乎成了燕臻对那段旧时光的了结。
“我要回公司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他们都是分秒必争的大忙人,陆惜之大概比他更珍惜时间。
燕臻说完,见陆惜之没有抬头,知道是等不到他的应答了,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第五十九章

没过几天,燕臻便听说了陆惜之和周敏分手的消息,还是陈湛大惊小怪地跑来告诉他。
“燕臻,你说陆惜之在想什么?周敏多好的女人啊,要能力有能力,要魅力有魅力,他当初追到人家得费不少功夫吧,都订婚了说分手就分手。啧。”陈湛半坐在燕臻的办公桌上,拿起他的钢笔在手里把玩。
燕臻面无表情地把笔收回来,整齐地插回笔筒。
陈湛干脆趴着他的电脑屏幕找存在感:“燕臻,陆惜之为什么跟他未婚妻分手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分手。”燕臻忍无可忍地拍开他挡住屏幕的手,“但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挑拨。”
“我挑拨什么了?”陈湛顿时像被踩到了尾巴,当即瞪眼叫道。
燕臻扔了鼠标,也不工作了,随手点了一根烟。
“你他妈挖墙角挖到我跟前来了,陈湛,你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陈湛眼神飘乎起来,一脸被揭穿的心虚,嘴上还要硬扛。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就是说说八卦么。你这人就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你还君子?”燕臻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什么好事。这些天你往林州学校里跑过不少趟吧,怎么,闭门羹好吃?你还没吃够?”
陈湛被人彻底戳穿,干脆也不装了,嗷地一声扑到燕臻面前。
“我就是想找林州出去玩玩怎么了?我们不去夜店去游乐场还不成吗?你到底怎么给他洗的脑?让他那么不待见我,见了我就跟小怪兽见了奥特曼似的,恨不得张嘴喷一口火出来。”
“还用我给林州洗脑?你这一肚子花花肠子林州一眼就能看穿你.”
他的确没有跟林州说过什么,反倒是林州回家之后跟他告了陈湛一状,不然他又怎么知道陈湛居然到学校找过林州好几次。陈湛对林州不同寻常,又老在他面前提陆惜之,这企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我哪里花了,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禁欲生活了!”
“那跟林州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不准再去找他,也少在我面前提陆惜之,我不耐烦听!”燕臻一把将趴在跟前的陈湛推开。
他话音一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两声,燕臻喊了一声进来,肖麦一脸尴尬地推开门板,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陆惜之。
陈湛一改刚才的无赖模样,站直了身体,表情有些微妙地看了看燕臻,又看向陆惜之。
这可尴尬了。燕臻最后那句话声音不算小,内容也不算好听。
陆惜之没露出什么异样来,只是笑了笑,看向陈湛。
“陈总,关于我们的项目,我有些事找你。你的助理说你在燕总这儿。”
陈湛应了一声,双手插入大衣口袋。
“打个电话约地方就是了,哪能让陆总专程来找我 。”
陆惜之客气地笑了笑。
“几步路的事而已,得请陈总跟我一道去一趟项目现场。”
陈湛不敢再耽搁,跟燕臻告别一声就和陆惜之一起离开了。
周五林州提早下课,自己乘车来公司等燕臻下班。燕臻今天要加班,林州干脆就窝在沙发里等着,自己捧着手机戳得不亦乐乎。
一直忙到九点多,燕臻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起身走到林州身边,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
燕臻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林州啊地一声捂着额头,飞快地收起手机跳了起来。
“哥你加完班了啊?走了走了,肚子好饿,回家做饭去。”
燕臻笑着任由林州推着他走出办公室。
“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林州把书包堆到燕臻怀里,飞快地跑向卫生间。
燕臻先去按了电梯,电梯的层数正在一层一层地上行,没想到这个时间公司里还有人来。
很快到了本层,电梯发出叮地一声,缓缓地向两边打开了。
一道人影突然从电梯里面软倒下来。
站在门前的燕臻不由自主地扶住了那个倒向他的身体,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同时他也认出了这个倒在他怀里的人。是陆惜之。
电梯门开始阖上,感应到陆惜之的身体,又向两边退开。燕臻微蹙着眉头,将陆惜之拖出电梯。
陆惜之似乎喝了很多酒,一副不醒人事的模样。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蓝擎,不用想也知道是为着谁来的。
燕臻一手挂着林州的书包,一手扶着身重下滑的陆惜之,勉强让他保持站立。
陆惜之似乎清醒了一些,摇了摇头抬起脸来。
“燕臻…”他喃喃地唤着,眼神迷离。燕臻望着他,眼中含着一丝无奈,陆惜之突然紧紧地靠过去拥住他。
“燕臻…我错了吗?可是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燕臻,你教过我那么多东西,再教我这一回吧。我真的不懂,我真的不懂…”
燕臻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句重话,即便是当年那样决裂地分手之后。
可是那天听到的那句话,他一句不耐烦听,就几乎让他痛彻心扉,无地自容。
如果燕臻当面对他说,也许都没有那样令他难堪。可是他是在与朋友相处时,漫不经心地,带着不耐地说出那句话。仿佛他如此无足轻重,令人厌烦。
他那颗已经被全副武装到无懈可击的心,在那一刻支离破碎。那种难堪和痛楚远比当年被燕昆陷害当众出丑时更加尖锐。
他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评价当中,要强到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看低,为此不与使他陷入屈辱境地的燕臻决绝地分道扬镳。他却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句来自燕臻的评价轻易便将他打回了原形。
陆惜之紧紧揽住燕臻,如同落水之人抓着一颗浮木。
如果这个时候被燕臻推开,他大概真的会万劫不复了。
林州一边搓着刚刚洗净擦干的手一边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放到陆惜之的脸上。
燕臻背对着他,所以现在只有陆惜之看到了他,两人相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彼此相视着。
陆惜之对着林州笑了笑,把脸埋在燕臻的肩膀上陷入昏睡,形容亲密。燕臻动也不动,似乎习以为常。
林州眼皮一跳,顾不得再想别的,紧走了几步绕到燕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