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变像开了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姚麦礼紧张地看着单映童。看她走过来,给他药和水。他完全是反射条件一样地接过、喝下、递回去。
再然后俩人安静对坐,却都不敢看着对方。
他本不该如此失态,实在是事发太突然了。原本在追还是不追单映童的问题上,他就跟自己拉扯了一把,一年多的沉淀、复苏的好感都让他觉得,他想好了。然后便是钟柏持的警告,孟璇绫的异议……他头一次主动费心思追一个女孩,迎接他的是八方反对。
他能想象,这还是他的朋友,要是单映童的朋友,不定得多大意见呢。所以他这心里压力是日益加重,好不容易给他一次机会英雄救美,还演砸了,自己先病倒了。
将错就错,他调整心态,打算趁着生病使个美人计让她怜惜怜惜、动点恻隐之心吧!结果,刚展开一点儿,就被该死的陈沛给搅黄了!
姚麦礼虽然情场常胜军,也向来舌灿兰花,可情事里他一向不是个花言巧语型的选手,也不稀罕扯谎骗人,口才在感情里只是他一个很基础的辅助项罢了。
于是他在心里把中间经过都走了一遍,等着她问任何一段,关于去摩纳哥、或是来巴塞罗那,他都老实招供,争取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流利不结巴。
没想到俩人这般静默良久,单映童都没吱声。他忍不住抬眼瞄她,看见她原本细白的脸颊绯红一片,咬着嘴唇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麦礼心一慌:完了,该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单映童终于开口了,却不在他的预想范围内。
她问:“你有堂妹吗?”
桃味麦心
她问:“你有堂妹吗?”
姚麦礼怔了下,对上单映童明晃晃的眼,特清澈,他说:“没有,我没有堂妹。”
单映童眨下眼睛,除了脸红,表情和声音都算平静:“那……水土不服?”
姚麦礼咬咬牙,豁出去了:“没有水土不服。我……就是不想你跟那个给你做黄色蛋糕的男生多相处。”
“……哦。”单映童说,她顿了顿,“你好好休息。”然后站起来就走了。
姚麦礼傻眼了,怔了一下连忙爬起来,想拉住她。可惜动作太慢,单映童脚下飞快,转眼就出了门。
姚麦礼躺在床上非常之郁闷,而一向果敢的他此时竟然不敢去敲单映童的门把她叫出来问个明白。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拿起电话给陈沛拨了过去,他对着电话吼:“你他妈的给我一分钟内出现在我眼前!”
陈沛踉跄冲进来的时候,姚麦礼正在拉扯头发,他特悲愤地看了眼陈沛然后咬着牙轻声说:“先把门关上。”
陈沛知道坏了事了,唯唯诺诺地关上门,走到姚麦礼床边坐下,忍着笑:“咋啦?那丫头生气了?吓着了?亢奋了?投怀送抱了?”陈沛接连说了几个常见反应。
姚麦礼叹口气:“要是这些还好了。”然后把单映童刚才的行为都描述了一遍,然后特困惑地看着陈沛:“你说说,她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哦’啊?‘哦’是什么意思?语气助词?也可以表示肯定吧?她怎么那么平静啊?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啊?还是说她装的?她生气了?那还让我好好休息?”
陈沛有些骇然地看着姚麦礼在那语无伦次,然后特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沉重:“哥们,你乱了,乱了啊!这关己则乱啊,可你谈这么多恋爱我还从没见你关己过,你完了这回,彻底的。”
姚麦礼一瞪眼睛:“我知道我完了!我都跟人说好几遍我这次动真格的了!是你们自己不信的!大沛,你快点说说,她什么意思?行还是不行啊?”
陈沛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她吧,明显是装的。其实心里美着呢,这女人都矜持,尤其是单映童这种三好学生,所以你得给人家时间考虑,跟你这种声名狼藉的人一起,她有心理压力,需要斗争。”他看着姚麦礼的脸色一分分灰败下去,立刻转言道,“但是!你姚大少是谁啊?别说是一有点木的小丫头了,就算是石女、冰山,也该裂裂、该化化!所以你就等好吧,明儿早就有好消息!”
于是这一晚,姚麦礼就在陈沛的鼓励加安抚下,辗转反侧地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姚麦礼翻箱倒柜地换了三套衣服才出门,一出来看见单映童在餐厅切面包,他竟然还有些情怯地不敢上前。
心里自我鄙视一番,提步走到她身边,尽量风度翩翩地对着她一笑:“嗨,早啊,映童。”
单映童似乎是一惊,看着姚麦礼桃花纷飞的笑脸眼睛闪了一下,然后才恢复平静,微笑道:“早啊。”
姚麦礼双眸炯炯地看着她,然后不由自主地傻笑着又说了一遍:“嗯,早啊!”
坐在一旁的陈沛“扑哧”一声笑出来,呛到牛奶,扶着桌子俯身一阵咳。
单映童面色不变,将咖啡和面包拿了,走到窗边坐下。
餐厅里一共就他们三个人,单映童和姚麦礼昨天是早休息的,陈沛是打了通宵牌后硬撑着起来看热闹的,其他人都还在沉睡中。
姚麦礼端着盘子,在陈沛看好戏的目光中,走到单映童旁边坐下。
单映童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姚麦礼早就发现了,她是标准的“食不言寝不语”的乖小孩,所以他就只能一边咬着法棍,一边惦记着她什么时候吃完给他个说法。
陈沛在另一端支着头,喝完牛奶喝咖啡,到第三杯咖啡时,单映童终于吃完了!他立马激动了,耳朵雷达一样竖起来,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唰唰地扫。
结果就见单映童一脸恬然地享受完早餐,归拢好餐具,留下一句“你们慢吃。”……就走了!
单映童洒然出门后,陈沛立刻感到餐厅的气压神七般窜高,温度熊市般狂跌,他“咔吧”放下杯子扭头就跑。
结果没跑几步就被杀过来的姚麦礼一把勒住脖子,只听姚美男恶狠狠地说:“这次要是因为你把我这份得来不易的动真格的真情给搅和黄了,我就跟你动真格的——格斗!”
陈沛这身上冷一阵暖一阵,心有余悸之余还寒了下姚麦礼的表达。
连玩了几天,今天大伙都留在游艇上休养生息,空间的有限性决定了八卦的集中性——姚大公子今天心情很沉郁很焦躁很复杂,而且时常很幽怨地凝视着单映童,一整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时间群情激动,唯有女主角巍然不动。
赌局开盘,“大灰狼吞掉小红帽”pk“桃公子惨遭人生初次滑铁卢”。
孟璇绫两头为难,对于姚麦礼,她还是心存善意的,看那么意气风发的男子失败沮丧毕竟多少有些不忍,何况这次她也隐隐感觉到他是真的不一样了。
但另一方面,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虽然听的多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些话,也是金科玉律了多年。
而单映童这丫头,孟璇绫很了解,虽然聪明,但太老实太本分了,一场情伤搞不好得恢复个好几年。
所以她没下注,也没多说什么。
而姚麦礼这人,情感上从来直白坦荡,一天的隐忍已经是他的极限,晚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杀到单映童跟前,旁边的人识趣地让开,眨眼间甲板上只剩下他俩。
单映童看见他过来,一瞬间有些局促,但很卖力地控制住了,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看他要干什么。
姚麦礼深吸口气:“昨晚那些事……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
“……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映着海水,波光粼粼,晶亮且专注。
这男人真是英俊啊,这眉毛、这眼眸、这鼻子、这嘴唇……太漂亮了,单映童在心里感慨。
以她的心性,原本是不太能相信什么单凭美色就能惑得人浑然忘我这类说辞的,所以以前在A大的时候,众人花痴姚麦礼多么俊美销魂,她都没有用心地看过哪怕一张照片。她总是觉得,所谓感情,一定应该是具有内涵的灵魂碰撞,怎么能单凭一张脸皮就如痴如醉呢?
可是,在此时此刻,在她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之时,她也会有些惆怅地想:假如当时,她多看看姚麦礼的照片,那是不是就能免疫一些?是不是就能不这样轻易地被他撩拨的头晕目眩?
她在姚麦礼灼灼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说:“其实是有的。”
“什、什么?”他结巴了。
桃味童心
“什、什么?”他结巴了。
“为什么?”
为什么,单映童这样问。
真傻,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带点悲哀。
她一整夜与一天的缄默,却由于这样一个词,泄露了太多太多的含义了。
她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她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自信和镇定。
她被他迷惑了,她要他给她多一些,理由或是解释,甜言蜜语或是轻佻暗示,如此她才能安心或是死心。
单映童其实一点都不平静,淡然的表象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罢了。
她昨天晚上一开始也是睡不着,她没像姚麦礼一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干脆坐起来,开了灯,拿着纸笔,非常专注地发呆。
她在纸上涂:他为什么要拐带她?
好玩?顺便?无聊?习惯性?……看上她了?
然后又在每种可能下列论据,最后发现,“看上她”下面的论据最单薄。
所以,就是在无聊的旅途中习惯性地顺便逗逗她吧?她很懊恼,也气愤,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与他理论?会招惹大笑吧?他们的世界和思维方式,这样随手摘朵路边野花,是件不值一哂的小事吧?
那就认栽吧,倒霉。
反正也没什么,还有两天就离开了,如果忍受不了,她也可以先回法国的。
这就是,很经典的战略:惹不起,我躲还不成吗?
于是得出结论的单映童就很安稳地睡下了。
接下来就是今天了,姚麦礼如泣如诉的目光如影随形,愣是让单映童觉得这三层的豪华游艇,空间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姚麦礼不顾众人戏谑依旧执着的目光中,她也开始渐渐意识到,昨晚自己得出的结论,搞不好有些武断了。
可是,这样的男人啊,这可是那个著名的风流浪子桃公子啊,她单映童又是什么人?
攀得上吗?受得起吗?留得住吗?
她不想为了一时的惊心动魄赔上一生的平安喜乐!
所以她打定主意坚持己见,并且决定游艇一靠岸她就买票回巴黎。
然而,她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想的这样清楚明晰了,却那么轻易地在他波光闪闪的美眸中败下阵来,问了那一句“为什么”——掀了自己的底牌。
姚麦礼正了神色,意识到此刻的回答可能决定了这段感情的成败,他明明准备了很多台词,却一时全都卡住。以前哄女人那套信手拈来的本领,似乎瞬间离他远去了。
陈沛说的对,他乱了,真的乱了。
单映童的耐心很好,面对他的无言并没有愤然离去,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却明显感觉的面前的女孩离他越来越远。
必须要说点什么,必须。
他开口,带着叹息,又懊恼自己:“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他转身弯腰支着船舷,耙了把头发,侧头看她:“单映童,我这次来法国,在机场又看见你。当时那个心情,我……就像是,就像是一声慨叹在胸,可算释放出来。特别的……宁静,特别的舒畅。”他的神色上弥漫开点点迷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觉得,唉,原来你在这儿,你还在这儿,可真好。”
单映童也转身趴在船舷上,此时太阳已经全部落下,硕大的月亮就挂在海的那一端,离海面特别近,银色月光一路沿着荡漾的海面铺叠而来,真美。
单映童趴在手臂上看着海面出神,想起昨天在船尾俩人跌入海里时,不,是她跌入海里时,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唤。她从海里浮上来,看见他一脸惊慌失措地喊着她的名字,连呛了好几口水。
地中海这么美,可是海水又苦又咸,还冰冷冰冷的。
有些东西,就是只能这样远远看着才美。
姚麦礼对情事何等娴熟,沉淀了一个日夜,如今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没希望。
他忍不住对自己苦笑,记不得是谁,或者说,是多少个谁曾这样说过了,女的、男的,哦,男的大多是情敌来的,指着他控诉加诅咒:姚麦礼!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悲愤的、怨怼的、心碎的、声泪俱下的。
他那个时侯不惧这个,他觉得他没错,说好了玩得起在一起,玩不起请好走,怎么你们犯规了,还不准我亮规矩?
他没强迫过谁,没背叛过谁,他从来是体贴专一的模范情人,他只不过不想被束缚,只不过不想被绑死,他凭什么要遭报应啊?
再说了,他是谁啊,他姚麦礼啊,他怎么会遭报应呢?他怎么会怵遭报应呢?
他却不知道报应来的快,在他23岁这一年,在他还心如野马风华正茂之时,那个传说中的报应携着千钧之力,这样猝不及防的到来。
而且,他从不晓得,原来报应这玩意儿真不是说说而已,它威力强大,在他的心脏上作威作福、为所欲为。
“这回来法国,第一天晚上吃海鲜,你接了个电话,当时我就察觉,得,这是情敌。所以非要送你回家,第二次送你回去,碰到了,他看见你就拉你胳膊,特别熟稔。
“我当时看着你们在一块儿言笑晏晏,心里特别不痛快。回去就寻思,不行,你俩现在保不准还在一起呢,我得找你去。所以我就说病了,多套了件衣服把自己捂热了,还把他给你做的蛋糕都吃了。
“我晚上要走的时候就想,不成,我总不能天天病啊,所以就说第二天我们要去蒙特卡洛。其实没决定,你答应之后,我晚上回来把他们都叫起来收拾行李,告诉他们谁也不准说漏了。”姚麦礼对着地中海上荡漾的月色开口。
“到了摩纳哥,我知道你想去蔚蓝海岸,所以我就说我也想去,让你陪我玩。那几天真的特别高兴,我都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单单是看风景就能很满足的感觉了,结果,就看见你给那个邢什么写明信片。
“我当时急啊,你这是人跟我在一起,心里还惦记他啊,我不能就这么让你回巴黎,这不成全他小别胜新婚吗?!所以我就给璇绫挂了电话,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你想来巴萨但不好意思,就硬把你劝来了……”
单映童微低着头看着海面,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
姚麦礼深吸口气,又狠狠地吐出来,他看着她:“单映童,我第一次为个女孩花这么多心思。你有什么顾虑你跟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单映童的神色轻轻地震动了下,她想着,不能感动,不能动摇,不能自己毁自己。
可是,她犯了个错误,她在他说出最后那个淡含恳求的问句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桃味在一起
单映童的神色轻轻地震动了下,她想着,不能感动,不能动摇,不能自己毁自己。
可是,她犯了个错误,她在他说出最后那个淡含恳求的问句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传说中的姚麦礼,没有华丽耀眼的气势,没有光鲜从容的风度,没有那似笑非笑的必杀神情,这只是一个男孩,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很诚恳地站在一个女孩面前,把自己感情摊开来给她看,让她收下。
单映童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心中一声慨叹,她领悟了一个词:美色误人。
姚麦礼察觉到她的触动,上前一步,覆上她的手,他眸光潋滟地盯牢她:“映童,我是真的喜欢你,真心喜欢你,给我个机会吧。”说话间他又走近一步,单映童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姚麦礼却再靠近一步,低头看她:“你怕我?哦……我知道了,我这样的人,让你害怕,是不是?”他的手轻触她的耳畔,将她随着海风飘扬的发丝缠在指间,他的声音轻却低沉,“映童,跟我在一起吧,我会把你放在手心里,我会对你好,我会让你幸福。映童,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唯一让我有安稳念头的女孩,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很快乐。
“所以,映童,你敢不敢,试一把,跟我在一起?”
单映童看着他,他俊美逼人的脸上,神情充满期盼,眼睛里都是真诚的光。
她想着,原来是这样,难怪这男人在情场上无往不利。
这样的台词,配上这张脸,谁都会忍不住去发一场灰姑娘的大梦,哪里还说的出“不”字?
于是,单映童说:“好吧。”
姚麦礼被镇住了。
单映童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平静平淡,他谈过这么多场感情,从没有那一场的开头是这样的缺乏……激情。
就在他张口结舌疑心自己幻听的当口,单映童又说了第二句话,她说:“我要回巴黎,尽快。”
这句话让姚麦礼终于觉出点味道来了,单映童要立刻走,她不想被这帮人精围观起哄,所以,她是真的答应了!
他们在一起了!
姚麦礼很体贴,这天晚上他送她回房后,面对众人火辣辣的八卦目光,耸了下肩也回了房,留给群众们无限的臆想空间。
第二天一早,他们上岸后,姚麦礼就率先说:“映童学校有事,我送她回法国,你们谁也不用送,就此别过!”
单映童只来得及跟孟璇绫来个离别拥抱,就被姚麦礼拉着扬长而去。
面对他们利落消失的背影,这帮人啧啧慨叹:完,这是把麦子逼急了,跟她pk单磕去了!
没人意识到,这两人已经静静地开始了。
最近一班去法国的飞机是到尼斯的,飞去巴黎的航班要等到下午,姚麦礼看到时间表后,眼睛弯弯地翘着嘴角:“那就去尼斯吧,故地重游!”
于是一周之内,单映童第二次踏上法国蔚蓝海岸的土地。
其实严格说来,这不是单映童第一次谈恋爱。
初恋是高一的时候,很普通的桥段,对象是班级里喜欢穿蓝色T恤的高个子男孩,爱打篮球爱说笑。入学的时候坐在她后面,学期末的圣诞节送给她一封贴着红心的贺卡,里面夹了一张情书。
情书的内容说不上文采斐然,但非常真挚诚恳,她一时间怦然心动,对这个男孩,她其实早有好感。
单映童虽然谨慎,但并不怯懦,决定了的事就很有魄力,第二天,她早早赶到学校,却发现他更早,清晨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咬着嘴唇笑,心里一阵慌一阵甜,走到他面前,直直递给他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上面只有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这之后,这男孩每天早上会等在她家楼下跟她一起上学,晚上一起放学。他们第一次牵手是在昏暗的楼道里,还有两层楼她就到家了,他忽然低声问:我能牵你的手吗?
单映童还记得当时的心情,她第一次牵男孩子的手,她心里想:啊,这么大,这么温暖。
结果也就两秒钟,楼上门打开有人出门,他们短短的接触后猝然分开,事后男孩跟她懊恼地说:为了这次牵手,我筹划了好几天!
这是最初的甜蜜,两个人都那么纯那么真,没有各自的晦涩心思和计量,都很尽力地要对对方好,生怕还不够。
下飞机后,姚麦礼很麻利地提了两人的行李,领着单映童走出机场。
单映童低头看见二人交握的手,一时间有点出神。
然后,她才渐渐地面对了一个现实,他们两个人周围没有了聒噪的朋友也没有了邻座的旅客,他们彻底独处了。
当姚麦礼俯头,噙着杀伤力巨大的微笑凝视着她,而他的手拉着她的手,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而她发现自己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单映童才终于终于意识到,跟这个人在一起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天哪,她竟然跟姚麦礼在一起了!
显然,尽管姚麦礼对于二人的开头也有点意外,但开始一段感情对他来说,要比单映童驾轻就熟得多。
他不在意单映童的走神,笑容可掬地又问了一遍:“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嗯……我想吃中餐了。”
姚麦礼很潇洒地抬手叫了辆出租,跟司机说请给我们拉到市中心比较大的一家中餐馆去。
单映童看着欧元计数的计价器上的红字一个劲儿的跳,忽然觉得不太自在,这样的甩钱,似乎不再是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了。
中餐馆叫川福楼,就在中央火车站旁边的大街上,单映童看看那牌匾忍不住说:“我家乡也有一家川福楼。”
姚麦礼笑道:“B市也有,我感觉四川外有一半的川菜馆都叫川福楼!”
名字虽然一样,菜的口感却差多了,迁就西方人不习油腻的口味,麻辣劲道都是平庸,但依旧是比面包奶酪更能讨好他俩的肠胃。吃完饭出来,姚麦礼问她:“想不想在尼斯再玩几天?”
单映童有点儿不安,对于这种关系变化,她有些不明的惧意,她只想尽快回到她熟悉的地方。
“不了,我想回巴黎。”
姚麦礼也没再劝,他抬头看看不远处的火车站:“也好,玩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咱们回巴黎吧!那现在回机场?或者干脆坐火车?”
单映童看着他一脸好说话的样子,不确定这大少爷能不能坐惯相对飞机更物美价廉的火车。
姚麦礼却似乎领悟到她的顾虑,风度翩翩地一笑:“早听说法国的高速列车TGV测试时速500多公里,闻名欧洲,试试也不错。”
俩人到柜台很顺利地买了两张一小时后发车、当晚抵达巴黎的车票。单映童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火车站里人群熙熙攘攘,她不由地有点走神。
一周前,他将她拐到摩纳哥,然后两个人当天就坐火车到了尼斯,正是在这里下车。
那个时侯她心无杂念,满心雀跃满眼景色,哪里想到一周之后,依旧是他们两个,还在这里,可是却都不一样了。
她竟然,跟姚麦礼在一起了!
单映童在心里再次惊叹了一遍。
车厢里虽然坐了不少人但很安静,单映童显然还没从角色转换的局促中挣脱出来,她沉默地看着火车嗖嗖地经过戛纳、经过马赛、经过艾克斯,然后驶入Avignon TGV站。
支着下颌看窗外的姚麦礼看见月台上的站牌缓缓经过眼前,若有所思地说:“这名字好眼熟。”
单映童随口答:“嗯,是普罗旺斯地区一个比较有名的城市。”
姚麦礼眼睛一下子亮了,车停稳了他也站起来了:“走,转转去!”
几分钟后,单映童目瞪口呆地看着火车绝尘而去,而他们两个却留在了站台上。
姚麦礼一掂背包带,对着单映童呆滞的脸洒意一笑:“亲爱的,欢迎加入普罗旺斯之旅。”
桃味阿维农(图)
姚麦礼一掂背包带,对着单映童呆滞的脸洒意一笑:“亲爱的,欢迎加入普罗旺斯之旅。”
单映童磕磕绊绊地说:“什、什么旅?你做准备了吗?”
姚麦礼一脸无辜:“什么准备?”
“旅游的准备啊!当地景点、历史、风俗,还有旅游路线、旅馆、风味餐厅……还有,还有换洗衣物、充足的常用药品……”
姚麦礼噙着笑逼近她,单映童后面的话乱成一团塞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他说:“映童,你能不能不要总考虑那么多,你就放心跟着我走吧!衣物药品咱就地买,旅馆餐厅就可大的、人多的进,至于景点什么的,不是有导游和旅游局嘛!”
单映童无语被他领出火车站——不是因为她放心了,是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班今晚抵达巴黎的火车,再晚就是一夜的慢车他是不会坐的。所以,既然走不了她只能暂时由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