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很久了,我以为我找到了。可是,为什么,竟又错了。
我后来想起这一天,想起这个男孩,会觉得愧疚。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说到底,并不懂得爱。
那时的我只顾着沮丧和埋怨,年轻人总是忘记从自己身上寻找错误。
对商瞿宁的形容词太多了——美丽,聪慧,狡黠,风流,好强,高傲,妖娆……
许多我不敢当,这些身外虚名不值一提。饶是我会跳舞会钢琴饶是我武艺超群样样精通又如何?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女人。
我想要的,很多。可是感情上,不过是那半个圆。
说我没出息吧。
什么金钱、名誉、地位、年龄、长相……我通通不在乎。包括我自己的这些,为他扔了毁了全不在乎。
我要的就是,能葺合我的缺口的,能包容我的棱角的,能让我从此快乐旋转的,那半个圆。
可是,在这个世间,
在这个这般的世间,
饶是我已具备这样许多,
要找到他,竟也还这样的难么?
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份平淡的感情就好,不用多么惊涛骇浪,不用多么繁复沉重,两个人,相视一笑就胜却万语千言,自此天荒地老不离不弃。
天荒地老,不离不弃。
妈妈,你知不知道,这为何是我最无法折回的执着?
“瞿宁!!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啊!!我会改的!以后你可以自由的过你的生活,我不再乱吃醋了!我不会总跟你吵架了!!我相信你!!我……”
“邱申,你冷静点。听我说。”我轻轻的叹一口气,这样的悲哀,“申,我想,我曾经爱过你。但如今,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你跟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我们开始频繁的争吵。我觉得,这段感情已经不能带给我快乐了,反而让我很沉重。
“申,我想时至今日,你仍是不够了解我的。请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
“你说你相信我,但其实你并不相信我,不要否认。你敢说你真的认为我和颜晋没有什么么?你敢说你相信我和肖沐什么也没有发生么?但如果你了解我,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我的原则。否则,这不只是在侮辱你,也是在侮辱我自己。
“你说你不会再吃醋,不会再吵架,你说你会改。但是,申,你根本改不了的。你从小是个天之骄子,被众人捧在手心里。这样的成长让你不能容忍被别人忽视,你唯我独尊的性格会给别人很大的压力。也许,经过很久很久,你可能会学会体谅他人关怀他人,但那已经不是我可以等到的了。
“还有,我的冷静,是我天生的性格。越大的事我越冷静,融入骨血,如同你的清傲一样。这不是错误,只是天性而已。
“申,我喜欢你的真诚,你的热情和你的才华,但那不足以支撑一段爱情走下去。
“我们分手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落泪,转身,离去。
终于,那白色的背影融到了灰蒙蒙的人群中,了无踪迹。
我想,白色,于他,还是太过单薄了吧。
下车,上楼,拿出备用钥匙开门,无视于坐在肖沐家沙发上的颜晋和夏一。
“沐沐,抱。”我径直投入沐已经张开的臂膀里。
第十一章
“外卖到!”夏一吆喝着冲进学生会办公室。
我懒洋洋的靠在肖沐身上:“放下吧,你可以死了。”
“啧啧,太无情了,所以说,女人啊,是最喜怒无常不可理喻的,尤其是——失恋后的女人!”夏一拿出我点的pizza,贤惠的取出刀叉切好,递给肖沐。
我给他一记白眼,打个哈欠。邱申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由于近来没有发展新恋情,无聊的夏一就常常拿这来说事。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了,觉得谈感情越来越伤神了。吐舌头,这话只敢自己放在心里感叹。要是拿出来说,又不知道他们又会有多说话啰嗦。
“喂!说来你到现在也没公布跟我们大才子分手的真正原因哪!”夏一又挤眉弄眼的蹭到我旁边,“说说嘛!是不是因为不认识哥伦布啊?哇哈哈哈哈哈……”
咬一口沐沐递给我的pizza,夏一真是无聊透顶了。说来他似乎也是一段时间没有交新女友了,难怪总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票朋友身上。只是计算机学院的号称最有潜力的优等高材生这么闲么?
至于哥伦布这事说来也是有缘由的。
我总是觉得很多事情你不试了,你不能说行或不行。很多人你不相处,你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像现在流行的“试婚”,我是绝对的支持者,因为我认为这是一种很理性很科学的选择。
说来我可能是从小生在学武世家的关系,看惯了那些肌肉贲张打来打去的,搞出了有些恶癖好,总是偏向那种“斯文”型的。觉得远离江湖这样的男人比较顺眼。
所以,之前曾经相处过一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结果谈话中发现此人竟然不知道“霍金”是谁!!我不是要求伴侣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是……我……有底线的……再加上当时颇有些年轻意气,就当场宣布没有下一次了。
从此便沦为夏一的笑柄,每每出现一个人他总要拿些著名人物来调笑一遍。
“对了,出国交流的候选人条件已经公布了,一会就要列出来拿去贴了。”沐沐忽然说到。
我立刻坐直身体:“都有什么?说说!”
“加权成绩,社会活动和各种荣誉证书有加分,英语六级证,最好有雅斯。”
“什么啊?去英国、澳洲和法国、西班牙的标准一样?”我不满。
“嗯,一样。”
“Ce n’est pas raisonnable!”(译:这不合理。)
“喂!认命吧!合不合理都要按程序来办哪。”夏一又跳出来插嘴,我狠狠的瞪他一眼,真是欠扁!
“瞿宁,你想去哪?”肖沐捋了捋我的头发,温柔的问。
我敏感看他一眼,满是戏谑的。他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学建筑嘛!法国或西班牙喽!英国也忍了,可总觉得那里的气压不好,阴沉感太重,其实私心里我想去荷兰哪!可惜没这个项目。”
“英国和法国的竞争比较激烈,西班牙还好。”
“啊呀!对了!你那个死对头,顾沁馨好像也有报名……不过是哪里我忘了。”
“夏一同学,她不是我的死对头,她还不够格,ok?至于在她眼里我是不是她的假想敌,fine,我不介意的~”
“哇噻~瞿宁宝贝,你今天火气蛮大的嘛!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啊?”夏一挤过来冲我卖弄他的桃花眼。
“你是猪啊!刚吃完还吃!懒得理你!”
“晚饭喽!给人家一个机会嘛!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我看很有发展前景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哎呦!你为什么打我啊!喂喂!瞿宁你去哪里啊!等我一下……”
结果晚餐到底还是跟夏一去吃了,想来最近就是学校——“唐朝”两点一线的生活,也很久没有出来转转了。
精心化了个淡妆,一件V领西红色粗线针织毛衫,配同色长围巾,牛仔裤,长靴,半长大衣。
看见夏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对着吹口哨,没想到这小子穿上龙袍也像几分太子啊!
进一家情调很好的西餐,挑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夏一很娴熟的点餐。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更喜欢麻辣火锅。”我说。
“没办法,从小练也练出来了。”啧啧,大少爷了不起啊。
“说说吧。”我靠进舒适的椅背。
“什么?”
“你约我出来不是要跟我干柴烈火吧?有什么话直说吧。”
“不是吧!小姐!女人太精明很惹人嫌的!”夏一夸张的在那里紧鼻子瞪眼睛,“而且你这么坦诚的说出来我很难做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来?还有,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废话很多!”我无奈。
“好嘛!你跟那个邱大才子真的结束了?”夏一嬉笑的看着我,眼神却非常的认真,堪称漂亮的轮廓在暧昧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夏一,我耐心有限的。”我眯起眼睛。
“没有啦,我是怕你一个人累。瞿宁,下一任有眉目了么?”
“你想说什么?”我喝口冰水。
“瞿宁,晃荡了这么久,也许你该考虑考虑找个人定下来?”
“你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我挑眉,果然,来重点了。
“比如……我们仨?”他漆黑的眸子看住我,手肘支桌,身子向前倾,嘴角还挑一抹他常带的轻佻微笑。可整个人却莫名的罩上了一种浓重的压迫感。
“有没有更进一步的人选呢?”我娇笑,眼神却也很认真。认真到近乎严肃,一眨不眨的盯住他。我也将身子向前倾,小小的方桌我们的脸孔相距不足十厘米。
他一挑浓眉,我看见他琉璃一样晶莹眼珠里飞速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比如……肖沐?呵呵呵……”我们此时可以说是鼻子对着鼻子了,我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了。
“呵呵呵……”我也笑,没有退后。但此时,眼神已经是严厉的了。
“夏一,你真是让我失望啊……”我红唇轻吐,右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背。珠光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美丽的色泽,更衬得我精心保养的手,白皙纤细,然后——我狠狠的抓下去!
夏一的宽广的额头那一刻有青筋暴起,足见我下手的分量,可他整个人却一动没动。
我满意看见他的手背快速浮起五道鲜明的红色抓痕,甚至还隐隐的泛着血丝。
将身子更向前倾一些——基本上是唇触着唇了——我神色妩媚非常,轻声呢喃:“夏一,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不,是……非常的聪明。可是……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夏一呵……你在躲什么呢……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看见他漂亮的黑色瞳仁一瞬间快速缩紧,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狂暴的野兽气息,如同被人袭击了最隐秘最脆弱的地方。
夏一,有别于颜晋的沉默和肖沐的飘忽。我总觉得,这三个男人,心思最深沉最难测的就是他。他以无数的花俏嬉笑伪装自己让别人眼花缭乱,可他却是情绪最稳定的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点在哪里。
而今天,我抓到了他,最致命的心脉。
因为,他已经开始察觉、害怕进而逃避了。
于是,沉不住气了,率先,露馅了。
“对不起,小姐、先生,你们点的酒冰好了。”
我自在大方的离开夏一的唇,丝毫没有不自在。眼睛深思的掠过僵硬如石的夏一,也许,情形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抬眼,愣住,然后优雅的起身,点头微笑:“颜大哥,颜晋,辛恒,好巧,也来吃饭?”我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辛恒的怔忡,颜晋的阴沉和大哥的高深莫测。

第十二章
“握紧球杆,好,再高一点,挥!非常棒!很好!瞿宁,看不出你还挺有打高尔夫的天份!”大哥笑道,阳光落在他白色的球衣上,耀眼非常。
“早就说了嘛!我对肢体动作的学习很敏感的!”我得意洋洋。
从那次在唐朝和大哥说过一次话后,以后我工作的时候就比较经常的会见到他,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基本上都是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
其实相处就是这样的,不用非得做些什么对人生有贡献的事情,两个人磁场对了,放在一块很轻松自在,那就好了。
在我心里,我觉得大哥是一个极其值得人敬重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责任感、重情、重义、有魄力、有胆识、有远见、有担当而且胸怀宽广。这些是身为一个老大的品质。
而作为一个男人,他睿智、幽默、博学、有深度、有法国绅士的风度翩翩加上中华男儿的深沉内敛。
但如果只用一个词形容他,那就是——魅力。
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像是举世闻名的白兰地干邑一般,这是需要时间和经历的长久积淀的。而且,还一定要是那一个国家那一个地区出产的,才会如此香醇可口,回味无穷。
当我将这么多的形容词说给袁兮听时,她简直是瞠目结舌的,连连叹道:你完了,你完了,这次你是真完了,你终于完了……
我没有。我很严肃的回答她,可我知道她不信。
我只是欣赏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
此时此刻,我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他在阳光下认真的算着步数,准备挥下致命的一杆。
我看着他的广额、浓眉、黑眸、挺鼻……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上,听说拥有这样唇型的人,大多薄情。
就是淡淡的看着,淡到近乎有那么一丝悲凉的,
然后在心底轻轻的说,
尔非良人。
接着收回目光。
我心目中的那个人,要气质精致,笑容澄澈。
那人从阳光中走来,温暖的对我笑,然后救我出纷扰、出忧惧、出乱世。
真是傻,是不是?
轻轻的叹一口气,很快,就消失在风中,了无踪迹。
坐在球场配设的咖啡座里,果然是高级娱乐场所,咖啡都煮得很地道。
服务小姐来上点心,粉底死白,眼线粗黑,轻瞄了我一眼,就娇笑着跟大哥说:“今天这位小姐是很漂亮啊!”
大哥笑笑,抽出张钞票放到那服务生的托盘里,挥挥手让她走掉了。
我一旁撇撇嘴,“今天”这位小姐是很漂亮,明褒实贬。相信“其他天”的小姐是很美丽的。
算了,大哥受欢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夜场里的狂蜂浪蝶一批赛过一批蜂拥而至,简直让人发指。要不是我一早就顶一个“颜晋女友”的身份以求安身保命,以我和大哥的说笑次数,都不知被投过多少次毒了,叹。
我俩就这么随意的坐着,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
“上周在那家西餐厅看见你,一起的男孩挺不错的啊!”
“干嘛?打探敌情呢?”我斜乜大哥。打球还是蛮费神的,现在没有冷风吹,暖洋洋的阳光从玻璃房顶照下来,好想睡。可我残剩的理智也还是能清楚的分析,敌情并不等于情敌。
“呵呵,我多事了。”大哥爽朗的一笑。
“没有,只是我觉得你在西方呆得太久了,其实我们中国亲人之间的互相关心,基本上是没有底线的。你可以放开来的办的!没问题!”我调笑的眨眨眼,意有所指。
“我表现得有些疏远?”大哥皱眉了,他皱眉气势可是挺骇人的,只是我才不怕。
“没有啦,只是尊重和漠然的界限本来就很难划分。做的人难办,受的人更难区分。”困哪~我真的快睡着了。
大哥垂下眼睑,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难为他,在人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都是漂流异乡,思维的方式和做法都难免会与我们不同,多少都会有些欧化。只是可怜了自小失诂的颜晋。
“瞿宁,谢谢你这么关心晋。”郑重的。
“不用。”随意的。
“累了?送你回去吧。”大哥关怀的看着我,之前有一次聊天我说我还没打过高尔夫呢~大哥就爽快的说那下次他再来打球就带我一起。
来是来了,只是……
“走吧,你为什么喜欢高尔夫?”对我来说,真的是稍嫌……枯燥。
“因为难得有这样一个时间空间,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我需要安静。而他们会坦然接受且不会诚惶诚恐的揣摩我的想法。”
“哈哈哈哈……”这让我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我仰天长笑,“首长,辛苦了~”我立正敬个军礼,然后又忍不住爆笑起来。
“臭丫头你是在幸灾乐祸么?”大哥一双大掌冲我抓过来,我一支桌子,脚尖轻点椅子,腰杆一使力,人轻轻松松就落在了三米开外。回头,对着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大哥笑得灿烂。
除了酒窖那次,这是我头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功夫。大哥显然有些始料未及。
“喂!回魂了!”我晃晃手,也呆了太久了吧。
“咳!看来,我得找个时间跟你在校场见见了——看招!”
“嘿咻……!躲过了!哈哈!老头子你反应太慢了!我打!中!哈哈哈……”
“再来!”
“我闪!”
“哈哈哈哈……”
……
“绿色沙漠,十一台。”我喊服务生,一边摆杯子,一边观察全场——今天,有点不对劲。
夜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唐朝最混乱的地方,人口出入最多最杂。
全场分布有大约二十位保安,全是好手,他们基本上整晚都不会离开半步,因为在这种声色犬马之地,出入很多非善类,一言不合或是积怨已深或是醉酒闹事的都很有可能大打出手,而且很有可能转眼间就会风云变色横尸当场。
但,道上的和非道上的都知道,唐朝是“焰帮”的老巢,进出都要给颜老大一点薄面,所以正因此,至少自我工作至今,没有什么大乱子,都是些小打小闹,然后便立刻被保安有效的控制。
基于此,说来一个月前夜场还只有十名左右的保安,但近一个月以来,已经陆陆续续的加派了二十个人了。
而今晚,这二十个中至少有十五个人曾经离开过,最快回来的也用了二十五分钟,有七个人没有回来,新来了九个生面孔,回来的八个人中有四人带伤,但都伤在不明显的部位,且都已粗略包扎,要不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个人的手臂引他倒吸凉气,我都难以发觉。而且所有人神情警戒非常,但都训练有素的留在岗位上。
连一向嬉笑的搭档大七,今天都寡言少语神色严肃。
最擅长媚笑的大班柳姐今天也分外沉默。
这还不只,有两个服务生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其中包括小雯。
中间我去过一次洗手间,敏感的直觉告诉我,整个大厦笼罩在一种骇人的默风暴中。
隐隐的心中升起一丝担心,究竟是什么发生事?已经严重到闹到总部来,而且动用到了夜场的人?
以大哥典型的西方管理思维——各司其职。各个部门从来都是独立运作,各担风险,很少相互交叉。
所以我想,事态,一定严重。
但一切都看起来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该相信都还在控制中。
我该相信他。
“两杯PinkLady!”我对大七喊,一边手里忙个不停。
“兰姆酒和金酒没有了。”大七平淡的叙述。
我倏的睁大眼睛看他,他平静的神色下透露的是一种近乎凌厉的狠劲。
连酒窖都不能下去了??我脑袋中迅速闪过多个念头,心头一阵惊疑不定。可我知道,我不能开口。
所以我也只是平静的叫来一位服务生:“兰姆酒和金酒没有了,跟客人说抱歉,不要再点相关饮品了。”
这时,大厅有一位肥头油脸的客人在大声嚷嚷,手里拉着一位公关不肯撒手,看情形也只是要公关送他出去。但那公关吓得几乎哭喊起来,柳姐也是不肯。那客人似乎觉得太没有面子,这么点小事不答应他,让他大众面前丢脸,就愈是蛮横。看来应该来头不小,柳姐和经理一直围在旁边赔小心陪笑脸也都不好使。
我伸脖子看了看,那是一位叫妙儿的公关,在“唐朝”好几年了,这里算是头牌,听说早先跟过大哥呢。长得很是娇美不凡,楚楚可怜的。
我擦擦手想绕出吧台,却被大七狠狠的抓住手腕——
“别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大七,透过他的脸,我几乎想的见台面下的惊险。
那一瞬间,我脑袋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大七用的竟是内家拳的一种扣手,手很稳且很准的抵着我的穴道。果然,大七在“焰帮”绝非边缘人,他在夜场里也绝不仅仅是一个酒保这么简单。难怪柳姐和经理对他都是客气有加。
突然想到什么……
“Laisse-moi。”我盯住他的眼,忽然讲法语。(译:让我去。)
“Non。”他立刻直觉的回话。(译:不。)
BINGO!在我缓缓绽开的笑容中,他的脸有一瞬间是狼狈的。
就是这一刻!
我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快速的扼、抓、推。反手一转,紧接着左手肘一顶他的前胸,低喝一声:“走!”他蹬蹬蹬退后了三步,面目惊愕非常。
我郑重地看着他:“大七,我非去不可。”
第十二章
“呦……这是怎么了?!妙儿姐姐你这是哭什么?你这几天怎么总是掉眼泪啊?!我知道你最近遇到难处,很不顺心,再加上旧病复发吹不得风……唉……可是你得好好跟大老板说,大老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那么大生意都妥妥当当,那会跟你这么点小事斤斤计较?都是你别扭不说清楚!害得大家看你哭啼啼的心情都填堵!”我捏着嗓子,一顿鸡嚎,自己都快吐了,感觉自己真像旧社会的老鸨。算了,一不做二不休,都到这份上了,全场都看我呢。
接着我就扭头娇笑得看着那位肥头油脸,明眸微睐,红唇轻扯:“大老板您堂堂大人物,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见识什么?你若是不嫌弃,就由我送大老板出去吧?”
那位肥头油脸简直就是呆若木鸡了,让我一顿抢白,顿时左右站不住脚。看见我明晃晃的笑脸又直咽口水,我就对着同样呆若木鸡的柳姐和经理眨眨眼睛,半推半拽的就把这位肥头油脸拉走了。
这时柳姐才终于明白是我忽然冒出来了,赶紧招了两名保镖跟着我。
半路上那肥头油脸终于反映过神来,一双肥油手就要摸上我的。我是干什么的啊?我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手,一方面一双大眼不停的四周迅速扫描。
夜晚寂静的出奇,停车场里整齐的停了很多辆车。
好歹将他推上车,他还在那里嚷嚷:“大美人儿……到底叫什么名字啊?真是够味道啊!衣服好特别啊?是走制服路线的吗?我就说唐朝最会搞新花样了,下回来我点你啊!我叫……”我实在忍不住了,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对司机招招手,然后扭身往回走。
暗夜里的视线不是很清晰,但从我这个角度看来酒窖的门还是完好的,如果真是有大批人入侵,想来是从厨房那里一举进入,而如今的情势,想来他们已经进来,而且并没有引起骚动!!这么说来,此次来袭的人数和水准跟上次不能同日而语,那么就很有可能此刻大厦上下一都是他们的人!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
我顿时背后起了阵阵寒意。
两位保镖一直冷着脸在催促我快点回去,我没有办法只好回头笑道:“容我去下洗手间吧!两位大哥可以先回去啦!我自己认得路!”
两个人却都很一致很坚决的摇头:“我们等你。”
没办法,我只好挥别两位门神,进了洗手间。将乱发扎起,固定。掏出手机,静音,屏幕灯关闭,还好当初买超薄,我努努力,将它塞进长靴里,与它一起的,还有一把我随身带的瑞士小军刀。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打开不锈钢的窗户,冬日的寒风一古脑的吹进来。刚刚在停车场因为刚出来还没什么大感觉,这会本来就背后发寒了,风一吹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往下看看,一楼,无障碍。
咬咬牙,一手扣住窗框,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同时间手轻拉窗户,让它无声无息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