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楞住,又听她说:“哼!你装什么装!你有什么好瞧不起我的?你还真以为你自己凭实力?你还真以为你的案子被采用是你的才华?我呸呸呸!!!”
“辛妮你够了啊!”李舒两大步迈过来。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我话绝对不是乱说的!你问她4月20号在哪里?跟谁在一起?说是去送材料,一去就不回来!我告诉你你命不好!我那天刚好路过宏祥路!搂搂抱抱勾勾搭搭!下贱!”
“辛妮你编故事也编的好一点!那天她跟我在一起,我们在bar喝酒到半夜,然后……”李舒忽然住嘴,显然想起后来我们酩酊大醉,颜晋来接我的事。我轻轻的拉住她,对着辛妮说:“你说得没错,我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遇到了好男人。”

三十三

故人见面还是很高兴的,我点了家东北饭店,装修得非常黑土地,麻花辫的服务生笑容灿烂,客人一进店所有的人一齐喊:“当家的,来客(qie三声)了!”热火朝天的样子。
我俩在里面挑了个小包间坐了,墙上都是干的玉米棒子萝卜干,很有些意思。
“工作怎么样?”寒暄完了我不客气的直接切入主题,现在“海龟”变“海带”——全是待业状,生存难啊。
“还可以,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来,一愣。
他笑:“怎么了?听说J L也被颜廷收购了,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不高兴么?别的同学朋友听说我被颜廷录了都是一连串的恭喜恭喜,你这样表情的还是头一个。”
“呵呵,怎么会,颜廷非常优秀自然不用说,能进入的都是精英人才,我这次被划进去是捡了便宜!你将来大有钱途啊!恭喜!”我有点勉强的笑笑。
“其实我这样只在法国实习一年左右的人一般是不可能进去就当副组长的,听说颜廷的老总也是留法的,所以对法国回来的比较有感情些,碰巧我的作品很符合他们这一季的宣传主题,所以我就变成幸运儿喽~”
“幸运也要有实力!来吧大才子,恭喜你,咱走一个!”
他很豪迈的干了杯看着我笑,眼神依旧澄澈。
“瞿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敏锐。”他是在大家知道我姓商瞿后,唯一还坚持叫我瞿宁的人。
我呵呵笑:“大才子怎么说话这腔腔,悬什么呀?现在在哪住呢?家里还是租房呢?”
“瞿宁你依旧这么喜欢在稍有不对时就岔开话题,你知道我这次做什么案子么?是‘淡隐闲庭’三期的宣传。”
我没有说话。
“我问颜总要走什么样的风格,他说不要遵循任何一种既定的风格,希望是随性的,因为这一期的主题是给都市人们在闹市喧哗中一个属于自己的安然的家。而家是一个给人无限空间释放的地方,不需要任何条条框框。”他停下来,专注的看着我,“瞿宁,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的设计在法国获奖时,你跟我讲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是么?我没有印象了。”
“那这个呢?你有没有印象?”邱申从包里拿出两张图纸摊开在桌子上。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许久我才很牵强的说:“你把机密图纸都拿来给我看,胆子好大。”
“这是闲隐中颜总给自己留的房子。你看看这院子,这雕塑,这游泳池还有秋千,跟你的图多么像!还有这张内部结构!连吧台的灯都是一模一样的!!瞿宁,我当时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灵感?你说是一种强烈的想拥有一个家的欲望。你告诉我,让你有这样的强烈的想拥有一个家的欲望的人,是不是颜洛?”
“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喝酒吧!”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瞿宁,我终于知道我当年是输给了谁,心服口服。”
“都说了是当年了,就不要再提了。”我用我最后一丝自制力往杯里倒酒。
“瞿宁!你不要再逃避了!从画里我就知道你投入的感情,我不信你能忘得掉!我当年看见你的图时还想,寻常别墅为什么设计了那么繁复的监控措施??那个家,你是为了他而设计的吧?!瞿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我太熟悉你现在的样子了——你不爱肖沐,就放了他。相信爱你的人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
“你闭嘴!!!!”我真是火了,倏的站起来,“谁说我这不是爱??!!!没错,当初我爱那个人,我想给他一个家!但是,那都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人相信都过去了!!!我现在爱的是沐沐,我不管你们怎么说,说我是同情还是依赖,我告诉你,我爱他,我离不了他!!颜洛确实很迷人,见过他的女人总是念念不忘!我承认他的言行偶尔还是会干扰到我!我也不知道我对他到底是怎样!对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也很挫败!!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你现在让我离开肖沐不如杀了我痛快!!我看见他疼我比他还疼,我看见他笑,我就觉得好开心,他能快乐我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包括颜洛!!难道这就不是爱么??!谁规定爱只有一种?一定要一见钟情轰轰烈烈?这样细水长流的不行么?!!不行么?!!!”我撕吼,不知是吼给谁听。
晚上我躺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窗外亮的刺眼的月亮,不知怎么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女孩。那时候的我啊,从来都不知道爱情竟是这么苦,这么玄,这么难,这么痛的一件事。
第二天我要出工地,火车站前的商用楼正在风风火火的建造中,已经盖到第八层,速度还是很快的。今天J L的头儿叶辉也在工地里,所以这回有荣幸可以让总工领着视察,大七看我的眼神就让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差。真是上了年纪,一夜不睡神色就非常颓败了,唉,似水流年已逝啊!
我这边还没感叹完,就听见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习武的天性让我即刻察觉到了不对。
不过是电石光火的瞬间,大七一步上前拽倒我,同时我自己也向旁边抢了几步,巨大的响声和尘埃。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长约两米的钢管就砸在我身边,随之而下的还有几块木头。
“你有么有怎么样??”大七低头紧张的看着我,我勉励笑笑:“我的手臂似乎伤到了。”
工地上的事务繁多,又介于身份的原因,在叶辉坚持送我去医院的言语下,大七只能松开手大叹口气:“好险,差点没命!”我想只有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可也只能暗暗瞪他。
好在手臂只是一点擦伤和瘀青,只是可怜了我ZARA的小外套破了,而且脚也有扭到。回程一路上叶辉都在欲言又止车开得也格外慢,可是我心情和精神都不是很好,实在没有力气应付他。
“商瞿啊,你来公司这近一年表现得非常好啊,能干肯学肯吃苦!你经手的案子客户的回馈信息都很积极,这眼下公司要合并了,那以后机会更是多的是了,你可要知道把握啊!”他笑着拍我的肩,我也只能礼貌的会说谢谢,我会继续努力。
“叶总,再过一个红灯就到了。”
“嗯,你搬家了?怎么不跟男友住一起了?吵架了?你们年轻人就是浮躁!其实还是要找成熟的男人比较稳妥。”
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昨天辛妮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看你今天精神头不太好是不是上火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知道你非常有才华还有想法。其实一起工作嘛,有什么事忍忍就过了,我很看好你的!但是辛妮的问题比较复杂,你以后尽量避免跟她正面冲突吧!”
“好的,老板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放我假,明天见了!”
“等等!”他一手按住了我开门的手,我不禁怔住,“商瞿你的脚都扭了,我送你上楼吧!”他笑着,一手还在摩挲着我的手。
我一把挥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电梯!”
“商瞿!”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都明白的我是真的欣赏你啊!”
“叶总,我要上去了。”我强硬的推开他的手,打开车门,没想到他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拽回来,我的脚不能吃力,一阵刺痛跌回车里,“叶辉你放手!”我惊叫。
“商瞿宁你少跟我玩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有点姿色的女人都想些什么?想攀上高枝??哼!你这回看走眼了!总工是个gay!你就是再怎么漂亮也没有用!!我告诉你!跟着我已经是你莫大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我狠狠的推开他,又惊又怒,我何尝受过这样的对待??更从未想过人竟可以如此衣冠禽兽!前一秒还彬彬有礼的夸奖你后一秒就像对待□一样羞辱你。冲下车犹不解恨,一瘸一拐的绕到车子那一边打开车门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又使足了劲地踹了他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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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今天更新就一定更嘿嘿
抱抱亲们……你们真是太可爱鸟……
ps 上一章大哥的话我改啦……希望能通过亲们的审查……

三十四

我昏天暗地的在家睡了两天,没有收到解雇信,这才想起现在我已经是颜廷编制了,去留不是他叶辉一条狗说得算的。不禁大赞痛快!
其实以我平时的性格一定是睚眦必报,可现在我真的没有精力去管那个人渣,而且我知道只要我稍有动作上面一定会察觉,可能轮不到我真正出手他就已经不知道被打包发配到哪里了,而我目前真的不想跟某人有什么瓜葛。
李舒来电话慰问,然后叽里呱啦的说:“小祸水你行啊!你到底什么来头啊?我原来以为你男人是颜晋,现在看不只啊!”
“怎么啦?我和总工的私事败露啦?”
“嗤!你这是埋汰我呢?总工是gay啊,谁不知道?!不过你知不知道总工最近好像得罪上头了,还有工地上从管事到小兵几乎换了个底朝天!大家都说总工也快干到头了,而且这几天叶辉也面有菜色,腿还一瘸一拐的,简直怪异。你怎么看?”
“真八卦!我这闭门养伤呢怎么会知道。”
“你会不知道?若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李舒,我看你问我的话我要拿来问你了——你到底什么来头?”
还要要去看沐沐的,在医院里他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可是仍然会经常骨骼及关节剧烈疼痛。他疼的时候会紧紧地咬着牙,一声不吭,手背上都会浸出汗滴。我知道他不想我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会站在走廊里,将头抵在门板上向所有我能想到的神明祈祷。
他对于没有保护好我的事情非常自责。
我微笑的握住他的手:“沐,没有谁能保护谁一生一世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活在世上,要自己为自己负责。更何况天灾人祸我们很多是无法预防的,连卫星碎片不知何脱落都能砸死人呢!”
他就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宁,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莫名的觉得心酸:“我也爱你。沐,我们是相爱,只要爱就好。你是我的爱人,不是守护人。”
回到家竟然收到苏如的信,我非常讶异这个妮子竟然知道写信,要知道我们认识十几二十年这是我收到的她的唯一的一封信。
是喜帖。
新郎是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字。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宁,我知道你不会祝福我,但我希望我的婚礼有你。否则我真的不知这还有什么意义。苏。
苏如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爱一个人,正确地说是从觉得好玩到觉得可爱到崇拜到欣赏到喜欢到爱。
那个人,我想也是一样的。
很恶俗的故事,商业对头家的儿女,最好的私立幼儿园就认识,一路都是最好的初中高中的同学。然后是英国精英教育。
很聪明的两个孩子,很精明的家长。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多少次,我看见苏如疲惫绝望的脸。
她说: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再怎样爱再怎样努力,都还是互相伤害。
苏是个非常爱自己的女人。她一路交往了无数的男友,从南到北从东方到西方最后却绝望的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减少对那人的爱。
不知道大家族的孩子,成长在亿万家产的继承压力和二奶三奶的孩子威胁下的孩子是不是都会这样。
一个多疑一个善妒,一个霸道一个专权,融入骨血的面具和深隐,却必须要透视别人的一切。
我还是忍不住挂电话给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问她你真的决定了么?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要这样放下么?我们以前对爱情对婚姻的梦想呢?你都放了忘了么??你甘心么???可我说不出来,她那一声“喂”里有那么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和迟疑,我明明知道这些年她和他付出了多少尝试了多少次,可换来的却是无数次的争吵翻脸和分手。
听说中国夫妻分手排行第一的理由是:性格不和。
短短的四个字,冷冰冰,个中却有多少满是心酸眼泪和绝望无奈的故事??
旁人都劝:都退一步退一步。可是若无路可退呢?
“宁,是你么?”
“嗯。”
“对不起,我们年幼的爱情梦想可能要靠你来实现了。”
“苏……不行的……”
“宁,我真的不行了,趁我现在还有力气,还神志清醒……我真的受够了这样永无休止的互相折磨,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真的。我有的时候真是想杀了他再自杀,这样一切都了结了。瞬间的一生一世!多好!而且,你知道他怎么说么?他竟然也说他有的时候会有一种冲动抱着我一起跳江,一了百了,这样谁都不会再离开也谁都不会再彼此折磨。”
说完她径自的笑起来,我却觉得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
“宁,我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了呢。”
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姐妹,跟我一起从青涩成长做过无数呆傻的丢人的好笑的事的人,跟我分享最亲密心事的人,我们在还不懂得爱情的时候就说好要征服它,我们在还无忧无虑的岁月看着天上的云彩小大人一样说着父母们的不幸福,然后牵着手说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嫁给爱情,决不放弃决不妥协,一定要一起幸福。
她,如今却要放弃了,妥协了。
终于,也要嫁给不爱的人。
我以为我会大吵大闹,我会滔滔不绝,我会像骑士一样冲到她面前摇晃她直到她想起那个关于幸福的梦想。
我却只是低低的问:“他对你好么?”
然后眼泪唰的就流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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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国的时候,艾姐给了我一张“一诺酒吧”的钻石贵宾卡。我翻出来,穿着T恤牛仔裤就直接进了四楼的“钻石贵宾专区”。我看见正在耍子弹杯的大七,“帅哥你很忙啊!白天工作不累么?”
“调酒对我来说是休息,而且你没听说我最近惹上面不满要被冷藏么?”
“去!给我来点烈的!”
他看我一眼手下不停,很快就调好:“Rob Roy,你伤好了?”
“小意思,早好了。”我拿起一仰而尽,“再来一杯!”
“宁,你在干嘛?”大七不苟同的看着我。
“哥们,你看不出来么?我是来买醉的!我要彻底的醉一次!”
Rob Roy的味道非常合我心情,带点甜,带点苦,还有辛辣味。
“大七,工地上的那些人,撤换了很多?”
“嗯,跟安全防护相关的几乎都撤换了。我的工作都差点不保,啧啧,你没看到上面那位可是震怒!我就说嘛,幸好你没事,要不我就没命了!”
我闷头喝了几杯酒,才开口:“你能不能跟上面说说差不多行了?这太残忍了,这些人也很可怜,他们可能孩子不乖又跟老婆吵架,烦心事也一大堆,丢失年少的梦想……”我絮絮叨叨的。
“宁,他既然做这个工作,就要负起责任来。工地上的事故动辄就是要人命的。大哥对这方面的惩罚本来就很严格。再者别的还好说,危及你安全的人这已经是很好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当年张六和他那一帮人的去处的。”
我一愣,才想起张六是谁,不禁联想到几天前叶辉的脸,恶心的搓了搓手臂。
大七恍然:“对不起,不该提这件事。”
“没事的,早忘了。”现在想起当年的是只觉恍如隔世。
当我开始控制不了的傻笑时,我知道自己差不多喝到位了,接着我又不顾阻挡的连干了三杯朗姆酒。然后我闻到空气中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干燥的,带一点清冽的,木质香味。这味道好熟悉,记忆中的味道,我抬头看大七,却看不清楚,最后的意识是我听见自己竟然口齿清晰的,一字一顿地说:“我好想结婚。”
第一波热流来袭的时候沐沐的病情骤然加重,并开始发烧。
我焦心的往返医院与公司之间,一周后他的病情才稍见稳定。
这日一场大雨过后沐沐贪恋的看着窗外,虽然顾及他的烧刚退,我却还是推着他走到院子里。
他看见阳光时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我的心也跟着洋溢着满足。
他就在这样的雨后清新的阳光中,拿出一枚戒指。
一枚非常精致典雅的戒指,我说不出中间镶嵌的是什么宝石,散发着一种含蓄却又夺目的蓝色光芒,极为美丽。
他说:“宁,这是我家中传说从清朝传下来的东西,给每一代嫡传媳妇的。至我应该是无法再传下去了……你可不可以代我保管?”
我的眼眶变得酸楚,空气中的水分子频繁的冲击我的角膜,我缓缓的蹲下来,握住他的手,郑重的将这枚戒指套入我左手的无名指。
“保管在这里你还满意么?”我的声音有一点哑,抬头看进他的眼睛,漆黑漆黑的眸子,满是惊喜的光彩。
“宁!我……你不能。宁,我也不能。只要你一直留着它,就够了。”
“不够,不够不够!沐沐,我爱你你爱我,我要跟你在一起,日日夜夜!一辈子!”
“一辈子……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这个,人的一生啊,那似乎应该很长吧,可是对于我来说,一辈子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而宁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一直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你告诉我,你觉得人的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哇,这么沉重,我呢,很肤浅的,你不要指望我说为国为民啊。嗯,我觉得呢,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基础上,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都幸福快乐吧。”我悄悄的把自己带戒指的手伸到沐大大的手掌下,沐立刻下意识的将我的手温柔的握住,不会太松,不会太紧,就是刚好很幸福安然的尺度。
“那么,宁,你现在幸福么?”
我也专注的回望他,认真地说:“我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幸福。”
“我也是。宁,那么我这一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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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

十年的法国文化熏陶下,从来不是一个物化女人的沙猪,他有过很多女人,他只是会觉得生理需求是很理所当然的要被满足,男女皆然。
他在光环中降生,聪明伶俐,受尽吹捧。却一息遭遇突变远渡重洋,眼见母亲自绝于眼前。那之后他的世界的颜色就单调的可怕。
多少人说他讳莫难测,城府极深,又有多少人说他果断刚毅,心狠手辣,还有人说他少年得志,潇洒风流,又或能力拔群,人中龙凤。
可是其实,颜洛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比如他从不曾思考爱情,爱情也从来不在他的计划表内,所以商瞿宁的出现最初只是让他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而且颜洛并不善于照顾自己,身体和情绪都是,这跟商瞿宁正好相反。
商瞿宁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女孩,而且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怎么能让自己更舒服更开心,仔细照料自己的每一寸发肤,是个活在安逸环境下的任性的娇小姐,好在她还肯吃苦上进。
而颜洛脑袋里一直都是完善自我,积累实力,复仇报恩,兴邦立业。然后是满满的责任心,怎么让信任他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他恐怕比商瞿宁还要晚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但他的接受能力很强,他发现这个女孩竟然对他有着惊人的影响力,并且神奇的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时,他曾经慌乱过,虽然他举足无措时的表情看上去也像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后来有一次他们出去的时候路过电影院,随口提到了主演的女演员是他生意伙伴的朋友,商瞿宁一脸鄙弃的说:“好手好脚却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不要脸!”宁虽然一向爽快直言但这样刻薄发怒的时候还是很少见,他追问才知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女孩是完全痛恨且无法接受第三者的。这时他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其实对于颜洛来说,结婚不结婚完全没有任何真实的意义,他那么多个女人却从来没有碰过一诺,因为他从来把她当做妹妹,碰她会让他有一种近乎乱伦的错觉。
几次有意的试探后他绝望的发现这个女孩对这件事有超乎寻常的坚决,他曾经想过暗下离婚再来追求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进她那双精灵澄澈的杏仁眼时,他就觉得这双眼中是绝对容不下任何龌龊的桥段的,而自己也不想对她使出任何手段。他甚至有生以来头一次生出一种近乎自卑的情绪,觉得自己这样的复杂肮脏,而自己的心充满沉重的负累,无法给她,这个如此美好纯粹的女孩幸福。张六的出现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贪得了太多的幸福,这个女孩一生风顺,美丽聪明,多才多艺,又上进肯学,她的未来是充满阳光的康庄大道,这跟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感觉得到商瞿宁对自己的迷恋,可那也只是迷恋而已。她洒脱敏感学习能力强,有时精灵古怪一堆新奇的点子,可是她仍然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他想,她根本不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她根本无法在这其中生存。
那个时候的颜洛,只是一只初识爱情滋味的菜鸟,他可以说出任何一种手枪的手感重量射程跟误差,可他不知道爱情对于某些人来说,一次就是一生。
整整一年,颜洛终于意识到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他的身体里的所有细胞,他骨髓深处的神经系统,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告诉他,每天每夜反反复复无休无止的通过思念告诉他,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再强大的人在他面前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尘埃。
然后他又第一次学会了患得患失,他反复的自问: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他。
然后自嘲:颜洛你竟然有今天,你真是个笨蛋。
他的办公室里有辛恒整理的厚厚的有关商瞿宁的资料,从小到大,连她的祖父祖母的职业性格都有。可是他一页都没有看。
他不想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来达到目的,他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孤傲,他的历史污点已经很多,可他希望自己清清白白的用真诚去爱,她也爱的是这样的自己。
也许他早就知道这是一场胜算不大赌博,所以在摊牌之前,他领宁去见了自己的母亲,他怕他的妈妈可能再无机会见到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孩。
他果然输了,宁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且坚决。
他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其实如果他看过材料会知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如果他知道宁就是她母亲和所谓第三者的产物,如果他知道这些年宁一直活在自责中觉得是自己导致了家庭的不幸福,如果他知道,也许他就会明白他选择的坦然是最差的一种方式。可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