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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默默扶额,不明白自家姑娘为毛忽然纠结了这个十多年都不曾在意过的问题,只好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是何必,谷里的王家大娘说,似姑娘这样的才好生养,是娶媳妇的上上之选——”
容焕面上一红,小声道:“谁说我这样是为了…为了嫁人。”
…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好咩…
见子桑纳闷的挠头,容焕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开了张方子,让他明日一早便去置备。
“煅荷叶…生山楂…番泻叶…”他读了其中几样,表情也越来越夸张:“姑娘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从今日起,我忌了晚膳。”容焕板起脸,回身将蜡烛吹熄了。子桑奇怪道:“这么早就要睡了?”
他话音刚落,却已然被推出了门。屋里传来了容家小焕不耐烦的声音:“早点安歇,省得惦记宵夜。”
好吧,他家姑娘没吃饱的时候,脾气就是有点大…
子桑耸耸肩,将那药方揣在怀中,也打算回房安歇。
只是他刚刚转过身,鼻子便直接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霎时向后倒去。好在那人及时拦腰一抱,这才免了子桑屁股摔成四瓣的噩运。
高守放下手臂,一脸八卦的凑近:“怎么样怎么样?”
子桑后退一步,脸色略不自然的揉着鼻子:“还能怎么样,哎…也不知是看上了谁。”
高守只听得一头雾水:“不吃饭和看上谁有甚关系?”
子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女儿家的事你少搀和。”
“噢。”高守悻悻的应了,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也不是女儿家啊!”
“我自小就跟着姑娘,能一样么?”他嘚瑟的昂起头:“以后你入了门,也要遵循先来后到,唤我一声大哥。”
…
高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望风景。
是夜,容家小焕睡得很不踏实。
她翻来覆去,肚子一阵抗议,可惜药袋子中没有饱腹的药丸,容焕暗下决心明日说甚也要配一些,便闭了眼翻过身,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只是…仿佛有股点心的甜味儿…
这肚子饿了,连鼻子也能出现幻觉?容焕不禁哑然失笑,可是她又抽了抽鼻子,甜味儿却好像更浓了…
不对,是真的有股味道!
她霎时坐起身来,见门外似有烛光,有人敲了敲门:“容姑娘,你睡了吗?”
是今日一直服侍她的知府丫鬟。容焕眼珠转了转,觉着门外之人的目的大约与这股甜味儿有关,便打算一声不吭的装睡。
那丫鬟也未勉强,不一会儿烛光便渐渐远去了。容焕满意的闭上眼,没过多久,却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旋了开。
她陡然清醒,不动声色的睁开眼。屋内散落了一地月光,顾长惜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色锦袍,手中似是端了甚么,径自走到桌边,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二喜倒是睡得早。”他轻声道。
容焕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同时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锁门。
咳,仿佛…是忘了…
“可惜了这些点心。”顾长惜慢条斯理道:“徐知府怕你肚饿,特地命人做了给你送来,既然二喜已睡了,那么不介意我代承美意吧?”
…吃就吃吧哪那么多废话!还有为毛一定要在她房里吃啊混蛋!
一股浓郁的点心香气在房内四散开来,顾长惜吃得累了,居然还自己倒了杯凉茶。容家小焕自行脑补了点心配凉茶是一种怎样的美味,心里将顾长惜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大约是心思过于活络,于是肚子替她表达了不满。
咕噜噜噜噜——
顾长惜弯起一个冷诮的笑:“原来二喜的肚子睡着了也会叫呢。”
…
容焕泪流满面。
既然已经败露,容焕索性心中一横,面色不善的坐起身来:“你到底想干嘛。”
顾长惜悠然的品着茶,缓缓道:“只是好奇二喜想干嘛罢了。”
…容家小焕倏地一下涨红了脸,好在屋内极暗,顾长惜也不可能察觉。她顿了顿,抱住被子闷声道:“与你何干。”
最有干系的就是他了好咩…
顾长惜没有言语,只是站起身来,月光落在他如画的眉眼间,似是镀上了一层光晕。容焕不敢再看他,只觉顾长惜走近了些,随后竟然坐到了床畔。
她立时紧张起来:“你你你…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想干嘛!”
他面色从容的伸出手,直接贴上了她的额头。
容焕愣住了。
顾长惜的手很暖。
“仿佛也没什么。”他弯起嘴角:“二喜一直研制七焰陀罗,也不要忽略自己的身子才好。”
这笑容太近,如同镜花水月般美得不似真实。容焕直直瞧着他,忍不住颤了颤,却有什么从他指间渗透进来,一直落到了心里。
半晌,她低低应了一声,小声道:“…你也是。”
顾长惜微微一怔,却敛了笑容,顿了顿道:“饿了便吃吧,何必忍着。”
他说罢便站起身来,穿过屏风径自离开了。
容焕呆呆坐了一会。
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顾长惜之所以会在意,不过是因为她是解开蛊毒的关键罢了。
可是…容家小焕把脸埋在被子里,绷住了越来越大的笑意。
哼,什么叫何必忍着。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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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小Z
小吧主13
见子桑纳闷的挠头,容焕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开了张方子,让他明日一早便去置备。
“煅荷叶…生山楂…番泻叶…”他读了其中几样,表情也越来越夸张:“姑娘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从今日起,我忌了晚膳。”容焕板起脸,回身将蜡烛吹熄了。子桑奇怪道:“这么早就要睡了?”
他话音刚落,却已然被推出了门。屋里传来了容家小焕不耐烦的声音:“早点安歇,省得惦记宵夜。”
好吧,他家姑娘没吃饱的时候,脾气就是有点大…
子桑耸耸肩,将那药方揣在怀中,也打算回房安歇。
只是他刚刚转过身,鼻子便直接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霎时向后倒去。好在那人及时拦腰一抱,这才免了子桑屁股摔成四瓣的噩运。
高守放下手臂,一脸八卦的凑近:“怎么样怎么样?”
子桑后退一步,脸色略不自然的揉着鼻子:“还能怎么样,哎…也不知是看上了谁。”
高守只听得一头雾水:“不吃饭和看上谁有甚关系?”
子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女儿家的事你少搀和。”
“噢。”高守悻悻的应了,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也不是女儿家啊!”
“我自小就跟着姑娘,能一样么?”他嘚瑟的昂起头:“以后你入了门,也要遵循先来后到,唤我一声大哥。”
…
高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望风景。
是夜,容家小焕睡得很不踏实。
她翻来覆去,肚子一阵抗议,可惜药袋子中没有饱腹的药丸,容焕暗下决心明日说甚也要配一些,便闭了眼翻过身,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只是…仿佛有股点心的甜味儿…
这肚子饿了,连鼻子也能出现幻觉?容焕不禁哑然失笑,可是她又抽了抽鼻子,甜味儿却好像更浓了…
不对,是真的有股味道!
她霎时坐起身来,见门外似有烛光,有人敲了敲门:“容姑娘,你睡了吗?”
是今日一直服侍她的知府丫鬟。容焕眼珠转了转,觉着门外之人的目的大约与这股甜味儿有关,便打算一声不吭的装睡。
那丫鬟也未勉强,不一会儿烛光便渐渐远去了。容焕满意的闭上眼,没过多久,却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旋了开。
她陡然清醒,不动声色的睁开眼。屋内散落了一地月光,顾长惜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色锦袍,手中似是端了甚么,径自走到桌边,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二喜倒是睡得早。”他轻声道。
容焕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同时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锁门。
咳,仿佛…是忘了…
“可惜了这些点心。”顾长惜慢条斯理道:“徐知府怕你肚饿,特地命人做了给你送来,既然二喜已睡了,那么不介意我代承美意吧?”
…吃就吃吧哪那么多废话!还有为毛一定要在她房里吃啊混蛋!
一股浓郁的点心香气在房内四散开来,顾长惜吃得累了,居然还自己倒了杯凉茶。容家小焕自行脑补了点心配凉茶是一种怎样的美味,心里将顾长惜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大约是心思过于活络,于是肚子替她表达了不满。
咕噜噜噜噜——
顾长惜弯起一个冷诮的笑:“原来二喜的肚子睡着了也会叫呢。”
…
容焕泪流满面。
既然已经败露,容焕索性心中一横,面色不善的坐起身来:“你到底想干嘛。”
顾长惜悠然的品着茶,缓缓道:“只是好奇二喜想干嘛罢了。”
…容家小焕倏地一下涨红了脸,好在屋内极暗,顾长惜也不可能察觉。她顿了顿,抱住被子闷声道:“与你何干。”
最有干系的就是他了好咩…
顾长惜没有言语,只是站起身来,月光落在他如画的眉眼间,似是镀上了一层光晕。容焕不敢再看他,只觉顾长惜走近了些,随后竟然坐到了床畔。
她立时紧张起来:“你你你…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想干嘛!”
他面色从容的伸出手,直接贴上了她的额头。
容焕愣住了。
顾长惜的手很暖。
“仿佛也没什么。”他弯起嘴角:“二喜一直研制七焰陀罗,也不要忽略自己的身子才好。”
这笑容太近,如同镜花水月般美得不似真实。容焕直直瞧着他,忍不住颤了颤,却有什么从他指间渗透进来,一直落到了心里。
半晌,她低低应了一声,小声道:“…你也是。”
顾长惜微微一怔,却敛了笑容,顿了顿道:“饿了便吃吧,何必忍着。”
他说罢便站起身来,穿过屏风径自离开了。
容焕呆呆坐了一会。
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顾长惜之所以会在意,不过是因为她是解开蛊毒的关键罢了。
可是…容家小焕把脸埋在被子里,绷住了越来越大的笑意。
哼,什么叫何必忍着。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回复举报|33楼2016-05-06 10:47
冬天的小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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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由于顾君乔与顾长惜要置办九凰王的寿宴所需之物,西羽知府日日陪同,丝毫不敢怠慢。这样一来,众人便在西羽耽搁了数日。
容家小焕落得清静,便安稳的研制起七焰陀罗的药粉来,目前已经小有成果。子桑日日与高守混在一起,似是忽然生出了坚实的友情之花,近些天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知不觉竟到了一年一度的孟盂节。虽是个祭奠亡魂的节日,但这一天人们通常都喜欢上街,以欢欣热闹的活动告慰彼此的思念之情,这其中最著名的地方莫过于西羽的泾河夜市,远远望去人声鼎沸灯火璀璨,烟火气息极浓。
在西羽知府的卖力忽悠下,顾君乔便拉上容焕一齐赏夜景去了。高守与子桑美名其曰保护主子安全,也暗中跟了上去。
最后只剩顾长惜这一尊大佛,好在他并未耽搁多久,用过晚膳后,换了一套衣衫便也施施然出了门。
可怜容家小焕近日吃不饱肚子,又心思过重有些失眠,吃了多少药丸都收效甚微。眼下便吊着一双溜青的眼圈儿,连走路都是慢腾腾的。
顾君乔委实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她一直是那副男装打扮,今日手中又多了一把折扇,倒还真有几分小白脸儿的斯文劲儿,惹得不少姑娘对她侧目。顾君乔一面将扇子舞得欢实,一面深沉的抛着媚眼,看起来好不得意。
容焕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没趣,她眼下的心思全在七焰陀罗上面,脑中都是各种药性的融合与互斥,想得认真脚下也未停,不知不觉竟与顾君乔走散了。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群已稀疏了些,前面不远处一片花红柳绿,竟是一座青楼。容焕瞧了几眼,却意外的在楼门对面相对安静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负手独立风中,一身绛红色锦纹衣袍衬得他肤白胜雪,琥珀色的眼眸与不远处的灯火相映生辉,他只是这般站着,便成了泾河夜色中最美的一景。
是顾长惜。
他怎会出现在青楼门口?
容焕没有多想,径自便走了过去。
她走近后咳了一声:“顾三儿来逛窑子么?当真是好兴致。”
顾长惜瞧见她也未惊讶,只是笑了笑,嘴角的嘲讽意味甚浓:“难得二喜也有此爱好,怎么…要一起进去么?”
容家小焕立时拉长了脸:“我只是路过!”
他冷哼一声:“我也不过是在等人。”
她一句“在等谁”还没问出口,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调笑声。
“哎呀呀——”男子一手搂着一个青楼女子,满身酒气的走到二人面前:“真稀奇,你身畔竟带了个姑娘。”
这言语仿佛在哪听过…
顾长惜垂目哼笑:“哪日你身畔没有姑娘,也叫我稀奇一番。”
看来他在此等的便是这个人了。容焕好奇的打量他,眼前男子将近三十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虽不如顾长惜俊美,然神色中那种风流肆意的姿态却令人过目难忘。他似是感觉到容焕的目光,眼珠儿一转便向她瞧来,咂了咂嘴道:“原来你竟喜欢这一种。”
容焕反应过来,这人的穿戴与言行,为毛和顾君乔一模一样…
她还未及言语,便见他忽然伸出手,似是要向她脸上摸来。
还真是和顾君乔一个性子啊…容焕嘴角抽了抽正欲躲避,却霎时瞥见他腰间露出的两柄剑,一柄漆黑一柄雪白,看起来十分奇特。她心中咯噔一下,剑客…黑白双剑…看起来很风流…不会吧,这个人…难道就是顾君乔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顾长惜懒洋洋的将容焕向后一拽,避开那人的贼手,面无表情道:“这是神农谷的容焕容姑娘。
”
那人恍然大悟,眼中流露出一丝兴趣:“你就是宁馨子的那个小弟子。”
容焕心中别扭了一下,师父德高望重,享誉江湖二十余载,谁见了不尊称一声“宁神医”,此人却敢直呼她的名讳,真是太嚣张了好咩!
“公子年岁也不大。”她面色沉了沉:“还是称家师一声宁前辈比较妥当。”
话音一落,霎时间那人和顾长惜都默了默。
倏地,他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怀中的两个女子也跟着娇笑。容焕摸不着笑点在哪,便见顾长惜面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神色:“二喜,这个老头子已经四十有七了。”
…
四十七?!当她是瞎的咩最多三十好不好!
那人不满的瞥了顾长惜一眼:“小子,别到处揭我的底,这样为师还怎么泡妞。”
顾长惜冷冷一笑并不回答。容焕颤抖着手指:“可…可是你…你不是郡主的…”
她下意识的认为,顾君乔的心上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个青年才俊吧,怎么可能是个四十七岁的大叔?虽然…咳,看起来不怎么像…
“郡主?!”他立刻炸了毛,神色恐慌的左顾右盼:“阿满?在哪?她也来了?”
“就在街上。”顾长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为师改天再找你哈。”那人面色刷地一白,连怀中的女子也不顾了:“若阿满问起,就说没见过我!”
落跑之际还不忘在两个女子腰间各掐一把。
容焕默然半晌,忍不住开始质疑顾君乔的品味…
顾长惜见那人落荒而逃,似是心情不错,转过身便在夜色中缓缓踱起步来。
她若有所思的跟了半晌,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一事,蓦然惊道:“他是你师父?!”
…
“虽然不太想承认,”顾长惜顿了顿:“不过他确然是我师父。”
她眼珠儿转了转:“不知尊师如何称呼?”
顾长惜淡淡道:“尚风悦。”
“噢——”容家小焕应了一声,随即忽然反应过来:“尚…尚风悦?剑神尚风悦!”
饶是她再不知晓江湖诸事,也多少听过青山一脉的传奇。据说此门派效忠于皇室,隐秘非常,武功奇高,每一辈弟子必轰动江湖百年。而临了这一代,青山派只收了两名弟子,一个名叫陆巍,而今已是皇家隐卫统领,另一个便是尚风悦,听闻他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材,生性风流不羁,不喜束缚,便婉拒了朝廷的厚禄,以自创的追风十三剑独步武林,得了“剑神”的美誉,亦是江湖公认的第一高手。
这样一个狠角色居然是顾长惜的师父!
容焕心中掠过几个念头,如此一来倒也解释了为何顾长惜身为王公贵族,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这件事,我身边只有老二和高护卫知晓。”见她仍然一副被震慑的模样,顾长惜轻飘飘的补了一句:“你是第三个。”
她怔了怔,一句“那你为甚告诉我”到了嘴边,然顿了顿终究按捺住了,只是忍了心中浮起的莫名欣喜,垂下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两人便这般一前一后的走着,虽没有言语,然街道间车水马龙,倒也并不如何沉闷。
很快便临了泾河之畔,许多人在岸边放起了纸船,上面载着一个纸制的牌位。不远处的河面上拉起了一道燃烧的火线,这许多纸船顺着水流拥然而上,随即都会一一染上火焰,且行且燃,最后化作一纸黑灰,散入河中再无踪迹。
这是一种孟盂节特有的祭奠方式,人们相信纸船能够搭载灵魂平安度过奈何桥,免受河中百鬼的阻碍。
顾长惜在人群中静静的瞧着,容焕只看了一会儿,注意力便被旁边的糖芋糕吸引住了。很久以前,在宁馨子刚刚收她为徒不久,曾带她来过一次九凰,途中经过西羽,恰好容焕肚饿,宁馨子便为她买了这种点心。
时隔多年,当初慈爱的师父已然不在,她再次瞧见糖芋糕,总不免有些怀念。容焕忍不住过去要了两个,那摊主生意倒很火爆,她排了一会儿才拿到手中。
然一转身,顾长惜却不见了。
她挤出人群,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他。
彼时顾长惜正专注的在牌位上写下一个名字,他弯下腰将那牌位放入纸船里,轻轻的送入了河中。
容焕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站在桥上,安静的瞧着母亲的牌位挤入众多纸船中,面色毫无波澜,不悲亦不喜。
只是这种平静,远比悲恸哭号要来得震撼。
从未见过亲生母亲的人…大概,回忆起来也是很艰难的吧?
她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怜惜,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满腹心思又不知如何开口,酝酿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定道:“顾三儿,你知道我为何叫二喜吗?”
顾长惜瞥了她一眼:“因为二么?”
…
果然安慰他就是个错误!
“当然是因为我还有个哥哥!”容家小焕炸毛道:“我哥哥叫容大喜。”
顾长惜似是笑了笑,沉声道:“二喜想说什么?”
“我小的时候,家住边境处的小村落,爹娘勤劳恩爱,哥哥待我也好,一家四口虽然很穷,但日子过得很快活。”容焕似是回忆了一会儿,复又道:“可是忽然有一年,村中连年干旱闹了饥荒,家中已无余粮,我半夜饿醒了,听见爹跟娘商量着,要把我卖给村头无后的人家做女儿,来换取多一些的粮食,我娘虽然未同意,但她终究也没有反对。”
顾长惜没有言语,只是静静望着河水。
容焕顿了顿,接着道:“虽然后来他们想方设法的挺过了饥荒,没有真的将我卖掉,但从那日起,我心里便存了一个疙瘩,我觉得爹娘不如爱我哥哥那样爱我,直到那场灾难的来临。”
顾长惜淡淡道:“你的娘亲和兄长死了?”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你一定不知道,饥饿能让人变得多么可怕。我娘被人捉住…我哥哥上前跟人拼命,也惨遭毒手,只剩我爹带着我逃命。”容焕声音平静,微微闭上了眼:“其实我也不愿这样心思深重,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若不学会察言观色城府手段,是很难在乱世中活下去的。”
那艘承载着顾长惜母亲牌位的纸船燃烧起来,容焕瞧了许久,直到最后一片纸灰散落。
“后来我与爹爹饿了两天,又在数日大雪中迷了路,两个人便都昏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发现我在周遭唯一一处小石台上,而我爹半身都埋在雪中,就此冻残了一条腿。”她微微叹了口气:“从那一刻起,我方知自己错了。我爹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更爱哥哥,可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会为我们奋不顾身,这便够了。”
顾长惜听出了端倪,淡淡垂下眼睫:“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世间诸般善恶,没有谁一定要待谁好,有了自然感激,没有也无需烦恼,便是生身父母也一样。”容焕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顾三儿你且待着,终有一日,你会遇见一个人,她会陪在你身边,为你不顾一切,她会爱你惜你,胜若…胜若自己的性命。”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细弱蚊鸣。
顾长惜似有片刻怔忪。
她扒开惨烈的伤口,居然只是为了小心翼翼的抚慰他。
自顾长惜弱冠之年起,对他表露情意的女子早已不计其数,聪明如他焉能不知,最后那一句深情而果决的言语代表了什么。
过了半晌,他弯起嘴角,缓缓凑近她耳畔。
“容二喜,你是欢喜了我么?”
刹那间,容家小焕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
周遭的吵杂逐渐淡去,灯火也慢慢昏暗起来,天地间一片静谧。
仿佛世间只剩眼前唇畔含笑的男子,他绛红色的衣角,他如墨的乌发,他琥珀色的双眸,他花瓣般的菱唇,还有他忽然靠近所带来的好闻气息。
我才没有欢喜了你呢!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这样说。
这厮高傲又毒舌,喜怒无常,行事狠辣,谁会…谁会…
可心底有个声音却不住的说自己撒谎。
顾长惜,他强大,美丽,精明,聪慧,手段凌厉,心思缜密,绝不屈从命运。
她欣赏他,怜惜他,到最后…变成了连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思慕之心。
夜风拂乱了容焕的乌发,覆过她悄然染上红晕的双颊。
…你是欢喜了我么?
“嗯。”她听见自己的回答,声音羞涩却坚定:“…我好欢喜的。”
第17章
灯火闪烁,顾长惜侧过的面容尽是暗影,他没有言语,亦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容家小焕不敢看他,渐渐地便萎了,方才那股冲动迅速烟消云散。
“我好欢喜…糖芋糕!”她语速极快的道,一把将手中的点心塞到顾长惜怀中:“你尝尝哈我还有事先走了。”
容焕几乎是用跳的转过身,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
…
难得在人群熙攘的夜市中还能遁得这么快…
容焕脚下不停,一直奔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才停下来抚着心口。
她一定是脑子被驴车碾过,居然就那么说了!顾长惜这会儿定然笑得厉害,她想起他面上惯常的那副嘲讽容色,心口顿时一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对,眼下第一件事是躲起来!
容家小焕刚刚拿定主意转过身,忽觉后背一股阴风,似有人向她肩膀处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