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言诧异抬头:“你认识?”
“不不不,我怎么会认识他!”顾康一边往套房里面走,一边大笑道,“不过,今天舜阳送过来的资料里面,可是有提到过‘梁辰楠’这个人!”
程家言自然立马起身,见顾康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沓,飞快地一目十行翻页,而后略微激动地大声一喝:“找到了!喏,这里。”
顾康递来资料,程家言接过一看,原来,梁辰楠竟是汇泰的市场部主管。而汇泰,正是这次case的强劲对手之一。上次虽然只是扫了一眼刘露的名片,但是汇泰市场部经理的头衔他可是看进了眼里。
程家言仔仔细细地看完所有关于梁辰楠的资料,尔后牵勾唇角,哧而一笑,弹了弹手里的纸头,信手丢回桌上。他未发一言,只是重新走回阳台端起高脚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对于盛年,他志在必得。
呵,同样爱喝乌龙茶么!像梁辰楠这样的“对手”,根本不足挂齿。

 


ˇ【7 其实爱情】ˇ 最新更新:2013-12-19 15:06:17


【Chapter 7 其实爱情】
其实爱情如同香气一样,
微风吹过,随风飘散
其实爱情如同花儿一样,
花期已过,如何重来
其实爱情如同光阴一样,
不知不觉,春去秋来
其实爱情如同流沙一样,
紧握手心,终将消散
怎忍心放开
——严宽《其实爱情》
站在衣橱前犹豫了良久,盛年终于还是选择了上次程家言买的那条鹅黄色雪纺裙。
换上裙子,将长发束成一个花苞头,再轻轻施了些粉黛,镜子里的人显得那么清秀而青春。勾起单肩包正欲转身,胳膊却忽然被人抓住,盛年不用猜都知道是单姗。
一转身就是单姗那张写满“我要听八卦、我要看好戏”的脸。盛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她:“抓着我干嘛?”
“啧啧啧…”单姗笑得格外暧昧,凑近盛年耳边咬耳朵,“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出门幽会吧?”
盛年好笑:“什么幽会,说得这么难听。”
单姗连拍盛年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咋咋呼呼道:“哎呀,小年年,你就别跟姐姐我卖乖了,你跟那位程家言先生的约会我还不晓得?”
“姗姗…你恶不恶心…”盛年佯装受不了,轻轻顶开单姗故意缠绕过来的手,“我和程家言只是朋友,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约会,只是朋友间的会面而已。”
“好好好,”单姗忙连声改口,但脸上的神情依然透露着她的不相信,“只是朋友就只是朋友,不过,看你这么盛装打扮的样子,至少说明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啊…”
盛年甩包轻打了单姗一下,然后提步往门口走去:“走啦!”走到门外,关上门的瞬间忽然听到单姗在里头大叫:“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盛年哑然失笑。
而单姗在盛年离开后也渐渐收敛了刚刚夸张的笑容。她衷心希望盛年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一切,都必须从放开梁辰楠、接受别的男生开始。
单姗撇了撇嘴,希望程家言别让自己失望。

适逢“利玛窦巡回展”正在N市的博物馆举办,盛年刚听闻这个消息时就有些心动,而程家言昨天又恰好提出了共同参观的邀请,盛年自然一口答应了。N市博物馆距离F大并不远,盛年没让程家言来接她,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步行去。
走到博物馆门口时,盛年远远便看见一边等一边频频看表的程家言。一抬头望到盛年,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大迈步朝着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递给她一瓶冰红茶,他说:“我就料想到你会走过来,毕竟距离你们学校只有两条街。喝口水润润喉吧!”
盛年早就觉察到程家言是个细心的人,然而他此时此刻的体贴还是让她小小意外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一股被人关心和重视的温暖。跟他在一块儿,从来都是那么的舒服和自然。她一边说谢谢,一边旋开瓶盖喝了几口。
“Liv,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他忽然开口道,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
被人称赞当然是件乐事。尽管盛年极力地试图抿住唇,然而眼眸里的神采还是慢慢透露出了她飞扬起来的心情。
博物馆向所有市民免费开放,而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参观者也逐渐稀疏。走在他身侧,他们一起进了馆内。
这次的展品陈列在地下一楼,见盛年轻车熟路地领着路,程家言问她:“你经常来博物馆参观?”
“唔…”歪着头想了几秒,盛年说,“也不算经常,加上大二那一学期的志愿讲解,大概有二十次吧!”
程家言失笑:“这还不算多么?现在的女孩子,会来博物馆的就已经很罕有了。”
盛年斜睨他,佯装薄怒:“笑我是稀有动物?”
她微微嘟嘴的模样在他眼中实在太俏皮太可爱,于是他终于忍不住笑得露出了牙齿,慢条斯理道:“正因为稀有,所以需要重点保护。”
“我明明…啊!”
话音未落,却在她紧张地惊呼一声时,一个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背对着他,因而看不见他脸上一霎那的心惊,只听到耳畔传来他呼吸的热气,和既关切又极力平息的话语:“小心,还有一级台阶。”
她小声讷讷:“没注意…”
他却笑了,走到她跟前用揶揄的语气说:“正说你要重点保护呢,你就来亲自演示了一番。”
盛年晓得程家言是在化解她刚刚的紧张和余悸,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俊不禁,齿若编贝:“根本都是你的乌鸦嘴啦!”
说完,一溜地小跑上了前。
程家言没有错过她在侧身跑过时泛红的耳廓。笑看着盛年的背影,她自己也许不知道,刚才她的语气听来多么像是撒娇。

利玛窦是意大利的耶稣会传教士、学者,明朝万历年间来到中国居住。百余种西方书籍翻译成中文、绘制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世界地图、传播天主教等等,可以说,没有一个西方人在中国的影响能有利玛窦那么大,甚至被尊称为“利西泰”。
而这些跟历史、跟文化相关的展览,素来是盛年的最爱。如果不是单姗,程家言也不会晓得她的喜好。
从一件件展品前参观过去,风格独特的万神殿模型、但丁《神曲》的翻译本、至今依然准确的托勒密浑仪等,每一件展品都带着那个时代独有的烙印,都有着经历过岁月长河之后历久弥新的芬芳。
不过,盛年最喜欢的还是那古老的楔槌钢琴。
橱窗里展出的虽然是一架仿品,却不减它的风采。柏树木、冷杉木和黄铜共同构成了眼前的这架楔槌钢琴,盛年的手指按上玻璃橱窗,情不自禁说:“这样的古钢琴,也不知道弹奏起来会有怎样的音乐。”
程家言负手立于她身后,侧头看她那么想往的模样,不由笑了:“这不简单,砸了橱窗弹上一把就是。”
因他的话,她也回眸笑言道:“好啊,你砸橱窗,等保安来了我指证。”
程家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而这个动作在他做来却又显得那么的自然。他说:“没良心的家伙啊,典型的恩将仇报。”
他掌心的温度从头顶沁入皮肤,让她一瞬间怔了怔。然而她并未躲避,也没就此说什么,只是接着他的话继续笑道:“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说完故意耸了耸肩。
看出点什么,程家言问:“你喜欢钢琴?”
盛年点点头:“确切地说,是喜欢听钢琴曲。”
“我免费演凑给你听。”他在她身侧说。
盛年双眼一亮:“你会?好啊好啊!”她雀跃,“其实我小时候曾经学过一个月的钢琴,后来因为还要练毛笔字而放弃了,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他摸摸下巴,佯装评头品足的模样,“唔”一声后道:“看来你心里还有一张后悔事件表,排第一名的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些认识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随意,然而紧紧注视着她的那双桃花眼里的神情却又那么的专注,一时间竟让她无法分辨,于是略微局促地笑道:“少来了,就算不认识你我都不会后悔。”话音落罢,闪烁开他的目光,她低头走上了前。
程家言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垂下眼睑。
即使她现在觉得无关紧要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让那成为她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利玛窦巡回展”的展品并不很多,没多久就参观完了。
看看手表,正是晚餐时间的六点一刻。走在上去的楼梯上,程家言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盛年无意识地卷了卷自己的发尾,侧过头看他:“你已经请过我两次了,今天总得换我做一次东。”
他笑,故意凑近,睫毛卷翘而扇翩:“和佳人共进晚餐本来就是我的荣幸,何来…”
“这不是年年么!”
程家言话还未曾说完,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将他打断。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他眸色刹那间转冷,不悦地抬头循声望去,果然,五阶台阶之上的不是刘露还能是谁。
眸色的转冷只是瞬间,下一刻那些不悦早已消失不见,程家言微微笑道:“刘小姐,你好。”
盛年自然也转过头看到了她,斟酌了几秒,最后开口低低道:“刘露姐,你也来看博物展啊。”
身上穿着迪奥这一季的黑色新款短裙,手里拿着COACH的手袋,香水却换了一支,不复上次的浓郁扑鼻,而是经典的香奈儿No.5,刘露缓缓迈下两三级台阶,脸上带着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笑容说:“好巧啊,你们也对利玛窦巡回展感兴趣?”
无声无息中,程家言从背后握住了盛年的柔荑,仍然微笑着应声刘露道:“Liv喜欢,我自然当投其所好。”
刘露捂嘴笑得娇俏:“程先生看来真的很疼我们家年年啊!”说着伸手理理盛年的袖口,又对盛年道,“年年,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可得一心一意地好好珍惜呀!”
她把“一心一意”这四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盛年心里一悚,也听得程家言愈加的不悦——当然,虽说明知刘露的弦外之意,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刘小姐一个人来的?”程家言轻轻巧巧地转移走了话题。
刘露理了理耳边的长发,再次展露出妩媚的笑容,轻启朱唇说道:“怎么会,自然是和Leo一起来的,他见我口渴,硬是要帮我去买瓶水。”说着她向斜后方转过头,远远正见梁辰楠手握两瓶饮料走过来,忙朝着他挥手:“Leo,这里!”
因着是在博物馆,刘露的声音强压得很低,但对于梁辰楠来说,她的声音太过熟悉,怎会听不到。他循声看来,自然,也看见了刘露身旁的盛年和程家言。
不急不缓地走到众人面前,梁辰楠先无声地将饮料递给刘露,然后略微慵慵懒懒地开口打招呼道:“小年、程先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刘露一把勾住梁辰楠的臂弯,头紧紧靠过去,笑道:“就是就是,我刚刚还说呢,真是巧得很!”她一边说,一边旋开饮料的瓶盖,正要凑到嘴边,却突然停下来,状似关切地问道:“刚刚不知道会遇见你们所以就只买了两瓶,年年口渴么,不然喝我的这瓶?”
第二回偶遇梁辰楠和刘露,同上次一样,仿佛默契一般,盛年将一切都抛给程家言来应对,自己只要安安心心地静静被护在他身后就好。
现在也不例外,不用盛年开口,程家言扬了扬另一手里的冰红茶,微微一笑:“多谢刘小姐好意,不过不用了。”
刘露先前显然没有看到程家言垂下的手里还握着一瓶冰红茶,此刻听程家言这么回答,怔忪了一秒后笑容中略带一丝悻悻:“也是,护花使者在侧呢!”
跟刘露周旋到现在,程家言实在是已经忍到了耐心的边缘。于是他再次开口,淡淡说道:“刘小姐,虽然再次遇到你很高兴,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Liv也早就饿了,我们还是先走一步,下次再会。”
刘露“哎”了一声,显得意犹未尽:“我们也都参观结束了,不然一起进晚餐吧?”
未等程家言拒绝,同样一直安静的梁辰楠却先一步出声了:“露露,不是说今晚你为我下厨吗?第一次的机会我可不想和旁人分享。”
见状,刘露只好惋惜似的笑笑:“那就下次喽!”
待程家言牵着盛年走远,刘露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转头睨了梁辰楠一眼,哼声道:“我为你下厨?哼,借口编得真好!”
说罢,蹬着高跟鞋“蹭蹭”而去。

出了博物馆的门,程家言依旧没有放开盛年的手的意思。
华灯初上的傍晚,街道边的仿宫灯已然点亮。逐渐苍茫的暮色中,一辆接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车灯好似连成了一条闪烁的链子,成为这片大地上川流不息的光彩。
天色也暗了下来,远远望过去,最上面的云层也许是因为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之下的余晖而依旧带着轻盈柔和的橙色光亮。作为中间的过渡,淡淡的玫瑰红之下的云层厚重而灰蒙,仿佛泼翻了调色盘之后,用画笔随意地沾取了灰、蓝、紫而浓重地在天幕这块画布上涂抹了出来。
夏日的风最是温热,即便暮色四合,也让人感觉不到凉意。只是当自己的手之外还包裹着另一只大掌时,盛年感觉自己的手心暖得发烫,却又凉得沁汗。
停下脚步站定,盛年微微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手,然而程家言却先一步愈加握紧,看着她,嘴角微勾起:“下班高峰车流量这么大,若是不牵着你过马路,我可不放心。”
他们果然是正站在斑马线上,而等绿灯亮起穿过了马路,他也果然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几乎在程家言放开她左手的那一霎那,盛年已经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左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手背上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而手心里的汗也依然还在。
程家言摇了摇手里的冰红茶,递到盛年跟前问她:“还有一点点,要喝完吗?”
还在无意识地绞着手,她摇头:“喝不下来了,扔了吧!”
他挑眉,眼里眸光点点:“扔了多浪费,幸好我正觉得渴了。”话音刚落,程家言已经旋盖仰脖,两三大口就喝光了瓶子里原先剩下的那些冰红茶。他的动作太快,一气呵成到令盛年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那是她喝过的啊!
耳廓热得烘人,未等盛年反应,程家言伸手在她眼前划了划,再次开口问道:“作为说要请客的人,想好去哪里了吗?”
他问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脑海里想到的还是刚刚他仰脖的举动。盛年微鼓腮帮,也许因为太意料之外而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怎么可以喝我的冰红茶…”
尽管盛年面红耳赤的模样程家言已经看过了太多次,但是每回都愈发地喜欢。他咧嘴笑了,眼角的细纹若隐若现:“你有在瓶子上贴标签说明所有权吗?”
明显的歪理,盛年只觉好笑又好气,却又不知如何回答。眼珠转了转,盛年抿唇而笑,扬脸说道:“不是说要请你吃晚饭么,要不要跟来?”
瞧见她一副忍住窃笑的表情,程家言心底暗暗好笑,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小丫头。猜到盛年大概是想“回报”自己刚才的举动,程家言走在她后面,眼里的笑意早已满溢。

果真是想要“回报”程家言,盛年将他带到了夜市——满是小摊小贩、满是摩肩接踵的学生、同时也满地可见竹签、纸杯等垃圾的夜市。
站在夜市顶头,盛年打量了下程家言身上面料高质的衬衫,随后笑得古灵而又略带挑衅,仍旧一扬脸:“喏,就这里,还要不要吃了?”
程家言扫视了一番,嗅嗅鼻子,尔后轻笑道:“为什么不?”
不过,这倒确实是程家言第一次来到夜市。毕竟,他很早就去了美国,而今年夏末也是他第一回重返中国。
夜市里向来热闹,没多久,盛年早就将自己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只念叨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嘴里还在吃着寿司,左手捧着一盒章鱼小丸子,盛年从胳膊上挂着的袋子里夹出两只泡芙,伸到程家言面前含含混混地说:“这家店的泡芙…是我最喜欢的,皮又薄又软…里面的奶油也很足。”
程家言其实很少吃甜食,或者说基本上是不吃的,但盛年那样期待雀跃的目光,他又怎么会拒绝呢!拿起一只泡芙,几乎在入口的同一时刻盛年就睁着乌亮的眼很期盼地问他:“好不好吃?”
努力地将奶油咽下去,胃里早已翻江倒海,程家言却一直都是笑着的。见他点头,盛年满足地继续寻觅下一个目标。
几乎将夜市转了个遍,生煎、小笼包、小鱼锅贴、糖粥藕等等一一下肚,饶是程家言也早已饱得再吃不下。于是他笑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胃王?”
盛年一边拍拍自己的肚子,一边笑嘻嘻道:“关于我你不晓得的事情多着呢…所以,千万不要轻易下定论。”
她似乎是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盛年笑得眉眼弯弯,接着又琐琐碎碎说了许多话,程家言便也就静静听着,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他们就这么沿着盛年来时的路慢慢返回,夜市距离F大很近,穿过一条马路,再绕过两条曲径通幽的小巷,F大就近在眼前。
今天的夜色很黑,也很宁静,宛如一双温柔的乌黑眸子正凝睇着他们。月色清辉,斜光到晓穿朱户。走在小巷子里,倾泻而下的月光勾勒出砖墙的斑驳,也娇羞了墙头不知名小花的娉婷。因为月朗,星子倒是稀稀疏疏的,然而可见的那些个星子却也很明亮,就这么镶嵌在夜幕中,仿佛乌眸汪汪的水泽,煞是好看。
出了小巷,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F大的门口。
程家言原先想跟上次一样送盛年到宿舍楼下,却料盛年先一步停下来,搓了搓手臂,抿抿唇后还是开口道:“不用送我进去了,今天还早呢,送到这里就好。”
他起初并没发觉什么,只当她是客气了,于是笑笑:“不过几步路而已,走吧。”
然而她却没有动。盛年抬头和程家言对视,那双之前还漾着浅笑的眼睛此刻却透着一股犹豫和不确定。她嘴唇嗫嚅了两下,尔后声音轻轻道:“真的不用了…还是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了。”
这时的程家言再怎么也察觉出了盛年的不对劲。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那双桃花眼里的神色变了几变,原先的暖意也早已消失隐匿。乌黑的眸色转深,一抹难以遏止的受伤和冷郁滑过瞳仁深处,落在他晕开的眸心。
他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为什么?”

 


ˇ【8 爱情转移】ˇ 最新更新:2013-12-27 10:04:45


【Chapter 8 爱情转移】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j□j情待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陈奕迅《爱情转移》
她知道他问的究竟是哪一个为什么。
眼神闪躲了躲,盛年最终还是停停顿顿地说:“我…今天你也看到了,这才是我的生活,我还只是一个未迈出校门的学生,喜欢看一些旁人觉得索然无味的展览,喜欢逛夜市…我没有什么高档的生活质量,不像刘露那样满身名牌,甚至也还没学会怎么像她那样虚与委蛇…也许你和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我…”
“够了!”他低喝着打断了她的话,那份薄怒从他的语气里透出来。
除却第一次的偶遇,之后的相聚时他总是含着笑意的,总是让她感觉到温暖的,温暖到让盛年忘记了自己对他的第一次印象——清清冷冷淡淡,甚至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和惘然——然而此刻,盛年却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他那样的情绪。
“盛年,你究竟想要拒绝什么?拒绝我、还是拒绝从对梁辰楠的泥沼中走出来?”也许是被她的反复无常所刺痛,他一下子直言不讳道。
她惊愕,瞪大双眼:“你…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知道?”程家言挑眉,唇角和从前一样的微微斜勾,却勾勒出一番令她蓦地鼻子一酸的苦涩,“那样的明显,我会看不出来么?”
依旧震慑于讶然中,她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程家言垂下眼睑,卷翘的睫毛再次扇动时,眼底的受伤还在,冷郁却已无隐无踪。他双手扣住她的肩头,扣得那样紧,似乎这样就可以距离她再近一点一般。
他说,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不要想就这样把我赶跑,你亲口答应过,跟我从朋友做起,记得么?之前我一直都没有逾矩,我告诉自己要慢慢来,不要吓到你…可是现在,我忽然后悔了。”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低醇,他的眼眸也依然那么剔透而专注,仿佛有一股魔力,像诱惑她一般地拼命地吸住她往下坠。他的指尖好似有一团火,右手缓缓地抚上她的颊,只是那么捧在那里不再有其他动作,却让她的脸颊瞬间火一样地腾烧起来。
程家言注视着咫尺前的盛年,她还是那样的眉眼,却让他此刻的心里五味陈杂。他继续说,一字一字道:“盛年,我会亲手一点一点地抹去梁辰楠在你心里的痕迹,然后用自己,填满你心底每一个罅隙。我说到,一定会做到。”
他说完,她却依旧怔忪着。
于是他俯身,凑上了她的唇。
晚风一直拂面,温温热热,仿佛情人的絮语。月色清辉如昔,银光洒满了月下巷口的那一对的肩头,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安详,如同一幅散发淡淡清香的油画,色泽美好得令人不忍打扰。
他的唇柔软而温暖,覆盖住了她的唇,仿佛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一吻变得如此绵长而轻柔小心。
隐隐约约,程家言终于放开她,脸上的笑容坚持而富有深意。又是隐隐约约,他抚了抚她的额顶,说:“Liv,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等所有的隐隐约约都变成她清醒过来的尘埃落定,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盛年失眠了。
对面,单姗早已睡得形象全无、不省人事,而盛年抱着抱枕,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却就是怎么都睡不着。手里的抱枕还是大二时跟单姗一起逛街买的,不知为何,盛年忽然就想起了那对情侣抱枕——那次和程家言假扮情侣参加比赛后赢得的抱枕。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细细看过那对抱枕,然而现在它们的模样却异常的清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是一颗外一圈粉色内一圈桃红的心形。
盛年拼命地眨眼,试图以此将这些记忆碎片挤出脑外,无奈却无济于事。
“姗姗…”刚刚唤了一个名字但又迟疑了,毕竟,单姗早已熟睡。
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电影胶片一般,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中重新上演。从程家言细心地在博物馆门口递给她冰红茶,到他说以后弹钢琴给她听、他替她挡去刘露的又一次“来袭”、他牵着她过马路、他一仰脖喝光了她喝过的冰红茶,再到夜市里他们的开怀大笑,一直到最后在F大门口,她的突然退缩防备和他的刺痛后愈加坚定。
盛年忽然发现,仅仅是刚刚相识,程家言却已经占据了她那么多的记忆。一闭眼,她居然能清晰地回想起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上落满皎洁的碧盘光辉,而皓月的清幽又让他天生卷翘的睫毛映下一道弧扇般的阴影。她记得他的扬眉,记得他专注的眼神,记得他的牵唇而笑,也记得…他后来隐隐约约的寂寥和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