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飞顿时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打人,琉香一把制住她的手,宽大的衣袖滑下,光洁的手臂之上,一点嫣红格外醒目。凤浅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目光一转望向湖面去。
琉香望着凤鸾飞手臂上的守宫砂,笑道:“啧啧啧,苍月第一美人新婚两月,竟还留着这东西,真是稀奇啊!”可悲的女人,还有脸挖苦人。
凤鸾飞恨恨地收回手,怒喝:“臭丫头,你…”
琉香冷然一笑,眼底寒芒厉厉:“小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对你一再忍让,你若再这般得寸近尺,我不介意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让你第一美人成第一丑女,看你怎么见人!”小姐忍她,她可忍不下去。
凤鸾飞还未反应,便有一道男声喝道:“哪家不懂规矩的奴才,这么威胁鸾飞小姐。”说话间已经从凤浅歌背后的方向疾步走近。
第五十四章 凤鸾飞的盘算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近。凤鸾飞望向来人,微微福了福身:“鸾飞见过二殿下。”配合着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好不惹人怜惜。
所来之人是高皇后之子萧恪,听数次到相国府提亲有意纳凤鸾飞为妃,凤鸾飞却一再拒绝了,如今想来,原是为了九章亲王。知道凤鸾飞被赐婚之后,萧恪请旨离京,一去数月。
萧恪瞥见凤鸾飞面上冷汗淋漓,扫了一眼琉香:“来人,把这不长眼的奴才拖下去杖毙。”宫人们哪敢不从,听得话音一落便上前来拉人。
凤浅歌秀眉一拧,转身一手挡在琉香身前:“慢着!”琉香跟了她十几年,她都舍不得打骂,还能让外人给欺负了去。
萧恪哪容得有人这般反驳,漆黑的眼眸带着桀骜扫了眼凤浅歌,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之色转瞬即逝,心思一转,便道:“修夫人的奴才以下犯上,本宫代您教训一二。”
凤浅歌淡淡轻笑,道:“多谢二殿下的好意,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管教就好,不劳二殿下动手了。”凤浅歌早看到往这来的萧恪才会故意出手,想利用他人之手为难她二人,算盘倒是打得好。
萧恪望了望旁边静默不语的凤鸾飞,她却始终垂着眼不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沉痛之色,仅是转瞬之间,黑眸一凌望着凤浅歌二人:“本宫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来人…”
凤浅歌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之色,一望着琉香:“走吧。”
堂堂皇子被人如此不放在眼中,萧恪心头火气更盛,冷声喝道:“拿下。”话音一落,随他而来的侍卫便持刀欲将琉香擒下,琉香身形一转避了开,凤鸾飞想打什么主意她怎会不明白。只是这二皇子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怎么看上凤鸾飞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
碍于凤浅哥是修涯的夫人,萧恪不好让人与她动手,只是琉香他就非教训不可了。凤浅歌面色无波地站在一旁,看着缠斗的三人。琉香在外混迹多年,她丝毫不担忧她会吃亏,嘴角微微动了,以唇语告诉琉香等人。
她既不能太让二皇子难堪,又不能让琉香受委屈,能做的只有等,等一个可以来解围的人。琉香立即心领神会,出手这间便留有余地,不被人伤,也不伤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低。
承香殿房顶之上,萧天痕正闭目养神,便听得一阵打斗之声,坐起身一看水榭长廊之中人影翻飞好不热闹。从两个月前被扛回宫里,四哥因为失恋的打击也不搭理他,他都快被憋死了,有人竟然在皇宫里打架,他怎么能不去看戏呢?
刚一接近,琉香便有所觉,故意朝萧天痕的方向退让。两名侍卫哪知跑来的会是十二皇子,一刀便劈了过去。萧天痕一亲躲这定,一缕头发被削落,怒吼:“哪个不长眼的,要削了本公子的脑袋不成。”要不是他躲得快,落得不是发,还是他的人头了。
那两名侍卫闻声望去,一脸慌张的收手跪地:“十二殿下恕罪,奴才是奉二殿下之命捉拿刺客。”宫里谁知道这十二皇子最难缠,太后疼宠之极,又是绮妃娘娘的独子,且与九章亲王府关系匪浅,这三方之中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
“刺客?”萧天痕望向琉香,微一怔她怎么跑宫里来,转念一想,她在这里那不就是说凤浅歌也进宫了,他得赶紧告诉四哥去。
第五十五章 皇子耍无赖
萧天痕朝不远处的几人望去,看到立在一旁的凤浅歌不禁喜上眉头,不让他出宫现在她自己跑宫里来了,他一定要把她带到四哥面前,绑也要绑去。心头这么一想便大步流星的几人走去,走近才发现凤鸾飞竟然也在,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四嫂。”
显然这声四嫂叫得凤鸾飞很是受用,望向凤浅歌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就算他念着你又如何,九章亲王妃还是她凤鸾飞,站在他身边的还是她凤鸾飞。
萧天痕眼底掠几过丝不耐之色,以前觉得凤鸾飞嫁给四哥也不错的,可是现在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女人他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可是四哥那么讨厌凤家人,却又如此大费周章地娶她呢,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也许四哥现在…他望了望一旁面色清冷的凤浅歌,如果没有凤鸾飞,她和四哥肯定会很幸福的。
萧天痕望向凤浅歌:“凤三小姐也在啊。”他是打死都不承认她是什么修夫人,但也不能像以前叫她随风。
正说话间,那两名侍卫趁着琉香没防备便又动起手来,琉香一时闪避不及,手臂被伤刀所伤,凤浅歌眼底遽寒,一把拉开琉香,眨眼之间便将那侍卫的一只手臂折断:“二殿下,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二殿下管好自己的奴才就好。”
出手快、狠、准。看得凤鸾飞直傻了眼,她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若真动起身来,自己岂是对手。
萧恪面色微沉,自己的人被打伤他面上也过不去,冷冷道:“修夫人,这里是皇宫,不是在将军府,你…”
萧天痕瞧了瞧几人,出声打断萧恪的话:“干什么?干什么?你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也不嫌丢人。”本就看不惯萧恪这人,说话间就更不留情了,转头望向两名侍卫:“你们方才说什么来着,捉拿刺客?”
“是,十二殿下。”被凤浅歌折断手的那个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萧天痕望向萧恪,上下打量:“刺客,她刺你哪了。”
萧恪被问得哑口无言,本就只是想替凤鸾飞教训一下她们,哪来什么行刺之事。萧天痕却是依不挠,指着自己的头:“看看,看看,你的人方才还行刺本皇子呢,要不是我躲得快,本皇子的脑袋都被搬了家了,这账怎么算啊?”
琉香一脸鄙夷,明明自己耍无赖,还说别人不要脸。
那两名侍卫吓得打颤,宫里谁都知道跟十二皇子面前,根本没理可讲,因为他从来不讲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让绮贵妃和太后娘娘知道他们两削了他的头发,他们九族都不够灭的。
萧恪知道他难缠,索性也不再争论。
凤鸾飞见萧天痕帮着凤浅歌说话,知道自己的算盘要落空了,便笑着上前道:“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十二殿下就不要再追究了,我该去昌和宫见太后了,就先告辞了。”说罢先行而去。
凤浅歌望了眼琉香,二人便也一道离去。还未走出几步,萧天痕便追了上来:“凤浅歌,我刚帮了你们,谢谢都不说一声吗?”
凤浅歌淡淡望了望他:“谢谢十二殿下。”说罢转身就走。
萧天痕笑嘻嘻,跟上前道:“谢谢就不用了,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就好了。”
第五十六章 可怜的爱情?
凤浅歌神色波澜不惊,不用想也猜得到他说要见的是什么人。从那场婚礼之后,如今…还需再见吗?一个已为人夫,一个已为人妻,一切早在那场婚礼都已经结束。
看到凤浅歌丝毫没有跟他走的意思,萧天痕急了几步挡住去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凤浅歌抬眸,平静而认真的望着他:“我不能去。”也不该去,将军府与亲王府的关系她不是不清楚,她此时去见了他,将修涯置于何地?
“不能去?”萧天痕微一扬眉,追问道:“不能去还是不想去?”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挂念四哥,就没有一句话要去问他吗?
“不想去也不能去。”凤浅歌眉目冷清,前尘如烟,她不想再提。也不想再有任何意外来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萧天痕沉默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带你去见四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以后你和四哥之间的事,我也不再插手。”如果她真的那样冷心无情不肯回头,就算他说再多做再多也不可能让他回头。
凤浅歌静默良久,点了点头对琉香道:“你先过去等我。”
萧天痕带她出了承香殿,朝人迹罕至的偏僻废宫行去。抬眸望了望宫门处的蛛网缠绕的匾额:冷香阁。
冷寂荒无的一座宫殿,院内杂草从生。
一阵轻风拂过,阵阵冷香扑鼻而来。凤浅歌身子骤然一震,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转身朝后庭望去,满目梨花如雪。
冷香阁!梨花林!她隐约猜想出这是什么地方,与什么人有着关系。这样熟悉的颜色,这样熟悉的花香,平静的心湖霎时之间暗潮起伏。微一敛眉,冷淡出声:“十二殿下带我到冷宫做什么?”
萧天痕望着破败不堪的庭院,缓缓说道:“这不是冷宫,这是四哥的…家。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是他母亲和妹妹的坟墓,是他童年所有的回忆…我第一次闯入这里时见到四哥,我跟他说很多话,他却一句也没说。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根本不会讲话,从卫皇后逝世,这里只留下一个已经被割了舌的老太监,没有人教他开口说话,没有人教他读书识字,也没有带他走出这座废宫。”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了,每当回想起这一切他都莫名酸楚。
他从来不知道在这奢华的皇宫内,还有人这样生活着。他无疑是幸远的,有着疼爱他的母亲,有着强大的家族势力支撑,而同样身为皇子的四哥却是生活在这片废墟之中,也许连父皇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凤浅歌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沉痛之色,淡淡言道:“十二殿下说完了吗?”说罢便准备离去,这里太过压抑,压抑得让她窒息。
萧天痕望着波澜不惊的凤浅歌,沉默,良久的沉默。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平静恍若未闻,对四哥的痛她就一点也不在乎吗?可是他不知道她曾经所经历的,比之这些要痛苦千百倍,只是这份痛已经随着岁月而麻木。
“你明知道四歌不是有意伤害于你,为什么非要如此残忍,伤害他也让自己无法回头?”也许当时她只要叫他一声四哥,当时所有的一切不会发生。
凤浅歌深深吸了吸气,开口:“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从来这个世界,倒出生,到出嫁,再到今时今日…
“如果你爱他,你就还有选择?”选择回到四哥身边,选择与他并肩面对未来的一切。
凤浅歌望着破败的殿阁,幽幽叹道:“也许那并不是爱,也许只是因为他太像一个人,所以心生怜惜。”他曾经的自己,自己踏上仇恨之路的自己。
话音一落,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冷冽刺骨,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收起你的廉价的可怜之心,本王不需要。”
第五十七章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
凤浅歌闻声抬眸,后庭梨花树下,一身白衣胜雪站在落英缤纷的梨花树上,只是那一双眼…冰如寒冰。
可怜?
略显苍白的薄唇勾起无比嘲讽的冷笑,他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可怜了。一股莫名的洪流自心底喷涌而出,在他全身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扩张开来,最终化为阵阵彻骨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修夫人,好久不见?”他举步朝他走来,一双黑眸带着怒意,深如寒潭。他没想到萧天痕会把她带到这里,便没有出声,谁知…听到竟是这样的话。
凤浅歌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转瞬即逝。心底似有微澜,表面却不动声色:“十二殿下,若是说完了,浅歌告退。”
那双眼睛太过犀利,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她以为两个月足够让她平复一切,只是当那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揪着心,让她无法喘息。
方一转身一只手便扣住她的手臂:“修夫人,这么急着走吗?”力道之大几近捏得她骨头碎裂,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狂肆的怒意,一敛心神,转身望着面对着他:“四殿下,请自重。”
萧飏并未松半分,冷眸直直望着那双午后晴空般剔透的眼眸,似是在寻找着什么。骤然之间倨傲的神情凌厉如邪神:“自重?你要本王如何自重?”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她要他自重,笑话!
凤浅歌沉默着,呼吸微微颤抖,淡淡地望着他:“事到如今,不知浅歌除了换嫁和解毒还有什么剩余价值,值得四殿下费心?”
萧飏掠过一丝沉痛之色,转瞬不见。扣着她手臂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冷声质问:“你就是恨本王利用了你,可是你呢?不是说被母亲所害,为何相国夫人对你疼爱之极?不是说无家可归,却成了相国千金?这般费尽思量的接近又意图几何?”
意图?
凤浅歌唇角勾起凉薄挖苦的笑,她能什么意图?什么样的意图值得她如此付出?早就知道这个人是不可以接靠近的,早就知道像刺猥一样的他们一旦只会伤害彼此,当时却忍不住贪恋那片刻微小的温暖。
世上有哪个女子像她这么天真,几句话就丢盔弃甲?她不是天真,她只是累了,她只是寂寞了,她只是…需要温暖了,想要抓住那一丝梦中的温暖。
凤浅歌冷淡一笑:“你利用,我欺骗,这样…不是很公平吗?”她将一生从未对他人道出的秘密告诉于他,却成了他眼中的欺骗,多么可笑的人生。
看到她眼底缓缓涌现出深沉的痛楚和悲哀,他手上微微颤抖了。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自己那番话对她何其残忍。
“四哥…”萧天痕看着两人出声,本来是想让他们二人见面好好说话解除误会,现在的情况,却越来越失去控制了。他一片好心,却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
凤浅歌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挣开他的手与其擦肩而过离去。萧飏,我们是不该相遇相爱的,既然只有伤害,就请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第五十八章 清河郡主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黯然,那一刻心跳几近停窒。他想开口叫住她,声音却哽咽喉头,发不出一丝声音。
凤浅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冷香阁的,只知道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到一个安静得的地方,待一会,只要一会就好。
望着殿宇连绵的深宫,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不知站了多久,一敛心神朝承香殿的方向走,刚转过走廊迎面便与一行人给撞到一起。
对面的女子一身粉红的纱衣,三层蝶袖,梳着垂云髻,明艳动人。凤浅歌正欲开口道歉意早点走人,那女子身边的嬷嬷就先出了声:“哪个不长眼的,看到郡主来了也不让路?”语气神情间很是仗势。
“郡主?”据她所知,皇家并未有什么公主郡主。
那女子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凤浅歌面色清冷,想来是哪家娇惯的小姐,看这架式不是普通人家。
那嬷嬷不屑地瞥了一眼,好似在嘲笑她没见识:“见了镇国将军府的清河郡主还不见礼。”
凤浅歌微一怔,镇国将军府与卫国将军府是渊源颇深的,当年修涯入朝为官便是受镇国老将军燕怀信提携,燕氏一门男儿为国捐躯,如今就剩下燕怀信与一孙女,苍月帝念其一门忠烈,让燕氏一门世代享王候待遇,将燕清河册封为郡主。
凤浅歌不想再做纠缠,便道:“凤浅歌见过清河郡主。”
哪知话音一落,燕清河望着眼神顿时变得寒芒厉厉,嫉恨,不甘…从眼底缓缓涌现,清丽的小脸遽寒:“原来你就是嫁给修涯哥哥的凤浅歌?”她几次去卫国将军府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都被修涯哥哥拦下了,府里的人都说他对她疼宠之极。
修涯哥哥?
凤浅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看来燕清河是对修涯爱慕之极了,难怪看她的目光会这样,唇角扬起笑意:“修将军常说清河郡主是个可人的女孩,果然如是。”
修将军?
他们不是夫妻吗?她怎么还叫得这么生疏。看来府里人说的也不见得是真的。这么一想,燕清河眼底的敌意敛去。凤浅歌暗自松了口气,她从来不想与人争什么。她根本无意跟燕清河抢修涯,没必要树这么一个敌人。
一句修将军说的话听得燕清河很是受用,心情一好便道:“凤姐姐是要去承香殿吗?我们一起走吧。”
凤姐姐,这转变也太惊人了。凤浅歌微一怔,点头应声:“郡主…”
“你不要老叫我郡主,跟修涯哥哥一样叫我清河就好了。”燕清河笑容满面地说道,既然她和修涯哥哥不是那种关系,也许会帮自己也说不定。
二人一道朝承香殿走,燕清河一路不停打听修涯的事,凤浅歌很大方的一一作答。然而这份和平是短暂的。刚一到承香殿,修涯便匆匆寻来,焦急担忧之色落入燕清河眼中,战火再度点燃。
第五十九章 清河郡主2
在看到修涯的担忧的神情之时,她也不由一震。那样的神色不像是假的,但他们之间虽说是夫妻,但根本没有进展到让他这样牵挂的地步。
“琉香说你跟十二殿下走了,他…”修涯见她紧抿的唇微微苍白,他眉头微微皱了皱。萧天痕找她是为什么人什么事,他怎会不知?看她的神色,想来是见到那个人了。
“我没事。”凤浅歌微微一笑,想让他放心。
她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但那笑容之后的苍凉又怎会瞒得过他的眼。
燕清河静静地望着两人,他从过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他只看到了她,她的夫人凤浅歌。那还是修涯哥哥吗?那样焦急担忧的神色,竟然是为那个女人。她不会让修涯哥哥被这个女人抢走,绝对不能!修涯哥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凤浅歌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双灼灼目光,朝修涯道:“方才路上碰巧遇到了清河郡主就一道过来了。”顺便提醒他不要忘了一边的燕清河。
修涯目光转向凤浅歌身后立着的粉衫女子,俊逸的面上扬起笑:“清河也在。”
燕清河眼底掠过一丝失落,随即扬起笑:“修涯哥哥,为什么这个月都没有来镇国将军府看我和爷爷。”语气有些撒娇。
修涯朗声一笑,摸了摸燕清河的头:“小丫头生气了?”燕老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每个月他都会去往镇国将军府小住几日。但大婚之后,有太多事要暗中处理,便错过了日子没再过去。
这种宠溺亲昵的动作让燕清河很是欢喜,目光不由望向几步之外的凤浅歌,明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嫉恨,转瞬即逝。片刻之后扬起如花笑靥:“修涯哥哥成亲了,就不来看我和爷爷了?”
修涯微一怔,低眉望向燕清河道:“过几日我就过去看你和老将军。”清和顿时喜笑颜开,修涯望向一旁的凤浅哥又道:“我和浅歌一道过去。”燕老将军对他亦父亦师,他们夫妻是该去看看他。
清河笑容一僵,暗自咬了咬唇。修涯哥哥回镇国将军府是他们一家相聚,现在却要带个外人闯进他们的世界,她不能忍受这一切,不能忍受凤浅歌闯入他们的生活。
凤浅歌一怔,没料到修涯会说带她一起过去。不去是让修涯难堪,去了只会让燕清河对她的嫉恨越来越重,那个小丫头对修涯的占有欲不是一点点,她不想去招惹她。
“我们进去吧,里面已经开始了。”修涯温和一笑,暖和春风。
凤浅歌微笑点了点头,修涯几步走到她身侧,温暖的手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神色之间极致温柔。让她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及。
燕清河望着携离去的二人,清丽的面上掠过一丝不属这个年纪的阴狠之色。
凤浅哥,我不会放过你。
第六十章 被推下水
承香阁,桃花嫣然。高台两侧宾客落坐。左侧是皇后与宫中的一些妃嫔,及一皇后高氏一家的人,凤浅歌修涯也在其列。另一侧是太后,绮贵妃,九章亲王府及苏氏一门的人。这并不是只简单的两旁分座,亦是两方势力的划分。太后与皇后,亲王府与将军府,高氏一族与苏氏一门,以及追随他们其后的朝廷官员。
百花诞临开始之际,皇后的贴身女官漪云回来,朝她耳语汇报着什么,但对于凤浅歌这样的感官敏锐的人却听得十分清晰:皇上在凤栖宫和容妃下棋,不过来了。皇后闻言,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凤浅歌微一敛眉,看来苍月帝是极宠这容妃了,所住宫殿赐名凤栖,就代表他心目中真正的皇后是容妃,而不是高显姿。
从一落坐,对面总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知道是谁,然而这种感觉却压抑得让她无法喘息。修涯见她面色愈发不好,眉头微皱,侧头温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凤浅歌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她的神色实在让他无法放心,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他再陪她,后面燕清河一双眼睛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这样的宫宴她本就没什么兴致,如今来了麻烦重重,心头更加烦闷不堪。
修涯微一怔,没再坚持朝琉香叮嘱了几句。凤浅歌出了承香殿,重重地吁了口气,琉香垮下肩头:“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没看到后边那清河郡主,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眼光。”
凤浅歌不由失笑,随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从回到承香殿便也没机会问,看她已经换了衣服,伤口定是已经上过药了。
“这点小伤…”琉香活动着手臂给她看,结果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沉吟片刻,琉香又道:“小姐你是不是内伤复发了,最近一直见你精神不太好,如果是我们该早点回无量山去才好。”现在这样面色苍白的她,哪还是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姐。
凤浅歌摇了摇头,本就体弱,失去了内力自然比以往感觉累得慌。琉香垂眸微微叹息,也不知道琉琴现在找到老酒鬼没有,小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琉香,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就回去。”她声音疲累之极。
琉香知道相劝无用,便道:“那我一会过来找你。”都怪那个无赖皇子把小姐拉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脸色都变了,虽然极力掩饰,但她们相处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
琉香离去,凤浅歌一人独坐在假山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思百转,冷香阁内萧天痕的番话在心头萦绕不去。她与他,到底谁更不幸?
虽然那些幸福已经过去很远,但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即便这份美好已经消逝,却依旧留在她心头。而他…从未拥有过,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遗忘他的存在,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童年。从默默无闻的冷宫皇子,到今日权倾朝野的九章亲王,这其中的血泪艰辛,岂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正在出神之际,一阵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凤浅歌转头去看,燕清河站在她的身后,清丽的小脸因为嫉恨之色扭曲,突然大力出手将她推入湖中,自己随之也跳下水。
平静的水面溅起大片水花,凤浅歌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她浸透,素蓝的衣裙在水中展开,宛如水下盛放的莲。湖底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仿如是地狱的勾魂之索,将她拉入无尽深渊,意识逐渐消失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完美如仙的面容缓缓朝她接近着…
这一幕,何其熟悉。
第六十一章 浅歌有孕
她刚一离席,萧飏便也跟了出来,燕清河推她下水的一幕正好落入他的眼中。知道她不想再与他有纠葛,而她通晓水性也是知道的,便没有立刻出手。哪知她竟然任由自己往下沉,这样自杀般的举动,他无法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