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在神域行事太过不近人情,故而多少仙君神君不愿与他多来往,统共数起来也就一些女仙君和女神君被他色相所迷,穷追不舍个百年,最后也都受不了他而放弃了,龙三公主算是坚持最长的一个。
再有,便是他们眼前这一个,亦是固执得可怕。
他就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脾气恶劣,怎么就招她们喜欢了。
“如果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也没脸待在神域了。”无极圣尊淡声道。
虽然修为一日比一日进步,祝一夕却也一日比一日心神不宁,终于在仙元初成之后之后,提出了要出去一趟,这距离她离开房州,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出去做什么?”无极圣尊合上经书,询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道,“我想回去给母亲和父亲扫扫墓,有些想他们了。”
“要回西陵啊,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陵州。”百草仙君一听,连忙插嘴道。
“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想办些别的事,所以…要一段日子才回来。”祝一夕生怕他不同意,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面色。
她要回去看霁儿,还要安排前往小盘古岛的事,等一切安排好了,她就回来去轮回塔接受神域的试炼,然后再跟他和霁儿一起去小盘古岛…
“多久?”无极圣尊问道。
“一个月。”
无极圣尊想了想,微微点头,“去吧,办完事早些回来。”
“是,圣尊师父。”祝一夕见他答应,匆匆离开了园子,带上燕丘便御剑离开了玉阙宫。
百草仙君想跟着去,却被无极圣尊拦下了,“你要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不放你徒弟,想跟过去帮你保护她。”百草仙君笑嘻嘻地解释道。
“她不需要。”无极圣尊冷然道。
她现在的修为,不会比百草仙君低,如何还需要他的保护。
百草仙君说不过他,又道,“你不觉得,祝一夕这个时候回西陵有些奇怪吗?”
他听飞林讲过,她已经和西陵皇帝退了婚了,可回去给父母扫墓,用得着她去一个月吗?
从玉阙宫到陵州,御剑而行也根本
要不了多少日子,她却说要去一个月,实在蹊跷。---题外话---
还有一更,明天后天,请备好纸巾。
第228章 咫尺天涯难相亲3(三更)
自玉阙宫离开,祝一夕归心似箭,在夜里途经陵州附近,到父母的墓前祭拜了一番,很快便前往房州的方向去了。
虽然恨不得立即看到分别三个月的孩子,却还是为安全起见,御剑到了别的地方,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盯上自己了,这才换装改扮前往房州恧。
快马一天一夜到了房州,天刚刚亮,她看到霍英出府了,方才潜入府中去见西陵婠婠。
两个孩子起得早,她和仆人正忙着给两个孩子衣服,见她进来便嘱咐了仆人道,“去跟老夫人说,先前给孩子做的鞋子不合适,让他去找店家重做一下,现在穿不了。”
霍夫人见过祝一夕,平日里再一会儿她就要过来了的,让她撞见了可不得了溲。
“难为你了。”祝一夕满怀歉意地说道,到炉边暖了暖手,忙走到了床边给刚醒来的孩子换衣服。
“跟我客气什么,霁儿很乖的,就是你刚走那几天不太适应,平日里比嫣嫣乖多了。”西陵婠婠笑着说道。
只是,不知为何,再回来的祝一夕,竟比先前离开之时还要憔悴消沉了。
祝一夕将孩子穿好,爱怜不已地抱在怀中,世上有哪个母亲如她这般狠心,将方才两个月大的孩子寄养在千里之外,整整三个月都未曾来看他一眼。
“一夕,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西陵婠婠问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要接孩子走,只怕她上次所说之事,到现在也未能办妥。
但是,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委屈城这般,她不认为是比皇兄更好的选择。
“一个月,孩子可能还要托付你一段时间。”祝一夕朝她笑了笑,笑意中却难掩苦涩心酸。
她走之前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见到他,告诉她亓霁的存在,然后一起想办法安顿这个孩子,可哪曾料到,回去面对的是那样的局面,他不再喜欢她了,又如何来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而且现在还在百草仙君在,这个孩子的存在便更加不能暴露出来。
“那件事,还没有办完吗?”西陵婠婠问道。
“还要点时间。”祝一夕搂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婴儿,心头喜悦与苦涩交织。
还好,此刻她还有他在身边…
西陵婠婠将女儿交给仆人抱着,看着相识多年的好友苦涩难言的神色,心疼地问道,“一夕,选择他,你真的过得幸福吗?”
“嗯。”祝一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相信,她能让他重新喜欢她的。
“一夕,到现在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是那个神采飞扬,春风满面的祝一夕了。”西陵婠婠忍耐不住心里的怒气,质问道,“如果选择他是让你幸福的,他何以忍心让你们的孩子在这里,何以忍心让你憔悴如斯,何以忍心到现在都不来看这个孩子一眼?”
她不明白,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婠婠,有些事待以后我再跟你细说,他有他的难处,他没有待我们不好。”祝一夕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却怎么看都觉得心酸苦涩。
如果他如此,便难以再活着回来,他宁愿他这样回来,比起失去他的痛,失去爱情的难过又算得了什么。
“一夕!”西陵婠婠一把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如果真的过得不好,那就回来吧,即便有这个孩子,皇兄也不会介意的,只要你肯回来。”
相识了那么多年,她何曾见过她如此难过的样子,想当年在陵州城混得如鱼得水的祝一夕,何等风采飞扬。
可是,那个总是笑靥如花的祝一夕已经变了,她的笑容里有了太多的苦涩和心酸,她看着都觉得揪心,若是皇兄和母后见了,得如何心疼她。
“婠婠,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祝一夕笑着说道。
现在的一切固然不是她所想要的,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这一次也一样。
西陵婠婠没想到,她这样不加考虑就拒绝了,于是道,“我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母后和皇兄也会担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祝一夕说着,低头见孩子在怀里蹭来蹭去,便道,“霁儿有些饿了。”
先前以为回去几天就可以和他将孩子的事
商量好,可是回去了一时之间也回不来,奶水一直憋着难受,孩子又不身边喂养,自己悄悄溜下水买了回奶的药,现在已经无法再自己喂养孩子子。
“送他们去奶娘那里。”西陵婠婠吩咐了仆人将两个孩子带走,自己与祝一夕留在了房中。
祝一夕看着孩子被抱走了,方才道,“婠婠,我留在你这里不方便,所以打算在房州租个院子,自己带孩子住一段时间。”
西陵婠婠虽也舍不得这样难得相聚的时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一会儿让人出去打听一下,在附近给你找一处地方,离得近些,我过去也方便。”
“我自己去就成了。”祝一夕已经一再给她添了麻烦,不好再事事都让她来帮忙。
“说什么话,府上的人养着也是养着,让他们跑个腿有什么,而且这房州城你也不太熟悉,让他们去正好。”西陵婠婠说着,给她倒了茶水道,“你这一路回来也累了,一会儿用了早膳,你就带着孩子到西园的客房歇着,等地方找好了,我让人带你过去。”
祝一夕拗不过她的好意,自己也确实累了,也想与孩子多点时间待在一起,于是道,“好吧。”
不多时,府中仆人将早膳送了过来,趁着孩子送去了奶娘那里,两人一起用了早膳。
她赶了几天路过来,用了晚膳,便先去了西园休息,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跟过来的一名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了,简单洗漱完了,便有人送了午膳过来。
正用着午膳,西陵婠婠带着嫣嫣过来了,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坐下道,“地方已经让人找好了,就从这别苑后门出去拐个弯就到了,地方不算大,但清静雅致,我让人将你和平孩子用的东西,这会儿已经收拾着先送过去了,你一会儿用完膳带着孩子和奶娘过去就行了。”
祝一夕听也觉得合心意,笑语道,“谢谢。”
“这是凌芳,平日城就是她和奶娘一起帮着照顾亓霁多,而且做饭的手艺一等一的好,一会儿跟你一起过去,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西陵婠婠也不容她多说,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
“婠婠,你这…”
“敢回绝,我就跟你翻脸,孩子你自己养去。”西陵婠婠拉下脸,不容她有半分拒绝反对。
她用罢了午膳,西陵婠婠也趁着霍夫人不在,一道送了她过去,院子已经让人收拾布置过了,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
“怎么样,还满意吧。”
“当然满意。”祝一夕抱着孩子,看着新住处,心情甚是愉悦。
“要不是霍英和老夫人天天在,我也想换过来跟你住。”西陵婠婠甚是可惜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带着孩子悄悄在房州安了新家,昆仑之巅的玉阙宫却因为她的离去,显得更加沉寂了。
百草仙君坐在园子,无聊地叹着气道,“早知道你和飞林在这里也这闷,我真该那天跟小一夕一起走的。”
祝一夕一走了,这偌大的玉阙宫,他不说话,静得连呼气声几乎都听得见。
无极圣尊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但是现在的玉阙宫,似乎…是有点太过冷清了。
她在的时候,这里总是热闹的,即便她也不说话,但这宫里也不是这般空旷死寂的,自己不是一向都习惯这样的安静的,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不自在了。
“小一夕,现在越来越奇怪了,刚回来那有一天,还偷偷摸摸一个人下山去了,好像买了什么药,我问了两回也没说,可是要什么药,飞林那不是有吗,还用得着留下山去买…”
第229章 一梦十年方醒(一更,必看)
五个月大的亓霁比她走的时候胖了整整一倍,会自己坐着玩了,她与他说话,他会冲着她笑了。
这样的惊人的变化让欣喜却又失落,短短的三个月,她已经错失了他太多的成长的惊喜,而她将来却还要离开他。
于是,母子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一转就是数天过去了,西陵婠婠每每瞅着霍英和霍夫人不在府里,就带着嫣嫣偷溜过来了恧。
“婠婠,你好歹是个公主,现在又是侯府的世子妃,这么天天从后门跑出来,让霍英和霍夫人知道了怎么办?”祝一夕一边忙着给孩子喂水,一边说道。
她以前在宫里任性而为无妨,可如今到底是嫁入霍家了,行事总得有些顾忌,可若因为她让她与家人起了矛盾,那让她如何过意得去溲。
“我是来见你,又不是见野男人。”西陵婠婠道。
祝一夕给孩子喂完水,搁下碗道,“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他们又不能知道你是来见我的,这若他们听到风声了,可不就怀疑你在私会什么人了?”
“霍英他敢拿本公主怎么样?”西陵婠婠听了虽然怔了怔,却根本没有顾忌的意思。
“是,他当然不敢拿你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是你把他怎么样。”祝一夕笑语道。
虽然婠婠与天澈有过那么一段生死相许的恋情,现在她忘了,但是霍英和霍家是知道的,现在还能这么一如继往待她,可见心胸之宽和,所幸天澈离去,她还能生活安乐,相信天澈知道了也是欣慰的。
他所深爱的女子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活得很幸福安康。
“瞧你,说得我有多欺负他似的。”西陵婠婠哼道,低头见怀中的女儿睡下了,轻轻放到了床榻上了安置好,“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哦?”
“你还记得陵州城外,有一座现在已经荒枯的山吗,我记得以前那里风景挺美的,就是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枯的,所以就跟府里的人问了一句,结果那仆人第二天就从府里辞工了,再也没有来过,我问霍英和霍夫人,两人也都是敷衍了事。”西陵婠婠拧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一荒山的事怎么就不能问了。
祝一夕抿了抿唇,看来即便忘记了与天澈在一起的所有事,但就像是习惯性或是直觉性的,还是会无意识地去探知关于天澈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遗忘比记得要幸福得多。
“嗯,记得,不过听说那里是闹了山妖,山妖离开了那里,所以那里花草树木也全都枯死了,你要去问这干嘛?”
“没什么,就是每次路过那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一样,感觉怪怪的。”西陵婠婠坦言道。
祝一夕微怔,随后笑了笑说道,“谁走到那里都会觉得怪怪,你不过是小时候在那里玩过,所以觉得可惜罢了。”
西陵婠婠听了点了点头,抿了口茶道,“想来也是,记得小时候去那里的时候,那里风景很漂亮的,我还总去那里骑马。”
祝一夕含笑听着,没有流露一丝一毫让她怀疑的异样,她就这样一辈子都不再记得,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是天澈的心愿,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愿。
大约正是亲眼看到过天澈和婠婠之前的悲剧,她才更加难以放手她与圣尊之间的恋情,这世上有什么痛苦,比得上相爱之人生死相隔,所以既然还活着,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我说,祝一夕,你就真打算那个男人的事,一句话都不相貌跟我说一下?”西陵婠婠斜眼瞅着她,垮下脸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等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或者带他来见你。”祝一夕笑了笑说道。
现在,一切未安定,她不好透露太多她与圣尊师父之间的事。
“啊,我都好奇死了。”西陵婠婠叫嚣道。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太清楚祝一夕是多固执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般痴迷无悔。
祝一夕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见亓霁饿了,将他交给了奶娘,自己又坐下来继续忙着绣东西。
“祝一夕,你竟然绣花?”西陵婠婠似发现了天大的稀奇事,惊叹道。
她记得,她拿枪棍棒什么都成,可拿针不管干什么,一准扎一手伤,想当年母后让她们学女红,祝一夕每每把自己扎得直哭,母后心软自然也就不强求了,便由了他们去。
“不久前学的。”祝一夕笑语道,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有学会拿针绣东西的一天,就像真的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那样深深爱上一个神域圣尊一样。
“不过,你要做什么?”西陵婠婠好奇地擒起来看了看,问道。
祝一夕低头忙活着,说道,“先前留着霁儿满月递下来的胎发,所以想做成福袋。”
一个送给圣尊师父,一个留在自己身边,就算霁儿不在身,起码也有个念想。
西陵婠婠想了想,说道,“要不是因为皇兄杠在那里,我都想和你订娃娃亲,让霁儿将来娶我家嫣嫣。”
那个孩子太招人喜欢了,模样又生的得漂亮,霍夫人都问了好几番是谁家孩子,生得这么好看。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多少也要顾忌到皇兄,一夕不能当她皇嫂,大哥一直心有遗憾,她却要把女儿嫁给抢走一夕的情敌,他一定恨死她这个皇妹的。
祝一夕失笑,道,“你还真想得出来。”
来的时候,在陵州城外为老爹和母亲扫墓,她都不敢再进城中去见太后和西陵晔,也无颜面再去见他们。
“两个孩子长得快,前些日让东城的绸缎庄帮忙给两个孩子做了换的衣服,一会儿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西陵婠婠提议道。
祝一夕只顾着忙手上的事,道,“你让人取回来不就成了,还用着自己去?”
“从嫣嫣出生,我都没出过别苑正门,想出去喘口气,你还能带着孩子天天就待在这院子里,就去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祝一夕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应下,等着用了早膳,两人一起带着孩子出了门,出了巷口上了马车,前往绸缎庄取了给孩子做的新衣服鞋子,顺便在就近的茶楼坐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回了住处。
母子相聚的日子过得温馨欢乐,却也过得极快,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期限,她依依不舍地将亓霁再度托付给了她西陵婠婠,自己准备回玉阙宫去,接受轮回塔飞升成仙的试炼。
这一个月,燕丘虽在身边,却甚少开口打扰她,到了回去的路上才憋不住开了口,“你真要去轮回塔吗?”
“当然,我不去怎么成仙,不成仙怎么送你老人家回去?”祝一夕盘算着回去要做的事,心情有些轻快愉悦。
她要把带回来的福袋送给圣尊,等通过了轮回塔的试炼,就可以跟他一起再回到小盘古岛,就可以将亓霁接到自己身边照顾,所有的一切都将好转起来的。
玉阙宫清静如昔,她连自己的房间也顾不得回,便拿着福袋先去了无极圣尊所住的院落,进了园却并没见人在外面,想着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是在房间调息养伤的,于是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准备在门外等到他调息完,再将东西送给他。
可是,刚走到了门外,却听到里面传出姚青黛的声音,“祝一夕到底还有多久才回来?”
“她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向说话算话。”百草仙君说道。
祝一夕听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福袋,看来今天不能交给他了,正思量着要不要这会儿进去,在听到里面再度传出来的话,生生僵在门外。
“无极圣尊,敖姻没多少时间等了,既然祝一夕已经修出仙元,你还在等什么?”姚青黛声音急切,逼问道,“十年前,你收她为徒,不就是为了等她修出修元,取出她身上的那一半龙珠让敖姻重归神位,事到如今,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祝一夕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爱情在碎裂的声音。
她听到了,燕丘自然也听到了,当即反应过来,“祝一夕,你还愣着什么,现在给我离开这里!”
祝一夕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手里还紧紧攥着装着亓霁胎发的福袋,却怎么也难以相信,那钻入耳中的残忍真相。
她收她为徒,教她修习术法,便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让她为龙三公主而死吗?
飞林送药过来,看到杵在门口久久不进去的人,催促道,“祝一夕,你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开门。”
第230章 一梦十年方醒(二更,必看)
屋内原本争执的几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望向紧闭的房门,等待着那扇门被推开,却又害怕它会被推开,害怕所有的一切将以最残忍的方式揭开。
百草仙君无声叹了叹气,侧目望向一旁的无极圣尊,见他拿着经卷的手微微抖了抖,那是常人紧张的表现,而这却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人出现过的。
但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溲。
许久,在飞林的催促声中,祝一夕一伸手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屋内或坐或立的几人,每一个都是她最熟悉的面孔。
飞林从她身旁进了屋内,她却还是站在门外,她整个人微微发着颤,久久使不出力气迈过那道门槛,这一屋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此刻却突然间陌生得让她害怕,她的师父,她的结拜姐妹,她相识多年的友人,此刻却在讨论要如何让她死。
燕丘不住地叫她离开,可是她走不到,就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飞林匆匆进屋放下了药,看了看一屋子都局促不安的人,“都怎么了,一脸见鬼的样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话,都目光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口祝一夕。
“祝一夕,你干什么了?”他没好气地问道,只以为她又闯了什么祸。
祝一夕木然地站在那里,同样没有回答他的话。
“丹炉里还有药,我要过去看着。”飞林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于是出了门与祝一夕擦身而过离开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沧桑百年,祝一夕紧紧攥着手里的福袋,举步走进了屋内,走向了那一群熟悉而陌生的人,心情却犹如走进了地狱一般绝望。
她没有去看任何,走到了无极圣尊面前,有些紧张不安地开口,“圣尊师父,你告诉我…她说的是…都是真的吗?”
无极圣尊目光平淡地看着满含泪水,恐惧害怕的人,久久无法开口说出那个答案。
她等不到答案,脑子里却飞快地回想起当年自己从太乙宫来到玉阙宫的一幕幕,想到那盆因为她的血开花的仙花,想到他执意要收她为徒,想到这十年来他的悉心呵护,想到门外在门外听到的残酷真相。
“十年前,你收我为徒,只是因为…我身上有龙三公主一半的龙珠?”她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颤抖哽咽地让人揪心。
无极圣尊薄唇紧闭,始终不发一语,可是这样的沉默,无疑也是默认了她所猜想到的一切。
“圣尊师父,你说句话?”祝一夕无助地看着他,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事情不是那样的…“可是,无极圣尊没有回答,他怎么回答,自己十年前找到她,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一半的龙珠,十年来一再纵容她,就是他终究会伤害她。
百草仙君知道这样的问题,他是没有办法回答的,于是开口道,“当年神域与魔域交战,水神被诸魔族围困,知道自己难逃劫难,所以用自己的一半龙珠救了一个凡人,以免自己落入魔族之后,被毁了龙珠无法再存活,后来水神被魔族所擒,那凡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她的魂魄也带着那一半龙珠经历几生几世的轻回,那个人…就是你。”
祝一夕木然地听着百草仙君口中的真相,原来…自己也曾是被龙三公主所救啊!
“既然如此,十年前找到我的时候,何必直接就取走龙珠,何苦等这么多年?”
百草仙君侧目看了看缄默不语的无极圣尊,说道,“那一世的你,被魔族所害,是靠龙珠才得以活下来,这几生几世的轮回龙珠早就与你的魂魄相融,如果强行取走,你也会魂飞魄散的,所以只有你修出仙元,方才可以从仙元之中炼化出那一半龙珠,也保住你的魂魄可以不受损伤,再入轮回。”
祝一夕听了,笑得眼睛夺眶而出,哽咽破碎的声音,一如此刻破碎的心,“你们这些神灵,真是慈悲啊,没想到我那一世得蒙龙三公主搭救,多活了这几年,这一世得圣尊慈悲心肠多活了十年。”
她不愿与龙三公主扯上关系,可却早在几世之前就与她有了纠葛了。
若不是因为她,她不会活到现在。
若不是因为她,她不可能进了玉阙宫,做了他的徒弟。
似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赐给她的,而她这个卑劣的凡人还曾妄想着夺走爱情。
她以为她遇到了最疼爱她的师父,最爱她的男人,到头来却是为了她身上的那一半龙珠而来的,所以这些年她宠着她,纵容着她,就是为了到了这个合适的时间,让她为那个人去死。
她做了十年的梦醒,现在却要以最残忍的方式醒过来,面对这冰冷无情的现实。
“另一半的龙珠损毁严重,若是龙珠不能合而为一,让她重归神位,敖姻没多少时间了。”姚青黛说道,虽然心有不忍,但她即便这个身体死了,她还要吧转世轮回,而敖姻一旦死了,就再也无法重生了。
相害相权,取其轻。
祝一夕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看着眼前的无极圣尊,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底,一颗心也随之凉透了。
她想哭,眼睛却干涩再流不出一滴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