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夕他爹死了。
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祝一夕见到华茵公主了。

第170章 圣尊,你的徒弟要出嫁了
不到一天的功夫,祝一夕将要与西陵晔成婚的消息,已经传到诸人耳中,没有一个人是不感到惊讶的。
其中,亦包括西陵晔本人。
飞林急得几近抓狂,几次想去劝她改变主意,却又不好在祝南的灵堂去谈论这样的问题,于是只能一忍再忍,可皇后却手脚快得让他难以置信,回了宫就火速让钦天监定了吉日,而这桩婚事她这些年早早让人准备好了,现在既然祝一夕都点了头了,操办起来就更加快了恧。
这祝南的丧期还没有过,皇后都已经着人将婚期定下来了,一般地方有守孝三年的说法,但西陵晔没有这个习俗,过了头七之后便可以办喜事。
于是,日子就定在了下个月初九,询问祝一夕的意见之时,她犹疑都没有犹疑一下溲。
崔嬷嬷将早就备好的请柬特地备了一份送到飞林手里,道,“圣尊是太子妃的师尊,若到时他能出席婚礼,便再好不过了,这请柬还请您代为转交。”
飞林接过,望向边上的花楚和华世钧,“祝一夕她疯了吗?”
先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回来退婚的,这一回来全变卦了,说成亲就成亲,商量不跟人商量一下。
“西陵师兄对祝姐姐挺好的啊,成亲也没什么不好呀。”花楚说道,在轮回塔这一年多,西陵晔一直对祝一夕颇为照顾,只要祝一夕出手,他必然是第一个跟着去的。
华世钧虽然也觉得祝一夕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想来是因为他爹的临终遗愿的缘故,不过大师兄总归不会亏待了她,只是无极圣尊若是知道了,这桩婚事怕没有那么容易办成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我们劝也没用。”
飞林低眉瞄了眼手里的请柬,郁闷地叹了叹气,暗自嘀咕道。
圣尊,你若再不来,你的徒弟就要嫁人了。
“那华茵公主,到底什么来头?”
华世钧听了,笑了笑,说道,“她是南华王最宠爱的公主,出生的那年南华正逢大旱,可就在华茵公主出生的那一天下了甘霖,而且自那以后南华一直风调雨顺,再未有过旱灾,加之公主自小聪慧,所以最得南华王宠爱,只是一向身体不太好,所以很小的时候送出宫休养了,只有每年南华王寿诞才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
“是吗?”飞林反应平平,瞥了华世钧一眼道,“她还没走吗?”
“还没有,带人在帮城内伤患医治,说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暂且留在陵州一段日子,再跟我一同回南华去。”华世钧说道。
飞林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想祝一夕之所以会答应与西陵晔成婚,只怕还有这华茵公主出现的原因,现在华茵公主一直不肯走,圣尊若是来了陵州,到时候夹在她和祝一夕两个中间,偏着哪方都不是。
这华茵公主,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来了陵州,真是够添乱的。
“她还真是闲。”
“公主心地纯善,这些年也一直在外行医救人,西陵遭此大劫,她自然不忍心就这么离开的。”华世钧说道。
飞林抬头看了看天,算算时间圣尊也该接到信了,这都是他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还是他自己来解决吧。
对于祝一夕和西陵晔的婚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最欢喜的莫过于燕丘了,好似这要成亲的不是西陵晔而是他自己一样,祝一夕将它留给了花楚保管,可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都能兴奋地自言自语。
“脑子终于开窍了,终于知道要摆脱无极圣尊那个控制狂了。”
“这婚期也定得太晚了,定什么下个月,这个月办了不是更好,省得夜长梦多,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无极圣尊来了也没办法。”
“虽然醒悟的有点晚,但也不算太晚。”

轮回塔里三世书的预言,加之祝南死前的遗言,再有这华茵公主的出现,祝一夕再怎么着,也该死了心了。
无极圣尊那不要脸的,明明自己都有个如花似玉的旧情人了,还要出来拈花惹草,勾搭人家小姑娘,还不准人家跟别人成亲,自己却要左拥右抱,简直无耻又下流。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华茵公主带着两名女修士进来,看了看几人,“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我们没有公主这般菩萨心肠普渡众生,当然在这里偷懒了。”飞林背对着,口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不管这个人与圣尊有什么过往,可是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陵州城,根本就是在祝一夕的心口上扎了一刀,虽然对于祝一夕,他也不怎么待见,可到底是自己人。
华世钧奇怪地看了看飞林,迎上前去问道,“公主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吗?”
“有几位伤者伤势比较严重,所以想请那位花楚姑娘过去帮帮忙。”华茵公主说着,望向坐在那里发呆的花楚。
花楚看了看飞林,说道,“我…我想在这里等祝姐姐。”
华世钧见状,上前劝道,“花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夕现在有飞林和大师兄会照顾的,咱们过去帮个忙,很快就回来了。”
花楚想了想,道,“好吧。”
华世钧和花楚跟着华茵公主一起出了宫,前去医治几名重伤患者,一路上闲聊了几来。
“听说祝姑娘要成婚了?”
“皇后和祝老爹一心希望一夕和大师兄成婚,现在祝老爹不在了,一夕大约是想完成他的遗愿吧,这婚事最后能不能成,现在也尚未可知。”华世钧说着,不由叹了叹气,无极圣尊这会儿只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那么极力反对这桩婚事,一定会设法阻止吧。
不管怎么样,这桩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索性还是随他们去吧。
“尚未可知?”华茵公主不明,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圣尊喽。”花楚一边走,一边哼道,“圣尊一直反对这桩婚事的,还要祝姐姐退婚,他知道了这婚事谁知道还办不办得成,西陵师兄对祝姐姐挺好的,让他们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华茵公主面色微震,沉默了一阵问道,“圣尊…为何反对他们的婚事?”
“说是玉阙宫的宫规,弟子不得婚配。”华世钧说道。
只是,一夕先前明明是想回来退婚的,在玉阙宫还在找他一起想办法,现在回来了又答应了要成婚,总觉得除了他爹的遗愿,还有别的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不然,她的态度不会转变得这么快,这么不带一丝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哦。”华茵公主应了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皇宫内,皇后拦下了刚刚见过大臣的西陵晔,道,“你去御书房见见你父皇吧,把要安排的要做的事详细跟他交待一下。”
“父皇不是说了,全权交由儿臣处理吗?”西陵晔怔了怔,不解她是何意思。
皇后叹了叹气,道,“一夕一个人在那里守灵,你将这些事暂且交由你父皇去处理,过去陪她说说话。”
“可是…”西陵晔蹙眉,他何尝不想去,可现在要着手的事情太多,他也只能空下来过去看她。
“可是什么,你父皇又不是没处理过这些事,这几天交给他有什么打紧的,现在一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去还指望谁去。”皇后一边拉着他去御书房,一边板下脸来说道。
西陵晔听了她的话,一想到昨夜过去看到祝一夕孤零零地跪在灵堂的样子,于是没有再坚持,道,“好吧,儿臣这就去。”
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完了,只需要把余下一些要做的事交待父皇一下便可以了,原本这么快安排好一切,便也是为了能早些陪着她,现在有父皇接手再好不过了。
“这孩子几天都没合眼了,崔嬷嬷送过去的吃食,也没吃多少,你陪在她身边好好劝劝她。”皇后说着,一脸郑重地道,“别再跟以前一样,两句话不对就要跟她吵,这以后都是夫妻了,还吵什么?”
这些年,总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的,结果两个人打了这么多年,虽然多等了这么些年,现在能促成他们这桩婚事,也算是了却了她和祝南心愿,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的。
“知道了,母后。”西陵晔回了她的话,疾步如风赶去了御书房,将事情的安排跟皇帝交待好了,便匆匆赶去了祝南的灵堂。
灵堂清寂,就连吹进来的都有些寒冽,灵堂正中素衣麻服的女子跪在蒲团之上,柔弱的的背影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祝一夕披麻戴孝跪在那里守灵,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他走近半跪在她跟前,劝道。
“一
夕,你都几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从昆仑山赶回来,一夜血战妖兵,到如今为祝南守灵,她都没合眼休息过一刻,加之还有伤在身,这样下去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陪在老爹身边,他这最后几天,我想陪在他跟前。”祝一夕淡声说道。
她总以为,不管她出去多久,回到这里老爹都会在的。
于是,这么多年在外四处奔波,都甚少回来看过他,却不想自己真的想回来了,他却已经走了。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守灵而已…
西陵晔无声叹了叹气,不好再相劝,只得跪在了她边上,陪她一起守着。
从母后那里得知,她应下了婚事,他诚然是高兴的,可是他却也明白,他之所以答应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是因祝大叔的遗愿,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思量了许久,终还是开口问了她。
“婚约的事,你当真是考虑好了吗?”
“皆大欢喜,何需考虑。”祝一夕淡声道。
那么多的人都说,她嫁给西陵晔会幸福的,可她自己却辜负了所有人背道而驰,却发现那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却没有她想要的幸福。
她想要的那个人永远给不了,也不会给她。
与其如此,还不如皆大欢喜,完成他们对她的期盼。
“可是,你自己不开心,我喜欢你,也想娶你。”西陵晔侧头看着她瘦削的侧脸,满怀深情,“但是我更希望你嫁给我是开心的,快乐的,不为别人,不为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她决定的那么仓促,他不想等到将来,她又为自己现在的决定而痛悔一生。
“现在,我很开心。”祝一夕说道,可是眼底却又看不到半分喜悦。
西陵晔看着她,目光沉郁而心疼,他喜欢她,喜欢那个神采飞扬,永远笑出酒窝的祝一夕。
可是,他眼前的祝一夕,已经遍体鳞伤了。
他想娶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他给的,她想要的幸福,那个人不给她。
“一夕…”
“不要在我爹的灵堂说别的事,扰了他的安宁好吗?”祝一夕面带请求地看着他,截然打断了他的话。
西陵晔静静地看着她,无声沉默。
宫中停灵三天,祝南的同僚在世的也寥寥无几,零零星星来了几人上了香,看望了她,丧葬事宜都由皇后着人安排好了,她自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去张罗的。
三日后,天阴沉沉的,祝南的灵柩自宫中起灵送葬,飞林等人也都过来了。
祝一夕由西陵晔搀扶着起来,大约是身体虚弱又跪得太久,刚一起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花楚连忙奔了过来。
“祝姐姐,休息一下再走吧。”
她说着,暗自施了术法,缓解她腿上的不适,她本就在伤在身,还在这里守了三天灵,骤然起来腿脚自然不便。
祝一夕歇了一会儿,没有再让人搀扶自己去了祝南的灵位前,小心翼翼地擦去了灵位上的尘埃,恭敬双手捧走缓缓转身,面朝正门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宫中的侍卫也随之抬起灵柩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宫门外去。
凉风瑟瑟,冥纸漫天飞舞,曾经繁华热闹的陵州城也显得格外静默,街上的百姓见是祝家的灵柩出城,纷纷让了路,立在两侧默然相送。
西陵晔走在她身后,看着前方孤身前行的背影,心也随之一阵阵揪痛,她曾经是多快乐飞扬的样子,老天爷却在残忍地一次又一次夺走了她生命中最珍视一切,她想找到她的母亲,却擦身而过生死相隔,她想他的父亲长命百岁,却只能眼见她在自己眼前过世,她想和所爱之人长久相伴,岁岁相守,可是那个人早就喜欢了另一个女子。
她想要的,都得不到,而他想给她的,却又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送灵的队伍一路穿过长街,快至城门时,街道的百姓纷纷让了路,只有一身白衣如雪头戴着轻纱斗笠的人还站在路中央,飞林几人不用想这拦路的人是谁了。
“圣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花楚道,就算飞林让人送信回去,起码也得近三天才能送到昆仑山,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六天时间,这算起来他信送过去这才第四天啊。
飞林默默舒了口气,他就知道,圣尊看到那三句话,他还能坐得住才怪了。
祝一夕脚步微顿,静静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她知道那是他。
可是,心中却再没有了往日见到他的喜悦,她也不知道他轻纱斗笠之后的那双眼睛,此刻看着是她,还是走在她后面人群中的华茵公主?
第171章 圣尊,你的徒弟要出嫁了2
他是她心头最深的恋恋不舍,是她除却亲人最大的依赖,她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不求结果,不求未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现今才发现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他曾以为喜欢上他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快乐,最大的幸福,可是渐渐的这份喜欢带给她更多的却是苦涩和煎熬恧。
她看着他,一颗心百转千回,敛去眼底的泪光,捧着灵位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沉默,擦肩。

亓琞看着她眼底一瞬涌现的的泪光,心头随之一紧,可那泪水在眼中遥遥欲坠,最后又归于死水般的沉寂,决然走了过来,走过他的身边,走向寒风凛然的陵州城外溲。
她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指尖微动想要拉住她说句什么,可只有她走过带起的风,冰凉地划过他的指尖。
他微微侧头,却只看到她渐去渐远的单薄背影…
华茵公主也同在送葬的队伍当中,走近想要上前来的,最后只是隔着几步微微颔首,随着众人一起走了。
飞林从来不管这些凡间的规矩,见他来了便直接上去了,一起目光送着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陵州城,只留下一地雪白冥纸。
“喏,给你的。”
亓琞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他递来的东西。
飞林瞄了他一眼,道,“他们大婚的请柬,说是你为师尊,若是能出席证婚就再好不过了。”
证婚?
他不把婚事给搞砸就不错了,还敢让他来证婚。
亓琞看也没看一眼,便举步走开了,错身而过的瞬间,飞林手中的请柬转眼化成了灰烬,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烧着了。
“首先,这可不是我没看紧她,一回来陵州就一片混乱,然后他爹就死了,估计是临终遗言要她跟西陵晔成亲,再然后华茵公主也到陵州了,祝一夕十有八/九认出她来了,再然后她就自己答应了成婚,婚期就定在了下个月初九,宫里都准备上了。”飞林得明扼要的讲了一下所有事情的经过,见圣尊没有言语,解释道,“我不是没劝过她的,她自己执意要答应,根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无极圣尊去了安排好的落脚处,是祝家附近的一处小院,清幽雅致又安静。
“等她办完事,让她过来。”
飞林走在他身后,想了想问道,“让谁过来,祝一夕还是那位?”
现在两个人都在陵州,还抬头不见低头见,华茵公主是不是知道祝一夕对圣尊的心思他不知道,可华茵公主和圣尊之间的事,祝一夕却是知道的,看着他和华茵公主都在身边,心里能好受得了。
亓琞摘下斗笠,侧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话我是能去说,可现在她会不会过来,我可说不准,那她要是自己不愿意过来,我要绑过来吗?”飞林问道,想了想又补了句,“就算要绑,我现在好像也不是她对手了。”
若是以前,根本不用他说,祝一夕她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现在完全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亓琞没有言语,直接进了屋里去休息,他也不曾料到再见到她会是这般光景,方才她那么疏冷的目光看着他,决绝得仿佛从今以后都要斩断她跟玉阙宫之间的所有联系。
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变故,他以为他的徒儿,永远都是那么乖顺听话,永远不会离开他,离开玉阙宫。
所以,在她擦身而过离去的那一瞬间,他这平寂千年的心有那么一点紧张了起来。
陵州城外,祝南的墓地与她母亲的墓挨着,下葬,立碑,诸事完成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其它诸人纷纷离开,只有西陵晔几人留了下来,却也只让她自己在父母的墓前跪祭,谁她没有上前去打扰。
祝一夕祭拜完了祝南,又到了母亲的坟前,除去了坟茔的杂草,然后燃了香烛,烧了纸钱。
“爹,娘,女儿不孝,这些年都未曾在你们膝下尽孝。”
她曾一直希望有一天他们一家人能团聚,却不想真正取团聚的一天,却是对着两座冰冷的墓碑,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她将六年的时间陪在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身边,却错过了与亲人的相聚,如今只能后悔莫及。
她一个人跪在墓前自言自语,久久
都不肯离去,西陵晔上前劝道,“一夕,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这些天她太累了,现在最该需要休息的时候,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扶着他的手臂起来,与几人一起准备下山去。
“唉?华茵公主呢,刚刚不是一起来的吗?”花楚四下望了望,嘀咕道。
华世钧听了,道,“她说有事先走了。”
祝一夕脚步微顿,眼底泛起几分苦涩,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定然是去见无极圣尊了吧。
她敛目深深吸了吸气,只觉那股子凉风像带着刺一下,刺过她的咽喉,刺进心肺,阵阵绵长的刺痛…
良久,睁开眼下山,一路都在暗自告诉自己,她将要成亲了,他见了谁,与他又有何干系呢。
难道,他还会为了她这个徒儿,舍弃自己龙三公主的转世吗?
神域,四海,妖族,处处都流传着他们前世的传奇,她一个小小的凡人,在他们中间又算得了什么,自始至终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华茵公主即便不是日日在他眼前,他心上的人也是她,而她就算天天守在他的身边,他心上的人也不是她,她也曾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哪怕永远没有任何结果,到如今想来,自己根本没有那份孤勇决绝。
一行人下了山,飞林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看到几人下山迎了上来。
“一夕,圣尊让你过去一趟。”
祝一夕闻言沉默了一阵,道,“我想,他现在大约也不方便见我,还是算了吧。”
这会儿,华茵公主怎么在他那里,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心力去面对他们。
飞林愣了愣,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见她准备走追上来道,“一夕,圣尊…”
“飞林,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睡一觉。”祝一夕疲惫无力地打断他的话,这个时候便是他的名字听在耳中,她都心如刀割,又如何去面对他。
飞林见她面色疲惫,也知她多日未曾休息了,于是也不好再强求,“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西陵晔知她现在腿脚不适合,早早让人备了马车在山下等着,扶她上了马车,花楚和华世钧倒是很默契地拒绝了与他们同乘,寻了借口说自己御剑回去。
“一夕和圣尊…怎么了?”华世钧看着远去的马车,朝飞林问道。
她以前听到圣尊的消息,不一向是最兴奋高兴的那一个吗,方才城里看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时候毕竟是要送灵出城,所以没打招呼也还说的这去,这会儿飞林都过来传话了,说圣尊要见她,她却反而不去了。
好似,挺抵触跟无极圣尊碰面似的。
“可能是因为她答应了婚事,怕圣尊生气,所以不想过去吧。”花楚暗自猜测到,可思来想去,就连她答应婚事也都觉得怪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原因。
“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飞林说罢,化作仙鹤腾空飞去。
他就知道来了也是白跑一趟,祝一夕已经不是以前那听话的小绵羊了,现在一意孤行倔得八头牛都拉不回,看来圣尊自己来,也都没多大作用。
马车驶进了陵州城,原本是要进皇城的,一路沉默地祝一夕却开口道,“我想回家里住,万一老爹回灵,家里也不会冷清得没个人。”
“今日在宫里住着吧,明日一早再送你回来,你这一天也没好生用膳,母后很担心,特地和崔嬷嬷做了你喜欢吃的…”西陵晔温声劝说道,祝家现在冷清得空无一人,而且住在那里难免触景伤情,在宫里好歹能有母后和崔嬷嬷她们照顾着。
“不了,我不太饿,我想回去住着。”祝一夕坚持道,这些年都没好好在自己家的里住过几天,如今老爹不在了,他若回灵,总不能让他看不到她。
西陵一向都是有这么一说,过世之人入土七天之内,魂灵会重回故地,向亲人告别再入地府。
西陵晔叹息,让侍卫停下马车,亲自送她回了祝家。
府内冷清静寂,祝一夕径直走到了花坛边上,给花浇了水方才去了后园,进了自己房间,和衣在床上躺下,眼睛一闭上便觉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一点一点蔓延进了头发里。
西陵晔只是默然在一旁看着,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边,索性留下来守着了,虽然他也一样多日不曾休息,还重伤在身。
此时,就在离祝家不远处的民宅里,飞林一推门进去,便正撞上在院中说话的无极圣尊和华茵公主,这才明白了那会儿祝一夕言下之意,于是连他的脸也跟着垮下来了。
这别说是祝一夕不愿来了,搁他身上,他也不愿意来。
华茵公主略有些尴尬地打了招呼,“飞林,祝姑娘的父亲的丧事都办完了吗?”
“公主先前不是跟着一同去了的吗,怎么还来问我?”飞林明知故问,难怪方才过去,没见到着她跟他们一同下山来,原来是先行走了,过来跟圣尊见面了。
华茵公主侧头看了看无极圣尊,朝解释道,“本宫…是有些事要向对圣尊请教,所以过来了一趟。”
“你们慢慢请教吧,我一边待着去。”飞林说着,直接进了屋内去。
不多一会儿,无极圣尊送走了华茵公主,回了屋内瞧见拉着好长一张脸的飞林,问道,“她不肯过来?”
“过来干什么,看你跟旧情人成双成对吗?”飞林语气不善地道。
“飞林!”亓琞冷然唤道,他并不知华茵公主会这个时候过来,可人来了,他也不可能拒之不见。
飞林抿了口茶,说道,“她说,你现在可能不方便见她,所以算了,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华茵公主来圣尊这里了,自然是不肯过来了。
亓琞听了,微微蹙了蹙眉,“她人呢?”
“当然是跟她未婚夫一起走了,可能回宫里了吧。”飞林道。
“你过去照顾着。”亓琞道。
“人家西陵晔一家子照顾得周到着呢,哪还有我插手的份儿,要去你自己去。”飞林不情愿地回答道,虽然他一向唯他命是从,可现在祝一夕这件事情上,他也觉得是委屈了祝一夕。
以前多欢快活泼的一个人,就这么短短几天的功夫。
“等她醒了,过来支会一声。”亓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