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抱臂站在一边的树下,啧啧叹道,“大燕的皇子公主们到底是金贵,在北齐这样的事再常见不过了,看谁不顺眼都可以挑战拳脚定胜负,我们王上前年还被公主打掉了门牙呢,也没见他要问罪啊。”
“北齐是北齐,大燕是大燕,别跟我玩你们那一套,上次的事情别以为就这么算了。”十公主愤然道。
“那你想怎么样,再打一回?”谢诩凰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西山以北是野狼谷,你们北齐不是一向以骑射为尊,咱们就去那里看看谁射杀的狼多。”八皇子一脸认真上前道。
“没兴趣。”谢诩凰冷然道,这两个小家伙赌一时之气要去那样的地方,若是去了出了人命,反而麻烦。
“本公主看,你是不敢吧。”十公主讥讽道。
“王妃不是说北齐只要挑战就要定胜负吗,现在是我向你挑战,一个时辰后西以北定胜负。”八皇子说罢,大步离开了,完全不管她管应不答应。
“要来也是你一个人,别又想仗着护卫取胜。”十公主撂下话也走了。
“嘿,这两个小屁孩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晏西叉着腰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兄妹两个,这若不是身份有别,非得上去揍一顿不可。
“你留在军营,等燕北羽回来让他带人过去,我先跟过去看看,毕竟那里危险,省得出了人命。”谢诩凰皱着眉回帐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策马赶往西山以北的山谷去了。
可是到了约定的地方,都过了约定的时辰,八皇子和十公主却都没有出现,正想着要不要先回营,背后却突地一道冷箭射来。
她翻身跃下马背,顺手取下了弓箭,朝着黑影的方向紧追而去,追了不多远便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听到周围微弱的求救声。
这个时候会在这周围的只有十公主和八皇子,这么一想她也顾不得再追人,捡起地上沾血的刀寻着声音的方向过去,翻过了山坡看到了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的八皇子。
“喂,你怎么样?”
八皇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抬起满是血迹的手指了指“凶手…”
谢诩凰封住他的穴位,让他稳住些伤势,起身朝着他指的方向追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十公主和燕北羽都带着人赶了过来,看到她手中滴血的刀,再一看她身后血泊里的八皇子,脸色惨白的从马上翻了下来。
“八哥,八哥…”十公主飞快地跑进,扶起血泊里的人“八哥是谁害了你,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
八皇子双唇颤动,喉间却嘶哑地难以出声,颤抖地抬手指了指谢诩凰所在的方向,话未说出口便已经断了气息。
十公主目光凶狠地望向他所指的人,字字咬牙切齿,“谢、诩、凰。”
别怕
此时此刻,她手里拿着杀死八皇子的凶器,而八皇子临终前指的也是她,这无疑让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凶手。
所有的一切,让她百口莫辩。
“燕北羽,不是我杀的他,有凶手往那边逃了,我是要去追凶手的。”她焦急地解释道。
燕北羽吩咐了侍卫留在这里,以免她和十公主起冲突,亲自带着人往她指的方向追去了。
谢诩凰回头望了望已经断气的八皇子,这真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若是燕北羽追不到那个凶手回来,她可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半个时辰之后,燕北羽带人策马而归,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她所指的凶手。
十公主渐渐从悲痛中冷静下来,帮着人将八皇子扶上了担架上放着,神情冰冷地望向她,“谢诩凰,你害死我八哥,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一定要你为八哥偿命。”
谢诩凰知道争辩也是无人相信的,索性沉默着思量着接下来的对策,可是现在在这些人看来证据确凿,不管她说什么恐怕也是难有人相信的。
“别担心,一会儿皇上问起来,如实说就是了,我已经派了人在周围找,若是有其它线索会来问你。”燕北羽带着她回营,一路低声安抚着她道。
谢诩凰点了点头,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真的心的帮助,这一刻她还是感谢有这样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
“你会相信我吗?”
“当然。”燕北羽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一边走一边低语道,“你是会偶尔闯祸,但还不会这么冲动去伤人性命的地步,我会向皇上请旨追查这件事,一定会设法还你个清白。”
“多谢了。”谢诩凰由衷地说道。
如今她成为疑凶,即便不会将她下狱,恐怕也不会让她自由行动了,晏西她们不定还会被关押起来,她根本无法去追查这件事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我之间,何需这样见外的话,只是事情查清之前,你少不得会受些委屈了。”燕北羽担忧地说道。
她沉默地走着,突然间觉得有些深深的无助,就像八年前一场浩劫之后,她发现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那样无助。
燕北羽似是察觉到什么,伸手牵住了她,温厚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一般。
“别怕。”
谢诩凰回过神来回以一笑,一改方才迷茫的眼神,目光清冽而坚定地望着前方,若是这样的困难就将她击溃了,她又怎配为霍家的女儿。
回了营地,十公主和燕北羽先进了王帐向燕帝和几位重臣禀报八皇子遇害一事,她站在帐外隐约可以听到有人一再要求将她问罪的请求,只有燕北羽在争取彻查此案。
最终,燕帝也没有宣见她,只让曹敬出来传了旨将她送回燕京,收押大理寺,由太子和镇北王,与大理寺卿共同审理此案。
圈套
圣旨一下,她即刻便被太子和镇北王亲自带人押送回了燕京,送至大理寺。
长孙晟看着步入牢中的人,冷哼道,“王妃还真是了不得,来燕京不过短短时日就里里外外闹得不得安生。”
“太子殿下过奖了。”谢诩凰道。
“可这是在燕京,不是在你们中都,不管你是谁,杀了人总是要偿命的。”长孙晟说罢,冷然拂袖而去。
他前脚离去,燕北羽后脚匆匆赶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拎着大包小包的王府管事,进了牢中将被褥都给她重新换过了。
“一会儿晏西会到你这里来,若是遇上宫里的人过来,这里的守卫会应付,你不必担心。”他站在牢门外嘱咐道。
“谢谢。”她由衷而笑。
出了这样的事,十公主和宫里的人不会轻易饶过她,他就是担心有人从中会动手脚,所以才一再恳求亲自押送她回来,亲自彻查此案。
让晏西与她关一起,想来也是想她身边有个自己人为伴。
“从西山回来你也饿了一路了,先用晚膳吧,我得走了。”燕北羽道。
“对了,袭击八皇子的黑衣人,轻功很好,而且熟知周围地形,应该是同行前往朝廷中人。”她想起当时的情形,连忙说道。
“我也正准备去询问当时周围巡逻的守卫,看能不能问到什么线索。”燕北羽说罢,叮嘱了周围的守卫几句,带着匆匆离开了。
王府的管事将带来的膳食摆上了桌子,躬身站在一旁道,“王妃,可以用膳了。”
谢诩凰在桌边坐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管事躬身行了一礼,带着同行人的离开。
不一会儿,晏西被人押送了过来,一进门往她对面一坐,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问道,“早知道,就不该去管那两个小东西的死活,让他们被狼吃了才好,也省得惹这样的事。”
“就算不在那里,也会在别的地方,这是针对我的,躲不掉的。”谢诩凰叹息道。
这一路她冷静地想了,八皇子的死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的。
“那会是谁?”晏西面色沉重地说道。
“有三个人,第一可能是南宫肃和太子一派察觉到了什么,不想皇帝对他们起疑,想用八皇子的死转移注意力,第二可能是燕帝想要限制我们在燕京的行动,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不会问我们死罪,也会幽禁我们,让我们在这里成为寸步难行的傀儡。”谢诩凰平静地分析道。
“那第三个人呢?”
谢诩凰沉默了良久,说出了那个名字,“沈玉邪。”
她陡然想起与那个人的上一次见面,这若不是南宫家和燕帝所为,便极有可能是他要逼她就范的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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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恨她
晨光透过气窗照进阴暗的囚室,一向警觉甚高的主仆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长孙晟就站在了牢门外,与他同来的还有十公主,那一双看着她的眼睛,狠厉得恨不得扑进来将她大卸八块一样。
“两位有何贵干?”谢诩凰不耐烦地问道。
“三天后就是会审的日子,我们自然要来问一问案情的经过。”长孙晟负手而立,神色峻冷。
谢诩凰嘲弄一笑,哼道,“你们都已经认定了本宫是凶手,又何必假惺惺地来问?”
“谢诩凰你休要狡辩,当时就你一个人在那里,不是你杀了八哥还能有谁?”十公主愤恨的扒着牢门怒声道。
谢诩凰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淡然而笑,“小公主,这世上许多事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
“八哥指的凶手就是你,你还狡辩不认。”十公主愤然道。
“我杀了他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我若真要杀他,大可以在远方射杀再离开,何需留在那里等着被你们逮住?”谢诩凰反问道。
“王妃的言下之意,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了?”长孙晟凤眸微眯,问道。
其实,他也想不出她杀人的动机,可这件事人证物证确凿,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她。
“太子哥哥,先前就是她打伤八哥,这一回八哥约了她到野狼谷一较高下,谁知道哪里惹到了她了,她便起了歹心杀了八哥。”十公主生怕长孙晟听信了她的话,激动地说道。
“大燕朝上朝下有多少人都不赞同两国联姻,谁知道这其中有谁想要借机挑起争端。”谢诩凰起身,走近到牢门边说道,“一旦本宫杀了八皇子,你们再定了我的罪,此事传回中都,王兄亦不会善罢干休,太子殿下你说是趁了谁的意?”
长孙晟眸光微沉,似是在认真思量她这番话。
“我谢诩凰顶天立地,是我做的事我认,但不是我做的,死也不会认的,大燕朝中该不是一个个都无用到被人利用的地步。”谢诩凰言语相激道。
从他的神情来看,此事应当不是他动的手脚,但现在她行动受限,只能寄希望于他和燕北羽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替她洗脱罪名。
否则,即便碍于两国关系不会治她死罪,也会让她将来处处都被监视,更有甚遣送回国,重燃战火。
那么,她苦等八年回来的计划,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你不必这般激我,此事若有证据能让你无罪最好,若是没有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大燕也容不下你这等人。”长孙晟转身而去。
十公主愤愤不平地看着牢狱中的人,含恨咬牙跟着离开。
谢诩凰看着消失在幽暗的过道尽头的两人,一个是曾经口口声声说要与她相守到白头的人,一个是总是跟着她身后的小丫头。
如今,他们都如此恨她,而她也如此恨他们长孙家的每一个人。
最后的出路
不知不觉,三天已过,夜里的大理寺牢狱更是死寂一片。
燕北羽都在牢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谢诩凰才从睡梦中警醒过来,侧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外面的人愣了愣。
“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见你睡着,便没叫醒。”燕北羽微笑言道。
谢诩凰起身下床,走近在牢门后才看清外面的人神色疲倦,眼底满是血丝,想必已经为她的事奔走了几日都不曾休息了。
“明天就是会审的日子了,我躲不掉了是不是?”
燕北羽惭愧地叹了叹气,道,“当日附近巡防的守卫我都问过了,也赶回出事的地方去查探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用的线索,仅是三天的时间实在难以查到你说的那个人。”
“辛苦你了。”谢诩凰一脸诚意地谢道。
出了这样的事,他大可以不加理会,置身事外的。
“只是明日就要会审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能为你证明清白的证据,明天恐怕…”燕北羽一脸忧心地叹了叹气。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她的凶手,即便不会问她死罪,将来她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的。
“他们会把我怎么样?”谢诩凰面色平静地问道。
“听宫里的人议论说,要么会将你幽禁在别宫,要么就是送你回国,要北齐就此事给个说法,总归你是和亲来的,不会真治你死罪。”燕北羽说道。
谢诩凰自嘲一笑,果然这北齐公主的身份还是有些用的。
只是不管是被幽禁,还是被告送回国,这样的结果对于她都是极其不利的,事到如今她却也更加肯定,此事是出自沈玉邪的手笔。
即便不是他故意而为,他也一定在其中推波助澜了。
不过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逼她就范,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她对这个人了解甚少,现在还摸不透他的用心。
“不管明日是什么结果,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找到那个真凶。”燕北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谢诩凰释然一笑,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玉邪有意要为难她,又岂会那么容易让人查到线索,即便是镇北王府和未央宫的人,可见这个人在燕京暗地里真的已然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诩凰!”燕北羽看着她转身,急切唤道。
“你已经尽力了,一切等过了明天会审再说吧。”谢诩凰扭头淡笑言道。
燕北羽默然站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良久,晏西问道,“现在怎么办?”
“去找沈玉邪。”谢诩凰低声道。
“你不是说了这可能是他的圈套…”明知道那厮不安好心,她还要送上门去不成。
谢诩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他说的对,在燕京没有他,我确实是难成大事。”
“可是…”
“只要能为霍家军报仇,这世上没有我不能舍弃的东西,包括我这条命。”谢诩凰截然打断她的话。
晏西沉默地看着她许久,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帮我逃出去。”谢诩凰决然道。
最后的出路2
天亮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晏西望着床上沉默而坐的人,出声道,“小谢,你真的要去找姓沈的吗?”
“虽然我也不甘心,但现在除了他,没有人能再帮我们了。”谢诩凰平静地说道。
如果她的身体能换来有利的一切,又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怕你将来会后悔的。”晏西有些心疼地叹道。
她敬佩她的坚强,但身为朋友,却也心疼她这样的坚强。
“从回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打算再活着离开,若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不能为那么多死去的报仇,即便我还能苟且偷生,这一辈子也是生不如死的。”谢诩凰微笑说道。
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世上没有她不能利用的,没有她不能牺牲的。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晏西与她相视一笑,这八年来支撑着这个人活着的理由就是那件未完成的事,于她而言没有比那更重要的事了。
午后,长孙晟带着亲卫过来,让人打开了牢门道,“两位请吧。”
谢诩凰望了望宴西,举步出了牢门走在了前面。
晏西跟着走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数着押送他们的侍卫人数,以及自己对上长孙晟能有几分胜算,毕竟没有与他交过手。
这些侍卫倒是不足为虑,只要她能拖住了长孙晟,小谢要脱身就不成问题了。
一行人出了大理寺,马车停在雨里,侍卫撑着伞将谢诩送到马车边,“王妃请上马车。”
谢诩凰扫了一眼他腰际的配刀,一伸手拔出他的刀,同时一脚将人踢飞出去,随即挥刀砍断了马车上绳子。
“谢诩凰!”长孙晟面色一凛,便要冲过来擒人,可晏西早有准备,使尽了浑身解数让他难以向逃跑的人接近一步。
他与晏西交手之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翻上了马背,快马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中。
晏西眼见她已脱身,便也放弃了继续相搏,转瞬便被无数兵刃架上了颈项。
“把她给我押进去!”长孙晟怒声下令。
晏西望了望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的一人一马,任由自己被人押回了大理寺去,只是暗自祈祷她能顺利到达沈园才好。
“来人,立刻进宫禀报,镇北王妃已经逃跑,传令燕京四门不得放其出城,务必在城内将人缉拿!”长孙晟一边上马,一边命令道。
镇北王府。
燕北羽正准备出门前往大理寺那边,还未出王府大门,留在大理寺的王府侍卫匆匆来禀报道,“王爷,王妃被押送入宫途中逃跑了,太子殿下正带着人全城缉拿。”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府里的人都出去找去,找到第一个向本王禀报。”他一边吩咐完,一边快步出了王府,连雨披都没来得及披上。
她这一逃,只会让人以为她是畏罪潜逃,更加百口莫辩了。
最后的出路3
大雨滂沱,谢诩凰骑马跑了没多远,便将自己身上的手饰随便给了一人,让他骑着马往城外的方向跑,自己则钻进了小巷子里面。
好在燕京是她曾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这里的大街小巷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冰凉的秋雨打在身上,有些刺骨的寒冷。
好不容易避开了搜捕的太子亲卫,她躲在巷子了墙角小心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看到一身墨衣的男人策马在街上来回走着。
“谢诩凰,谢诩凰…”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和担忧,在嘈杂的雨声中传入她的耳中。
她静静地观望着,却始终没有现身出去。
那是她的丈夫,但却不是她所能依靠,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她早已无所依靠。
北齐王也好,沈玉邪也好,包括此刻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都只是互相利用的棋子,她的路注定只有她一个人走下去。
燕北羽在周围找了两回,带着人离开了。
谢诩凰等到周围搜捕的人都过去了,以最快地速度穿过了大街,冲进了对面的巷子里,一边冒雨奔跑,一边注意着周围,生怕被太子亲卫和镇北王府的人盯上了。
毕竟,她去见的这个人是有着见不得光的目的。
原本从大理寺到沈园并不算远的一断路,因为要一路躲避满城搜捕她的人,绕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沈园门外。
她在雨中站了良久,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叩响了沈园的后门。
过了好一会儿,园中仆人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没有丝毫的意外,“原来是王妃,有事吗?”
“我有事要见你家主人。”谢诩凰直言道。
“王妃请进吧。”仆人侧身道。
谢诩凰举步进了门,跟着人一路穿过后园,花园里的蔷薇被大雨打落成了一地残花,一如此刻的她一般凄凉狼狈。
她跟着进了房间,屋中却并没有她要见的人。
“他人呢?”
“王妃还是先在此沐浴更衣,我家公子不会喜欢见到你这个样子。”说罢,退到了门外,掩上了房门。
谢诩凰看着热气缭绕的浴房,绕过了屏风脱下了一身冰冷湿淋的衣物,走进了温热的水池中,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换好了衣服,头发擦了擦简单的一束便开门出去了。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家主人了?”
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一抬手招来了两个侍女,道,“给王妃重新梳个头。”
谢诩凰又被两个侍女推进了房中,把她重新收拾成合她们主人胃口的样子,才打开门让她出去。
她跟着仆人穿过雕梁画栋九曲回廊,到了一处水榭,推门进去一身素色锦袍,眉目如画的男人搁下手中的画笔,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正想着你呢,你就过来了。”
“八皇子的死,是你的人干的?”谢诩凰冷声质问道。
沈玉邪不慌不忙地给画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才说道,“只是顺口提点了别人两句罢了。”
“卑鄙!”
沈玉邪负手绕过书案,站在她面前,笑得柔情似水,“我若不卑鄙,此番你又怎会送上门来求我?”
谢诩凰咬了咬牙,满心不甘道,“对,我是来求你。”
他说,不出两个月她一定会上门求他,现在他做到了。
“求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沈玉邪意有所指地笑。
谢诩凰心下一横,伸手解着衣带,衣衫层层而落,“我既来了,就不惧任何代价。”
——
姓沈的小妖精,你要干什么?
小谢如何扭转局面,与太子长孙晟青梅竹马的恋情又将何去何从…
将门娇这个女主谢诩凰不太有女人味,以至于到目前她的感情戏也进展缓慢,看我文的老朋友都知道,我的男女主不会是一开始就爱得死去活来的,感情都是一点一点日久生情的。
谢诩凰可能是我写得下手最狠的一个姑娘,以前的凤婧衣也好,楚荞也好,她们的身边或多或少都有朋友知己,而小谢是一路孤勇前行,流血比流泪多。
我想成为小谢那样勇敢的姑娘,勇敢去爱,勇敢去恨,可是现实中的我太胆小,面对感情太过小心翼翼,我无法拥有那样的勇敢,所以想让笔下的小谢有那样的勇敢,代我轰轰烈烈地去爱与恨…
脱罪逆袭
第69章
沈玉邪看着她一脸决然的神情,弯腰将她脚边的衣服拾起,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
“急什么,真当我是无缘无故发情的禽兽之徒?”
“难道你不是吗?”谢诩凰冷哼道稔。
沈玉邪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穿好衣服,出来用晚膳。俨”
谢诩凰愣了愣,一时不明白他到底还要搞什么名堂,慢慢穿好了衣服才跟着出去,外面已经备好了一桌晚膳,精致与宫中御膳不相上下,足可见这姓沈的对生活起居的讲究程度。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沈玉邪一边斟茶,一边失笑,“你看起来比我还要急不可耐。”
“我没时间跟你耗。”谢诩凰咬牙切齿地在他对面坐下,想来这斯文败类还要酝酿一下胃口,可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再跟他多待。
对面的人端起碗筷,姿态闲雅地用着晚膳,那悠然出尘的样子完全不会让人想到会是那个暗使手段要她送上门来的好色之徒。
“你早些听话一点,就不会现在这么浪费时间,还在大理寺里住上这么几天了。”沈玉邪说话永远都是语气平缓而轻松的,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撼动这份淡定从容。
“本宫也想不到,我一个有夫之妇竟让阁下这么有兴趣。”谢诩凰嘲弄地哼道。
“那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得到了才更让人兴奋。”沈玉邪毫不知耻地说道。
谢诩凰又一次肯定,这个人不止是禽兽,还是禽兽中的禽兽,不然怎会有这么奇葩的嗜好。
沈玉邪见她不语,笑问道,“怎么?怕给镇北王戴了绿帽子?”
“怕的话,我就不会来了。”她决然道。
她与燕北羽之间的婚姻,本来也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走的一步棋,又何来的夫妻情义,更别说要为其守身如玉了。
沈玉邪见她一直不动碗筷,笑问道,“怕我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谢诩凰还是没有动手,冷然道,“对着阁下,倒胃口。”
她敢肯定,再这么下去,她不仅酝酿不起胃口,还会被他倒尽胃口。
她平日不是嘴上不饶人的,只是对上这个人,她现在除了嘴上占优势,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沈玉邪丝毫没有因她出言不逊而生气,反而是觉得有些意思,一个人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不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