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听着,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手握成了拳头。
不管他记得不记得,霍家与长孙家的血海深仇也不会因为他的遗忘而消失。
燕北羽吩咐了几名侍卫前去安阳郡保护太子安全,这才掀帘上了马车,看到已经闭目靠着马车的人,默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你似乎…很不喜欢长孙家的人?”
每次,她对着长孙皇族的人总是一种寒彻入骨的冷漠。
“本宫为什么要喜欢他们?”谢诩凰反问道。
燕北羽看着说话的人一脸冷淡的样子,叹了叹气,“你我好歹已经是成了婚的夫妻,一定要说话跟个陌生人一样这么冷淡?”
“我跟你很熟吗?”谢诩凰嘲弄问道。
“本王记得好些年前,北齐有个什么公主还了人送了订情信物过来,好像也是叫谢诩凰吧。”燕北羽薄唇噙着笑意,满意地看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头。
谢诩凰烦燥地皱了皱眉,是啊那个真叫谢诩凰的北齐公主,当年不知是怎么脑子不正常了,竟然还看上了敌国的将领,还让人去相赠定情之物,只是后来染了疫症死了。
现在她顶了她的名活着,于是也就只能背下了这黑锅。
“那封让人捎来的信是怎么写的来着,让我好好想想…”燕北羽笑语道。
“当年只是本宫少不更事,王爷你想太多了。”谢诩凰冷淡地解释道。
“本王不介意,你也想多一点。”燕北羽起身挪近,挨着她坐着。
谢诩凰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冷冷地望着对方,“本宫相信要不了三年,大燕北边的军队有了一定的实力,你们的大燕皇帝一定又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挥军北征,到时候恐怕第一道旨意就是让王爷拿本宫的人头来祭旗吧,所以你不必这般假惺惺的装做关心本宫的样子。”
“本王像是会做出那样事的人吗?”燕北羽笑问道。
谢诩凰懒懒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你不像,你就是。”
镇北王一向以行事果敢狠绝而威慑北疆,真到两国再开战的那一天,她相信他绝对眼都不眨一下的砍了她的头去祭旗。
“既然你有此想法,又何必和亲来?”燕北羽黑眸掠过一丝复杂的深沉,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身为一个人质,我有得选吗?”谢诩凰冷哼道。
说完,却又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语声低沉而柔和,“你可以选我,不管三年,三十年后发生任何事,我是你的丈夫,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诩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盛满柔情的眸子,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一番铮然如立誓的情话,相信这世间所有的女人都会心动。
只是,除了她。
即使三年后他不杀了她,她事成之日,也会杀了他。
惧内的燕王爷
一路颠簸了几日,回到燕京之后,闲在府里的燕王爷更像个挥之不去的苍蝇绕在她的周围,还朝着晏西等人打听她的喜好,费尽了心思投其所好。
只是,他那些所作所为没有博得人欢心,被不胜其烦的谢诩凰给直接砸了源源不断送来的东西。
于是,一来二去燕京城里传开了,功勋卓越,威名赫赫的镇北王是个惧内的男人,生生将和亲而来的北齐公主说得跟母老虎一样可怕。
然而,母老虎镇北王妃却是出府一口气将名动燕京的七大有名的花魁娘子赎了身带回了王府。
燕北羽刚刚下朝回来,管事便道,“王爷,王妃请回府之后到飞花亭。”
“飞花亭?”
燕北羽一边走一边纳闷儿,从入府她可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说要见她的时候,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可是,一到了地方,他就沉下了脸上的笑意。
谢诩凰起身,道,“王爷回来了。”
她这一起身,与她一起坐在亭子里的几个女子也纷纷跟着起身,“见过王爷。”
晏西在一旁磕着瓜子,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今天府里这么多客人?”燕北羽进了亭子,拉着她坐了下来。
谢诩凰起身一一地为她介绍了七个人,而后转身望向他,问道,“王爷可有喜欢的?”
“王妃想干什么?”燕北羽咬牙切齿地问道。
“王府里太过冷清了,是该添些新人进来,这几位姐姐妹妹都是满腹才情的,相信王爷相处几日定会喜欢的。”谢诩凰一脸诚挚的说道。
大约是这府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女的,所以他才这么不长眼地看上了她,若是多放进几个进来,不定他就瞧上别的了,她也能清静下来了。
燕北羽冷冷地扫视着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笑意有些森冷,“王妃还真是贤惠呢。”
这普天之下,新婚之期就这么上赶着要给自己的丈夫纳妾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个。
这七个女子的确也是花容月貌,风情万种,可不知怎么的,就那样红衣墨发,不施粉黛的她站在她们中间却更显光华卓然,绝世倾城。
谢诩凰极力地夸赞着七人的各种才艺,不知道她是镇北王妃的,还当是遇上了烟花柳巷招揽生意的了。
“王爷可有看上的?”
“没有,如果你们七个不想丢了小命,立刻给本王滚出镇北王府的大门。”燕北羽面目冷然地说道。
七个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看了看谢诩凰一个个便准备离开。
谢诩凰沉吟了片刻,道,“今日起,你们就留在王府了,晏西带她们去安排住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也许这第一眼瞧不上,但这天天这么些如花似的姑娘在他眼前晃,她还不信他能真的不动心了。
后面等着她去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没时间跟男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他既然想玩这些,她就多找些人陪他去玩。
数日后,太子长孙晟也从安阳郡回京了,只是听说回来了之后就重病了,至于病成什么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无人相信的真相
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府里给燕王爷养眼,可一连好多天一个个连他袖口都没碰着,不过在谢诩凰的一再鼓励下,还在坚持不懈地完成勾搭镇北王的计划。
太子回宫的第二天,皇后派了人传她入宫,只是她一到了承乾宫,显然不是请她入赏花那么简单了。
郑皇后面色不善地质问道,“本宫听说,王妃将一把赤霄剑还给了太子,只是不知道王妃说了什么,王妃违抗圣命去了安阳郡,又重病回宫来。”
谢诩凰抿了口茶,微挑秀眉道,“这些话,皇后娘娘该问太子殿下,问本宫有何用?”
“王妃是北齐贵客,本宫也一直礼遇,可是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若是因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也休怪本宫不顾忌两个联姻之谊了。”郑皇后疾言厉色地警告道。
“剑是皇帝陛下要本宫还的,太子殿下问了什么,本宫就如实说了,至于他要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事,又岂是本宫能左右的。”谢诩凰好笑地说道。
“谢诩凰,你倒是给本宫说个清楚,你说赤霄剑是有人在安阳郡普度寺得到的,可是普度寺在一场大火之后,也很快修葺一新,香火鼎盛,不知是何人在寺里何处得了这把剑。”一直坐在边上的十公主愤然问道。
“十公主若是那么想知道,本宫倒是可以给王兄去信,帮你询问一二。”谢诩凰平静而笑。
“够了,没有人会再信你的鬼话,明明就是你们北齐暗害了霍姐姐一家,却编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来,你最好从今天起管好你的嘴巴,再造谣生事,便是被父皇怪罪,本宫也不会放过你。”十公主杀气凛然地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的样子。
若非是她顶着个北齐和亲公主的身份,这宫里上下没一个会容她活到现在吧。
“多谢公主忠告,本宫记下了。”谢诩凰颔首浅笑。
若非是那所有的一切是她亲身所历,恐怕她自己也不会相信那样的真相,可是不管他们将八年前的一切抹得多么干净,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必然让长孙皇族的嘴脸大白于天下。
自承乾宫出来,她与晏西主仆两人穿行在九曲长廊间,看到不远处走入妙香亭的一行人不由顿住了脚步。
太子妃正扶着一身素锦龙纹常服的太子步入亭中,虽隔的得不近,但也隐约看出确实是有些病容的样子。
“真是可惜,原本在那夫唱妇随的该是你呢。”晏西啧啧感叹道。
不过,那抢了别人未婚夫的太子妃,还真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呢,起码这长孙晟再不是东西,还有一张卓而不凡的皮相。
谢诩凰自嘲一笑离去,真不知道她是该恨那一场滔天阴谋夺去她的所有,还是敢感谢那一切让她看清楚这个世界,这些她自认为重要的人和事。
好处费
两人刚从后宫出来,远远就看到燕北羽站在马车边上等着。
“刚议完事出来就看到马车在这里,想来你是进宫来了,就等了一会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了自己的墨色披风,上前披到了她的身上,“天凉了,出来连斗蓬也不带上。”
“方才走的急,落在承乾宫了。”谢诩凰说着,拒绝了他的搀扶一个健步上了马车。
燕北羽也跟着钻进马车,看她冷着一张脸问道,“皇后又责备你了?”
“皇后娘娘和十公主说,若是本宫再不规矩点,便是皇帝陛下再护着本宫,也容不得本宫再放肆。”谢诩凰如实说道。
燕北羽皱了皱眉,道,“是太子殿下被皇帝陛下训斥了,皇后和十公主迁怒于你,他们也只是说说罢了,动不得你。”
“现在留着本宫的小命还有用嘛,等没用的时候,这一个个恐怕还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去。”谢诩凰笑语道。
她在那个时候将赤霄剑还给长孙晟,就猜到他一定会去安阳郡,而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会惹了燕帝不高兴的,不过将来让他们父子不高兴的事情也多了去了。
“本王还没咽气呢,谁能将你千万万剐了。”燕北羽沉声道。
“行了,你们皇帝陛下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吗,让你叫两声,你敢只叫一声吗?”谢诩凰没好气地嘲弄道。
燕北羽听了好笑,“又拐着弯骂我?”
“我骂你什么了?”谢诩凰一脸无辜。
“罢了,你高兴说什么说什么,今日且不与你计较。”燕北羽笑了笑,没有再追究下去。
谢诩凰一听,唇角一勾笑着道,“那王爷叫两声听听?”
燕北羽一伸手敲了敲她额头,“让着你,你还就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谢诩凰沉吟了一阵,朝着坐在对面的人道,“这一次的事大约真的是本宫太口不择言了,皇后娘娘才会那般生气,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太子以表歉意?”
“你还嫌不够乱?”
“所以,这件事只有麻烦你了,若是我去肯定惹得大家都不高兴,你就代为去探太子一下,替我表达一下歉意就行了。”谢诩凰一脸诚挚地说道。
“事情是你惹下的,我凭什么要给你收拾烂摊子?”燕北羽哼道。
“咱们不是夫妻吗,应该共进退的。”谢诩凰堆起一脸笑说道。
“那你带上那一堆女人,也不管本王同意不同意就要纳妾,可有当我们是夫妻?”燕北羽瞅着她一脸假笑,翻起了旧帐。
“正因为是夫妻,身为王妃,我那完全是为王爷着想,你看哪个达官贵人府里不是侧夫人好几个的,给你七个算少的了。”
“是吗?那王妃自己去给太子殿下致歉吧。”燕北羽抱臂,凤眸一敛,闭目养神去也。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谢诩凰知道蒙不过去了,索性谈起了条件。
“把那七个送出府去。”
“可以。”
“还有…”
“你是不是要求太多了?”谢诩凰不耐烦地道。
燕北羽睁开眼,毫无征兆的倾身吻了过来,一时让她都反应不及。
马车却在这时候骤然停了下来,晏西一掀车帘道,“到了…”
一行随从看着马车里的情形,瞬时呆立在了马车外。
谢诩凰一脚便踹了过去,对方却先一步跳下了马车,稳稳落地之后还意犹未尽地抚了抚薄唇,“好处费,本王先收了。”
马车上的人咬牙切齿地下来,看着负手进了府门的人,若非是要让燕帝疑心镇北王府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她才不会让他去道什么劳什子的歉。
送花的沈公子
次日,燕北羽亲自派人将她将留在府里的七个花魁娘子都送出了燕京,这才慢悠悠的进宫去替她看望太子。
晏西站在府门外,看着打马而去的人低语道,“你们这两天打情骂俏还真不是一般的亲热呢。”
“难不成你在吃醋不成?”谢诩凰打趣道。
“我只是一直在想,谢承颢要咱们小心提防这姓燕的,看他现在这样儿,咱们还用再防着他吗?”晏西道。
谢诩凰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一边朝府内走着,避过了侍从才道,“他的身上确实查不出什么破绽,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不简单,一个人让燕帝这么信任执掌朝廷一半兵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要么他就是真的那么简单愚忠,要么就是隐藏得滴水不漏,连她也看不透他的底细。
“原本我还在想,有没有可能想办法,让这姓燕的倒戈北齐,帮着咱们一起对付长孙仪那老东西呢,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比他们还不好惹了。”晏西道。
谢诩凰扫了一眼周围,认真地说道,“你啊,别老动不动就把这些要对付大燕的话挂在嘴边,小心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到时候小命都难保了。”
在见到燕北羽之前,她确实也有过晏西那样的想法,可嫁入王府之后,她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觉告诉她,少惹这个人为妙。
“若有人在周围,我还能不知道。”晏西得意地哼道。
“你让人小心注意着宫里的动静,我去睡个午觉。”谢诩凰打着呵欠,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午觉睡了近两个时辰,一睁就看到不知何时回来已经坐在床边的燕北羽。
“吵醒你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谢诩凰坐起身问道。
燕北羽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说道,“有一会儿了,给你办完事儿了,过来讨个赏。”
谢诩凰懒得搭理,一掀被子准备下床起来,谁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竟还饶有兴致地替她穿鞋袜。
“王爷,你是不是在洪泽被人伤了脑子?”
燕北羽给她穿好了鞋,道,“本王正常的很。”
“你正常还跟个苍蝇似的在我周围转?”谢诩凰毫不客气地数落,全然不顾昨天还求人帮忙。
两人正说着,管事在门外禀报道,“王爷,有人送了东西给王妃。”
谢诩凰皱了皱眉,她可不觉得在燕京有谁会好心送东西给她。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前厅,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手饰,胭脂水粉什么的,她就就更纳闷了。
“王妃,这是我家公子让小的务必交给您的花。”一个灰衣少年,抱着一个精致小花盆过来道。
“你家公子是谁?”谢诩凰皱眉道。
“我家公子姓沈,王妃应该认识的。”少年将花交给她,嘱咐道,“这花是公子亲自种出来的,刚一开花就让小的送过来了。”
少年说罢,也不管她是不是要收,带着送东西的人就先走了。
燕北羽看着她手里一分盆看得小巧可爱的星辰花,笑得意有些沉冷,“星辰花在大燕,好似是男女之间表达爱慕之意的情花,不知…这给王妃送花的沈公子,是何许人也?”
送花的沈公子2
一句话,问谢诩凰无言以对。
沈玉邪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东西送到王府来了,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有安生日子过了,这要让燕北羽一不小心追查到了,她也得跟着遭殃。
燕北羽负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堆了一桌的东西,虽然对女子的东西知之甚少,但也看得的出这都是少有的精品,足可见这个神秘的沈公子对他的王妃爱慕之深。
“王妃怎么不说话?”
谢诩凰将手中的小花盆往桌上一放,对晏西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扔出去。”
她早就想到回到燕京每一步都不会那么顺利,可却是没有想到,本该联手的同盟不仅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处处来跟她添乱。
“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留着。”燕北羽无视她的下令,笑语道。
“既然是对方送来给本宫的,本宫要怎么处置于,王爷有什么异议?”谢诩凰语气不善地问道。
不管再贵重难得的东西,一想到是沈玉邪那不安好心的送来的,她就看都不想看。
“本王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比较好奇,这位爱慕王妃的沈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燕北羽笑语说道。
“本宫不认得什么沈公子,王爷若是能找到他人就将东西还了他,若是找不着,就尽管扔了吧。”谢诩凰语气不善地说道。
“王妃这是…欲盖弥彰?”燕北羽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薄唇噙着几分笑意。
谢诩凰正要离开,一听扭头望向说话的人,“王爷是何意思?”
“王妃来燕京也不过短短时日,先是与韩小侯爷情定三生的,这暗地里还有这么一个沈公子对王妃爱慕有加,王妃到底背着本王在外面,招惹了多少男人?”燕北羽笑语问道。
“王爷希望有多少个?”谢诩凰没好气地问道。
燕北羽伸手扶了扶她发间的金钗,低笑说道,“本王自是希望王妃只来招惹本王一个了。”
谢诩凰拂开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从来就是张口就来,可她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天真小姑娘,三言两语就被人哄得团团转。
只是,沈玉邪竟然让人明目张胆地将东西送来了镇北王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不禁想起,上次在沈园见面时,他不怀好意说起的那个赌约,那口气就似是料定了她两个月内一定会去求他。
她是想利用沈玉邪的力量一起对付长孙皇族,可是她在他的这盘棋子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至今也未参透。
反正每每想起那个人那天的话,她都不禁一阵胆寒。
她相信他在燕京有着举足轻重的势力,但是她就不信不求她,她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
送礼物燕王爷
从沈玉邪派了人送东西来,又被她给扔出府之后,燕王爷也学会了玩这一招,不过他不是送一堆,他是每天送一样小玩意儿。
谢诩凰一早起来,洗漱完了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排木雕人偶不由开始头疼,他这是没完了是吧。
桌上一溜摆着好几个木雕的小人,每一个都是她的样子,边上还摆着一边雕着木莲花的梳子,甚至精致漂亮。
“怎么样,喜欢吗?”燕北羽换了衣服,从内室出来看着她看着桌上的东西出神,遂上前问道。
谢诩凰掂着手中的东西,笑语道,“没想到王爷打仗是个好手,做起木匠来也不差。”
“王妃还是不喜欢本王送的,果然是更喜欢那个沈公子送的东西多一些。”燕北羽状似失望地叹了叹气。
谢诩凰将东西丢给边上的侍从,道,“拿去后厨烧了。”
侍从接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一边的镇北王,这毕竟是他的心血,他哪敢就这么哪去烧了。
“王妃说烧了,就拿去烧了吧。”燕北羽没有丝毫可惜的样子。
“是。”侍从们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依她所言送去后厨当柴烧。
“既然王妃一再对本王送的礼不满意,那不妨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燕北羽负手跟着她出了寝房问道。
“燕北羽,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谢诩凰顿步,转身问道。
“成婚之后,好似本王也没有送过你一件称心的东西,就是想你一件你喜欢的东西而已。”燕北羽说道。
“不需要王爷送任何东西,希望你到今天为止,别再拿这些哄小姑娘的玩意儿来,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谢诩凰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燕北羽一脸微笑问道。
“本宫想要你离我远一点。”谢诩凰恶狠狠地说完,扬长而去。
燕北羽站在原地,看着红衣墨发飘然而去的人,这女人还真让人搞不懂了,这也不要,那也不稀罕,那他倒是好奇了她嫁来大燕到底是想要什么。
大约是将她那番话放在心上,燕北羽当真没有再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她,只是却还是没离她远一点。
次日,晏西说太子长孙晟去了霍王庙上香,她便也随之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府。
“王妃要去哪里?”燕北羽与人在书房谈完事,看着她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随即跟过来问道。
“出门走走,你要一起?”谢诩凰挑眉道。
“当然。”
谢诩凰沉默了片刻,也没有拒绝。
正在想要怎么拖着他一路呢,他倒自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省了她再多费心思。
“怎么想到来这里?”燕北羽见她勒在霍王庙外,不由问道。
“来了燕京宫里的人一直因为霍家的事找我麻烦,对这里有些好奇,想来看看。”谢诩凰说着,自己率先下了马,大步往庙内走去。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谢诩凰两人信步进了庙内,看到庙中立着高大的忠义碑,上面是大燕皇帝御笔亲自为霍家军提的悼词,字字句句无不令人心生哀恸,可在她的眼中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看什么?”燕北羽站在她边上,见她久久默立才询问道。
“没什么,这篇悼词很感人肺腑。”谢诩凰淡淡评价道。
两人并肩到了里面的正殿,果真看到了在上阳郡主灵位前默立的太子长孙晟。
“太子殿下,这么巧。”谢诩凰上前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长孙晟面色微沉,语气不善。
“我们在此路过,顺便进来看看。”燕北羽上前说道,生怕这两人再一句不对争执起来。
谢诩凰自己上前燃了香,一一放在了前面的几道灵位前的香炉里,自己也给自己上了一柱香,想想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你只是来上香的,现在可以走了。”长孙晟冷着脸下起了逐客令。
“本宫为什么要走?”谢诩凰针锋相对道。
“你是北齐人,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长孙晟冷言道。
谢诩凰嘲弄地笑了笑,道,“本宫现在已经和亲嫁入了大燕,也算是半个大燕人了,这地方我如何待不得了。”
你们这些人都能面无愧色地站在这些亡灵面前,她如何不能来这里。
长孙晟也知这和亲是父皇定下的,不好再反驳下去,于是沉默地站在灵位前,不再言语了。
“王妃只是好奇这个地方的人,所以想来看看,并无能霍王和郡主英灵不敬之意。”燕北羽上前替她解释道。
长孙晟转身定定地站着他身旁的红衣女子,一字一句沉声问道,“这把赤霄剑,你到底是何处得来的?”
谢诩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本宫上次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自己不信本宫也没办法,这本就是件小事,我骗你们又有何好处?
这个人为何会忘记八年前发生的事,又是真忘还是假忘,她都没兴趣去打听,她要的只是让他们长孙家为当年的一切付出代价,为枉死于风雷原的英灵讨回一个真相和公道。
只是这条路,她也注定是孤身独行,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依赖,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和工具,同样她也是别人的棋子。
长孙晟细细一想,确也如她所说,她没必要去编造这样的谎言。
可是,这把剑若真是出现在安阳郡,那可就太奇怪了,八年前那场重病,他到底忘了什么,又忘掉了关于宛莛的什么事,为何一去回想总是那样迷雾重重,又让人莫名悲恸。
三个人在霍王庙待了一整个下午,长孙晟偶尔向她问及了一些八年前北齐与大燕的战事,她也只是将可以说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