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姐,有大哥和大嫂在呢,怕她做什么?”十公主长孙茜走近挽着她笑语道。
一行人正说着,跑马场上原本烈性难驯的白马似乎已经被马上的人所驯服,马背上的人红衣如火,白马疾驰如飞,好一幅鲜衣怒马的画面。
太子长孙晟看着跑马场上的一人一马,不知不觉有些痴然,似是在看那马上的红衣女子,又似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人。
燕北羽赶了过来,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八皇子,十公主。”
说话间,淡淡瞥了一眼与他们同来的韩少钦与南宫沐雪两人。
谢诩凰策马跑了一圈,勒马停在一行人面前下了马,燕北羽便向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明凰公主。”
“原以为公主大婚与良人失之交臂,会心有郁结,这才短短几日王爷与王妃就已经举案齐眉,夫唱妇随了。”太子妃南宫沐月浅然笑语道。
谢诩凰知道她这是讽刺,浅然一笑道,“世事从来无常,本宫听说当年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子逝世不久,太子妃就入主未央宫与太子殿下共结连理,本宫这又算什么呢。”
“明凰公主!”太子长孙晟面色骤然沉冷,字字如冰地警告道,“你要想安安稳稳在燕京,最好不要再让我们听到你提起霍家的任何人,任何事。”
“为何?”谢诩凰笑问道。
“因为你不配。”长孙晟冷冷地瞪着她,眼中难掩杀气。
谢诩凰淡然而笑,这些背信弃义的人还有脸说她不配提霍家吗?
不配2
“本宫一向不服人警告,若想本宫心服口服,赢了我再说。”
“比什么,赛马?”十公主长孙茜上前问道。
谢诩凰一边抚着自己刚驯服的雪花骢,一边道,“你们之中有任何人赛马胜过本宫,本宫就绝口不再提霍家的任何人任何事,如何?”
“比就比,怕你不成?”长孙茜不服气地道。
“这围场太小了,比出围场到西面的山谷,看谁先跑回来。”谢诩凰说着,指了指西面的方向。
长孙茜说着便拉着八皇子等人去挑马,对于她的挑衅很是不服气。
谢诩凰瞟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燕北羽和长孙晟两人,问道,“太子殿下和王爷要不要加入?”
长孙晟冷冷地转身而去,这匹雪花骢是进贡的宝马,她们去挑的一般马匹自然是难以胜过她,但他也不想这个外来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你到底是来散心的,还是来惹事的?”燕北羽道。
“先挑事的是他们,不是我。”谢诩凰只顾着跟新驯的马儿玩耍,根本懒得抬头看他一眼。
不一会儿功夫,几人都挑了马匹过来,长孙茜道,“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们之中有人能赢了你就行,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谢诩凰平静地上了马,“若是本宫以少胜多了,各位可不要面子上挂不住。”
马场的侍从旗子一划,一行人策马冲出了围场,沿着宽阔的官道疾驰如飞,谢诩凰和长孙茜跑在最前,眼看着要绕过前面的小村庄,哪知突地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眼疾手快勒马停了下来,长孙茜慌忙拉缰绳没拉住,险些踩着了从里面跑出来的村民,好在边上的谢诩凰一展随身的长鞭刘住那人拖开了。
“你没事吧?”她下马,看着惊魂未定的孩子问道。
长孙茜下了马,捡起孩子落在地上的包袱,看到里面的灵位愣了愣,递给了边上的长孙晟,“大哥,是霍家村的人。”
这附近是朝廷安顿战死的霍家军的家人而建的霍家村,可这孩子带着东西,分明是要从村子里逃离的样子。
她正说着,村子里传出一阵打骂的声音,看到一群官兵正将村中的一些村民打骂着往出赶。
长孙茜和八皇子上前制止了官兵,将所有人带了过来说道,“大哥,是兵部尚书府派过来把这些人赶出燕京。”
“这是圣旨安顿烈士家属之地,谁给他们的胆子?”长孙晟冷冷扫了一眼跪着的一行官兵问道。
“从霍元帅战死北疆,谁还记得我们这些霍家的人,第一年朝廷还会送来抚恤的物资,第二年开始便什么都没有了,后来还占去了我们的田地,到官府去讨公道,也都回回是讨一顿板子回来…”一名老者叹息地诉说着,拉起边上跪着的家人道,“我们这就走,你们也切莫再管这闲事,以免惹祸上身了,皇帝都和北齐联姻,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镇北王妃,你说为何你不配提霍家,若不是你们北齐,霍家军不会死在北疆,这些人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十公主愤然望向谢诩凰愤然道。
谢诩凰沉默不语,可她身边刚刚被救下的孩子一听她就是北齐和亲来的公主,狠狠一口咬在她的手上,皮破血流也不肯松口,好不容易被人拉开了,还大叫着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替我爹报仇!”
“你先回去。”燕北羽将她拉开,催促道。
这村子里的人都恨极了北齐,若是知道她这个北齐公主在这里,还不都涌出来找她讨命。
旧爱相逢难相识
谢诩凰在一双双敌视仇的目光中上马,狠狠扬鞭绝尘而去,一口气跑了几里地,直到暗中跟着晏西追了上来。
“喂,你还好吧。”
她这才勒马停了下来,敛目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只要长孙晟他们不是傻子,一定会查到后面的事。”晏西道。
霍家村的人恨她这个北齐公主,可又哪里知道这个人却是一心在为他们谋算着,今天赛马跑到这里,撞上尚书府的官兵行恶,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安排好的。
这些年若非她早从北齐安排的人到这村子里待着,这霍家村还能不能存活到现在都是未知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们谋一份安定生活,却反被他们恨之入骨。
“他们也不是好应付的,别露出破绽了。”谢诩凰叮嘱道。
长孙晟他们只要在那里问下去,接下来就会查到兵部尚书贪墨,若再深入调查就会查到当年兵部尚书丁其善在霍家军出征北疆在粮草上动手脚的事,进而查到更多参与其中的人。
这件事只是个开端,同时也是为了观察朝中几方势力对于霍家一事的态度,从而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布置。
晏西从怀里扯出块帕子递了过去,道,“那死孩子咬得还挺狠的,你先包一包。”
谢诩凰接过帕子,随身将手上流血的地方缠住了,“最近我不方便出去,外面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可是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查到底的,起码有人不会容许。”晏西道。
“只要有人查下去,就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想要把事情压下去,不怕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不动手,这本来就是引蛇出洞的。”谢诩凰浅笑道。
同时,也是为了看清她这个夫君,在各派势力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过这件事,真不需要那姓沈的参与吗?”晏西有些不放心的道,虽然他们也有安排北齐的眼线在燕京,但毕竟对这里没有那姓沈的了解。
“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事让他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谢诩凰一想到那个邪里邪气的男人,烦燥地皱了皱眉。
在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霍家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长孙晟是皇帝的亲儿子,镇北王又是皇帝的走狗,只要皇帝发现苗头不对,不想让他们往下查,咱们收集那么多证据恐怕也会白费的。”晏西怎么想,总感觉引那几个人去查靠不住。
谢诩凰扭头望了望霍家村的方向,冷冷一笑道,“这件事如果他们不查到底,那么一直紧盯着太子一派的豫亲王等皇子,又岂会善罢干休,介时只要咱们稍加引导,他们自会替咱们把这件事越查越深。”
“你早有对策那就再好不过,我只担心以长孙皇帝的多疑,恐怕很快就会怀疑起霍家还有人活在世上,进而会怀疑到你头上。”晏西道。
谢诩凰深冷一笑,一拉缰绳策马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燕京城没有人会认得出我就是霍宛莛。”
包括,她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长孙晟。
一剑定情
夜幕降临,镇北王府的灯火次第而亮,新房内一片清寂。
谢诩凰一觉刚刚睡醒,便听到宁嬷嬷在外面禀报,“王妃,王爷回府了,在前厅等你一起用晚膳。”
“知道了。”谢诩凰掀帐起来,披上外袍理了理妆容方才出门。
前厅,燕北羽看到多外面进来的人,顺手斟了杯茶递给对面落坐的人,“手上的伤如何了,请大夫过来瞧过了?”
“不劳王爷费心,这点伤死不了人。”谢诩凰接过茶杯,语气一如继往冷淡。
燕北羽扭头朝人吩咐道,“去冯太医府上,请他过来一趟。”
“我说,不用费心,听不懂人话?”谢诩凰烦燥地皱眉道。
“你我既是夫妻,我不为你费心,谁为你费心?”燕北羽笑意温醇,俨然一个深情款款的丈夫。
谢诩凰却清楚他眼底波澜不兴的淡漠,扯开话题问道,“霍家村的事,怎么样了?”
燕北羽吩咐了宁嬷嬷传膳,方才回答道,“太子殿下已经入宫禀报了皇上,皇上命我协助太子殿下彻查清楚,所以近几日恐怕难有时间在府里陪王妃了。”
“朝廷大事要紧。”谢诩凰道。
燕北羽夹了菜到她碗里,笑了笑道,“王妃到底知书达礼,等这件事过了,我再陪你出京走走散心。”
谢诩凰埋头吃饭,只是暗笑道,以后都有的你忙了。
晚膳过后,燕北羽先去沐浴了,回房之时看到摆在桌上的剑,拿起细细端详了一番,朝坐在榻上看书的人问道,“王妃从何处得到此剑的?”
“不过一把剑而已,王爷那么好奇做什么?”谢诩凰头也未抬道。
燕北羽拿着赤霄剑走近,拔剑出鞘看了看剑刃锋芒,缓缓说道,“据本王所知,这是长孙皇子的帝王相传的天子之剑,燕帝在立储之时将此剑传给了太子长孙晟,而长孙晟在霍家军出征北疆之时,又将此剑赠与了上阳郡主做为定情之物。”
“是吗?”谢诩凰状似好奇的抬头,看了看他手中之物,“是王兄从北疆带回中都的,我出嫁之时便赏给我了。”
当年长孙晟是将此剑赠给了她,说这把剑再回到他手里的时候,就是她入主未央宫成为大燕太子妃之时。
她辗转重归,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太子妃。
她不恨他另娶他人,但长孙皇族不该对霍家如此背信弃信,赶尽杀绝。
“原来如此。”燕北羽收剑入鞘,转身放回了原处,道,“不过这样的东西,王妃还是莫要留在身边为好,毕竟这是长孙皇族的东西。”
“用着顺手罢了。”谢诩凰道。
燕北羽出了门,不一会儿带回一柄剑到她面前,“这把雪影跟随我多年,用它。”
谢诩凰饶有兴致打了一阵剑,抬眸望向送剑的人,挑眉道,“王爷这是…吃醋?”
“本王不希望,本王的王妃却留着别的男人的东西,虽然不是送给你的。”燕北羽理直气壮地说道。
谢诩凰伸手爽快地接过了,反正那赤霄剑也是要物归原主的,正缺件趁手的兵刃。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柄雪影剑见证了他们的初识,也见证了他们之后许多年的生生死死,最终也在他们最惨烈的决裂回到了他的手里。
——
一剑定情2
一连数日,燕北羽都是早出晚归。
谢诩凰趁着他出府,暗中将王府翻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午后出府闲逛的晏西回来,支开了宁嬷嬷的人,方才说道,“他们已经开始查到了入年霍家军粮草被动手脚的事,只是丁其善一直嘴硬,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要说了,只怕死得更快。”谢诩凰冷哼道。
当年是燕帝的意思要除掉霍家军,他若招出来了,燕帝又岂会给他一家活路,他自然是咬死了不会招出来的。
“可这样下去,也只对付了他一个,他背后那些人还是毫发无损。”晏西道。
他们要的是从丁其善开始,顺藤摸瓜把当年参与其中的人一个一个拉出来,最后再对付大燕皇宫里的那一个。
“八年前皇帝就知道丁其善贪污军饷之事,那时候他还不是兵部尚书,霍家军战死后,兵部参与其中的别的人都先后被处理了,他却爬到了尚书之位,你不觉得奇怪吗?”谢诩凰神秘一笑,反问道。
“他帮着干了坏事,皇帝升他的官,有什么奇怪的?”晏西不解。
“丁其善在官场多年,是个做任何事都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在丁府的眼线不是说他藏了一封密函吗,这封密函就是他升官发财的秘密,也是他的保命符。”谢诩凰道。
“你是说,他手里握着别人的把柄。”晏西恍然大悟道。
“我昨天晚膳前去丁府找了,没找到。”谢诩凰端起茶抿了一口,又问道,“今天丁府有人去探视吗?”
“有,丁其善的二夫人刚刚去了刑部。”晏西道。
谢诩凰满意地笑了笑,叮嘱道,“你亲自盯着那二夫人,若有异常举动,发暗号通知我。”
她昨天去丁府,故意惊动了府里的人,让他们知道有人在府里翻找东西,就是为了让丁其善知道有人在找那封密函。
他不知道她是霍家人,定以为是宫里或是上头有人在找,一定会让二夫人去藏好那封密函,她只要等着就能把那东西拿到手。
只是,到时候别遇到燕北羽和长孙晟两个瘟神才好。
天黑之后,燕北羽差人回来说有事不能回来用晚膳,她一个人用了晚膳说要泡澡,进了浴房却是换上了夜行衣,等着晏西的信号。
不到一柱香功夫,夜空便出现了晏西放出的白色焰火,她趁着夜色翻墙出了王府前去会合,果真看到丁二夫人一个人悄悄到丁家祠堂。
她吩咐了晏西在外接应,自己跟了进去,等到丁二夫人找到了东西,顺利去将东西取走了。
谁知,刚一到手,燕北羽和长孙晟两人也冲了进来,当即施展轻功逃离,那两人却也跟着追了出来。
长孙晟两人追了一段,突地停了下来,问道,“镇北王,不知你的王妃现在何处?”
不知为何,从见到那明凰公主的第一眼起,她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
那天赛马闯到霍家村撞到那样的事,他不认为就那么巧合。
“王妃自然在王府里。”燕北羽道。
“本宫突然想去看看,镇北王妃现在在做什么?”长孙晟说着,一掉马头往镇北王府的方向去了。
一剑定情3
镇北王府,灯火通明。
燕北羽直入王府,见到管事一边往后园走一边问道,“王妃在哪里?”
“这会儿应该在泉室沐浴。”管事如实回道。
燕北羽与长孙晟两人快步如风进了后园,径直往泉室去了。
宁嬷嬷看到夜色中匆匆而来的两人,慌忙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王爷。”
“王妃在里面?”燕北羽问道。
“是,进去好一会儿了。”宁嬷嬷如实回道。
燕北羽还没说什么,长孙晟已经直接推门而入,转过偌大的轻纱屏风到了后面的浴池,可是漂满花瓣的池子里,哪里还有镇北王妃的身影。
“人呢?”燕北羽沉声问道。
宁嬷嬷环顾室内,“这…明明进来了的…”
长孙晟看到一边大开的窗户,举步走了过去,望着外面的夜色冷冷一笑,“镇北王,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你的王妃何时回来?”
话音刚落,池子里哗啦一声水响,谢诩凰破水而出抹了把脸上的水,扫了一眼站在池子边上的几人,冷冷望向燕北羽,“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长孙晟没想到人会从池子里出来,转身看到站在池子里一身水淋淋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一直在这里?”燕北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道。
“我不在这里,我该在哪里…”谢诩凰惊怒之下要起身,又想到自己身无寸缕,双手抱臂挡着胸前又沉下去几分,语气不善地道,“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长孙晟别开头,默然带着人先行出去了。
“事出突然,本王和太子殿下并非有意让王妃受惊。”燕北羽站在池边解释道。
“本宫不知道什么事能让王爷带着这么些人连门都不敲地闯进来,这若是赶上本宫更衣,你让本宫的颜面何存?”谢诩凰咄咄逼人质问道。
“我们先出去,你更衣了再出来吧。”燕北羽随即也带着人退了下去。
宁嬷嬷带着两名女眷,捧着衣服跪在池边道,“王妃,奴婢伺侯您更衣。”
“出去,都出去!”谢诩凰怒然喝道。
宁嬷嬷想来她是为刚才的事心中有怨,默然带着人退了出去。
谢诩凰听到门阖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水里捞出被子踩在脚下上衣,上了岸才脱下湿透了的裤子鞋子处理好。
她与晏西会合之后,晏西去引开他们,她则准备回来的,哪知那两人突然折返,她不得绕道赶回王府来,以免被人识破。
一路赶回来,连身上的夜行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只得先跳到了水里,在水中先脱了上衣冒出来,让人以为她还在沐浴,这才躲过一劫。
长孙晟是盯上她了,看来得给他再找点事做才行,省得总是来碍手碍脚。
危险的男人
王府前厅,一室沉默。
长孙晟仔细回想着自霍家村开始,关于这个北齐公主的种种举动,确实也想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又告诉他,这一切总与她有着什么关联。
这些日,一件一件事查下来,恍若所有的证据都是有人准备好了一样,就等着他们一步一步去发现出来,这让他不得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燕北羽倒是平静如常,既没有因为方才自己的王妃被冒犯而生的尴尬,也没有担忧的案情的意思,恍似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一样。
谢诩凰更衣之后,连一头湿发都未打理便来了前厅,气冲冲地坐在燕北羽边上“王爷和太子殿下大晚上来观摩本宫洗澡,很好玩?”
“王妃息怒。”燕北羽斟了茶递给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本王和太子殿下只是有点事来询问王妃,并非有意要冒犯。”
“先前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安排的这桩婚事戏弄本宫也就罢了,如今太子殿下也要来教训本宫不成,真当我谢诩凰是好欺负的?”谢诩凰一拍桌子,下令道,“叫晏西收拾东西,这王府本宫不住了。”
“公主既然已经和亲嫁入镇北王府,最好规规矩矩地做你的镇北王妃,燕京不是中都,可以让公主为所欲为。”长孙晟语气冷冽地警告道。
谢诩凰怒然之下,刷地站起身,一拳头便招呼了过去,长孙晟轻轻松松地招手挡开了,可对方不依不挠招式更厉,他运力于掌正欲出击,却被燕北羽出手拦下了。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臣不远送了。”他说着,拦下了不服气还要打的谢诩凰。
长孙晟瞥了一眼一脸怒火的女子,暗自思量道,也许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又岂会有那样细致入微的安排,让他至今也未看出一丝破绽。
“告辞!”
说罢,带着随从离开了镇北王府。
晏西打着哈欠从后园过来,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开,方才进门,“公主殿下,你又怎么了?”
“这里没法待了,走。”谢诩凰说着,便一副准备离府的架式。
燕北羽不慌不忙拉住,劝道,“这大半夜,你去哪里,这头发还没干呢,小心出去着了风寒。”
“刚才有事的时候你不管,现在要你管?”谢诩凰道。
燕北羽接过宁嬷嬷递过来的帕子,也不管她还在气头上,盖在她头上替她擦拭着还滴水的头发,有些好笑道,“你的胆子还真大,那好歹是太子,本王都得退让三分,你倒动起手来了。”
谢诩凰气冲冲地坐下,她在燕京越是惹是生非,所有人都越以为她刁蛮任性,暴燥易怒,那么她的嫌疑也就越小。
可是,这似乎骗了长孙晟,却还没有骗过她这个丈夫。
原以为是个好应付的角色,却越来越发现,他远比她预料的还要深沉和危险,自己嫁入镇北王府这个选择,也不知是对还是错了。
危险的男人2
秋风瑟瑟,夜色笼罩下的大燕皇宫庄严而肃穆。
建章宫内,灯火已熄,只有一盏照物灯透着微光,龙榻上已然就寝燕帝额头冷汗涔涔,似是陷入了恶梦之中,口中喃喃有语,却又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帐外守夜的宫人听到动静,赶紧掀了帘子进来查看,“皇上,皇上…”
床榻上的人霍然睁大眼睛,一拔抓起枕边的剑砍向了走近龙榻的人,“霍天霄…”
这一番动静惊得外面打盹儿的内廷总管曹敬慌忙带着人赶了进来,一进内殿便看到名宫人倒在血泊里,而坐在龙榻上的帝王正握着滴血的剑。
“快拖出去,清理干净了,别让人瞧见了。”曹敬冷静地吩咐宫人道。
燕帝看着被人拖出去的死人,敛目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好葬了吗,给他家里赏些东西过去。”
“是,天亮了奴才就差人去办。”曹敬垂首回道。
这几年皇上也不知怎么了,一年总有那么几回梦魇了,一醒来就会发了疯一样,若是有人近身了,十有八九不是伤了就是死了。
“什么时辰了?”燕帝放下沾血的剑,平静下来问道。
“丑时三刻。”
燕帝抚了抚额头的冷汗,已经没有心情再睡了,“差人出宫,传镇北王。”
“是。”曹敬回完话,躬身退了出去。
寅时二刻,谢诩凰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睡在边上的人披了外袍下床,开了门问道,“何事?”
“王爷,宫里来人了,皇上有要事传您入宫。”管事低声道。
燕北羽扭头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人,低声吩咐道,“备马吧,本王一会儿出来。”
谢诩凰虽醒了,却还是闭着眼睛假寐着,直到他离开掩上了房门,方才睁开了眼睛。
这大半夜的燕帝传他入宫,恐怕不是一般的事情。
只是北齐并未能在燕帝身边安排眼线,这一时之间也难得知是何事,可她也不想再去向沈玉邪相求询问。
燕北羽入宫之时,天已破晓了。
曹敬将他带了进去,又将殿内伺侯的宫人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了他们君臣二人。
“皇上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燕帝端着茶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问道,“丁其善的案子,查得怎么样?太子昨夜来回禀说有人夺走了丁其善私藏的一封密函,可是真的?”
“是,臣和太子殿下两人也未能追回来。”燕北羽如实回道。
燕帝点了点头,道,“北羽,你虽非朕的皇子,但朕一直视你为义子,故赐你燕字国姓,比亲儿子还要信任于你,如今…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燕北羽一撩袍服单膝跪下,“皇上请吩咐。”
“那封密函一定要找回来,不必让太子知道,找到便将它烧了,不要它再被第二个人看到,包括你。”燕帝沉声令道。
“是。”燕北羽沉声回道。
“还有,朕总觉得霍家人回来了。”燕帝一想到方才的恶梦,眼底不由掠起刀锋的寒意,“你在宫外暗中留意,若有霍家余孽的线索,断不能留下活口。”
燕北羽闻言抬头望了望下令的人,沉吟了片刻回道,“臣领旨。”
燕帝搁下茶盏,起身走近将跪着的人扶了起来,“这番话,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