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前厅的筵席还是一片觥筹交错。
突地,一身红衣如火的女子风一般卷入厅内,高声唤道,“韩少钦!”
在座宾客一时间都愣住了,这不是该跟新郎倌在入洞房的新娘子,怎么…怎么从府外进来了?
晏西很快闻讯赶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公主,你怎么…”
谢诩凰看到她手上打出的暗语,转身出了前厅直奔永安侯府的新房,一脚踹开了房门,掀帘直入看到一地散乱的衣衫却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永安侯一行人也急急跟了过来,看到屋内的一地的狼藉自然也猜测到了什么,可是新娘子还在这里,那与小侯爷入了洞房的女子…又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永安侯看着混乱的局面,震怒不已。
谢诩凰扶着晏西的手,面色煞白地转身往外走,神情有些恍惚,“本宫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神态,那语气,将一个新婚女子惨遭心上人背叛的心痛与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主仆两人刚一出门,便又与随之赶过来的燕北羽撞下,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双幽冷的眼睛,看得谢诩凰不由心弦一颤。
“现在怎么办?”晏西见周围无人,低声问道。
“进宫,恶人先告状。”
代嫁4
夜雨淅淅沥沥,大燕皇宫原本已经到了落钥的时辰,却又因为强闯而来的北齐公主而打开了宫门。
谢诩凰虽还是一身凤冠霞帔,却因为淋了雨显得有些狼狈,直入书房便怒然质问道,“皇帝陛下,若是大燕无意和亲联姻,大可以明说了,何必这般折辱明凰。”
“公主何出此言?”皇帝也只是接到宫门守卫过来禀报,说是北齐公主深夜闯宫有要事相见,并不知其中原委。
“先前定下与镇北王府联姻,镇北王退婚也就罢了,如今明凰得遇良人,新婚之日竟是被人送去了镇北王府,而南宫小姐竟被人送去了永安侯府,还…”谢诩凰一脸悲痛敛目,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燕帝听罢,一双精锐的眸子缓缓沉冷了下去,沉声道,“公主稍安,此事朕查清楚,定给公主一个交待。”
“皇帝陛下且派人去永安侯府看看那新房里是什么光景,您还能给本宫什么交待,莫不是要本宫与人二女侍一夫?”谢诩凰忿然道。
不一会儿功夫,镇北王府,南宫府,永安侯府都接连入了宫中,仪容不整的南宫沐雪一进殿跪下哭诉道,“皇上,请给沐雪作主。”
燕帝询问了一番事情经过,震怒道,“竟然有人在这宫里动起了手脚,简直胆大包天。”
南宫沐雪抬手一指站着的谢诩凰,哭诉道,“一定是她,是她不满被镇北王府退了婚,暗施计谋换婚代嫁。”
她知道她没有证据,但从见这个明凰公主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察到她非善类。
燕帝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问韩少钦和镇北王问道,“难道,从宫里一路回去,你们都没没察觉出异样,酿出这样的荒唐事来。”
“回府路上是觉得新娘子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在意,回府席间多喝了酒回房就…”韩少钦说着,望了望谢诩凰,自责地垂下头去。
“路上本王也觉得有些奇怪,王妃似是很疲惫的样子,回府之后本王接到密报说北戎奸细潜入了城中,恐怕是针对大燕和北齐联姻之事,便先出府处理去了,新房内侍侯的嬷嬷说本王一走,王妃就倒床上睡了,只怕是她们两人都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燕北羽说道。
相比于其它三个人悲痛与慌张,他倒显得格外镇定沉着。
“从头至尾,婚礼之事也是皇帝陛下派人安排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请皇帝陛下给本宫一个交待。”谢诩凰直面龙椅之上的人道。
“皇上,南宫家一直反对和亲联姻之事,婚事又是太子妃和皇后安排的,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存心要坏了两国和亲。”永安侯站出来,恨恨地望了望边上的南宫家一行人。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明凰公主和各位爱卿也都先各自回府,此事朕三天之内着人查清了,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燕帝道。
谢诩凰带着晏西先行离去,韩少钦追出殿外似是想要解释,却被她给甩开了。
一出宫门,上了马车晏西便问道,“我们去哪里?”
“皇帝不是送了别宫,去那里。”谢诩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靠着马车有些昏昏欲睡。
“这样就不管了吗?”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五天之内,燕北羽会来接我回镇北王府。”谢诩凰闭着眼睛,笑意幽深。
沈园主人1
深夜的燕京长街,马车慢悠悠地走着。
晏西瞅着闭目养神的的人,回想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心中难安地,“若是大燕皇帝让人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谢诩凰眼皮未抬,开口道,“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查到咱们头上了,咱们那个帮手也不会在燕京活到今天了。”
“你是不是太过信任那色胚子了?”晏西揶揄道。
“南宫家和太子一直反对两国联姻的,婚事是由皇后和太子妃着人安排的,而永安侯府一直跟南宫家不对盘,出了这样的事定然一口咬着他们不放了,这件事动手脚的地方也就那么一点点,能再查到什么?”谢诩凰笑道。
南宫沐雪虽然一时被西域秘术控制了,但当她清醒过来,也就被解了术了,根本不会记得离开宫里时发生了什么。
“可是韩少钦他是一清二楚的,若是说出来了…”晏西思量着要不要去杀人灭口。
“这件事说出来对他也没有好处,他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看那南宫沐雪的样子,早知道咱们应该去找那冯家娶她,那冯少爷垂涎她美色已久,府中更是妻妾无数,嫁过去让她生不如死去。”晏西一想到那人进殿哭诉的样子,火气不打一处来。
“正是因为那人对她非真心,才不如韩少钦可信。”谢诩凰道。
晏西听了她的话,觉着也有道理,瞅着她一副悠闲的样子又道,“这一场乱子就你占尽了便宜,还去恶人先告状,真是越来越发现你跟谢承颢那小子一样阴险。”
“我若不先进宫告状,有理的就是南宫沐雪了。”谢诩凰冷然一笑道。
“是啊,现在南宫沐雪被你卖了人情送了韩少钦,永安侯又跟南宫家嫌隙更深,皇帝又因此对南宫家起疑,而你又顺利嫁进了镇北王府,闹这么一出估计那镇北王以后也对你心生怨怼,不会再找你洞房了,你这一箭不知道多少雕了。”晏西一边说着,一边玩着她扔在边上的凤冠。
谢诩凰听她提到镇北王一下睁开了眼睛,嘱咐道,“你让燕京的眼线暗中留意些镇北王,这个人今天的反应…有些怪异。”
“怪异?”
“他一心的要娶的王妃跟别人有了肌肤之亲,他错娶了我这个原本被退了婚的人,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谢诩凰微微皱着眉说道。
“有吗?”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在了别宫外。
谢诩凰下了马车,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那个沈园的主人到底是谁,中都那边还没消息吗?”
“没有,九哥也来信说中都有事,暂时不能赶过来了。”晏西道。
“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谢诩凰说着,独自一人朝着原先的寝居大步走去。
一进了房中便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没去掌灯反是不动声色的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脱着身上潮湿的嫁衣。
只是人一进了寝殿,瞬间拔出兵器架上的长剑转身杀气凛凛地朝着屏风劈了过去,屏风被剑气震得粉碎,站在屏风后的人却安然无恙地徒手接住了她的兵刃。
“大功告成,你就是这么谢我?”
戏谑的声音,不正是她正让人追查的沈园主人。
沈园主人2
谢诩凰收剑,转身寻了火折子点亮灯火,不请自来的男人已经姿态闲雅地坐到了桌边,自顾自地斟茶自饮。
“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让人在查我的底细,何必那么麻烦呢,问我不是更省事?”那人挑眉,笑意揶揄。
谢诩凰到对面坐下,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对面俊美倨傲的男人,上次初见只见其侧脸,今日才算见得真面目,修眉斜飞,凤眸深邃,一身素色锦袍更显雍容华贵之气。
“公主对在下的长相,可还满意?”那人慵懒地笑了笑,问道。
“既然是要来告诉我底细的,那就有劳了。”谢诩凰开门见山,反正北齐那边也没关到什么消息,他自己要说,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有些线索。
“你想知道什么?”那人把玩着手中杯子,问道。
“你是谁?”
“沈玉邪,有个天机阁,还有一些小生意,在盛京有六座宅子,三十二家铺子…”
“够了。”谢诩凰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再自我介绍下去了。
天机阁,是大燕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情报收集之地,江湖朝廷里要找什么人,查什么事都会从天机阁买消息,也难怪谢承颢要跟他狼狈为奸了。
可是,她不相信,能在宫里都安排那么多人的人,仅仅只是一个江湖人,只怕还有着她所不知的另一重身份吧。
“咱们来日方长,将来你就会更深入了解的。”沈玉邪似笑非笑,“深入”二字说得格外荡漾。
谢诩凰暗自咬了咬牙,若不是以后在大燕还要靠他做事,现在就想给他几刀。
“今日之事多谢沈阁主了,时辰不早了,请回。”
可是,坐在对面的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神色慵懒地道,“鉴于咱们将来还要进一步发展关系,在下觉得有必要抓紧时间培养一下感情,以免亲热起来尴尬无趣。”
谢诩凰忍着再劈他一剑的冲动,问道,“阁下想找女人的话,燕京绿柳巷总会找到你满意的,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我只动我感兴趣的女人。”沈玉邪含笑瞅着她,毫不掩示自己的兴趣。
“那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谢诩凰问道。
沈玉邪深深地望着她含怒的眸子,说道,“你的眼睛有点像我曾喜欢的一个姑娘。”
“你既有心上之人,又来招惹我做什么?”谢诩凰没好气地道。
沈玉邪垂眸打量着杯中的水纹,低垂的长睫掩去了眼底一瞬的伤感,“她早就死了。”
“所以,找我当替代品?”谢诩凰冷哼道。
沈玉邪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也没那么像她,她很爱笑,她的眼睛里是阳光,你的眼里是血火,不一样的。”
但是,那天回头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得到她。
镇北王
镇北王府和永安侯府两家大婚新娘错嫁的事很快在燕京里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可是外界备加同情的北齐公主却在皇家别宫里逍遥度日,唯一让谢诩凰不高兴的就是某个不速之客也留在了别宫,阴魂不散地在她周围晃悠,美其名曰是培养感情。
花园朱亭,谢诩凰面色不善地执棋扣入棋盘,“该你了。”
这一盘棋从昨天下到了今天,还没分出个胜负,让一向少有敌手的她也不得不高看几分这个人了。
沈玉邪不急不徐地落下一子,道,“锋芒太过,可是会吃亏的。”
棋盘上,她的黑子势不可挡,尽显锋芒,一如她的行事风风火火的性格。
谢刻凰拧眉盯着快要逼得她无路可走的白子,正思量着该如何落子,晏西从园外进来,说道,“韩少钦来了,说要见你。”
“哦,一会儿出去请两个大夫回来,就说我染了风寒。”谢诩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淡声道。
他与韩少钦先前“相识相恋”,如今大婚这样被人拆散,作戏自然是要做全套,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受害者,一个痛失所爱,一个为情所伤。
“一会儿就差人去。”晏西瞅了一眼棋盘,又道,“这两天南宫府可是鸡飞狗跳的,可惜不能去看热闹。”
谢诩凰探手落下黑子,又问道,“镇北王府呢,有什么动静?”
晏西摇了摇头,道,“燕北羽回府之后就没什么动静,南宫沐雪倒是去找过他,不过也是哭得稀里哗啦回去。”
“没有别的异样吗?”谢诩凰道。
“问他啊。”晏西指了指坐在她对面的沈玉邪,道,“他在燕京这么多年,对镇北王府的了解总比我们多。”
沈玉邪伸手落下一柆白子,说道,“镇北王鲜少与人往来,除了朝事战事,甚少出府我也了解不多,问我也没用。”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走?”谢诩凰冷着脸问道。
沈玉邪勾唇一笑,风雅中透着几分邪魅,“等你一去了镇北王府,咱们可难得相见了,我怎么舍得走?”
于是,他这一赖又赖了三天,直到有人来找了,才离开了别宫。
燕帝得知别宫请了大夫,几番派了人过来探望,都被她拒之门外了,直到第五日北齐的密信送了过来。
可是,谢承颢给她的信上却只写了五个字:小心镇北王。
谢诩凰真纳闷儿着信上的内容,守卫进来禀报道,“公主殿下,镇北王来了。”
“请他进来。”她说着,将信缓缓撕成了碎屑扔出了窗外。
一转身,看着丰神俊朗的来人进门,但愿她费尽心思嫁的夫君,将来不要一再给她添乱才好。
否则,她也只能弑杀亲夫让自己当**了。
镇北王2
与燕北羽同来的还有燕帝的内侍总管曹敬,进门含笑打了个千,“奴才现曹敬给明凰公主请安了。”
“曹公公有何贵干?”谢诩凰语气冷淡。
“皇上听说最近公主染了风寒十分担心,命奴才带太医过来瞧瞧。”
“不必了,本宫已经大好了。”谢诩凰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问道,“已经五天了,皇帝陛下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大婚之事?”
曹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几日皇上也派人查了此事,但也并未有什么结果,不过大婚那天夜里一道天火落在宫里,宫里人跟去查看了,倒是奇了,竟发现了一尊古玉佛。”
“哦?”谢诩凰秀眉微挑。
曹敬见她不信,命人将带东西抬了上来,道,“公主,这就是在宫里发现的那尊古玉佛。”
谢诩凰起身近前去看了看,确实是难得的古玉,佛像上还有一行模糊不清的古语,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钦天监说这是祥瑞之兆,说不定公主和镇北王本就前世有缘,大婚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天意要公主和王爷共结连理。”曹敬笑着说道。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但明面上总要有个让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于是也只能整出这么尊古玉佛,说是天意了。
谢诩凰抬眼望向一旁长身而立的镇北王,问道,“王爷以为如何?”
燕北羽似笑非笑的道,“大约真的是天意,本王和公主注定有夫妻姻缘。”
谢诩凰低眉瞧着那尊被称为祥瑞的古玉佛,眼底满是讥诮的笑意。
天意?
这么多年在北疆战场,她可是好几回险些死在了他手里,而她嫁过来也在谋算着将来事成之后要怎么宰了他,这到底是天定姻缘,还是天定孽缘。
“皇上已经前几日已经让人八百里加急询问过北齐王的意思,北齐王也深为赞同。”曹敬道。
谢诩凰沉吟了半晌,道,“既然是王兄的意思,本宫无话可说。”
曹敬暗自松了口气,笑着上前道,“王爷今日也是特地过来接公主回府的,不知公主何时可以动身?”
“晏西,让人收拾东西吧。”谢诩凰吩咐道。
这边刚说完,曹敬让侯在外面的嬷嬷和几名宫人进来,道,“镇北王府少有女眷,皇上担心公主去了生活不便,特地让宁嬷嬷带着人跟过去伺侯,公主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朝她们吩咐。”
谢诩凰打量了一番跪着的一行宫人,道,“曹公公替本宫多谢皇帝陛下。”
这些人到底跟过去是伺侯她,还是去监视她,她怎会不知。
日暮黄昏,她又一次踏进了镇北王府的大门,如愿以偿成了镇北王妃。
可是,一到寝居宁嬷嬷便带着人忙前忙后地布置,“奴婢已经让人备了晚膳,王爷王妃先用膳吧。”
谢诩凰看着在忙活的一群人皱了皱眉,道,“这里不用布置,你们…”
“虽然已经过了大婚,但圆房之礼奴婢们还是要好生准备的,等王妃用完膳,奴婢再伺侯您沐浴更衣。”
圆房?
谢诩凰瞥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男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完全没有兴趣要跟他圆房啊。
镇北王3
第一次夫妻同桌的晚膳,谢诩凰吃得索然无味。
晚膳过后,宁嬷嬷便带人过来服侍她去沐浴,她靠着浴池看着一池子漂浮的花瓣,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应付这该死的圆房。
“王妃,时辰不早了,你该起来更衣了。”宁嬷嬷站在身后提醒道。
谢诩凰敛目稳了稳心神,从池子里起身上岸,拿过侍女捧着的睡袍转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穿戴整齐了从里面出来。
一身水红色的睡袍,质地轻软,却也衬得人肤色若雪,眉目如画。
从浴房出去,穿过暖阁到了寝居,屋内已经被人布置一新,俨然是大婚之夜的新房一般,燕北羽正坐在软榻上看着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人,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王爷,王妃,虽然大婚那日出了变故,但今日洞房花烛的礼数也是不可废的,请不要嫌弃奴婢啰嗦。”宁嬷嬷垂首朝二人道。
燕北羽倒是干脆,搁下书卷起身道,“这是自然。”
说罢,也不管谢诩凰乐不乐意,拉着她在床边一同坐了下来。
于是,除了掀盖头那一项,洞房花烛的规矩让他们都给一一做了个遍,宁嬷嬷带着人行礼恭驾道,“恭祝王爷王妃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燕北羽好说话得很,道,“下去到管事那里领赏吧。”
宁嬷嬷带着人退了出去,红烛高照的新房一时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谢诩凰将喝了合卺酒的杯子往桌上一扔,脱了鞋子先钻进了被子睡到了里侧,就是该死的只有一条被子。
燕北羽扭头看着动作麻利钻进被子躺下的人,慢悠悠地脱了外袍,侧躺着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女子道,“王妃,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谢诩凰掀开眼帘,眸光冷若寒星,“这桩婚事是王兄的意思,不是本宫,所以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燕北羽深深笑了笑,倾身逼近道,“那你的好王兄让你嫁到镇北王府来又是想干什么,刺探军情,还是…取本王的项上人头?”
谢诩凰眸子微眯,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思量着是要卸他一条胳臂还是断他一条腿,他才肯安份一点。
“大婚的事,虽然陛下没有查到证据,但是…你只怕脱不了干系吧。”燕北羽说着,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眸光却冷沉如冰。
谢诩凰刷地从被子里探出手,一把抓住轻薄自己的手反向一拧,对方到底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高手,迅速反应了过来挡开了她的招数,反而出手去想要制住她。
于是,红烛高照,鸳鸯锦帐内,新婚夫妻的两人在床上打了起来,几个回合之后,她的发钗抵在了他的死穴,他的手也掐在了她的咽喉。
新婚
“没想到,王妃还有样的身手?”燕北羽冷笑道。
“王爷过奖了,本宫的小擒拿手还是第一次失手呢。”谢诩凰毫不客气地道。
燕北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因为打斗,而衣襟散开露出如玉锁骨,道,“王妃是要今晚咱们就这么就寝了?”
“我数三下,一起放手。”谢诩凰道。
燕北羽还不待她开口数数,已经先一步收了手松开他,出口的话却冷漠无情,“公主既然进了这镇北王府,就安份待着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谢诩凰拢了拢衣襟坐起,“那就请王爷也最好安份点别招惹本宫,否则我谢诩凰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安份吗?
可她回到燕京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把燕京城搅个天翻地覆,他要她安份,那可真的恕难从命了。
说罢,自己先钻进了被子,闭上眼睛梦周公去也。
燕北羽慢悠悠地理了理睡袍,重新在外侧躺下,侧头看着眉目静敛的女子,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么些年,他还真真是第一回遇到敢跟他动手的女人。
之后**倒也相安无事,次日清晨燕北羽起床,谢诩凰听到了响动,却翻了个身懒得理会。
燕北羽自己更衣束发,洗漱之后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兵刀,走近到床边,床上的人刷地一下坐起了身,一脸防备地瞪着站在床边的他。
“你要干什么?”
燕北羽瞥了她一眼,拔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倾身将血迹擦在了床单上,“本王不想让人以为,又被人戴了绿帽子。”
谢诩凰知道那血迹是用来做什么的,一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再睡便下床了。
燕北羽翻找着止血药,道,“王妃是不是该帮下忙?”
谢诩凰走近帮他找到了止血药,动作麻利地给他上了药止血,道,“你这点伤,比起你那么伤我那一箭轻太多了。”
“伤好了?”燕北羽想起那日在围场误伤的那一箭,随即询问道。
“反正没死。”谢诩凰刚收起东西,宁嬷嬷已经带着人在外面敲门了。
一行人进来收拾房间,宁嬷嬷亲自到榻上看到褥子上的血迹,似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平静地吩咐人重新更换了被褥。
早膳过后,燕北羽便吩咐了人准备车马,而后又道,“宁嬷嬷去给王妃将披风取来,我们要出府。”
“王爷没有公务要忙吗,这么闲?”谢诩凰没好气地问道。
“皇上体恤我们新婚,让本王多陪你散散心。”
谢诩凰咬了咬牙,有他见哪是散心,分明是堵心。
不过也正好,今天计划要办的事,也正需要用到他这步棋。
——
不配
马车穿行在热闹的帝京长街,相比于外面的喧闹,马车内相对而坐的两人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我想去围场,上次那匹雪花骢我很喜欢,只可惜跑掉了。”谢诩凰道。
“已经找回来了,原本是进贡给皇上的,不过王妃若是喜欢,明个儿我入宫向皇上要了来。”燕北羽道。
“好啊。”她也毫不客气地接下了。
早听说镇北王是燕帝心腹重臣,如今看来果真是个忠心的狗腿子。
马车到了围场,燕北羽亲自领她去了马厩看马,道,“这马烈性难驯,还得些时日让人驯服了才能用。”
他还在说话,谢诩凰却已经自己进了马厩将马牵了出来,矫捷地翻身上了马,一扬鞭冲了出去,跑向了外面的跑马场。
燕北羽举步跟了出去,远远瞧着一人一马较着劲,马要将她甩下去,她又一直在马背上保持着平衡不肯下去,看得一众围场的侍从心惊肉跳。
一行人正胆颤心惊地瞧着,有人匆匆过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他们过来了,还有八皇子和十公主。”
燕北羽面色微动,“你们过去伺侯吧,这里本王看着就行了。”
围场的侍从匆匆告退,到围场外给太子一行人迎驾,领着进了围场太子远远看着围场驯马的人,问道,“那边是什么人?”
“是镇北王妃,看上了那匹雪花骢,非要自己将它驯服了。”
话音一落,走在太子妃身侧的南宫沐雪登时脸色一阵苍白,原本说是出来散心的,却不想又撞上了那个明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