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就说去见了沈玉邪算帐,别的倒没看说。”
谢诩凰抿唇沉默,谢承颢平时是没个正形,但在大事上却是谨慎的,该让你知道的他会说,不想让你知道的,半个字也休想知道。
进了城,晏西见走在前面的人走的并不是回王府的路,问道,“还要去哪里?”
“沈园。”谢诩凰道。
虽然过了赴约的日子,她想她也该去拜访一下她的盟友。
然而,过去的时候,沈玉邪却还在天机阁并没有过来,仆人只带她在园子里等侯,晏西看着园子里又重新种的花,又忍不住去祸害了几脚。
半个时辰后,沈玉邪方才慢悠悠地回来,瞅见花架下都等得打盹的人,“今天好像不是你来的日子?”
“不是,我就不能来了?”谢诩凰笑问道。
“当然,欢迎之至,你们那个花枝招展的王上回去了?”沈玉邪笑问。
“刚走。”谢诩凰如实回话,却还是追问道,“镇北王在宫里的那个女子,查得如何了?”
“线索太少,皇后和太子妃宫里的人也不少,还不好确定是谁。”沈玉邪抬手斟了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说道。
“若是我自己能查到,又何需要来找你。”谢诩凰哼道。
“你就这么紧张这个女人?”沈玉邪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凑近到她耳边道,“难不成是在吃醋?”
“你管得有点宽。”谢诩凰毫不客气地推开凑近的脸,冷然道。
“你一向无事不登门,这回找我什么事?”
“北齐原九门提督叛逃到了大燕,可能会到燕京,我要你帮我把人找出来。”谢诩凰也不绕弯子,直接要求道。
沈玉邪听罢一笑,道,“那还真是巧了,刚刚就有人来天机阁要查探应承祖的底细。”
“你都说了?”
“开门作生意,岂能欺客,再说了你们王上抢了人新夫人的风流韵事已经列国皆知,也没什么新鲜的。”沈玉邪笑语道。
谢诩凰揉了揉眉心,道,“应承祖现在在哪里?”
“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这两日应该会到燕京了,若是解决不了的话,我倒是可以顺便帮个忙,不过还是老规矩。”沈玉邪笑得意有所指。
“对不起,沈大公子,最近本宫忙得紧,没时间给你暖床。”谢诩凰说罢,叫上晏西走人。
“没关系,总还有机会。”沈玉邪深深一笑,在她背后说道。
果真,第二天晏西便得到消息,南宫府派了人接应了应承祖回燕京来了。
谢诩凰早早带了晏西和北齐的一班护卫等侯在了回燕京的必经之路上,只要应承祖还没有到南宫府,她代为处死了叛逃出国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远方一行人在暮色中渐来渐近之时,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护送应承祖来京的除了南宫家的人,还有她的夫君,镇北王燕北羽。
燕北羽勒马停下,有些讶异地看着官道上等着的一行人,“王妃怎么在这里?”
——
最近几章过度,接下来干点什么呢,扒老沈的马甲吧。
沈玉邪的真面目1
“王爷不是说今日军中有要务,原来是出京了。”谢诩凰冷然一笑道。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燕北羽便说有要事出门,晚上可能回得晚些,原来是帮着南宫府出京接人去了。
燕北羽望了望她不仅带着晏西,连从北齐带来的一班侍卫也都带齐了,讶然笑道,“莫不是王妃在这里接本王的?”
“不,本宫是在这里等人,却不是等王爷你的。”谢诩凰负手望向被一行人护在中央,骑在马上的应承祖,道“应大人,中都一别,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窀”
“公主殿下,应某如今已不再是北齐的朝廷命官了,担不起公主这一声应大人。”应承祖也不避不让,坦然回道。
“应大人在北齐为官多年,应当知道北齐对于叛徒的处理手段。”谢诩凰负手一步一步逼近前去,沉声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就地自尽谢罪,要么本宫动手送你上路。”
“应某既然不再是北齐人,自然也不会再听明凰公主你的命令,只怕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应承祖冷笑言道。
“诩凰,我是奉皇上密旨带此人进京,你不要再生事端了。”燕北羽拦住逼近前来的人,低声劝说道。
大燕收留北齐的叛臣这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故而他也只是秘密出京带人,却不想还是被她知道了。
“这是北齐的君臣恩怨,王爷要向皇帝陛下复旨,待本宫做了了结再说。”谢诩凰说着,一抬手示意晏西等人动手。
燕北羽会在这里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但若就这么放了应承祖,虽然他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手里握着的北齐军事情报,也足以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晏西一得令,便拔刀直冲应承祖而去,招招杀机凌厉。
燕北羽紧张地看着双方刀剑相向,道,“诩凰,我必须要将人带回去复命的,你不要令我为难。”
“但要处死叛臣,也是王兄给我的密令,恕难从命。”谢诩凰冷冷地观望着,但她也很清楚,如果燕北羽强行要将人带走,她怕是也难得手的。
“镇北王,人可是皇上密旨要带回京的,再这样下去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不好交待。”南宫府的家臣上前道。
另一边,应承祖和数名保护他的南宫府侍卫正与晏西等打得难舍难分,晏西一行下手极狠,已经伤了对方数人,局势已经明显倾向她这一边了。
燕北羽为难地望了望她,转瞬冲入晏西等人围攻的包围圈,将应承祖带了出来交给南宫府的人,道,“先带人走。”
然后,自己拦住了谢诩凰一行人的路。
南宫府的人将应承祖带上快马加鞭地往城内赶了,谢诩凰眼看着已经难以得手,冷冷地望向拦路的人,“王爷现在满意了?”
“你在这里杀了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燕北羽面上少有的愠怒之色。
她在这里将人杀了,不仅她会被怪罪,就连镇北王府也都会牵连在内。
“王兄说了此人卷走了北齐的军事情报,一旦东西落到了大燕手里,大燕若是趁机兴兵北伐,到时候还有本宫的活路吗?”谢诩凰反问道。
燕北羽沉重地叹了叹气,道,“本王还在一天,你就死不了。”
“可是,比起别人,本宫一向更信自己。”谢诩凰针锋相对道。
晏西着急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应承祖一行人,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人放进了燕京,将来可就后患无穷了。
谢诩凰定定地望着暮色中的轩昂男子,一字一句地朝身后的人下令道,“即日起,对应承祖不管用什么手段,格杀勿论。”
“是。”晏西一行人,垂首杀意凛凛地回道。
但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又打草惊蛇,他们怕是再难得手了。
谢诩凰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夜色中策马回城,她当然知道自己若是出手绊住燕北羽,是足可以让晏西他们得手的,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身手。
燕北羽独立在官道上望着策马而去的一行人,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麻烦,果真从娶到她之后,就真的没有一天安份的日子了。
他当然理解她奉北齐王的密令要截杀应承祖是国家利益和自保,可是他们要把人带回去,同样也是为了大燕的利益,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已。
谢诩凰回到王府,燕北羽也跟着回来了,晚膳桌上两人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动碗筷,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寂得有些压抑。
“诩凰,你现在是在大燕,事事这样任意妄为,很容易给自己惹来麻烦的。”燕北羽先开了口劝道。
“如今王爷已经完成了大燕皇帝交给你的旨意,还要来教训本宫吗?”谢诩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端起碗筷用膳。
但愿,谢承颢回去还能来得及处理好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起码事到如今他们要想除掉应承祖,一时之间怕是再难得手了。
“我何时要教训你了,但这里毕竟是在大燕了,你嫁到大燕也算是半个大燕人了,做事不能再像以前,要三思而后行。”燕北羽语气温和地说道。
“本宫不需要王爷来说教。”谢诩凰口气不善地说道。
“诩凰,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燕北羽认真道。
谢诩凰眸光冷淡地望向对面坐着的人,道,“那不如就谈谈,你们的大燕皇帝陛下收留我北齐叛臣,到底意欲何为?”
“只要是栋梁之材投奔大燕,不论出身,朝廷一向都一视同仁,这应承祖来自北齐确实有失妥当,但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我等臣子所能揣测的。”燕北羽语气平静道。
谢诩凰冷淡地笑了笑,直接说破道,“大燕和北齐从来就没真正和平共处的意思,现在的和亲交好都只不过是暂时的,大燕收留应承祖不过是为了将来北伐做准备,有一个对北齐了解甚深的武将,对大燕总是如虎添翼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办?”燕北羽问道。
“只要我还在燕京一天,就容不得这等乱臣贼子,总有能取了他项上人头的一天。”谢诩凰冷言道。
“你既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燕北羽叹了叹气,低语道,“或许一开始你就是对的。”
她有她的立场,他有他的坚持,谁也无法为谁而改变。
一顿晚膳,两人不欢而散,燕北羽去了书房,谢诩凰回了暖阁。
“咱们怕是难再下手了,要不让沈园的人去做。”晏西提议道。
谢诩凰沉默地回想了一番谢承颢交待时的情形,摇了摇头道,“我们自己尽力而为吧。”
“可是人现在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又已经惊动了他们,我们的人很难再成功。”晏西有些焦急道。
“你想,以谢承颢的谨慎,应承祖能带走多少有用的情报,所以尽力而为就行了,实在不能得手就暂且放他一马,等他们放松了警惕,总还有下手的时候。”谢诩凰倒是并没有太着急的样子。
“可是…”晏西着急道。
这样一个人放在燕京,总归是心腹大患。
“我有分寸,总不能因小失大,让一个应承祖坏了后面的大事。”谢诩凰平静而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应承祖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虽然有影响,但要因为对付他,现在暴露了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次日,她们还没有主动去追查应承祖的消息,豫亲王府便已经派了人过来,说是人在他们和南宫府手里,就昨天夜里城门外的事想询问一下。
晏西瞄了一眼谢诩凰手中的拜帖,问道,“要去吗?”
“难得有机会去看看这位豫亲王爷,怎么能不去。”谢诩凰淡笑道。
先前试探沈玉邪的身份,最可疑的便是这个豫亲王爷,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惊动了姓沈的,她不好再明目张胆地追查下去,正好借着应承祖这件事的机会接近他,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到底,燕帝对于镇北王府和南宫家还是有所顾忌的,而且又顾忌着她这个镇北王妃的身份,才将应承祖交给了豫亲王府,而不是一向信任的镇北王。
午膳过后,她带着晏西和几名亲卫慢悠悠地晃到了豫亲王府,南宫府和王府的侍卫生怕她们会再下手似的,个个严守死守的样子。
谢诩凰大步进了王府正堂,应承祖和南宫府的几位家将果真在堂中,她朝着正坐之上一脸病弱之色的人微一颔首道,“不知豫亲王殿下请本宫过府,有何贵干?”
这个人身形确实与沈玉邪有些相似,但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却又完全不同,而且他这病又似是旧疾,如果他扮成沈玉邪又如何能掩饰的毫无痕迹?
而且,从她进门起,他的眼神就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可是,谢承颢说沈玉邪会是暂时的盟友,豫亲王想要扳倒皇帝,在他达到目的之前也确实是和他们一条道上的,而要在燕京城和宫里建立这么多根深蒂固的势力,在朝廷里没有一定的位置又如何做得到。
“这位是你们北齐旧臣,听人说王妃昨夜要将其杀人灭口,可恰好他又是皇上要的人,既然有恩怨,本王希望今日就在此让你们做个了断。”豫亲王语声幽冷,威仪自成。
“那王爷是要将他的项上人头给本宫了?”谢诩凰冷笑道。
好不容易人到手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杀了?
“自然不能。”豫亲王摇了摇头,给应承祖递了个眼色。
应承祖挺身上前,道,“明凰公主,应某在北齐为官多年也算尽忠职守,可是北齐不仁不义,夺我妻子,应某不愿还要痛下杀手,这样的君主应某又如何再效忠于他,公主虽想为北齐王斩草除根,但应某已决心投靠大燕,永世不再为北齐人,自然生死性命也不再由你们北齐作主了。”
“那么,本宫就动不得你了?”谢诩凰冷哼道。
“那也看看大燕容不容得你动手。”应承祖沉冷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谢诩凰目光一转望向豫亲王,问道,“既是如此,不知王爷要本宫如何了断?”
“王妃和亲在大燕,也算是我大燕之人了,如今应大人也同为大燕臣子,本王希望二位能尽释前嫌,只要不娶应大人性命,其它的条件都可以斟酌。”豫亲王扶着人起身,拿着帕子捂唇咳了几声。
“那恐怕要令王爷失望了,北齐对待叛逃的臣子一向绝不会手软,今日我杀不了他,他日也决不会放过他,那就看看王爷和各位能护佑他到何时了。”谢诩凰说罢,拂袖带着晏西一行人扬长而去。
“把咱们叫来,就这么些屁话?”一上了马车,晏西便气冲冲地骂道。
谢诩凰却还一门心思暗中对比着豫亲王和沈玉邪之间的种种,但怎么想也无法将两人重合成一个人,总有相似,又有不同,让她一时难以肯定。
“小谢?”晏西见她不说话,伸手推了推她,“你发什么愣?”
“你觉得,豫亲王会是沈玉邪吗?”谢诩凰问道,也许自己当局者迷,反没有局外之人的晏西看得清楚呢。
晏西沉默地回想了一番方才进门看到豫亲王的情形,摇头道,“当初咱们试探姓沈的,他就是可疑的对象之一,可是这个人我也看不出他有易容的痕迹,而沈玉邪也没有易容,这要完全扮成另外一个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谢诩凰抿了抿唇,沈玉邪她仔细观察过,连肌肤之亲都有了,自然是肯定他没有易容的,就连气息脉搏也都是和豫亲王完全不同的。
可是,这两个人又隐约有着一点点的共同之处,身形略有相似,豫亲王又有着和他一样的目的,试问除了身为当朝亲王的豫亲王,又有谁能在京中建立天机阁这样的地方。
太子一派的势力太过庞大,朝中能支持他的家族寥寥无几,于是找到北齐暗中结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应承祖的事,现在怎么办?”晏西又问道。
“派人暗中盯着,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就继续跟着,总之不能让他清静了。”谢诩凰道。
“好。”晏西点头道。
谢诩凰撩着马车帘子望了望外面,问道,“晏九的信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你去茶楼接应一下。”
“知道了。”晏西说罢,一掀帘子下了马车,佯装去周围几家茶楼茶铺买茶叶,晃了几家才在约定好的茶楼与人接头。
谢诩凰回到王府,才从管事口中得知燕北羽出门去了,等了小半个时辰晏西从府外拎着一包茶叶回来给她,她拆开果真看到夹杂在茶叶中间的回信。
“九哥说什么?”晏西自己倒了杯水,伸着脖子问道。
“他说,有一种罕见的药蛊可以瞬间改变人的经脉容貌,让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只能保持短短几个时辰。”谢诩凰合上回信,面目沉静地说道。
说起来,她每次见到沈玉邪也只有短短几个时辰,若真是有人以这种特殊药蛊所扮,她确实是难以发现。
“那他有办法对付吗?”晏西追问道。
谢诩凰摇了摇头,道,“他也只是从一卷曾经的苗疆古书残卷上得知,现在也抽不开身去追查此事,只能看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晏西眼珠子滴溜一转,道,“我有个故交在苗疆,也擅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暗中派人去托他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克制这种药蛊的办法。”
龙靖澜现在不就在苗疆,找她帮忙是再合适不过了。
——
老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沈玉邪的真面目3
因为应承祖的事,谢诩凰与燕北羽两人似乎陷入了无言的冷战,这让本就冷寂的镇北王府变得更加静默了。
燕北羽天黑的时候才回府,远远看到暖阁的灯亮着,到门外停留了片刻举步进了门,果真看到窝在暖榻上打发时间的人。
“听管事说,皇后娘娘下午又差人来请你入宫听戏了?妲”
“嗯。”谢诩凰头也未抬,翻了翻手里的书道,“已经推过一次了,明天还是去一下。窀”
“不愿去宫里,明日我替你回了就是。”燕北羽望了望她说道,每次去宫里就没好好地回来过。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劳王爷你费心了。”谢诩凰淡淡道。
虽然不愿去宫里对着那伙子人,但要想办事,总免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的,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了太后这个顾忌,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还在生气?”燕北羽走近站在榻边问道。
谢诩凰仰头望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淡然轻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明天皇后娘娘那里,我一早进宫请曹公公过去回绝了,你就别去了。”燕北羽不容她反驳地要求道。
“听来传话的宫人说,请的是京里最好的班子,不去怪可惜的,我想去看看。”谢诩凰说着又埋头看着手里的书了。
“你若要看,回头请戏班子到府里来就是了。”燕北羽道。
“我喜欢人多凑热闹。”谢诩凰固执地说道,她还真想去看看南宫沐月她们想搞什么名堂。
“回头我过去接你。”燕北羽见劝不下来,于是退一步要求道。
谢诩凰懒得再争执下去,懒懒地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用了午膳,由着宁嬷嬷打理了个得体的妆容,才慢悠悠地进了宫去,到了地方时各宫里的妃嫔都早到了,只有她一人姗姗来迟。
于是,这一进园子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王妃可算是来了。”太子妃南宫沐月起身,笑语道。
虽然笑语晏晏的一句话,明显是在暗指她不懂礼数,几次三番不愿来,来了还故意来迟。
谢诩凰走近向皇后颔首行了一礼,自顾自地在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知今天是要看什么?”
郑皇后略一抬手,让宫人将戏本子递给了她,“这戏班子都是京里的名角儿,王妃难入宫来,挑一出自己喜欢的点。”
“我们北齐不兴这些,我也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皇后娘娘你们定就好。”谢诩凰道。
“前几日听人说,王妃为了北齐一个叛臣,跟镇北王和南宫府的人交上手了,可是真的?”郑皇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当然,北齐一向不容叛逆之臣,不管逃到哪里,定杀不饶。”谢诩凰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名妃嫔听了,掩唇低低笑了笑问道,“臣妾听说,是因为北齐王上看上了那臣子的新夫人,强抢入宫封了妃,这才闹到了这个地步,王妃,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是啊,我那王兄最是喜欢追花逐艳,不管是谁家妻妾只要他看上了就一定是非要不可,尤其是喜欢娘娘这种体态丰膄的,前些日子还来信说要来大燕见一见大燕的女子是何等风华呢。”谢诩凰淡笑坦言道。
那妃嫔面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原是想借着北齐荒诞之事取笑于她,没想到反是让自己被取笑了。
“好了,都说了是来看戏的,怎么尽说这些个打打杀杀,追花逐艳的事儿了。”南宫沐月笑着打了圆场。
皇后望了望边上,道,“沐雪怎么还没有过来?”
“她啊,怕又是从宫外给娘娘您稍十里香的糕点了。”南宫沐月笑语说道。
两人话音刚落,便有宫人领着南宫沐雪过来了。
“沐雪给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太子妃请安。”南宫沐雪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皇后差人扶住了。
“都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大意,都是自家人一起看个戏,还客气什么,快到你大姐身边坐。”
“是。”南宫沐雪婉然应声,到南宫沐月边上坐了下来,好一番乖巧听话的模样。
“说起来,王妃和韩夫人是同一天成婚的,这韩夫人都有了消息了,不知何时王妃能有好消息?”皇后望了望谢诩凰,笑语说道。
谢诩凰实在想不通她们把她请进宫里来,就是为了这么跟她斗嘴,就不能来点新花样?
南宫沐雪原来是有孕了,可看她那样子,似乎更希望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家镇北王的,而不是韩少钦的。
“本宫和王爷还年轻,不急着这么早要孩子,倒是太子妃娘娘,妹妹都有了好消息了,若是你再有喜讯,南宫家可就双喜临门了。”谢诩凰笑语问道。
一个个想拿孩子的事取笑她,拜托她跟燕北羽洞房都没入,哪里会有孩子出来。
南宫沐月被她一句话顶得咬了咬唇,终是无言以对,她与太子成婚也有数年了,她也想早日怀上子嗣,可是太子留宿在她宫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又哪里是她一人可以左右的。
一连几个人被气着了,谢诩凰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台子上已经开锣的戏,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样子,她不是宫廷里面的,她们对付不得她,便想嘴上占点便宜打击她,哪知道又被噎得没话说了。
正在气氛沉闷间,瑜嫔搭着宫人的手自园外翩翩而来,“臣妾老远就听到这边这么热闹,皇后娘娘也真是,有热闹事儿都不惦记着臣妾了。”
“你如今有孕在身,若出来了有个闪失,本宫又如何向皇上交待。”皇后说着,连忙让人给瑜嫔搬了椅子,还特地放了软垫。
谢诩凰瞄了眼瑜嫔的腰身,果真是有了身孕的样子,这才渐渐发觉不仅是瑜嫔,这宫里好些妃嫔眉眼脸庞间总似有着母亲的影子。
果真,长孙仪对母亲的惦念还真是非同一般的。
一个多时辰的戏看得散了场,皇后邀众人一起游园,谢诩凰又是个与他们不合群的,因着晏西要盯着应承祖那边,故而便没有带她进宫来。
皇后一行人在前方有说有笑地走着,她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思量着该寻思个什么借口出宫去算了。
“王妃,是不是你的耳环掉了?”一名宫人拿着刚刚拾到的珍珠耳环上前问道。
谢诩凰顿步瞧了一眼,淡笑道,“不是我的。”
话音刚落,前面便传来一阵惊叫声,她快步上前才看到方才走在她前面的瑜嫔行至湖边跌落在水里了。
皇后惊惶失措的令道,“快,快下水救人,瑜嫔不会水。”
一伙子太监手忙脚乱地跳下水,将瑜嫔从冰冷的湖里救了上来,只是整个人脸都已经煞白了。
“莫玥,快去请太医过来。”皇后连忙道。
方才问着谢诩凰是不是掉了耳环的宫人,连忙应了声,小跑着往太医院去了。
谢诩凰望了望瑜嫔落水的地方,扫了一眼跟前的几位嫔妃,然后扭头望了望被皇后叫去请太医的莫玥。
这里没有人掉了什么珍珠耳环,可若刚才没有她叫住她问丢耳环的事,她当时就是走在瑜嫔边上的,只怕这会儿就已经成了推瑜嫔下水的凶手了。
这个莫玥是皇后和太子妃身边的人,为何又来帮着她解围了,着实让人想不到。
瑜嫔被就近送到了皇后的翊坤宫,太医来的时候,腹中的胎儿已经小产了,谢诩凰与众妃嫔在外殿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皇后突地沉下脸来问道,“方才好好的,瑜嫔怎么就落了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