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燕北羽顿步,询问道。
“出门明明穿着披风的,就是先前您让锦绣坊做的那件,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脸上还红红的一块,好似是被人打过了一样。”管事说道。
他们这个王妃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这才嫁进王府没多久,惹的事就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可他们这主子,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不是,反倒有几纵容的意思,于是他们这些做下人也只能尽心把人伺侯好了。
燕北羽皱了皱眉,大步朝着后园走去,进去才发现人已经窝在榻上睡着了,一边脸上果真红红红肿肿的一片,隐约还可看见指印。
这倒让他想不明白了,凭她那个脾气,这燕京城里能惹到她的还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还在她脸上留了这一巴掌印。
他起身去翻出了消肿的药膏,坐到榻上将药膏抹上了她脸上红肿的地方,谢诩凰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面色一如继往的冷淡。
“谁打的?”燕北羽偏着头,继续给她抹着药问道。
“太子妃娘娘,警告我自重点。”谢诩凰如实说道。
燕北羽低笑,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自重了?”
“原本买了东西准备回来的,遇上了缇骑卫的龙指挥使非要拉着我喝茶,说要谢我们上回帮忙救了十公主,然后十公主从宫里出来,说今天太子生辰却找不到她人了,她正和太子带人在四处找人,龙靖澜又拉着我们一起找人,我和晏西在霍府的附近看到门口有脚印,所以就进去在那里找到了太子,结果他喝多了不知道把我当成谁了,抱着不肯撒手还…”说到此处,她低眉止住了话语。
“还怎么样?”燕北羽不罢休地追问道。
“反正就是太子妃带着人进来,看着太子占了我便宜,气急之下就给了一耳光警告我自重。”谢诩凰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你没打回去?”燕北羽笑问道。
“想打回去的,忍住了。”她咬牙说道。
“哦?”
谢诩凰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问道,“人家是太子妃勒,未来的大燕皇后娘娘,我哪惹得起,先前的事情就已经够倒霉了,我可不想再被关到大理寺一回。”
“听管事说上次龙大人还亲自来府里了?”燕北羽问道。
这些年不管朝中再怎么位居高位的大员,便是皇子亲王,这个缇骑卫指挥使也把没人放在眼里过,而今却几番找上他这个王妃,倒是奇怪。
“我哪知道哪里招惹了这个瘟神。”谢诩凰没好气地哼道。
“起来,一会儿该用晚膳了,此事明日入宫我会向皇上要个说法的,这一巴掌不会让你白挨。”
燕北羽道。
谢诩凰奇怪地看了看他,她还想着要怎么博取同情呢,他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你能讨什么说法,大不了宫里再赏一堆东西过来,就算是了了事了。”
“这一回这么简单就过去了,以后这燕京城不管是谁也敢来找镇北王府的麻烦了。”燕北羽道。
“我在这里本就不受人待见,你再给我惹事,以后我出了门招呼我的怕就不只是巴掌了。”谢诩凰下榻,瞟了他一眼道。
“此事本就是太子惹出来的,太子妃倒出来打人了,怎么能就算了。”燕北羽道。
上一回长孙晟是抱了她,这一回又得寸近尺了,下一回还不得干出什么事儿来。
谢诩凰换了件外袍,狐疑地转过头,“燕王爷,我怎么闻见醋味了?”
“本王没干过的事儿,他都干过了,谁心里咽得下这口气。”燕北羽脸色黑沉沉的。
谢诩凰干笑了两声,他要是知道她早已经爬上沈玉邪的床,还不得去杀人了。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这男人是看上了自己哪点。
“没什么事,别再跟长孙晟这些人碰面。”燕北羽告诫道。
“怎么,怕我红杏出墙了?”谢诩凰笑语道。
“是。”燕北羽重重地说道。
谢诩凰无奈笑了笑,可是燕大王爷还不知道,她早已经爬墙外去了。
因着脸上有伤,天气又冷,她窝在府里一连三四天没有再出门去,不过听说因为她被太子妃掌掴之事宫里闹得挺热闹的。
太子在生辰之日放着长辈私自出宫,轻薄了镇北王妃,太子还出手打了人,夫妻两个皆被燕帝好一顿训斥,罚了面壁思过三日。
一大早,燕北羽刚出了府,管事便面色有异地到暖阁禀报,“王妃,太子殿下在府外,说是有事要见您。”
原本因为先前的事王爷就不高兴了,如今太子还找上门来了,让他知道了脸还不知会拉成什么样了,可对方毕竟是太子,他们也不好把人关在门外。
“不见,请他回去吧。”谢诩凰断然拒绝道。
管事满意地得了她的话,出府去回了太子,哪知对方却还是不肯走,一直在府外等着。
过了近两个时辰,太子的马车还在府外,他只得再次到了后园去禀报一趟,“王妃,太子殿下还没走。”
谢诩凰微讶,沉默了一阵道,“请他到前厅吧。”
“可是王爷那里…”
“晚上我会跟他说的。”谢诩凰披上斗蓬,跟着到前厅去见客。
长孙晟的上门拜访,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也是时候跟她这个故友开始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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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得有点晚了。
我妹那货要生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下午跟朋友出去逛,在路上说肚子疼了,害得我穿着睡衣拖鞋就跑去了送她去医院检查,好在虚惊一场没什么大碍,我妈他们再不回来,我这保镖真要疯了,揪头发…
醋坛子燕王爷
王府前厅,一身锦衣华服的太子由人引着进门,举手投足皆是天子之家的尊贵气度,环顾一眼屋内默然坐了下来,修长如画的眉宇却弥漫着深深的愁绪。
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有朝一日上门来拜访这个一直厌恶至极的女子项。
只是一次一次的碰面下来,总觉得她身上有着他所熟悉的某种东西,可又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却甚至在几次的恍惚间将她认作了宛莛。
可是,他所认识的霍宛莛绝对不是她这个样子的,宛莛的明烈张扬如焰火,而这个人却是时而刁蛮无理,时而冷漠入骨,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谢诩凰举步进门,望向早已等侯在屋内的人,“太子殿下,有何贵干?瘙”
长孙晟看到她左脸上还残留的些许红肿,沉默了片刻道,“那天太子妃误伤了王妃,本宫代她向你道歉。”
“该向本宫道歉的不是太子妃,似乎是太子殿下您,若非你行为失态,本宫不会挨那一巴掌。”谢诩凰语气冷淡地说道。
可是,那时候她却是使了小小手段的,她学着以从前的声音叫了他,他酒醉之下才一时精神恍惚将她错认。
不过,如今他也只怕都当作是自己当时幻听了。
长孙晟倒也没有推卸,干脆地说道,“是本宫酒醉失仪,冒犯了王妃。”
谢诩凰到主位坐下,道,“有了先前的几番教训,本宫只想在燕京安安稳稳的生活,也尽量不去招惹你们宫里的人,可你们却屡屡找上门来,也莫要欺人太甚了。”
“或许,先前是我们对王妃有诸多误会,失礼之处还请王妃海涵。”长孙晟面带歉意地说道。
谢诩凰没有说话,倚在门边的晏西不屑地哼道,“先前要打要杀的,这会儿脑子进水了来道什么歉,我天天骂你,天天威胁要宰了你,再把你弄进大理寺关几天,一转头我心情好了也请你海涵一个好不好?”
“晏西!”谢诩凰低声喝止道。
“行行行,我出去。”晏西撇了撇嘴,临出门前又恶狠狠地警告道,“这里是镇北王府,要是太子殿下再来什么酒醉失仪,也请注意下场合。”
刚才好像管事已经派人去通知燕大王爷了,兴许这会儿人就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她出了门,谢诩凰端起茶抿了一口才道,“那么,太子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长孙晟沉默了许久,却又犹豫了良久要如何开口。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不送了。”谢诩凰道。
长孙晟再三思量,终还是开了口,“我想问你是不是见过她,或是…知道她的什么事?”
甚至他都有一瞬间疯狂的想法,认为这个人会是她,可是早在两国和亲之事定下之前,大燕就已经派了人打听这个明凰公主的底细,她确实是北齐王的胞妹。
可是那把赤霄剑,以前几次见到她的奇怪幻觉,让他不得不来找她寻问这个问题。
“她?”谢诩凰笑,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是要问谁?”
“上阳郡主,霍宛莛。”长孙晟眉宇间透着几分急切,道,“那把赤霄剑是她决不会轻易丢弃的,你既得到了那把剑,一定知道些她临死之前的事。”
“太子殿下,贵国皇帝陛下已经告诫本宫,不得再谈论起任何有关霍家的事,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再问了,这对你对我都好。”谢诩凰面色冷淡地说道。
“此事是我个人的问题,无关大燕朝廷,便是知道也只是你知我知,我也决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长孙晟急声道。
谢诩凰沉吟了半晌,却是反问道,“本宫听说太子殿下自上阳郡主过世后忘了许多事情,难道太子殿下就没有好奇过,自己到底是什么病,病得恰好就遗忘了上阳郡主过世那一段的记忆?”
“你什么意思?”长孙晟面色一凛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件事,问问而已。谢诩凰幽幽说着,抬眼望向他道,“我有个学医的朋友,对医术也是略知一二,但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丢失的记忆,我只能说那段丢失的记忆里有你想见的人,也有你想问我的答案。”
“我若是能想得起来,又何必会到这里问你。”长孙晟道。
“太子殿下来问我,可我说的话,你又真的会信吗?”谢诩凰反问道。
长孙晟深深呼吸,这个人说的对,她的话他不会信,因为她是北齐人,是害死了霍家的北齐人。
“我即便回答你了,你也不会信,所以真想知道还是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谢诩凰道。
她若真透露了,长孙晟发现是有损于大燕朝廷的,只会认为她这个北齐奸细存心挑唆,到时候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原本,一开始她也是认定了他就是当年带人追杀她和大哥的那个人,可若他真和大燕皇帝一样早对霍家起了杀心,也不可能仅仅丢失了一段记忆就变了一个人。
而当年的事,除了认出其中有大夏朝廷的暗卫和长孙晟两人,其它的许多事都是她后来追查到的消息,而还有许多的事都是谢承颢和晏西追查到告知于她的。
谢承颢有着他的目的,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敢全然相信,所以她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八年前事情的真相,也许还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隐秘。
可若是借沈玉邪的手,以那个人的心思更会追根究底去查她的真实身份,而燕北羽却又是燕帝的心腹,一旦知道有人追查霍家的事只怕还会替他灭口,思来想去也只有长孙晟去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一来燕北羽动不了他,二来燕帝即便知道,一时间也难以真的做出弑子的事。
长孙晟见她是铁了心不肯说,也放弃了再追问下去,起身道,“既然如此,告辞。”
“至于那把赤霄剑的来历,若是太子殿下愿意相信的话,就是上阳郡主在死前曾把这把剑抵给了一位郎中,请他送了一封信到燕京的南宫家,不过那个郎中再没有回去,信有没有送到大约你要去问南宫家的人了,郎中的妻儿后来辗转到了北齐,王兄买下了这柄剑给我。”谢诩凰起身走近说道。
长孙晟闻言转身望了望说话的人,“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两人正说着,燕北羽已经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进来了,瞧着屋中相对而立的两人面色沉了下来,“太子殿下拜访王妃,不知是有何贵干?”
“太子是为上次的事,过来致歉的。”谢诩凰说道。
“本王没问你。”燕北羽定定地望着不速之客道。
长孙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略一拱手道,“本宫还有事,告辞。”
说罢,与燕北羽错身而过,出了王府前厅。
谢诩凰瞅着黑沉着脸的燕北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么急着来,捉奸呢?”
“已经说了让你离这些人远一点,你还见他做什么?”燕北羽一脸地不高兴,还真像个吃醋的丈夫。
“你让我不见,我就不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谢诩凰挑眉道。
“王妃,你是要我教教你夫纲两个字怎么写吗?”燕北羽道。
“不用你教,我自己识字,会写。”她笑了笑,朝后园走去。
他想要个听话娇弱的王妃,偏偏她跟这些一点儿边都沾不上,也着实是委屈燕大王爷了。
晏西在门外伸着脖子瞄了一眼,不禁有些同情燕北羽了,好歹也是堂堂的镇北王,在个女人面前却这么没地位。
燕北羽跟着回了后园暖阁,站在暖榻边上瞅着她道,“刚才的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要我解释什么?”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吃得哪门子的酸醋。
“那你还想干点什么?”燕北羽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她。
谢诩凰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仰头望向站在榻边的人,“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是他要找上门的,又不是我找他来的。”
“一回是误会,两回是碰巧了,先前太子对你什么态度,如今竟然友好到都上门来拜访道歉了,后面还准备怎么着?”燕北羽道。
长孙晟现在看她的眼神,很耐人寻味。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应该被所有人天天喊打喊杀的,不受待见?”谢诩凰反问道。
“那我娶回来的王妃,我头发丝儿都还没碰着,倒是让别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我还问都不能问了?”燕北羽目光阴恻恻地瞅着她。
谢诩凰有些无语地望着有些无理取闹的男人,光着脚跳下榻来瞅了他一阵,然后上前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地吻上男人因生气紧抿的唇,然后伸手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最后松开手道,“现在够了,你不吃亏了,可以闭嘴了吗?”
燕北羽愣愣地看着做完这一切,又窝回榻上坐着的女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走近榻边,道,“不够。”
谢诩凰有些恼火地仰起头,“你…唔!”
站在榻边的人毫无征兆地弯腰吻了过去,气得她一拳头就招呼过来了,燕北羽轻轻松松的接下了一拳,对方又是一脚踢了过来,却又被他捏住了脚。
燕北羽满意地结束了一吻,低头瞧了瞧手中光着的脚,道,“天凉了,不穿鞋,也记得穿上袜子。”
谢诩凰恼怒之下,另一脚直接往他脸上踢了过去,对方却先一步松了手,害她险些从榻上跌了下来。
燕北羽得了逞,心情大好地负手离去,那得意的样子直让她恨不得冲过去打一顿才解气。
于是,晚膳的时侯,她也懒得跟他再一桌吃饭,不等他回府就先吃过了,早早就窝床上睡去了。
燕北羽回房在床边,一边宽衣,一边笑问,“今天睡这么早?”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已经睡着了。
“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
“犯不着,当被狗啃了一口。”谢诩凰眯着眼睛哼道。
燕北羽并没有因为她拐着弯的骂人而生气,反而无赖似地坐在床边道,“那你不介意再啃一口吧。”
谢诩凰火大地坐起身来,“燕大王爷,咱们别互相添堵了成吗,你要实在饥渴了想找个女人那啥,想收多少人入府就收多少人,别来找我就行。”
“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燕北羽笑问。
谢诩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堆起一脸笑说道,“我喜欢的是韩少爷那样的文人才子,不喜欢你这种五大三粗型的,你不也想找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么,所以尽管去找吧。”
“文人?才子?”燕北羽皱着眉头问道。
谢诩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这样的我在北齐见多了,我就稀罕那些文人雅士,才华过人,风度翩翩的。”
一说完,也不管听的人什么脸色,倒头就面朝着里面睡去了。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燕大王爷收敛点儿,结果第二天她便开始后悔自己那番说词了。
因为燕大王爷一觉睡醒了,非得把自己捣腾成文人雅士那样,不仅一改往日只穿朝服和武士服的作风,穿上了文人雅士的广袖长袍,就连说话都跟她咬文嚼字,时不时还给冒出两句酸诗,严重影响她用膳的胃口。
满府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中了邪了,个个都不胜担忧的样子。
他前脚一出门准备离府,晏西就再也憋不住笑了,捂着肚子坐下,“咱们燕大王爷是见鬼了吗?”
谢诩凰头疼地抚着额头,这男人真是发了疯了。
她这边因为燕北羽不胜其扰,未央宫里却也是一片忙碌,宫人们正忙着侍侯太子妃更衣梳妆,唯有长孙晟一个人定定地坐在那里,盯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
“太子殿下怎么了?”南宫沐月从镜子里瞧见他的样子,出声问道。
长孙晟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太子妃有话要说。”
“是。”宫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依次退出了寝阁。
南宫沐月理了理刚梳好的头发,起身到他边上坐下,“我还要赶着去给母后请安呢,您要说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服准备离开,她每四五天才会过去皇后那里请一次安,若是去晚了难免失礼。
长孙晟定定地望着她的脸,问道,“沐月,宛莛在北疆出事之前,是不是给你送了一封信?”
南宫沐月哪里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饶是再冷静也难掩去眼底那一瞬的慌乱。
“有是不是?”长孙晟已然从她那一瞬的神色变化得到了答案。
“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南宫沐月笑着问道。
那段时日的事,他不是都已经忘掉了吗?
怎么还会知道那封信的事儿?
“这几日隐约想起了似乎有这么件事,可又不肯定,所以问问你。”长孙晟自是不可能说,这是镇北王妃透露的。
原本他还是不信的,却不想那个人说的竟是真的。
南宫沐月见他这么说,于是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记错了,我那时并未收到过宛莛的信。”
长孙晟见她又开始否认,心中疑云更深,她那么想掩饰这件事,只怕更有文章。
“沐月,那封信…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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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在哪里?”长孙晟又一次问道,语气沉冷了几分。
南宫沐月沉吟了许久,直视着他说道,“已经过了八年了,自然是不在了。”
那样的东西,她如何还会留到现在瘙。
“信上写了什么?”长孙晟仍不罢休,那是她最后送回燕京的东西,他竟然都不知道。
南宫沐月语气平静地说道,“只是说了一些战况而已,问了些她娘在京里的状况。”
信上的真实内容,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的。
长孙晟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并不想是在说谎,可是他却想到了另一个人说的话。
“沐月,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那封信,一定不是她所说的内容。
“臣妾已经说了,太子殿下还要臣妾说什么?”南宫沐月眼眶微红,哽咽道。
“沐月,我要听得是实话。”长孙晟语气冷厉地质问道。
南宫沐月泪眼盈盈地望向面目冷然的人,道,“臣妾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宛莛,可是她已经走了八年了,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那个人,活着横在他们之间,即便死了八年,却依然在她们的生活中阴魂不散。
“我只想知道,她最后送回京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长孙晟沉声问道。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一封简单的信。
“臣妾已经说了,只是一封很平常的信而已,宛莛也是我的姐妹,她不在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就不活了吗?”南宫沐月泪如雨下,苦心相劝道,“你是大燕的太子,你将来要成为大燕之主,宛莛和霍家是为大燕守卫疆土战死,可你如今却屡屡令父皇失望,还是你将霍家为大燕打下的盛世江山交给他人吗?”
近来频频的变故,已经让皇帝对未央宫一再失望,转而一再提携豫亲王一派,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储君之位也要易主了。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事,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都没有了退路。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忘了什么,想知道在她在北疆出事的时候,我又去了哪里?”长孙晟慨然叹道。
整整八年了,那一段时期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的。
南宫沐月眼底掠过一丝紧张,随即走近叹息道,“你有去找过她的,只是…那里的一切太过不堪入目,你气急攻心大病一场,皇太后得到消息也病倒了,宫里全都乱了套了,父皇和母后也是担心你那样下去会出事,故而遍寻名医为你医治,最后是个西域的术士给你消去了那段时候的记性,可是事情都过去八年了,你又何苦再去想起。”
长孙晟深深地望着说话的人,目光清明而寒凉,“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切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他原先也是不相信那个北齐公主的话的,可是从他方才询问起那封信,这个人那一瞬慌乱的目光已经让他肯定,说谎的不是镇北王妃,而是他身边这些人。
南宫沐月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愤然之下将桌上的东西一挥手扫到了地上,神色之间再没有了人前的温婉,咬牙切齿地道,“霍宛莛,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
八年前的时候,霍家是多尊贵啊,霍宛莛又是何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天下女子梦寐以求以求的风光都让她一人占尽了。
可是,她终究也死了,现在有的也只有那一尊被供在霍王庙的人像而已。
她所爱的男人是她的了,她的太子妃之位是她的人了,她未来的皇后之位也会是她的,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若她不死,这一切又怎么会是她南宫沐月的。
外面的人听到响动,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了,她的近身女官莫玥看着一狼藉道,“太子妃怎么了?”
“太子最近几日都去见了什么人?”南宫沐月问道。
这八年来他也没有问起过那封信的事,怎么突然就来向她打听了,一定是最近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才会如此。
“好似是昨天早上,去了镇北王府。”莫玥如实回道。
“又是她。”南宫沐月秀眉一拧,恨恨道。
“太子殿下从昨天回来,脸色就不太好,人也怪怪的一个人坐在书房好几个时辰都没说过一句话。”莫玥一边指挥人收拾了东西,一边说道。
南宫沐月银牙暗咬,站起身任人宫人理了理衣衫,道,“吩咐人备马车,本宫要回南宫府一趟。”
“太子妃娘娘不去皇后宫里了吗?”莫玥问道。
“现在就去,请完安就回府。”南宫沐月等着宫人系好了的斗蓬,便举步出了门。
这个谢诩凰,她实在是不放心,虽然和亲之事定下来之前,已经派了人去探察她的底细,但她总归还是有些不这发心。
她和亲原本是要嫁入韩家的,结果却夺了她妹妹的夫婿嫁入了镇北王府,皇帝和朝中好些人都还以为是她和皇后从中动了手脚存心要破坏和亲,可是大婚之事是她和皇后亲自操办,其中有没有动手脚,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