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偏心,当年莛姐姐去缇骑卫你就答应,我们谁去就都不行了,现在又找个外人,也不愿让我和皇兄他们进去。”十公主不乐意地抗议道。
“行了,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要脑子没脑子,要身手没身手,我要你们来干嘛?”龙靖澜丝毫没有把这些皇家子弟放在眼中,毫不留情面的数落起来。
缇骑卫是受命于皇帝的亲卫,其中所查的好多事还是关于皇家子弟的,自是不可能让长孙家的人参与其中,亦不可能收几大宗族的人。
而当年的霍宛莛,是个特例。
十公主一听,更是不服气了,气冲冲地朝晏西道,“好,我就跟她打,赢了你不许反悔。”
“不好意思,我对你们什么蹄子卫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王上派来保护公主安全的,没那个闲功夫去给你们当奴才,所以你们麻溜儿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送。”晏西双手交叉,抱着手臂冷哼道。
“晏西说话直来直去,二位不要见怪,只是她是我的贴身护卫,不能离我左右,只得让龙大人失望了。”谢诩凰微笑言道。
龙靖澜一脸可惜地叹了叹气,道,“既是这样,那便作罢,不过五年前龙某派了折剑使前往中都办事,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只得了消息是死在北齐一个女将手里,敢问是这位晏统领吗?”
“是我,怎么了?”晏西道。
当年是小谢先发现的,是她动手宰的人。
“不知那时候,龙大人派人去中都是做什么?”谢诩凰笑问道。
龙靖澜往椅子上一坐,一边继续磕着瓜子,一边说道,“那时候北齐王兵分几路进犯大燕边境,实在太嚣张了,所以派人去瞧瞧是个什么货色,原是想着有时间了过去问候他老人家一下的,结果去的人太不争气了,一个都没回来。”
晏西翻了翻白眼,这若不是小谢早发现,被那些人打探清楚了,回头就是这姓龙的到中都去取谢承颢的项上人头了。
“那龙大人今日,是想追究折剑使之死?”谢诩凰在主位坐下,询问道。
“那么没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放回来我还丢人,只是好奇过来问问而已。”龙靖澜坦然言道。
缇骑卫一向是能者居之,自己没本事被宰了,那就怪不得别人,指望她们这些人再去帮着寻仇,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龙大人倒是大度。”谢诩凰笑语道。
之所以缇骑卫难对付,就是这些人常年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为了保命个个都是竭尽全力地习武,以免在与敌人交手之时,死得是自己。
“不过龙某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王妃。”龙靖澜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零食,目光一片冷锐地盯着主位上坐着的人。
谢诩凰点了点头,道,“龙大人请讲?”
“我想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上阳郡主,霍宛莛。”龙靖澜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诩凰面无波澜,就连目光也都沉寂一片,唇角勾起笑意问道,“她不是大燕人吗,你让我这个北齐人打听,怕是找错人了。”
“当年龙某在外公干,回来之后才得知上阳郡主与霍家出征北疆被北齐重创战死了,我只是来问问王妃,知不知道是贵国哪位高手打败了她?”龙靖澜笑眯眯地询问道。
“本宫听人说,缇骑卫是不插手军中事务的,龙大人问这个做什么?”谢诩凰依旧是一脸的笑意。
“我这个小师妹,比之前那帮饭桶要强多了,这战场上能击败她的人没几个,何况当时还是有霍元帅和霍将军他们在,所以我就更好奇这位高手是谁了?”龙靖澜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谢诩凰端起茶盏,低眉浅抿了一口道,“此事,贵国皇帝已经一再告诫本宫,不得再谈论霍家的事,恐怕难以回答龙大人的问题。”
“王妃只需要回答一个名字就行了。”龙靖澜不肯罢休地继续追问。
“龙大人知道了,想干什么?”谢诩凰笑问道。
龙靖澜一手撑在桌上,支着脸说道,“我这个小师妹呢,平时除了她老子,也只有我能揍她的份儿,突然一下她们一家子都被人灭了,我这个做师姐的一下子也少了很多乐趣,所以一直想着去找那个灭了他们一家的高手,也去问候一下他的全家。”
晏西在一旁暗自腹诽,嘴上说的好听,那高手不就是你们大燕皇帝陛下,有本事你去问候长孙皇族一家人去。
“北齐若真有那样的高手,也不至于这八年来都与大燕在北疆战成平手,最后把我送来和亲了。”谢诩凰笑语道。
“你就是想护着你们自己人吧,就算没有那样的人,也是你们北齐王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十公主义愤不已地上前道。
只要一说起霍家人的死,她就怎么都看这个北齐公主不顺眼。
龙靖澜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们主仆二人许久,起身道,“既然这样,那龙某就不多打扰了,两位有空到缇骑卫喝个茶。”
“两位慢走。”谢诩凰起身道。
龙靖澜今日来的这般问话,她也无法肯定,当年的事她是不是真的置身事外,还是她真有意在追查霍家的事。
可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想她卷入其中。
一来,她是皇帝的亲信,若她卷入其中她不得不与她为敌,若她没有参与其中如此追查霍家的事,被燕帝所察觉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刚才的一番话,虽然她没有明确回答关于霍家的事,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有所怀疑了。
“缇骑卫专门帮皇帝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霍家的事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晏西瞧着远去的两人,嘀咕道。
“不管她有没有参与其中,我不想与她为敌。”谢诩凰叹道。
“嘿,你这么好心了?”
“是我欠了她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了她。”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语气有些沉重地哽咽。
晏西奇怪地望了望她,其实这姓龙的性格倒挺对她胃口的,可是若她真成了她们的绊脚石,就算她不杀她,她也得想办法除了她。
另一边,十公主一出了王府,一边走便一边愤愤不平地道,“龙姐姐,我都跟你说了,这个谢诩凰不是好人,从她一来了燕京,这里就没太平过,沐雪姐原本该嫁到这里的,结果被她鸠占鹊巢,八哥莫名其妙死了,太子哥哥又因为那些江湖术士被父皇责罚,她根本就是北齐派来的奸细。”
“证据呢?”龙靖澜扭头朝她问道。
十公主嗫嚅了半天,才道,“总有一天,我会抓到她的把柄的。”
“没证据,那就别给我说梦话,我看你八哥也不是莫名其妙死的,根本就是跟你一样蠢死的。”龙靖澜一边走一边哼道。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和沐雪姐她们一定会抓住谢诩凰的把柄,让她在大燕有来无回。”十公主忿然道。
龙靖澜一下停了下来,转身叉着腰教训道,“我都跟你说了,少跟南宫家的人混在一块儿,那两个丫头片子一肚子的坏水儿,就你这脑子跟人凑一块儿只有被人当枪使的份儿,你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亲热。”
十公主撅了撅嘴,嘀咕道,“我知道你是气沐月姐在莛姐姐一死就嫁了太子哥哥,可那也是母后的旨意,再说沐雪姐又有什么错,你连她也讨厌。”
“行了,你回宫找你那沐月姐玩吧,我有事走了。”龙靖澜拍了拍她后脑勺,大步流星地离开。
十公主愣了愣,小跑着追了上去,“我也要去。”
“我们去醉花荫喝花酒,去不去?”龙靖澜道。
十公主一听扁了扁嘴,“我回宫了。”
醉花荫是燕京城有名的花楼,那里不仅有漂亮的花娘陪酒,还有俊俏的男人陪女人喝酒的,她要去了那样的地方,父皇和母后还不打断她的腿。
镇北王妃请你自重
一转眼,秋去冬来,燕京的第一场大雪将整座都城都笼罩在了冰天雪地里。
向来不喜欢冬天的谢诩凰更是懒得连门都不出了,这样雪天总让她想起风雷原的记忆,想起那纯白的雪地里遍地染血的伏尸,想起暴风雪之夜自己行走在生死边缘的日子。
燕北羽频频被燕帝委以要务,时常不在府中,偌大的镇北王府终日也是一片宁静俨。
“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出门了?”难得在府里用了一次早膳的镇北王突地问道稔。
“天冷了,出去喝西北风吗?”谢诩凰神色冷淡,最近龙靖澜似乎在查她到燕京以来的很多事,她再出去走动和北齐的人接头,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只是这已经好些天过去了,沈玉邪也不知道再干什么,还是没有丝毫迹象把龙靖澜支出燕京的样子。
“最近朝中事情比较多,我也没空闲陪你了。”燕北羽有些歉疚地说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忙你自己的事。”谢诩凰一边用着膳,一边眼也未抬一下地说道。
他在眼皮跟前晃,反而惹人烦。
燕北羽无奈地叹了叹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用完膳便又匆匆离府了。
谢诩凰一个人慢吞吞地用完早膳,看着外面出了太阳,伸了伸懒腰便叫上晏西准备出府去转转,在府里窝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不是说不出门,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还出去做什么?”晏西站在雪地里,有些哆嗦地说道,一副不愿出门受冻的样子。
谢诩凰系了斗蓬,说道,“一直不出门,然后又突然一段频繁出去,那才被人怀疑,就算没事也得出去走个过场。”
已经好一段日子过去了,再过些时日她还得出入沈园,一段时间不出门,突然出门难免会让人多想,所以时不时还是出去遛遛的好。
晏西只得放弃回房睡觉的宝贵时间,陪她出门去遛弯,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姓沈的到底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还没把姓龙的弄出燕京,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约因为大雪天寒,街上的行人并没有那么多,谢诩凰随便进了两家店买了些东西,准备到沈园附近转一圈便回府,哪知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龙靖澜这个瘟神。
“哟,王妃出来逛街呢?”茶楼之上,一人伸着脖子冲叫唤道。
“原来是龙大人。”谢诩凰仰头瞧了瞧说话的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上来坐坐。”龙靖澜邀请道。
“多谢龙大人好意,本宫要回府了。”谢诩凰婉言拒绝道。
龙靖澜直接从茶楼上跳了下来,拦住了两人去路,“上次王妃出手帮了龙某的大忙,今日请你喝茶,当作谢礼。”
谢诩凰自是不愿和她打交道,可这样一再对她避之不及,只怕反而还让她多想了,于是跟着她上了茶楼。
“上次的事,龙某以茶代酒,谢过了。”龙靖澜给她斟了茶,端起茶杯饮尽了。
谢诩凰浅抿了一口,淡淡道,“龙大人过奖。”
“这几日听说,王妃到了燕京就频遭陷害,这燕京城里的饭桶太多了,让王妃受惊了。”龙靖澜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谢诩凰平静而笑,她果真是已经开始在查探她的事了,不过好在沈玉邪做事干净利索没有留下把柄,否则现在她就不是这么坐在她面前来说话了。
“不过,龙某还是想知道,那日问王妃的问题。”龙靖澜执着地询问道。
谢诩凰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此事我已经答应过贵国皇帝陛下,绝口不会再提,还请龙大人不要为难本宫,而且…说了也从来不会有人信的。”
龙靖澜追问那一切,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别的目的,如今的她都不得不对任何人多几分提防。
而且,现在也还不到让人知道一切真相的时侯。
龙靖澜沉默的忘着她,似是等着她真正的答案,又似是在思量着什么,神情有些难言的凝重。
“罢了,既然王妃不愿说,龙某也不问了。”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本宫告辞了。”谢诩凰起身道。
龙靖澜正要说话,不经意扫了一眼茶楼下来,见十公主正带着一行人宫人在街急匆匆地找着什么人,于是直接操起杯子砸了下去。
十公主一见有把杯子砸在自己脚边,火大地一抬头瞧见站在茶楼上的人,又忍了下去,带着人跑上了茶楼便问道,“龙姐姐,你看到太子哥哥没有。”
“这话你不是该问你的沐月姐姐吗,你太子哥哥又不是我的,问我有什么用。”龙靖澜哼道。
“我是跟你说正事呢,今天是太子哥哥生辰,父皇昨天下旨让他不必再继续思过了,今天母后和沐月正准备了好多东西给他过生辰,可是他人不见了,我和沐月姐把宫里都找遍了,他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惹恼了父皇可怎么办?”十公主不放心地说道。
先前他召集那些江湖术士,让父皇龙颜大怒,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他监国摄政之权,若是再触怒了父皇可如何是好?
龙靖澜一听根本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道,“说不定想不开去寻死了呢。”
“龙姐姐!”十公主说着,这才看到站在边上的谢诩凰主仆二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遇上了,一起喝个茶,行了找你的太子哥哥去。”龙靖澜不客气地道,完全没有把她当作一个皇家公主。
“还有几个时辰就到晚膳了,到时候父皇也会去的,再找不到太子哥哥回去,我也要挨骂的,龙姐姐你让缇骑卫帮帮忙好不好?”十公主拉着龙靖澜的袖子请求道。
“没空。”龙靖澜道。
一个太子当成这副德行,也真是够窝囊的。
“龙姐姐,求求你帮帮忙,太后晚上也要过去赴宴的,若是知道太子哥哥再出了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十公主焦急地道。
龙靖澜想到老太后无奈地叹了叹气,道,“行了,你带人分头找吧,我和镇北王妃分头找找看。”
“喂,我们没空帮忙。”晏西受不了龙靖澜地自作主张,上前抗议道。
“见者有份,找人要紧,走吧。”龙靖澜全无不顾她们愿意不愿意,催促道。
十公主带着人先下了茶楼,分头到长孙晟平日里走动的地方去找人。
龙靖澜慢悠悠地下了楼左右望了望长街,叉着腰骂道,“这些蠢货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吗?”
她跑南海抓海盗忙活了几个月,回京来还没休息几天,今天这事儿,明天那事儿,就没有人让人清净的时候。
“她骂的蠢货是长孙晟?”晏西低声问道。
“大概是。”谢诩凰道。
龙靖澜做于狠辣利落,说话毒舌带刺是出了名的,而且从来不会顾及对方是什么身份,所以不管是皇子还是几大宗族子弟见着他十之八九都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避之不及。
“咱们还真要跟着找人?”晏西低声嘀咕道。
谢诩凰想了想,点了点头,“找。”
正好趁此机会,她要看看长孙晟现在到底是打什么主意,以便筹谋下一步的计划,到时可不只是简单让她失去摄政之权,是要把她这从王朝储君的位子上给拉下来了。
晏西知她自是有打算,虽然不想再跟着受冻,却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我去别苑看看,还请二位帮忙找找,一个时辰后在这里会合。”龙靖澜说道。
“好。”谢诩凰点头应下。
龙靖澜先离开回了缇骑卫叫人帮忙,谢诩凰站在原地望了望周围,一时间也想不出要从哪里找起,于是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着。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霍家旧宅的附近,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应该在这里了。”
“这里?”晏西望了望霍府的方向。
“进去看看吧。”谢诩凰说着,举步走了过去,果真看到霍府的侧门是虚掩着的。
晏西伸手拦下了推门的手,劝道,“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去茶楼那里通知那些人就够了。”
上一次她在这里见长孙晟的,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实在是个让人伤感的地方,她再也不想上次的事再发生一次。
谢诩凰知她是担心她再会像上次那样,微笑言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个地方,她也想进去看一看,即便已经是一座死寂的废屋,但却是承载了霍家太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一伸手推开虚掩的侧门,随着门板吱呀一声打开,熟悉的景致随之映入眼帘,纵使一再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难以抑制心口无声蔓延苦痛。
“小谢,我们回去吧。”晏西有些不放心地劝道。
谢诩凰却举步进了门,因着府内久无人居住,也无人打扫积雪,庭院里屋顶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却有一行脚印延伸到了后园。
她们两人寻着脚印到了后园,果真看到倒在树下一身藏青龙纹锦袍的长孙晟,边上滚着几个酒坛,靠着树就坐在雪地里。
他似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恍惚间竟唤道,“宛莛…”
然而,一回头看到雪地里红衣墨发的人,眼底的温柔渐渐寒凉似雪,“是你?”
“十公主她们在找你,正好遇到了,龙大人叫我们一起帮忙找找,走到这附近看到门开着,就进来看看,你果真在这里。”谢诩凰面目平静地说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长孙晟冷酷地下起了逐客令。
谢诩凰却并没有走,只是笑了笑,“这似乎不是太子殿下的地方,不是你让我走我就该走的地方。”
在她早就清楚长孙家的所作所为,面对着如今这样还一再缅怀过去的长孙晟,她心头难有半分感动和难过。
在她随父帅出征之前,她还是为这个男人心动的,甚至在霍家军死在风雷之时,她还是对他寄予希望的,可是他也亲手扼杀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心动,以及…她们霍家一直引以为傲的忠诚与正义之心。
长孙家是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如今的她又何尝不是地狱的恶鬼,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八年前,这里很热闹,很里的人也很快乐地活着,可是现在他们一个都没回来。”长孙晟靠着树,幽幽地说道。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她听。
“北齐死在战场上,回不去的人也多了去了。”谢诩凰淡声道。
“当年她就在这里,就在这颗树下答应了从北疆回来就要嫁给我的,可是因为你们北齐,她死在北疆再也没有回来。”长孙晟每一字一句都满是恨意与杀意。
谢诩凰嘲弄地笑了笑,平静说道,“如今,太子殿下不是也娶了新的太子妃,可见这世上本就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这一个个的人都来质问她这个“罪人”,都在恨身为北齐人的她,可是当年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哪里呢,她们都对燕帝的滔天大谎深信不疑,从来没有一个人去真正怀疑过霍家战死北疆的真正原因。
晏西抱臂站在一旁,她们北齐也真是够可怜的,被大燕那些敬爱霍家的人恨了这么多年,却都是替长孙家背了黑锅,害得谢承颢白白做了八年的黑锅王,着实是天大的冤枉。
这个长孙晟就更不是东西了,明明是自己当年逼死了人家,明明是自己负情薄幸娶了别人,结果一转头忘了,现在反过来怪别人害得他痛失所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她边上这个真的苦大仇深的,还得跟他们这帮子人天天笑脸相对的。
“是啊,是能活,可活着比死还痛。”长孙晟痛苦地喃喃说道。
“那你就去死啊。”晏西一时嘴快说道。
“晏西!”谢诩凰侧头望了望失言的人。
“是他自己说生不如死,那不如去死啊,说不定还解脱了呢。”晏西冷声哼道。
若非是要顾全大局,现在还不能动手去杀他们这些人,她第一个就会先替小谢宰了这个混帐,在那之前还得让九哥治好他的脑子,让他好好记起自己当年干了什么,也好死得瞑目。
她们主仆两在这里说着,坐在树下的人身子一歪就直接倒在了雪地里,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直接就那样睡着了。
谢诩凰走近,蹲下身瞧着一身酒气的男人,也许在他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之后,这些因为她而痛苦的缅怀是真的,但是已然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将烂醉的人扶着,“晏西,搭把手把人扶屋里去。”
晏西皱着眉望她,这个时候她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在这里宰了她已经够仁慈了,还要把人扶进房里去照顾,有没有搞错。
“快点。”谢诩凰催促道。
晏西心不甘情不愿上前帮忙,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从外面拖进了屋内扔在榻上,“现在够了吧。”
谢诩凰解开身上的斗蓬,盖在长孙晟的身上,道,“你去通知龙大人和太子妃她们过来吧。
晏西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她,莫不是旧情复燃了?
“还不去?”谢诩凰见她还没动,又一次催促道。
晏西气鼓鼓地出去通知了人,当带着一群人赶过来的时候,在屋里的两个人正嘴对嘴亲上了…
南宫沐月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也顾不上身份之别,上前推开了谢诩凰便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镇北王妃,请你自重。”
镇北王妃请你自重2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将其它还愣在当场的人给震得回过神来了。
晏西冲上前扶住谢诩凰,冲上前便准备给她抽回来,却又被她给拦下来,“算了,我们走。”
说罢,她已经快步出风地出了门去瘙。
“太子妃娘娘,这一巴掌我给你记下了,回头是要加倍还的。”晏西恨恨地说完,方才追了出去项。
谢诩凰出了门,“咝”地倒抽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
“我说,你怎么回事,还让南宫沐月那小贱人给打了一巴掌。”晏西气冲冲地跟出来问道。
她的身手,她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躲不开南宫沐月,被她这么结实地抽了一耳光。
谢诩凰却一改方才的神色,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脸颊,道,“索性最近无事,陪太子妃玩玩。”
“那你就是这么玩儿的,让她抽你玩儿?”晏西道。
“行了,不早了,回去告状吧。”谢诩凰说着便走在了前面。
“跟谁告状?”晏西不解地追上来问道。
“当然是跟咱们燕大王爷了。”
“小谢,你到底在搞什么?”晏西急得跳脚,她刚才差点真以为她是跟长孙晟旧情复燃了,可听她现在这么说,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红衣墨发的女子慢步在雪地里前行,缓缓说道,“他一直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让燕帝废了他这个太子是得要费好一番功夫,但要让他废了南宫沐月这个太子妃,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一旦他与南宫沐月不再有夫妻情份,那么南宫家与郑家也就会敌对起来,这朝里朝外越乱,对她就越有利,她要做的就是不择一切手段搅乱这燕京城的各大得势宗族。
虽然沈玉邪是得力的帮手,但毕竟他也有着他的目的,她自然也不能事事都交给他去做,总还还是得有自己的打算。
其实原本从长孙晟下手也是早想过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有那个自信,能在他们面前不被识破,所以和亲来才选择了对她并不熟识,又与长孙皇族关系密切的镇北王。
晏西一听,就知道她那一耳光不会白挨,“这女人早就该收拾了。”
“只是,此事还得等到龙靖澜离开燕京才好。”谢诩凰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个女人眼睛太锐利,让她留在燕京势必会对她追根究底,那会让她在这里寸步难行。
“姓沈的这一回,太不上道了,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办成。”晏西一边走一边抱怨起来。
两人一回了王府,便钻进了暖阁去了。
燕北羽快天黑的时候才回府,一进门管事便管了上来,低声道,“王爷,王妃下午从外面回来,好似面色不怎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