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是旧疾复发,倒不必这般麻烦陛下费心了。”阚玺道。
“大燕与高昌以后都是一体,燕京到高昌路途遥远,若是跟去的大医有办法医治好王后的旧疾,以后也免归义侯担心,以后大燕还得侯爷鼎力扶持,如何会麻烦。”燕北羽说罢,朝贺英交待了下去,“让御医苑最好的御医,带上最好的药材,过几日随归义侯一同上路前往高昌。”
“是。”贺英拱手回道。
“微臣代父王和母后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阚玺跪了安,离开了御书房。
贺英将人送了出去,进来询问道,“陛下当真要放归义侯回国?”
陛下给他赐以官职,又是封侯赏赐,不过是要把人留在燕京为质罢了,有了他在燕京,高昌和燕京一带的高昌兵马便不敢轻举妄动,这若将人放回去了,谁知道高昌还会有什么图谋。
“朕也估算着,高昌该让这个王子回国一趟了。”燕北羽淡淡道,并未有丝毫担忧的样子。
“可是,把他放回去了,若是高昌生了异心,南楚刚刚结束战事,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贺英道。
南楚才刚刚结束与大燕的战事,如今陛下又快要与庞丞相撕破脸了,若是再与高昌起了战事,难免会不好应付。
“难道朕还能把人软禁在京,不准他回国探视亲人?”燕北羽冷笑反问道,若真到那个地步,才会真的挑起战火。
“可是,这样放他回去,太冒险了。”贺英担忧道。
南楚与大燕的战事,损失最多的陛下的亲信兵马,高昌的兵马拿着他们给的军饷,却根本没有帮上多大的忙,若是把这人质一放回去了,到时候再向他们发兵,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朕知道该怎么做,你照办便是了,去九城兵马司告诉钟统领,让她安排老七和几个得力的人护送归义侯回去。”燕北羽道。
“陛下…”贺英一脸担忧,陛下做事一向不会如此急不可耐,这么早放了人回去,终究太过冒险。
“朕没有时间再等了。”燕北羽沉声道。
他一天一天在镇北王府,在沈园,在踏雪山庄去所有她曾出现过的地方,寻找她曾残留的一切,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在战事紧张之时,他无心去思念,可如今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一想到如今的她在北齐,在那个人身边,一颗心就像被刀一遍又一遍的刺着,让他几近癫狂入魔。
他不要只守着过往的回忆度日,既然她不肯回来,那便是翻覆北齐,他也得让她回来,哪怕这一生相互折磨,也绝不会放手。
贺英沉默地叹了叹气,没有再出言相劝,默然地退出了御书房前去传他的旨意。
他是想尽早处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好尽快全心与北齐王一争高下,他等不了的是那个人北齐王身边,多一天,于他就是多一天的煎熬。
情之一字,当真是如此可怕吗?
爱至深入,便是入了魔。
265.爱至深处,便是入了魔2
自占领燕京,燕北羽除了重大的政事,或是三天一次的朝会议政会留在宫中处理政事,其它时候都会住在镇北王府。
贺英勒马在王府外停下,下马匆匆进了正门,寻到园中见一身素色龙纹锦袍的人坐在阳光里,定定地看着重新搭建起来的葡萄架,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默然叹了叹气,少主变了许多,除了在宫中处理政事,他甚少再与人说话,在王府里住着总是会这样看着以前王妃在的地方出神,有时候一看便是数个时辰姣。
若非是平日处理政事还是那么冷静理智,他都快怀疑他是否是犯了什么病了,毕竟这样的行为实在无法像一个正常人。
他想不通,明明对所有事都能冷静有度的人,偏偏对于感情就偏执的近乎疯狂,若是一般的人明知那是亡国的仇人之女,定然是杀之而后快,岂会如他这般还泥足深陷,爱得近乎卑微如尘籼。
甚至,那人已经弃他而去,另嫁他人,甚至连他们的骨肉都舍弃了,他还这般执念,费尽心血地要将人带回来。
可那人即便回来了,他们之间又哪里还能回到以前,抑或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他太过执着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已坐拥如画河山,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何苦非要执着这样一个并未全心在他身上的人,这般为难自己。
半晌,他上前去禀报道。
“少主,归义侯已经离京了。”
燕北羽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淡声问道,“朕知道了。”
“不需要暗中派人盯着吗,派去护送的人他都知道,高昌定会有所提防。”贺英询问道。
若是高昌另有图谋,一定会提防着他们派去的人,要想发现他们的在筹谋着什么,很难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必,会有人盯着他的。”燕北羽合上手中的折子,平静道。
贺英看了看背对自己坐着的人,难道他故意拖延了几日让归义侯回国的日子,暗中已经安排了人去高昌,如此一想他又安心了几分。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人一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敢放归义侯回去,必然就已经有他的谋算了,这个人的心思当真是越来越难揣测了。
“那么,高昌王后病重的消息…?”
“自然是假的,没有这样的借口如何能把归义侯召回去。”燕北羽冷然一笑道。
“那放了归义侯回去,岂不是祸患无穷?”贺英担忧道。
燕北羽笑了笑,浅淡而薄凉,“不放他回去,岂能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归义侯一回国,高昌与南楚再起战火的话…”贺英这样一想,走近几步道。
燕北羽侧头看了边上的人一眼,冷然道,“不,他有接近朕,兵不血刃解决朕的机会,不会冒那样的险与朕开战。”
即便南楚刚刚经历过长期的耗战,可是就凭高昌那样的小国想与他战场上争高下,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既然一开始做了选择要与他合作,必然也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陛下既然早料到他们的用心,何不趁着归义侯还在燕京为质,编造个借口出兵平了高昌,以除心头之患。”贺英急声道,既然早猜到对方的用心,还要放人回去给对方以加害自己的机会,这万一…
“朕的心头之患,不是归义侯,还是他背后的人。”燕北羽说着,眉宇掠起慑人的寒意。
贺英闻言惊骇,看着面前的眼中洞悉一切的漠然,更加心潮难平。
“他背后的人?”
“庞大人这几日在忙什么?”燕北羽没有回答他所问的,转而询问了庞宁的动向。
“庞大人前日启程前去贺兰关督战了,估计会耽误一段日子。”贺英回道。
毕竟,贺兰关的战事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他也不能再大意战败,否则真会让朝中众臣认为是无能之辈了。
少主借贺兰关的战事绊住了庞丞相,却在朝中一步一步收集朝中其它庞宁一派的官员所犯的罪名,一步一步剪除他的羽翼,而且每一项罪名都是证据确凿,庞宁知道了也无法插手。
“继续盯着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朕都要知道。”燕北羽淡淡道。
“那些老臣因着先前陛下任用了寒门士子一事
多有怨言,最近上奏折的折子都送到宫里了,可要送过来?”贺英小心翼翼询问道。
“让人烧了便是,朕便是不看,也知道他们要奏些什么。”燕北羽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奏,冷然道,“正事用不上他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尽是他们。”
“陛下将朝中兵部任用也是出身较低的将领,如今破例用这些寒门士子,越来越危及到他们的利益,自然是坐不住了。”贺英叹息道。
这些人都是自大周亡国后,由老主子安排跟随少主离开燕京的老臣,如今少主复国之后却并未重用他们,自是惹得他们诸多不满。
“朕已经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这是南楚,不是大周,将来能在这朝中为官者,只有能者居之,无用之人,朕不会长留。”燕北羽冷然哼道。
他带兵一步一步将这江山夺回来,可不是用来养他们的,还想过大周那时纸醉金迷的生活,那便来错地方了。
这样的人再一直留在朝中,南楚也只会像大周大燕那样,最终走上一样的亡国之路,他可不想历史再重演一次。
贺英闻言一阵心潮激荡,不管是从军事才能还是主政能力,这个人无疑完全具体了一个圣明天子民拥有,唯有对于感情对于那个人,他完没有一个帝王该有决断。
他这般舍不下那个人,可是那人如今已是北齐王后,他即便真要跟北齐王一争高下,只要那具人还在北齐,他心有牵念,必然就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
睿智如他,这些他都能看到,他又如何能看不到,从那人决然前往北齐的那一个,他就已经输了,可他不肯认,还要去将人找回来。
“北齐,还是没有动静?”燕北羽侧头瞥了她一眼,询问道。
“并没有异常之处。”贺英道。
“不可能,一定还遗漏了什么地方。”他有一种预感,谢承颢已经向他撒了一张大网,而他到现在也对他所安排的一切知之甚少,这让他如今在这场较量占得先机。
“可是派去盯梢的探子一丝也没有怠慢过,但确实没有发现有别的异常之处?”贺英道,从他下了旨意,派去盯着北齐的探子一直监视着北齐。
“那就盯紧了在燕京朝中出入这些人,看看他们都见了些什么生人?”燕北羽郑重交待道。
“陛下的意思是,北齐与朝中人有勾结?”贺英惊声问道,这些都是大周过来的老臣,便是后来跟随少主,也都是忠心耿耿的,犯不上与北齐勾结。
“尤其是庞大人那些人。”燕北羽嘱咐道。
他一步一步地逼庞宁,就是想知道他到绝路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可直到现在他也未露出马脚,这便让他不得多警觉几分了。
毕竟,当年皇爷爷将他托付给这样的人,便是知晓此人心机深沉能助他成事的,可是如今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助力,而是他的绊脚石了,而且他的野心也远是皇爷爷当初没有料到的。
“庞大人虽然与陛下有嫌隙,应该还不至于与北齐王勾结来谋害您。”贺英皱了皱眉,道出心中的看法。
毕竟,南楚若是落于北齐之手,以北齐的行事行径,定不会容得他坐在这样的位置,庞宁也非无知之人,当不会做这等自取灭亡的事。
燕北羽冷然笑了笑,道,“多加防范,总不会有错,至于最后到底是忠是奸,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是。”贺英垂首,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个人不仅是不信任庞宁,便是他这样出入在身边的人,他也没有全然相信的。
不然高昌那边的事,他不会交给他人去办,而未经他的手,可见他对谁都防了一手,而暗中他到底又还在谋算着什么,他实在难以去揣测。
“这些折子已经批了,送出去吧。”燕北羽合上最后一道批完的折子,淡声说道。
贺英取过折子,躬身道,“奴才告退。”
“等等。”燕北羽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人。
“陛下还有何吩咐?”贺英问道。
燕北羽静静地望中园中的葡萄架,沉吟了好一会儿,问道,“她在北齐宫中如何?”
他想知道她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又怕知道了自己会一刻也等不下去,所以他一直忍着没去追问,可是终究也还是忍不住思念如狂的心情。
“北齐宫中防守严密,咱们的很难进去,她又甚少出宫,所以并不知祥细情况,倒是晏家兄妹会时常入宫,前些日子晏家大公子时常带着药箱入宫,想来是病了还是怎么的。”贺英如实道。
不然,那北齐宫中还有谁能请得动晏家大公子亲自去诊病。
“知道了。”燕北羽淡声道。
“对了,最近北齐新任的渤海总兵,短短几月已经训练出一批战斗力惊人的水师,恐怕是个深谙用兵之道的将才。”贺英想起来,提及道。
北齐不知何时出了这么号人物,说不定将来还会少主的对手,只是如今探子并未探查到那人太多的底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燕北羽眉梢微沉,询问道。
“大约两个月前,先前倒是没有注意,可是近来传出消息,才让探子亲自去了一趟渤海郡,想来是北齐王派去平定渤海郡的,若是他短短数月之内训练的水师能平定了渤海郡,那南楚就不得不对其提防了。”贺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说道。
北齐王虽然心思诡谲难测,但真是到了战场便不一定是少主的对手,可若如今他手上有了这样一员大将,少主的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了。
燕北羽薄唇微抿,先前在渭水一带与他交手的那人好似也是来自北齐的,虽然那时候交手两人都未尽全力,若是猜想不错,只怕那出任渤海总兵之人,便就是那时候与他交手之人吧。
只是,北齐军中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实在奇怪。
“让人注意着渤海的战事,到底是什么斤两看渤海郡战事就能知道了。”燕北羽吩咐道。
谢承颢若真多了这样一个帮手,当初北疆战事的时候为何不派出来,非得吃了那样的败仗,这之间总有些蹊跷。
“奴才会让探子追查那人底细,一旦有消息会来向陛下禀报的。”贺英道。
“让探子将那人画像送回来。”燕北羽道。
若是那渤海总兵是那次与他交手过的那个人,那时他的武功路数隐约是有些熟悉的,而且隐约有出自军中的习气,可若是以前交过手的对手,他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要是那时他不是有伤在身,自己那时久战过后与他交手,只怕是占不上什么便宜。
这普天之下,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屈指可数,若是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人,他便真不能大意了。
“还有,长孙仪和郑太后的死,可有线索了?”燕北羽问道。
攻占燕京之后,只听说长孙仪和郑太后被人刺杀遇害,长孙仪更是被人割下了头颅,这普天之下如此憎恨长孙家的人除了他便是霍家的人。
可若是她回来下的手,一直盯在北齐的探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只是大燕一直将此事压着消息,到如今他们也并不知那刺客是何人…
贺英摇了摇头,道,“此事只有长孙晟的亲信知道,可这些人都随之撤去了贺兰关,这宫中留下的那些人,根本问不出什么可用的线索。”
燕北羽抿唇沉默了一阵,道,“那此事先放下,如今重要的是北齐那边。”
“是。”贺英带着批完的折子跪安离开,走至园门回头看了看独坐在庭院内的人,只觉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寥和凄凉。
他叹了叹气,离开了王府。
燕北羽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葡萄架刚刚成熟的果子,到底还要多久…到底还要多久她才能回来…
他也常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在喜欢她什么,她那么多年甚至都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她那样轻易就舍弃他和他们的孩子走了,他到底还喜欢她什么?
可是,他忘不了第一次遇见她时,心口那种难忘的悸动,他忘不了她在他身边,心中的那份踏实的喜悦,哪怕只是看着她,只是想着她,他都是幸福的。
哪怕,如今再想起她,苦涩已经多过甜蜜。
半晌。
他微微仰头看着天际的阳光,不知从何时起这四季再暖的阳光也照不暖他的心,只有她在那个冬天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照暖了他冰冷幽暗的生命,让他在那个冷漠无情的宫廷想到她的时候,还有一丝丝心暖的感觉。
那份心暖的性动,是除了她谁也
给不了的,他就是沾了上瘾的毒,从开始的想要再见面,到最后的想要她在自己身边,到最后想要她的心上都是他,越来越贪心。
就算,她就是他碰不得毒,他也愿此生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凤凰,你既许诺了一辈子要在我身边,那么不管将来是生是死,化成骨化成灰,你也必须是在我的身边。
266.爱至深处,便是入了魔3
三天一次的朝会,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处理,以至让人在宫里耽误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快至天亮的时候,才回到镇北王府。
贺英刚把带回来的折子送到书房,便见冥河风尘仆仆地进了王府,“少主呢?姣”
“刚从宫里回来,在寝房。”
冥河点了点头,径直朝寝居那边去了,到了门外禀报道,“陛下,你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燕北羽正欲进房休息,便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出了门便看到仆人忙活着搬着东西进了园中,有箱子,有书,还有花盆,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东西籼。
可是随过来的贺英认得,那都是江南漪园还有折剑山庄的东西,确切地说是王妃住过的房中所用过的东西。
他看了看站在寝房门口一身萧索的人,他真是入了魔了,只要没有政事要忙,总是徘徊在那个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更是让人将这些东西都从江都和华州搬到了燕京来。
“全都搬回来了?”
“除了房子,可不全搬回来了?”冥河叹了叹气道。
可是,如今人都不在身边了,他也只有这些东西留着念想了。
“不用往进拿了,放在这外面就行了。”燕北羽制止了欲将东西拿进门的人道。
众人愣了愣,将东西都放到了园中的空地,贺英离开去送批示完的公文,冥河一人留在了园中,只看到那人一步一步绕着那些堆放在庭院的东西中间,然后把它们一件一件一搬回了房内。
他将装衣服的箱子带进了屋里,然后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叠整齐了又放进了她平日里放衣服的柜子。
每取一件出来,都不由浮现出她穿着那衣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就好似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似的。
她在自己面前说着话,笑着,依偎在他身边,那时的时光他是那样的快活。
他似乎已经魔怔般地迷上了这种,依靠这些旧物慰藉相思的感觉,每拿到一件东西他都要怔愣许久,回忆它与她相关的所有画面。
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合适的地方。
他不让任何人帮忙,全都自己一件一件的拿,生怕他人的闯入,破坏了房中一丝一毫的东西,一个人慢慢的收拾,不知不觉都耗了大半天。
黄昏时,他看着放在园中几盆花,那是她先前种在折剑山庄的院子里的,他也让冥河移回来了,自己将花一株一株移到了花圃里。
他记得,那时种着这些花的时候,她就含笑在他身边,他一转头还能吻到她,可是此刻他转过头,身旁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一连数日,除去入宫的朝会,他都是一个人待在园子里,宫中的折子也是贺英每日送到书房,待到他批示完了再取走,无人敢擅自到园中去打扰他。
直到,北齐的消息秘密送到燕京,他才匆匆送到园中去。
“陛下,北齐的消息。”
燕北羽刚刚给移栽过来的花木浇了水,起身过了他送来的东西,展开画像顿时拧起眉头,“难道是他?”
“少主说的是何人?”贺英问道。
燕北羽将东西递给他,道,“你看着,他像何人?”
贺英接过仔细打量着画像上的人,总觉得甚是眼熟,可似乎又是没见过的,半晌骤然道,“霍王庙,他像霍王庙里的那尊金像。”
虽然画像与真人是有差别,可是确实是很像霍王庙中的那尊金像。
“金旗将军霍隽,果真他也没死。”燕北羽道。
当日交手,他隐约觉得他的武功路数与她有些相似,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折剑山庄的人,可这个人竟是霍家的少将军,这倒是让他未曾料到的。
难道,这些年…他一直在北齐?
可是,若是他在,如何会让自己的妹妹一人到大燕为霍家复仇而置之不顾,若他真是活着在北齐,不可能连她也以为他死了。
难道,是谢承颢故意隐瞒了他还活着的消息,然后一步一步逼得她与南楚对立,最后再以霍隽的消息,使她不得不回到北齐。
那个时候,一边是伤透了她,又曾参与谋害霍家的他,一边是自己生死相隔十几年的兄
长,她必会选择后者。
“可若是他在北齐这么多年,不管是大燕,还是咱们的人都未有一丝消息,实在太过蹊跷。”贺英忧心道。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若他还活着,不会这么多年不回来替霍家和自己报仇,这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事。
“如果谢承颢存心要把人藏起来,就没人能轻易找到他的行踪,先前所有的事都只顾着大燕这边,自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顾及北齐那边,不知道这个人在北齐也不足为奇。”燕北羽淡声道。
加之谢承颢一向防范甚严,派去的探子很难在中都追查到有用的线索,甚至有时还会被他的人所误导。
“若真是霍家军少帅,如今站在了北齐一边,将来…”贺英看了看面前的人,不由止了言语。
当年霍家的事,少主虽未是直接凶手,但也默许了大周的人推波助澜置霍家于死地,此事王妃知晓之时与少主已有情份,倒并未多有追究,可这霍隽不是王妃,怕不会那么轻易了却。
尤其,他如今还出任北齐军中的将领,一个北齐王已经棘手了,再加上这么一个霍家军的少帅,少主这一次的对手,非同寻常了。
而且,他还想让王妃再回来,也无疑更是难上加难了。
“可还查到这个人在北齐的其它动向?”燕北羽侧头问道。
贺英无奈摇了摇头,道,“先前探子都是注意着北齐朝廷和军中的动向,若非这一次他出任渤海总兵引人注目,也很难会去注意到这么个人,只是先前有探子偶尔见他与晏西从宫里出来,也试着去跟着两人,不过被他们发现甩掉了。”
在北齐的探子,都曾是老主子在时安排在北齐境内的眼线,已在北齐生活多年,不易惹人怀疑,故而对于这在大燕人尽皆知的霍家人,也并未有多熟识。
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会发现他的行踪。
那时,探子原是跟踪晏西的,不想被他们察觉了,可又不再继续下去暴露了身份,故而只得放弃了。
“从今日起,不仅要盯着谢承颢的动向,还要看紧了这个霍隽。”燕北羽沉声道。
那时候,他与他交手似乎并未起杀心,还是她并未向他透露那些事。
谢承颢夺走她,他可以与之争夺,可若是她唯一的亲人阻止他们在一起,于他而言才是真的棘手,他杀不得,可也不能罢手。
“少主,这个人若是真是投靠了北齐,那怎么办?”贺英看了看他,认真问道。
原本,与北齐之争少主如今都在下风,再加上一个霍隽,事情就更加难办了,那毕竟是那个人的亲大哥,他必是不会下杀手。
可是,对方若是站在了谢承颢那一边,也将是南楚的心腹大患。
“霍家的人,不是别人能掌控的。”燕北羽淡声道。
从她的禀性便可看了霍家出身的人是些什么禀性,不是会轻易任人摆布的个性,而且以霍隽这个人的智慧,不会察觉不出谢承颢此人的心机,所以即便他如今还在北齐,但也一定不会全然由谢承颢摆布。
即便真的到了不得不为敌的那一步,他也还不至于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他若是知道了霍家的事,未必不会与北齐王联手。”贺英道出心中的担忧道。
此事,能左右的只有那个人,只是如今已经做了北齐王后的人,对少主还有几分情份,他也无法预料。
“朕自有决断,不必再说了。”燕北羽决然道。
贺英沉默地叹了叹气,没有再多言,那个人自去了北齐就再没有露面,即便探子想从宫中的人口中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知道她的消息,只说她自大婚之后住在谢承颢的寝宫里,从来不曾出来,出入身边的也都是谢承颢的亲信,外人根本无法靠近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