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势怎么样?”他好心问道,但毕竟是自己下的手,轻重还是知道的。
“死不了。”楚荞淡淡说道。
赫连璟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楚荞走近,低声道,“赫连太子,有事借一步说话。”
赫连璟望了望她,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要跟自己说,但还是放下酒,跟着她走了。
众侍卫不知望着离开的两人有些不明所以,看到赫连太子跟着宸亲王妃走到了一颗大树后,正各自心中猜测,树后传出一阵拳打脚踢声,随之赫连太子阵阵惨叫声传出。
北魏侍卫闻声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宸亲王妃优雅含笑地走了出来,理了理衣袖,淡然道,“没事,你们太子殿下不小心喝多了摔了一跤而已。”
摔跤?
摔跤能叫得那么惨烈吗?
赫连璟一瘸一拐地从树后出来,呲呀咧嘴地瞪着女子的背影,下手太狠了。
他刚回到火堆边坐下,燕祈然换了一身衣服,依旧一身如雪的白,面色平静地走近,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什么事?”赫连璟揉着被楚荞得发疼的腿,问道。
“有事。”燕祈然说话难得的温和。
赫连璟心想,可能是因为他方才的仗义相助,这时候来找他答谢来了,而燕祈然又是个脸皮薄的,所以想私下道谢。
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跟着燕祈然又一次来到了那棵大树之后,还示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面前的人手间华光骤闪,修长如玉的手指变幻难辩。
林中又一次响起赫连太子凄厉的惨叫,比方才的叫声,更为惨烈惊心。
忠心地北魏皇宫侍卫连忙赶了过去,只看到尊贵优雅地宸亲王慢条斯理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淡声道,“你们太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去扶他出来吧。”
侍卫从树后将摔了跤的,披头散发的赫连太子扶出来,这哪是摔跤,分明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好不好?
风雅之地,风流之事。
次日午后,行宫内传出号角声,那是在召猎场内的人回行宫的信号。
临走这际,楚荞才发现,自己的马匹不见了。
“你们怎么看马的,怎么跑丢了宸亲王妃的马都不知道?”赫连璟沉着脸训斥着自己的侍卫。
楚荞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知道他是因为昨晚她揍了他一顿,心生报复故意放走了她的马来为难她。
“要不,你还是跟他同乘一骑回去?”赫连太子瞥了一眼并骑而立的燕祈然,好心建议道濉。
楚荞秀眉微皱,她想昨晚自己太过手下留情了,才让他现在敢这么嚣张。
“还是,你要跟我同乘一匹马回去,我当然是不会介意,不过…”他含笑地瞅了眼面色微沉的燕祈然,“咱们那样太不合适。”
说罢,扬鞭策马先行带着北魏的侍卫扬尘而去褪。
楚荞站在原地,瞥了一眼还停在一边的燕祈然,转身自己徒步朝行宫走去。
燕祈然见她宁愿自己走,也不愿向他求助,不由眉眼一沉,一拉缰绳便策马自行走了。
楚荞望着消失在林中的一行人,独自朝着行宫的方向走着,从这里走回去,起码得两个时辰,确实有点远。
走了不到半柱香,沉寂的林中又响起马蹄声,燕祈然去而复返,快马如风一般驰来,一把将她捞上马背,一掉马头朝着赫连璟一行人追赶去。
男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一声一声,撩得她心绪烦乱。
不消片刻,两人便追上了赫连璟了一行,此刻的满载而归的赫连太子正心情好地哼着北魏小调,好不惬意。
相比之下,宸亲王府却一只猎物都没有,空手而归,赫连太子想着自己总算是扳回了一局,心中甚是痛快。
“瞧瞧你,出来狩猎却连只兔子都没打着,你好意思回去吗?”赫连璟在回行宫路上,对一无所获的燕祈然很是鄙视。
“打你比打兔子有成就感。”燕祈然眉眼淡淡说道。
赫连太子顿时面色黑如锅底,燕祈然出来不是狩猎的,手痒了就跟他过招,而那人的武功路数非正非邪,他回回败于下风。
楚荞沉默,蓦然想起初次到宸苑看到燕祈然的那一幕,那时一窝幼鸟从树上掉了下来,他亲自将鸟儿送回了树上。
此刻,她才发现,这个明明世人眼中杀人如麻,狠厉无情的宸亲王,却是…从来不杀生的。
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对人命视如草芥,却对飞禽走兽一再爱惜。
回到行宫时,天已黄昏,木兰行宫外的广场上,已经在布置晚上的宴会,而宴会上也是主要享用今日众人所狩的猎物。
燕皇同左贤王诸葛无尘一同有说有笑地从行宫出来,瞧见正从林中出来的楚荞一行人,不行步上前来。
“赫连太子今日可是收获不小。”燕皇含笑打量着侍卫们满载的猎物,朗声笑道。
赫连璟笑容直爽,跳下马背道,“木兰围场狩猎比起在草原上,确是不一样的刺激。”
“赫连太子这么一说,本王明日也想下场试试了。”诸葛无尘扫了一眼同骑而归的楚荞与燕祈然,面上却是笑意温文。
“那本太子可要与左贤王一较高下了。”赫连璟长笑道。
“一定。”诸葛无尘笑着点头,扫了一眼空手而归的宸亲王府,道,“宸亲王出去一天一夜,怎么什么都没猎着回来。”
燕祈然将楚荞抱下马,声音冷淡,“相比于杀这些无反抗能力的畜牲,本王更喜欢杀人。”
话一出口,惊得燕皇身后的一干臣子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燕皇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望了一眼楚荞,不由笑道,“王妃何时也去了林中?”
“昨晚过去的。”赫连璟出声答了话。
这番话自然都是说给一旁的诸葛无尘听的,赫连璟虽然没少受燕祈然白眼,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豪气之人。
虽然不知诸葛无尘为何要招惹一个有夫之妇,但这样的举动,却是他所不赞同的,所以他是绝对站在燕祈然这一边的。
燕祈然淡淡的瞥了一眼赫连璟,大约是没想到昨晚还被他一顿狠揍的人,这会还站在他这边说话,脑子坏掉了吧!
赫连璟自然是看懂了他那一眼的意思,险些没气得吐血,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长良心这个东西?
楚荞面色平静地站在燕祈然身侧,含笑朝燕皇和诸葛无尘见礼,恍然那夜的事,从未发生过,在如今这样的场合下,她所能做的,只有…粉饰太平。
燕祈然牵着她径自从一群人眼前走过,俨然一对夫妻情深的伉俪。
诸葛无尘与燕皇一道,一一与各国的使臣谈笑风生,目光却总会不经意地落在那携手而去的两身上,这样的动作一一被远处的晏子乔收入眼底。
楚荞。
阿荞。
可笑她晏子乔在他身边十年,以为自己真遇到了一生的良人,原来竟是做了别人的影子。
那夜山谷回到行宫,诸葛无尘对怎么回来的事只字不提,她暗中打探才知,他竟是与宸亲王妃一同归来的。
也就从那夜之后,他再没唤过她阿乔。
夜里的晚宴,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燕祈然一如继往地没有露面,前来行宫的女眷并不多,楚荞便排在了与清羽公主一席。
清羽公主瞥见晏子乔头上别致的梅花钗,不由赞叹道,“晏姐姐,你发钗很漂亮,可不可以摘下来瞧瞧。”
晏子乔含笑取下,递了过去,“只是一只发钗而已。”
“我听说订亲之时,左贤王亲自绘制一只梅花钗的图样,请苍月最好的工匠打制而成的,这可是全天下绝无仅有的一支。”清羽公主一边在手间翻覆观赏,一边说道“看着他每回送你的东西,都是亲自操持,那么细心又体贴,我都要羡慕死了。”
楚荞端着酒杯的手微颤,淡淡瞥了一眼,却没有出声说话。
诸葛无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明玉不由掩嘴偷笑,低声道,“晏姑娘,瞧,王爷就坐隔着这么几丈远,还不时的偷偷瞄你,我看他啊,都等不及回苍月成亲了吧。”
晏子乔接回发钗,面上泛着小女儿的娇羞,眼底却掠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此刻,他看的是她,还是她身边的她。
谁知道呢?
“清羽,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房休息了。”晏子乔出声道。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正好送你回去。”清羽公主起身,朝着楚荞含笑道,“王妃稍坐,清羽稍后再回。”
楚荞淡笑点了点头,看着二人相携离去,一转头不经意撞上诸葛无尘的目光,他正起身离席而去,是放心不下他的未婚妻子吧。
她斟了满满一杯酒饮尽,方才听着他们主仆三人谈论着诸葛无尘对晏子乔这些年是如何宠爱,如何体贴,如何温柔,一桩桩,一件件如刺在心,哽得她难以喘息。
正在她思量之际,一名侍从近前来,“王妃,我家主子请你到桐花阁有要事。”
楚荞愣了愣,这才看清传话之人是诸葛无尘身边的随从,可是眼下的状况,他们并不适合再私下见面,可想着说是有要事,便起身离席而去。
桐花阁是行宫内的一座书苑,地处偏僻,少有人迹。
楚荞在门外站了许久,又怕被人瞧见踪迹传到了燕祈然和燕皇耳中惹出是非,于是便推门进屋里去等。
她掩上门,刚想转身,却发现温热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脖上。她僵硬着身子,问,“谁?”
男子挨得极近,手臂勾起她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声音有些冷冽,“你想是谁?你又希望是谁?”
楚荞借着照入屋内的月光,看清面前一身白衣清隽的男子,不是燕祈然,又是谁。
可是,他要找她,怎么会是诸葛无尘身边的人去?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男人火热的身子贴着她,修长的手把玩着她的衣带,一点点地解开,在她耳际低笑,“这样风雅的地方,行最风流之事,是不是另一有番情趣?”
“不行。”她按住他的手,不想由着他在这里就胡作非为。
PS:想知道是谁把她引来的么,请看下章。想知道某人会不会兽性大发么,请看下章。下章在哪里,下章还在写…
王妃很听话
次日,天明。
早起的侍从们忙碌的声音打破了闲云庭的死寂,楚荞闭着眼,却是一夜无眠。
燕祈然翻了个身,贴在她的后背,她顿时全身紧绷得一动不动,这人经常天一亮不在床上折腾一回,就不起床。
“今天不动你。”他低首吻了吻她的头顶,温声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楚荞掀开眼,想了想道,“吃鱼吧,行宫里的菜太油腻了。”对于他这种打一耳光,赏一颗甜枣的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
她没必要跟他继续置气,不管怎样一个有夫之妇与丈夫以外的男人纠缠不清,错都在她,他生气,折磨她,无可厚非。
燕祈然愣了愣,眼底掠过一丝异色,昨夜还那般对她恨意满怀的人,今日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本是该高兴的事。
可是,他宁愿她生气,恼恨,起码那是有一丝在意她,而她这样,只是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让他深深感到无力…瘐…
“起吧。”燕祈然起身下床。
楚荞皱着眉扭头,“这么早?”
“钓鱼去。”燕祈然一边更衣,一边说道。
楚荞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更衣梳洗,而后跟着他来到行宫的一处溪涧边垂钓,不知是他钓鱼技术不好,还是天太早鱼儿没出来,整整坐了半个时辰,鱼竿都没动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鱼竿微动,有鱼游近,不远处勒马而立的赫连璟一声热情的大吼,“喂,你们干什么呢?”
鱼儿受惊,四下游开,燕祈然缓缓扭头,杀人一般的目光回头望向走来的人。
赫连璟全然不顾,虎虎生风的走近,“钓鱼啊,钓多少了?”
楚荞呵欠连天地坐在树下,淡声道,“你问他吧。”
赫连太子抱着膀子走近瞥了一眼空空的鱼篓,幸灾乐祸道,“等你钓上鱼来,人都饿死了。”说罢,卷起袖子一掌击向湖水,鱼而纷纷蹦出水面,他抓起鱼竿一一打上岸。
“太子好身手。”楚荞笑道。
赫连璟朝着还在垂钓的某人得意一扬眉,燕祈然放下鱼竿施施然地站起身,扬袖朝水面一挥,水面华光流转,然后鱼儿纷纷自己跳上岸,且一条一条专往赫连璟身上砸。
楚荞望着满岸的活鱼乱蹦,头疼地抚了抚额,叫玉溪捡了几条,便起身道,“走吧。”
玉溪回头望了望溪边还在斗武捉鱼的两人,“不用等他们吗?”
“打够了就回去了。”楚荞提裙拾阶而上,淡声说道。
赫连璟一天不找燕祈然打一架就手痒,这两人这些年的交情,大多也是这样打出来的。
走了一段,玉溪望着不远处的花从,道,“王妃你先走吧,奴婢摘些杜鹃花,回去好做杜鹃醉鱼。”
楚荞含笑点了点头。
晨光中的木兰围场薄雾缭绕,美得不可思议,她敛目站在山野间张开双臂,深深吐息,似是将压抑在心底的各种烦闷以此驱走。
“你还是这个样。”诸葛无尘从树后走出来,笑语道。
楚荞想及桐花阁的一幕,倏地转过身,快步走开。
“阿荞。”诸葛无尘快步追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
“我们再这样见面,于礼不合。”楚荞不敢去看他,淡声道。
诸葛无尘眉头深锁,思量起昨日晏子乔的种种反常行为,“是不是…子乔跟你说了什么?”
楚荞抿唇,她说什么并不是重要的,但在桐花阁发生的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能够使诸葛无尘身边的人,又能够将他请到桐花阁,再通知燕祈然。不管是让燕祈然看到她与诸葛无尘在一起,还是诸葛无尘看到她与燕祈然在一起,结果都是燕祈然真的会对诸葛无尘起防备之心,而她再难以从宸亲王府离开。
“没有。”楚荞淡笑摇头。
诸葛无尘望着她闪避的眼神,不再追问,只是道,“那你还跟我走吗?”
楚荞不看他,眼睛盯着风中摇曳树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玉佩,若非你亲手交给他,他又如何知道是出自我手。”诸葛无尘定定地望着她,追问道,“你这般,是要留在他身边,不愿走了吗?”
楚荞长睫低垂,掩去眼底无奈的挣扎和苦楚,沉默不语。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顾忌我不是他对手?还是顾忌子乔?”诸葛无尘逼近,站到她的面前,追问道,“只要你想走,便是万人阻挡,我也会不惜一切,将你带走。”
楚荞抿唇,走了以后?
在宸亲王府和大燕的追捕下逃生?
堂堂苍月贤王一朝英名尽丧?
再将整个凤家的秘密翻出来,拉下水?
面对她的沉默,诸葛无尘无奈叹息,“还是,我的出现,真的让你为难了。”
“没有。”她脱口而答道。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活着,没有人更高兴他的回来,只是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阻碍。
“那为什么不愿意走?”诸葛无尘痛声问道“为了寻找我失踪之谜,你可以回来嫁给她,为了我的死,你可以不顾生死投湖,为了担忧我的安危,你可以不顾一切前往深谷,为什么现在就不愿跟我走了?”
“…对不起。”楚荞说罢,快步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这个曾为她救她于生死边缘的人,这个曾与她许下三生之约的人,这个曾费尽心力让她远离危险的人…
这么一心为她的他,她何以忍心再让他为自己身陷险境,何以忍心再让她因自己受尽世人唾弃。
这些年,她已经受了他太多庇护,这次即便要走,她也要凭自己的本事离开,而不是借助于他的力量。
诸葛无尘站在原地,看着女子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从林间,恨恨一拳砸在树干上,咬牙道,“燕!祈!然!”
他恨燕祈然夺他所爱,更恨自己,为什么回来等到她已经错嫁他人再回来,为什么等到他们之间已经物事人非,才回到她的面前。
闲云庭,玉溪一进门便看到楚荞眼眶微红愣愣地坐在园中,不由皱了皱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王妃,你哭过吗?”玉溪走近问道。
楚荞蓦然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方才沙尘迷了眼睛。”
玉溪望了望她,也不再追问,从竹篮里取出些摘回来的野果放到桌上,“这果子可甜了,我洗几个,王妃你尝尝。”
楚荞点了点头,“嗯。”
玉溪将野果洗好了给她,道,“我先准备早膳了。”
行宫厨子准备的御膳,都是以这些日所打的猎物为食,他们要吃的清淡些,只有在闲云庭的小厨房自己做了。
不一会儿功夫,燕祈然一身白衣,飘飘如仙的回来,身后披头散发的赫连太子,大步进了园中,朝楚荞面前一坐。
楚荞最不喜欢这腥味儿,一时间胃中阵阵翻腾,起身将方才吃下的野果尽数吐了干净,恼怒地抬头,“离我远点儿。”
燕祈然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快步走近扶着她坐下把脉,最后只是皱眉道,“脾胃受了寒,回头便玉溪煎副药过来。”
赫连璟瞅着一脸喜色又转为失望,不由幸灾乐祸,“怎么?以为你又要当爹了?上一个才去几个月,这么快又有,美死你!”
楚荞低眉理了理衣袖,他与燕祈然即便现在是夫妻,将来也可能是敌人,从那个孩子去了之后,她一直暗中用药,怎么可能会再有孕。
只是这样的方法,她不知还能瞒得过这个人多久。
“没事滚回你自己住的地儿!”燕祈然冷冷下逐客令。
心中却暗自纳闷,虽然楚荞因着落水体内受了寒气,但他一直用药给她调养,按说应该会有孩子的,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
赫连璟前脚刚走,玉溪已经准备好了晚膳送上来,一想起刚才的鱼腥味儿,她对做好的杜鹃醉鱼也没有多少胃口了。
“若是没事的话,回上京吧。”楚荞出声道。
“嗯?”燕祈然修眉微扬,诸葛无尘还在,她就舍得走?
楚荞抬眸望了眼对面的男人,“这不是正是你希望的吗?”在这里他要防着她跟诸葛无尘碰面,回上京了,他要省多少事。
“正因为是我所希望的,我才意外。”
昨晚他那样对她,她今日竟然这样听话,异常得听话。
王妃很听话2
说回京,就回京。
用完早膳,燕祈然便吩咐人收拾了行装启程回京,回到王府之时,天已经黄昏。
楚荞回府之后,每日跟着他不是在书斋看书,就是学琴,也不再寻着各种借口出府去,木兰行宫的围猎还在进行,她却再也没有过问半句媲。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之前的平静,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燕祈然也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丫。
回到王府的第五日,她一如继往跟着燕祈然在东篱园学琴,一向自认为这辈子都与琴无缘的她,已经渐渐可以弹奏出短小的曲子。
午后,玉溪急急进到园中禀报,“王妃,三夫人病倒了,你能不能…回府去看看?”
楚荞侧头望了望燕祈然,征询他的意见,“三夫人就一个女儿,沉香又常年在外养病,她临走交待让我多照应些邵姨。”
“嗯。”祈然点了点头,“需要什么,你自己去药房去取。”
“我天黑回来。”
楚荞起身随着玉溪一道出了东篱园,又道,“叫上华眉一起过去。”
“华眉?”玉溪微愣,华眉并非是从国公府出来的丫头,叫上她过去干什么?
三夫人起剧搬到了楚荞住过的荻花苑,一进门,便听到阵阵咳嗽声。
楚荞快步进了内室,替三夫人拍背顺了顺气,皱了皱眉,“沉香才走几天,你就病倒了,她要知道又该说我这表情没替她照顾好你。”
“你这丫头,能时常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姨娘就心满意足了。”尹三夫人靠着软枕,含笑道。
“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楚荞倒了水端到榻前。
“大夫已经看过了,玉清太大惊小怪了,小病而已。”尹三夫人扫了一眼一旁侍候的近身丫头。
“他们也是担心你。”楚荞淡然一笑,抬手招呼华眉近前,说道,“玉溪跟我去了王府,你身边也少了得力的丫头,华眉就先留在这边侍候你。”
华眉闻言霍然抬头望向楚荞,她是留在她身边以便传递宁王和缇萦小姐消息的,此时她将她打发出王府,是要做什么?
“华眉?”尹三夫人皱眉,那不是之前她从百花楼买回府的那个花魁吗?
华眉虽然心有疑虑,依旧上前见了一礼,“见过三夫人。”
楚荞回头朝玉溪和玉清道,“去把带过来的雪参给三夫人炖汤吧。”
华眉三人一道出了内室,玉清不由纳闷儿,“表小姐真有心要照顾三夫人,不是该留下玉溪姐姐你吗,怎么会让一个生人来。”
“王妃那边也需要我打点侍候,让华眉过来,也没什么不好。”玉溪抱着从王府带回来的雪参和雪莲,一边走,一边笑道。
室内,尹三夫人望了望她,笑道,“看来王府过得不错,人都胖了些。”
“嗯。”楚荞抿唇淡笑。
尹三夫人拉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皱了皱眉,“王府里就你一个王妃,宸亲王又对你甚为宠爱,照理说,你也该再怀上孩子了,怎么一直没动静?”
楚荞微愣,只是笑道,“许是上次落水受了寒,以后再说吧。”
“可惜了那孩子。”尹三夫人惋惜地叹道。
楚荞垂眉,默然不语,她无法告诉任何人,自己从未想过要再有燕祈然的孩子。可是最近,他似乎已经开始起疑了。
“过几日,去城南的送子观音庙拜一拜,听人说那里的菩萨很是灵验,待我身子好些,便带你去。”尹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楚荞抿唇笑了笑,道“好,我得空便去庙看看。”
“别忘了,早些去,说不定今年就能有了,等年底沉香回来,就能做小姨了。”尹三夫人略显苍白的面上,笑意盈盈,“你父母早亡,这些年虽然有我和凤家照应,但你终究是孤身一人,如今终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宸亲王又待你极好,再能有了孩子,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但愿吧。”她淡笑道。
她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份平静安定的生活,但燕祈然如今待她再好,终究也不是她的归宿。
楚荞在国公府一直到天黑陪尹三夫人用了晚膳,才道别准备回府,刚一出荻花院,华眉便追了过来,“王妃,等等。”
楚荞顿时,对玉溪道,“你先出府等我。”
玉溪望了望华眉,没再多问,径自先出国公府候道。
“王妃,将我放到国公府是何意?”华眉直言问道。
这个人做事,总是有自己的用意,此时她却想不明白她的行为,到底意图何为。
楚荞淡淡轻笑,道,“留在这里,不是更有利于帮你主子,有什么不好?”
华眉闻言一想,软禁太子妃的其中一家就是尹家,留在这里确实更有利于查找线索,营救太子妃。
“你主子虽然能接近尹府,又岂有你留在尹府方便查探,最近就留在这里吧。”楚荞道。
这是其一,再者,她要计划离开,华眉在留在王府,被追查下来,会殃及燕胤和萦萦,她必须把所有事都计划周全。
“可是王府里,王妃你…”她走了,她在王府若有事需要传递消息,又怎么办?
“先帮你家主子办正事要紧,王府里我自会小心。”楚荞说着,从袖内取出一封信,“十天之后,将这封信交给萦萦。”
华眉接过,却也没有再多加追问,只是谢道,“多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