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萧赫始终神色冷静,眸中掠过一丝阴冷,上前朝楚帝禀道:“皇上,依臣之见,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还请皇上降旨查出是狂徒。”
楚帝微微闭目,再睁开眼,眸中一如继往的冷沉:“依相国之见,派何人调查为上策?”
朝中文官多是相国一派,武将多属大将军王罗衍,派哪边的人对方都不服气,萧清越秀眉微沉,眼底掠过一丝冷笑,道:“我去!”
“本王同意。”罗衍望向萧清越,眸中是难得的赞赏之色。派他的人萧赫不服,派萧赫的人他也不放心,而萧清越她既是萧家人,又是他的下属,却从来不买他们的账,派她再合适不过。
萧赫望了望萧清越,一躬身道:“臣也同意。”
萧清越扬唇一笑,纵身掠上地片废墟之中拾起方才被锦贵妃扔掉的金笛,看到笛子上的吊坠,不由目光一愣,这平安结很新,与楚帝玉佩上的结一模一样,难道…她真的没死?
多情总被无情伤。
沧都一连数日小雨,空气异常的湿润,萧清越威胁利诱下让大将军王罗衍答应让烟落成了神策军的军医,皇宫之内关于幽灵皇妃的传言在沧都传得沸沸扬扬,她一笑置之,曾经的十三年她未曾学过半点武功,却学到了最精妙强大的幻术,然而这是从来无人知晓的。
那夜她回到上将军府,便又悄然折回宫中,不但催眠了锦瑟,还故意让她去冷宫,那里布置好的一切等着他们每个人,她不能暴露自己去查询真相,但是只要有人怀疑她没死,就一定会查下去,她要做的只需旁观便可。
暮霭沉沉,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身蓝衣的女子撑着雨伞缓步走着,雨打在伞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进了军营守卫便含笑打招呼:“烟姑娘,天还下雨,不用安排马车吗?”但凡是在这军营之中,说起她的医术无不称好。
“不用,谢谢。”她含笑摇头,声音淡漠而疏离。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
刚走没多远,但看到一辆长檐马车静静停在路口处,一只修长优美的手轻轻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紧接着一张圆圆的小脸也伸出头来,甜甜地唤道:“烟姑姑,我和爹爹来接你哟!”
修聿唇角无奈一笑,一手将无忧的头推进车内,怕他淋着雨。
烟落微一怔,还以为他们已经回了中州,没想到还逗留在沧都,没有受邀上车撑着伞漠然走过,修聿面上的笑意微僵,苦笑着回头望向儿子:“被无视了。”
无忧眼珠滴溜溜一转,一拍他肩膀,奶声奶气道:“放心,我给你准备了秘密武器。”转身摸索了半天取出一物:“当当当当,给你伞,下去。”
修聿无语地望着他递来的小伞,伸到帘外一撑开,小得跟玩具一般,伞上还有祈月给无忧画的小鸭子,顿时嘴角抽搐。无忧眨巴着大眼睛,挠了挠头:“我的伞,好像是有点小。”怔愣片刻头伸到车窗口一瞧,连忙道:“爹爹快追啦,烟姑姑走远了。”
修聿撑着他的鸭子小伞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后面跟着,自己快步追了上去,无忧笑眯眯地趴在车窗口望着两人。
烟落侧头望了望身旁的人,目光落在伞上顿时眉目纠结,一个大男人打着那么可爱的小伞,怎么看怎么滑稽。修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无忧的伞,有点小。”
“你们还不回中州?”她收回目光继续前行,漫不经心地问道。
修聿闻言沉默片刻,坦然言道:“你什么时候答应去中州,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说话的语气大有他们父子从此赖上了她的意味“冷宫的幽灵事件只是个开始,沧都不会太平,你留下会后悔的。”
烟落淡然一笑,清冷的眉眼一如往昔的沉静:“这是我的事。”
“如今各方势力伺机而动,你…”
“各方势力?是不是也包括中州?”她淡淡出声,只要中州一动,西楚就有可能江山易主,这样庞大的势力他就没有一点点野心吗?
修聿神色缓缓暗沉下来,沉默良久道:“你就一点都信不过我?”
“信任这东西于我而言,太奢侈了。”她语声淡淡,她抬眸望向那双清澈的眸子,字字如冰“修聿,我最后说一次,离开沧都。否则,他日为敌,我不会手下留情。”
纵使相逢应不识
暮霭沉沉,冷风吹得云层缓缓移动,他定定站在雨中,衣袍飞扬,优雅俊逸中透出别样雍容华贵之气。他定定地望着那双清冷的眸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不会有那一天。”
她是凉薄无情的女子,然而她偶尔流露的柔情,温暖而动人。
烟落默然,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嘲,转身便要离去,修聿探手便要拉住她,却只见到剑光快如流星,劈头而来,顷刻之间他手中的伞化为碎屑随风飘散而去。
她神色漠然,恍然与他从未相识:“你不与我为敌,但若将来挡我的路,结果一样。”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冰凉的雨滴打在面上渐渐模糊了视线,手背处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血随着雨水滴落在地,化为一滩淡淡的红。
无忧扒在马车窗口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幕,小小的脸缓缓垮了下来,爹爹做错什么了,烟姑姑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爹爹。”他低低地唤了声。
修聿闻言转过身来,上了马车,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无忧嗫嚅了半天道:“清越姑姑说无忧是小拖油瓶,不准烟姑姑跟我们走,所以烟姑姑也不要我们了。”
修聿失笑,捏了捏他包子似的脸蛋:“儿子,我们怎么办?”
无忧眨巴着大眼睛,忽然眼睛一亮,扑到他怀里道:“爹爹,我们搬家吧!搬到沧都来,这样就能烟姑姑在一起了!”
修聿失笑,捏了捏他的脸夸赞道:“儿子,你真聪明,一会就去买房子!”
“买到上将军隔壁。”无忧补充言道。
“好。”
烟落回到上将府,但看到正常之内端座的大将军王和太监总管冯英,眉眼顿时一沉,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罗衍起身上前,笑意朗然:“烟姑娘医术高明,神策营兄弟的伤势都大有好转,本王在此谢过。所以想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帮一个人治伤。”
烟落淡淡望了望两人,能劳动冯总管和大将军王这样的人物亲自来请她的,只会是他,楚策。
“没兴趣。”她冷冷拒绝。
“宫中暗卫替皇上寻了三年的火灵芝以作疗伤之用,可是自己用在了中州王世子那里,东征之时,皇上重伤险些丧命,伤势一直未愈。还请姑娘看在赠药的份上,随咱家进宫看看。”冯英上前,一脸恳求之色。
她垂眸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冯英感激道:“烟姑娘,请——”
马车缓缓驶过上将军府,直奔皇宫内廷而去,宫门重重,在夜色中一一开启,仿似是在张开一张张血喷大口,吞噬一切。
下了马车,便见楚帝贴身侍卫候在宫门,见到两人便道:“冯总管,皇上他…去了驻心宫。”
正欲下车的她猛然一震,眸底泛起无尽的冷嘲之意。
驻心宫,心之驻足,那是…西楚皇后的宫殿,亦是她曾经的居住之所。
纵使相逢应不识2
长夜凄凄,冷风萧萧。
西楚皇宫驻心宫,幽深而空寂的大殿,帷幔飘飞,孤独的帝王独自漫步在寂静的大殿,他修长的指默默抚过桌案锦榻,冷峻的眉眼缓缓流溢着异样的柔情。
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宛如她从未离去。
烟落神色默然跟在冯英之后,夜风卷来几丝残花飞来,带着凉凉的香气。冯英缓下脚步与她并肩而行,道:“烟姑娘,皇上并不知我和罗将军请你入宫诊治的事,所以请你多耽待了。”
她默然点了点头,再度踏足这座驻心宫,心中只是一片悲凉。曾经的她是多么天真,倾其所有的深爱,却换来的家破人亡含冤而死的结局。
冯英站在殿门之外,望着那道孤绝的背影暗自叹息,先行进到殿中道:“皇上,奴才请了神策营的军医入宫替您瞧瞧旧伤。”
楚帝神色突然森冷下来,眉宇覆上一层薄霜,方才的温柔之色,了然无踪:“不必了!”
冯英默然站在一旁,沉默良久道:“皇上,西楚还要靠你撑下去,将来的路…还长,你若倒下去,筹划多年的一切,那么多人的牺牲,不都白费了。”
楚帝闻言眸子缓缓闭上,眼中一闪而逝的矛盾苦涩:“带人进来。”是的,他的路还长,他还要活着走下去。
烟落举步踏入这座曾经熟悉无比的宫殿,殿内的一切都未有一丝变动,她看过的书还翻着,她未绣完的巾帕还摆在桌案之上,仿佛这三年游离,只是一场梦境。
“烟姑娘,这边请。”
冯英的声音让她顿时收回思绪,唇角勾起冷嘲的笑。
“你不过是朕登上帝位的踏脚石,还妄想…朕真的会爱上你吗?”
如今你这般抓着回忆不放,不觉可笑吗?
内室锦榻之上,玄衣龙纹锦袍的帝王凤目微敛,听到她的脚步声,抬眼间目光掠过一丝冷寒,如兵锋般慑人:“是你?”
他只听得罗衍说萧清越寻了妹妹回来,要她到神策营做了军医,却没想到会是她?
冯英搬了张凳子放在榻边让她就座,躬手将楚策手臂拉着放到桌案以便她把脉。楚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双黑眸冷锐逼人,仿佛能洞察人的内心。
她探手诊脉,始终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优美的弧影,淡淡出声:“伤势过久,坚持服药清除余毒,会有改善。”
“你跟中州王是什么关系?”楚策声音冷沉。那日她那般不要命的救中州王世子,可见其中的交情非同一般。
清冷的眸子一片沉静:“萍水相逢。”
“哦?”楚策坐起身,逼着她的眸子“那就值得你那么拼命的救那个孩子?”
烟落沉吟片刻,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冷酷地笑:“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楚帝那么冷血无情,我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烟姑娘…”冯英面色微变,出声打断她。
楚策眼底有沉痛之色如浮光掠过,拂袖起身,一道劲风直击向她,她迅速起身,几个旋身避开,她所坐的凳子顷刻四分五裂。楚策冷冷地望向退到几步之外的女子:“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那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她冷然回道,侧头望向冯英:“药方会让姐姐送进宫。”说罢便转身离去。
楚策低眉一瞧自己的袍袖不知何时被削了一块飘落在地,这样快的剑,这样敏捷的身手,没想到萧赫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是方才那一剑,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杀气。
有一种守候,不离不弃
温暖的阳光穿窗而入,风中带来梅香阵阵,室内茶香缭绕,清新怡人。
百里行素不请自来,风一般卷入茶室,衣袂飘飞间带着浓重的脂粉气,一闻便知又刚从某个烟花之地归来,狭长的眸子扬起笑:“还是徒弟贴心。”
修长的手便去拿桌上已经沏好的茶,手指还未碰到杯沿,一道白光便闪电般从窗口窜至桌上。它快,他更快。
美人刚一落上桌,那杯茶自己进了他的肚子,美人顿时毛都炸起,飞窜而起便要报仇,百里行素手一扬,小兽便摔在桌上动弹不得,头上扎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美人,你该减肥了,苗条的小腰已经没有了。”百里行素一手支着下巴,修长的指捅了捅桌上一动不动的小兽。
烟落放下茶杯,探手拔了美人头上的银针,拿着自己的杯子喂它。这边刚清净下来,便见萧清越气冲冲地跑来,不由分说一把揪出百里行素的衣领:“狐狸精,你白嫖也就算了,还敢让姑扔扔帮你还债?”
烟落望了望萧清越手中的一叠账单,依稀可辩是百里行素的笔迹,顿时嘴角抽搐。百里行素却没有一丝歉疚的意思,极其优雅拿开萧清越的手:“我帮你救了妹妹,还养了她三年,医药费,衣食住行哪样不花钱,你现在不得帮她还点吗?”
萧清越气得咬牙切齿:“滚蛋!这里没你住的地儿!”
百里行素闻言不气反喜,身形一转搂着烟落肩膀:“我不介意和小烟住一间!”
肩上的美人顿时张牙舞爪,呲着森森小牙,敢调戏它心上人,说罢便朝百里行素的手狠狠一爪子挠上去,百里行素却先它一步收手,让它扑了个空。
正在这时,便听得窗外对面的树从一阵阵沙沙作响,几人齐齐一愣,一路跑过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出来,头上沾了树叶草屑,那不是中州王世子是谁?
“烟姑姑,我和爹爹搬家了哟,就在隔壁。”无忧圆圆的小脸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
烟落顿时拧眉,低头望了望他爬出来的地方,已经挖了一个洞。无忧又爬回洞拖出一个小小的食盒:“爹爹做了小甜饼,烟姑姑你吃吧!”
萧清越望了望一边的罪魁祸首妹妹,她怎么尽招了些难缠的家伙,一板脸冲着无忧道:“小不点,回去告诉你那老爹,搬隔壁也没戏,我妹妹不给人当小后娘的。”
无忧抱着食盒小脸顿时一垮,泪珠在眼里打转,肩膀一抖一抖,可怜兮兮地望向烟落。她淡淡垂眸,心中一时不忍,探手牵起无忧进茶室,摘掉他头上的草屑和树叶:“沧都坏人多,无忧听话跟你爹回中州去。”
“无忧和爹爹保护姑姑,不会让坏人欺负你。”无忧站在登子上挥了挥小拳头,一脸坚定之色。
烟落无奈地抚了抚额,这一大一小都这么油盐不进。无忧打开食盒,取出一块饼递到她面前:“烟姑姑,给你吃。”
她探手接过,有暖暖的感觉自手心传来,一向清寂的眸光不由柔和了几分,抬手擦了擦了他脸上的泥印,心中却是酸涩莫名,轻轻咬了一口还犹带温热的饼,熟悉的甜香在口中蔓延,不经意间唤了遥远的记忆。
她低垂着眉,默然想起,默然回忆,那些已经久违的幸福记忆,窗外跃墙而过的锦衣男子望着女子的侧脸,眉眼笑意轻浅,时光静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
清风缓缓,她清冷的眸子泛起如冬阳般的温暖,带着令人耀眼的风华。
萧清越回到茶室,看到一向性子凉薄的她竟露出那般温柔的目光,脚下不由子成一顿,目光落在她手中之物上,这好像是…侧头望了望一旁笑意浅浅的雍容男子。
修聿默然浅笑,眼底柔情眷眷,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好幸福,只是为何她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幽远而飘渺。
萧清越侧头瞪了一眼修聿,不悦地哼道:“想近水楼台先得月,门儿都没有。”
屋内的人被她的话所惊醒,几乎在眨眼之间眉眼间又恢复以往的沉静淡然,方才的神情恍然只是他们的幻觉。
百里行素举步进门,身姿极尽潇洒,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狡黠:“要说近水楼台,也轮不上他啊!”说话间一把搂上烟落的腰际,面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风情:“是不是,烟儿?”
烟落顿时秀眉拧起:“师傅,请自重。”他生性风流,她自然知晓,但若主意打到她的头上,那是她无法容忍的。
百里行素恍若未闻,手还在纤腰上流连不已,无忧气得小脸鼓鼓,张口便咬上百里行素的手,那动作快得连美人都甘拜下风。百里行素一声惨叫,修聿身形一转便已经将无忧抱回,擦了擦他脸上的口水。
萧清越则是赞赏不已地摸了摸他的头:“小不点,好样的。”没把那狐狸咬残废真是可惜。
烟落淡淡望了望几人,低眉沏上茶,问道:“姐姐,宫中幽灵的事查得如何了?”一连数日,朝堂上下没有一丝动静,想来进展并不是很大。
萧清越一头栽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如果不是做案的人手段高得令人发指,就是这世上真有幽灵,也许真的是那个皇贵妃死得太冤,化成了厉鬼呢。”
“还有一种可能。”百里行素抿了口茶,毫不客气地嘲弄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脑子不灵光呢?”
萧清越直接无视,继续说道:“要想查洛皇贵妃就得查洛家,洛家的事与萧家和皇帝都脱不了干系,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个会老老实实地让我查?”
烟落低眉沏茶,看来事情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容易,下一步又该怎么走下去?
“那…锦贵妃呢?”烟落抬眸望向萧清越,缓缓言道:“从她下手也许会找到什么也不一定,毕竟事情是由她引出来的。”
萧清越闻言凝眉沉思片刻,道:“我已经差人去找冷宫里的老太监常和,以前被打入冷宫的皇妃,太妃,他那里都有记录,失火当日他也在冷宫,只是大火之后便没了踪影,那场大火的真相如何,也许他会知道。”
几人闻言皆是默然,一门忠烈的洛家,却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门,三年之间轰动天下,至于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无人可知。
晚饭过后,红绡快马回府,欣然前来禀报:“小姐,四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常和,不过他重病在身,不能带他回沧都。”
萧清越闻言微一叹息,还未开口,烟落便微笑上前道:“姐姐,我帮你。”
她也想更早一步知道,当日那场大火到底真相如何?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男人随便换
夜静更深,烟落姐妹二人与红绡一道悄然离开沧都城。
“小姐,不是说好明天上路吗?怎么半夜就走了。”红绡呵欠连连地抗议,为了帮她找人,她已经累得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好不容易人找到了,还不让人消停。
“那么多人牵连着洛皇贵妃的死,不想我们查到真相的,大有人在,姐姐是怕有人会对常公公杀人灭口。”烟落侧头淡然一笑言道。
萧清越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小烟说得对,我们要尽快赶去,否则这么多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烟落紧紧抿着唇,望着苍茫的夜色,一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常和,这么轻易便被将军府的人找到,那么这三年为何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设的迷局?
她活着利用她,就连死了,也被人拿来作文章。
“小姐,你这费力去查那个死人做什么?”红绡满脸地不乐意,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为了查她,她们可是要顶着掉脑袋的危险。
萧清越柳眉一竖,狠狠一夹马肚,催促道:“废什么话,我是要把萧家背后的那个神秘人揪出来,一开始打姑奶奶的主意,如今还盯上小烟了。”狠狠一扬鞭,咬牙切齿道“欺负我,可以忍。欺负我妹妹,门儿都没有。”
烟落眉眼间泛起笑意,遇到萧清越这样的姐姐运,是她的幸运吧!
这样一心为她的姐姐,却因为害怕她受伤,而一次又一次叫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她。这样的情谊和心胸,是天下男儿都所不及的。
一连赶了一夜,天色渐明时,才在林中稍作休息。
红绡取了干粮和水过来,三人并肩席地而座。萧清越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小烟,如果将来可以过安定的生活,中州王和狐狸精,你会选哪个?”
“当然选中州王啊!雍容贵气,神秘又温柔,且不以貌取人,听府里丫环说,他经常在隔壁园子里偷看将军府这边呢。”红绡迫不及待地发表见解。
萧清越秀丽的面庞顿时阴沉:“红绡,没问你,你是一听到中州王的名字都犯花痴,恨不得作梦都嫁过去,可是小烟不能做人家小后娘。”
烟落在一旁淡笑不语,看着主仆两人吵闹,也觉别有一番风趣。
“世子可爱又聪明,而且很喜欢四小姐,难得人家父子来个意见一致,这是多好的事啊,二小姐好都好几次去登门拜访,人家连西楚第一美人瞧都懒得瞧一眼,比起那个狐狸精,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红绡继续争辩,越说越见兴奋之色。
萧清越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望向烟落:“只要一说起中州王,这死丫头,能说上三天三夜去。”沉吟片刻,方才问道“中州王人是好,但如今是关键时期,任何人都得小心提防。”
烟落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姐姐。”
萧清越闻言面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一勾她的肩膀,便道:“天下男人多的事,小烟聪明过人,将来一定找个最好的。现在是要咱们姐妹联手,早点揪出那个缩头乌龟才是正事。”
烟落侧头,清丽的眉眼泛着柔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嗯。”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男人随便换。”萧清越站起身笑声言道“将来姐姐帮你挑个天下第一好男人,现在的这些破烂,别要了。”
红绡嘴角抽搐,堂堂的中州之王,天下第一的百里宫主,竟然成了她们姐妹口中的破烂,这是什么世道!
伽蓝寺的神秘人
夜色笼罩大地,山林清幽,松涛阵阵,一行三人牵着马匹悄然进到山林。
“小姐,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伽蓝寺了,常公公三年前逃出皇宫就在那里出家,但一直疾病缠身,所以我将侍卫留下暗中保护他了。”红绡低声说道。
烟落心越揪越紧,自己寻找多年的真相终于将揭开,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吗?
“小烟!小烟!”萧清越望着身旁神思恍惚的女子唤道,这一路之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神情。
三年未见,她的妹妹确实改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前聪慧,却也比以前更深沉难测,更善于防备,这样也好,她起码可以保护自己,
烟落回过神来,抬眸望了眼暗寂无人的山林,敛起眼底的异样侧头望向萧清越:“姐姐!”
萧清越微微叹息:“你好像…很紧张!这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聪明如她,自己的妹妹,她怎会看不出来有何异样。
烟落停下脚步,抬头却蓦然看到远处的天空一片诡异的光亮,那个方向…正是她们寻找的伽蓝寺,朝萧清越一望道:“我们…可能还是来晚了。”
萧清越狠狠一咬牙,将缰绳一丢喝道:“走!”话音一落已经施展轻功疾驰数丈,烟落将马匹留给红绡照看,疾驰如风追了上去。
山林之中,伽蓝寺已经化作一片火海,夜风携着血的腥咸,扑面而来。
两人几乎同时跳进寺前的水池中,一跃而起窜入火海之中,然而目之所见,全是被人一剑封喉死去的僧侣,萧清越寻到一个还有气息的,急忙追问:“常和在哪?三年前出家的常和公公在哪里?”
烟落仗着自己身形敏捷,快速穿行在火海之中寻找常和,当年自己是见过他的,所以要认出也不是难事,只是寺中多数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一时间难以辩认,自己寻找三年的真相,如今就要被这一场大火化为灰烬吗?
正欲离开偏殿,突地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她的脚,回头一看,那人正是神策营的将士,来不及多想赶紧替人点穴止血:“常和在哪里?”
那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艰难地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烟落四下望了望,一片火海他指的又是什么根本不知,使劲摇了摇:“醒一醒啊,告诉我,常和在哪里?”
然而无论她如何施针,那人也再没有一丝生息。
偏殿的火热越来越大,她努力照着方才那人所指的方向寻去,却看到一尊药师佛,正欲上前去察看,头顶传来一阵巨响,偏殿的屋顶塌了下来,劈头便朝她砸来,转身欲从门口逃出,却看到断裂的横梁堵住了那狭小的过道,避无可避。
难道,她终究又要丧命于火海吗?
正在她心生绝望之际,只见滔天火光中,一道白光如虹霎时劈开了她身后的墙壁,一条长藤如灵蛇般缠上她的腰际,生生将她从里面拉了出来,偏殿在她面前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