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闻言,含笑抚掌,“仙君这番取舍做得好。”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老朽好奇,仙君能否每次都选得这么好呢……”
“老先生不必故弄玄虚了。”褚闰生走上几步,道,“你们太上圣盟要做什么,我也知道几分,不过我没兴趣插手。你们要覆灭上清,诛杀高功,都随你们去。只是,在我眼前,不行。”
白泽笑道:“即是如此,就请仙君将经文赠还吧。”
褚闰生听得此话,双手环胸,笑道:“即是神兽白泽,怎不自己来取。”
白泽知他蓄意挑衅,摇头笑道:“仙君太高估自己了。仙君当真以为,太上圣盟忌惮于你?”
褚闰生微微皱眉,心头竟生出一丝不悦来,面上却依旧笑道:“方才说我厉害的也是你呀。”
“仙君当然厉害……”白泽笑笑,“但仙君身边之人,却不如是。”
褚闰生闻言,想起了绛云和池玄。一个心智未开,一个身患绝症……他身边之人的确孱弱。反观太上圣盟的党徒,不说何彩绫,徐秀白和姜希也非泛泛之辈,如今,还有这个白泽……
他正思索之时,忽听清亮犬啸,穿透云霄。未过多时,清透罡气层层铺开,将宅中白雾尽数散去。他不禁宽了心,浅浅一笑。
白泽见阵法被破,微微一惊,抬眸而顾。
便趁这个空隙,褚闰生迅攻而上,一掌击向他的天灵盖。白泽慌忙闪避,却不料褚闰生掌风一转,击他肩头。他躲闪不及,受了那一掌。只觉肩上沉痛,应是筋断骨折。他敛了心神,挥起手杖,迫开褚闰生的攻势,退到了一旁。
褚闰生站定,笑道:“神兽白泽,不过如此。”
白泽忍着肩头痛楚,含笑摇头。他并不言语,只轻轻一叹。
那一叹中,似有无奈惋惜之意,讥讽嘲笑之态。褚闰生皱眉,正要再攻,忽然,剑光凛凛,直迫眉睫。
他旋身避开,定睛一看,就见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此剑不是旁物,正是薛弘都晦明双剑的明剑。
褚闰生抬眸,果见薛弘都站在不远处,手扣剑诀,控剑攻击。他惊讶之时,忽觉另一道剑风逼近,他翻身一跃,轻巧避开。那剑风正是晦明双剑的晦剑,褚闰生眉头轻皱,抬腿一踢一勾,将那晦剑踩在脚下,开口唤了一声:“薛观主?”
薛弘都却不答应,手扣剑诀,用力一扬。晦剑瞬间化作玄光从褚闰生脚下脱出,飞回了薛弘都手中。
褚闰生已明白几分,心中正担忧,却见明剑飞旋,复又袭来。他侧身闪避,正想截下明剑,却听道音恢弘在身后响起。一股劲力包围而至,他无从躲避,只得起掌以掌力相抵。此时,晦剑飞旋而来,直取他心口。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见那晦剑刺来,只得再起一掌,震开剑锋。而此时,乐音阵阵,如浪卷来。他只觉心神骇动,一时竟使不出力来。眼见剑锋将至,他只得贴地一滚,勉强避开。
一番下来,他的样子已有了些许狼狈。他起身,双手交叠,起铁帐诀,权作防卫。他开口,微怒道:“白泽,你对两位观主做了什么?”
白泽站在一旁,道:“老夫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这‘南华迴梦’并非一般人可以抵御。”他捂着受伤的肩膀,沉声道,“相识一场,老夫奉劝一句,仙君要牢牢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才好。”
他说罢,淡淡一笑,隐去了身形。
褚闰生忆起先前自己曾说不会搭救薛、施两位观主之事,愈发懊恼不忿。为何他所思所想,所行所为,都似被人算准了一般?区区神兽白泽,岂有这般能耐?他不必多想,就猜到了真正的幕后之人。能有这般心机计算,又与他结下仇怨的,唯有一人……
“李延绡……”他咬牙,念出这个名字来。
然而,他只不过半刻喘息,道音又起。他抬眸,就见施清雯站在一旁,手抱琵琶,声声弹奏。那乐音瞬息万变,如岚如浪,丝丝密密地将他困住,不露半分空隙。铁障诀的护障在那道音之下,竟有瓦解之势。与此同时,薛弘都双剑又起。只见双剑闪耀,合力而击,眼见就要突破屏障。
褚闰生心中焦急。要想挫败这二人并非难事,只是,这二人现时都被法力操纵,若是下手有半分差错,只怕……
他满心忧虑,但情势却不容他片刻思考。转瞬之间,明剑破入,他眉峰一紧,仰身避开。却不想明剑光辉之后,晦剑紧跟。他无力闪避,只得出掌阻挡。然而,晦剑无形,霎那化作剑气,贯穿了他的手掌。他忍痛,侧身一让,勉强避开了要害。
他连退数步,低头就见掌中鲜血顺着指缝溢出,带出剧痛,想必掌骨已断。他咬牙,轻轻抽着气。
薛、施两位观主两人联手,竟是如此厉害,他确是始料未及。手掌的痛楚,让他愈发不甘忧虑。忽然,他想起自己被雷锥伤到手臂,何彩绫曾说过的话来:
开天知,闭五感,便觉察不到痛楚。
他心里知道,若是如此,便离凡人越来越远。但如今情势,他若再不做些什么,怕是就要命丧在九章圣道与晦明双剑之下了。他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凝神调动内息,引导元神之力,充盈全身。
刹那,耳畔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四极八荒,万籁俱寂。他缓缓抬眸,眼前却惟余了一片黑暗。身上再无任何痛楚,口中无味,鼻中无臭。一切都如消失殆尽了一般,荡然无存。
这般情景,他曾历过。九炼天霜镜中,何彩绫为了救他,曾封去他的五感,将他潜神之力完全引出,一蹴而就,炼化元神。那时,他心中唯有惶惑恐惧,甚至绝望无助。而如今,则全然不同。
他的眼前忽然现出浩淼云烟,绚烂星空。宇宙之大,微尘之细,竟无一不见,尽收眼底。耳畔,诸声齐响。风过山峦,水陷渊海。雷震苍穹,萌芽破土。世间万物之声,声声相和,回响在心。身上所感,更是奇妙。再无肉体之限,四肢之滞。身体如融化了一般,与这博大自然合化为一。时光流转,物换星移,世间变化,了然在心。引至高灵慧,生无上空明,去忧解愁,灭恨埋情。
这时,晦明双剑攻击又至。他正是凝神之时,未作闪避。双剑一前一后,穿过了他的胸口。
他全身轻轻一震,往后退了一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伤口,血色,引动他的眉睫。他的眼前忽染了一片殷红,炽烈如火。
依稀之间,他又见那少年的背影。他身形纤弱,孤身站在一片妖魔尸骸之中,手握的,惟有一环金轮。
心中,有声音淡淡响起,低诉道:“杀妖济世?我没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
他的胸口忽因这句话微微悸痛起来,他望向眼前的薛弘都和施清雯,自语道:“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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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对不起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我突然卡文卡得崩溃……囧~~~
[那只:借口!]
咳咳咳,总之,为我能码出这一章松一口气……汗~~~
下面进入欢快地词语解释时间~~~
《南华真经》:
南华真经 - 南华真人
南华真人,也就是战国时代的道家著名学者庄周。他在唐玄宗时,追号“南华真人”,所撰著的《庄子》一书,也被尊为《南华真经》,到宋真宗时,又名《冲虚至德真经》。
在此,我不得不说一句我最喜欢的庄子的名言!!!那就是: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
百科翻译: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却是无限的。要想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便会感到很疲倦;既然如此还要不停地去追求知识,便会弄得更加疲困不堪!
鼓掌啊鼓掌~~~说的太好了~~~
顺便再用经文中一句话规劝本文的男主,我口年纠结的闰生弟弟。那就是:
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
[闰生:……]
[那只:……]
[狐狸:= =+]
杀念 [二]
-->
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
这个念头忽如蔓草一般抽芽生长,缠绕纠绞,模糊意志。褚闰生的眸中忽生了浅淡杀气,周身旋风,凛冽逼人。
一旁,施清雯扣弦,又起道乐,薛弘都剑指一划,引晦明双剑攻击。
褚闰生低头,不屑地一哂。瞬间,他的身影一晃,倏忽来到了薛弘都身后。
薛弘都被阵法控制,自然没有寻常的惊讶之情,他转身起掌,击向了褚闰生。
褚闰生侧身,左手擒住他的手腕,右手扣向他的咽喉。薛弘都出掌格挡,又抬腿踢向了褚闰生的腰际。褚闰生松手退身,避开攻击,继而俯身扫腿,攻薛弘都的下盘。薛弘都纵身跃起,轻松避开。这时晦明双剑回返,薛弘都轻轻一捞,便将明剑握在了手中。他落地,执剑突刺,取褚闰生的心口。褚闰生轻巧地左右闪避,却又觉剑气逼近。只见晦剑通灵,与薛弘都合作而攻,织出密集剑网。
这般凌厉攻击,常人如何招架得了。但褚闰生看来,这剑法缓慢柔和,一招一式,都清晰无比。每一个空袭,每一处破绽,都坦然眼前。他只觉身轻无比,意动则动,全无半分阻滞迟缓。剑锋锐利,却不能伤他分毫,甚至连他的衣袂都无法触及。
耳畔,忽起道音恢弘,镇魂摄魄。褚闰生只觉全身力量又被那乐音牢牢缠住,但他的神情依旧悠然,全无方才的烦躁忧虑之情。他凝气起掌,依旧击向了薛弘都。薛弘都立刻挥动明剑,剑光交织,如同盾墙。此时,褚闰生却猛然转身,掌风震向了晦剑。这番举动突兀迅捷,薛弘都反应未及,眼看着晦剑被击落。
褚闰生趁这空隙,一把将晦剑握在手中,剑锋一转,聚力劈向了薛弘都。薛弘都见状,虽无惊讶恐惧之情,却也有了片刻愕然。他正要起诀召回晦剑,褚闰生的剑锋却向下削去,直击薛弘都手中的明剑。
只听双剑相击之声响彻,引动层层蜂鸣刺耳。只见明剑灼亮,溅出耀眼流光。晦剑幽暗,溢出阴郁黑气。光暗交织,诡异非凡。加之剑鸣如泣,如凄厉哀嚎,更是骇人。须臾之间,双剑皆断。薛宏都身子一震,退败开来。
此时,琵琶音调一转,嘹亮铿锵,竟似金石之音。那层层音波锐利如剑,直刺褚闰生的后背。
褚闰生转身,将手中晦剑的一截断扔掷出,击向了施清雯。晦剑虽断,但灵力未褪,剑身阴气环绕,带出咄咄剑风。
施清雯立行轮指,琵琶声变,音成盾墙,将那晦剑阻挡在外。
便是这一刻,褚闰生纵身而上,一掌震碎那盾墙,又复起一掌,击向了施清雯。施清雯见状,权以手中琵琶格挡。但听轰然声响,琵琶碎裂开来,施清雯亦被劲力击倒在地。
褚闰生上前一步,抬起手来,欲行杀招。忽然,他心神一荡,想起了什么来。若是这一掌下去,他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一想,他方才的杀意已消去大半。
时日虽短,但他终究也是上清弟子。眼前之人,也曾给过他关心照顾。纵然她被幻阵所迷,难道惟有诛杀一途?他既开天知,难道找不到解除控制的办法?
他皱眉思索,手不自然地僵在半空,迟迟不落。
这时,施清雯猛地一拍手中碎裂的琵琶,琴弦如箭,激射而出,攻向了褚闰生。
褚闰生惊愕之时,忽然有一道劲风自背后而来,想必是薛弘都。如此一来,他无处可避,无处可逃,更无隙思考。惟有杀死其一,才得出路。他弃了犹豫,转身一掌击向了薛弘都。然而,薛弘都却并不攻击更不闪避,受了他一掌。
褚闰生愈发惊愕,这时,薛弘都一把拉住了他手腕。褚闰生心知不妙,正要挣脱。却不想,薛弘都只是微微使力,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褚闰生心中一震,蓦然明白了什么。下一瞬,他就见那冲着他来的四根琴弦刺入了薛弘都的身体。
薛弘都方受了一掌,又遇如此攻击,岂能无恙。他呛出数口鲜血,神情痛苦至极。但却全无退意,他伸手紧紧握住琴弦,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清雯……”
施清雯竟是一愣,攻击缓了下来。薛弘都见状,扣起剑诀,对着施清雯的眉心一点。随他剑指,气劲涌入了施清雯的体内。她全身一震,跪倒在地。她略带茫然地抬了头,望向了薛弘都,“弘都?”
薛弘都的脸上生了一丝笑意,他忍着痛楚,转头望向了褚闰生,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听得这句话,褚闰生只觉如被雷电贯身一般。他的天知瞬间解除,五感复苏,手掌并那胸口的剧痛袭卷全身,他脚下一浮,无力地往下倒去。
薛弘都见状,伸手将他托住,扶他躺在了地上。此时,施清雯也已完全清醒。见褚闰生重伤如此,她满脸愧疚懊恼,关切道:“闰生,你怎么样?”
褚闰生只觉全身无力,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静静望着眼前的薛、施二人,心中庆幸不已,更羞愧难当,不禁红了眼眶。
薛弘都见他如此,沉声道:“是我二人无能,累你至此……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轻轻扶着褚闰生坐起,继而望向了施清雯,点了点头。施清雯轻轻皱眉,继而了然。她淡淡一笑,颔首相应。
两人在褚闰生前后坐定,调动内息,引动真气,替褚闰生疗伤。
褚闰生只觉体内涌入两道温热之力,遍行于血脉四肢,身上的创痛立刻减轻不少。他知这二人亦有伤损,若耗费真气,必然雪上加霜。他开口,道:“我没事,请两位观主住手……”
施清雯含笑开口:“不必担心,且凝神静气。”
褚闰生心中愧疚愈盛,已生了无地自容之情。他摇头,滞涩道:“我真的没事……我刚才对二位观主……”
不等他说完,薛弘都便打断道:“我二人被这幻阵所迷,即便为你所杀,亦无怨言。如今至此,若不能将你治好,我们有何颜面再称‘高功’?”
褚闰生喉头一紧,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禁落下泪来。
施清雯道:“闰生,闭目凝神,莫再多想了。”
褚闰生心中百感交集,终是欲言又止,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凝神片刻,忽觉不对。薛、施二人传给他的真气早已过了疗伤之量,他睁眼,刚要阻止那二人。忽然,妖气弥漫,充盈四周。只见一众妖物围聚而来,虎视眈眈。
薛弘都见状,却不惊不扰,只开口问道:“孩子,你的兵魂珠何在?”
褚闰生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又着急于眼前形式,直觉薛弘都可能有什么解决之法,便伸手入怀,取出了自己的兵魂珠来。
薛弘都和施清雯见他取出兵魂珠,两人皆开口念道:“兵魂招来!”
只见方才折断的晦明双剑与碎裂的九音琵琶皆化作光芒,飞舞而来,盘桓在褚闰生的兵魂珠旁。
薛弘都和施清雯起身,齐声念道:“兵魂融容,诸道合和。急急如律令!”
随他二人话音,光芒尽入兵魂珠中。珠子绽光,眩目无比,一时逼退了那众妖物。
褚闰生愈发觉得不妙,正要起身,却觉自己全然无法动弹。光芒之中,只听得施清雯开口,柔声道:“褚闰生,我二人心脉受创,即便能脱身,怕亦是时日无多。上清后辈弟子之中,论悟性智谋,无人及你。如今,便将道行与兵器赠你。望你日后勤业精进,护佑同门,复兴上清,方不辜负我二人之意。”
“弟子难当大任,请两位观主三思!”褚闰生急急吼道。
然而,兵魂珠的光芒渐渐将他淹没,再听不到任何回答。
光芒之外,施清雯抬头,对薛弘都微微一笑,道:“惟愿他朝,能再与你抚琴舞剑。”
薛弘都凝眸而笑,颔首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两人言罢,皆敛了笑意,站直身子,迎向了那一众妖物。
……
但说此时,绛云与池玄二人在宅院中寻找众上清弟子。池玄的罡气恢复,再无妖物敢轻易现身挑衅。加之七曜昭明镜祛开雾气,不少上清弟子已自行醒转。一路上并无多少阻滞,便解救了大半的上清弟子。
众人齐聚,无不庆幸。但却唯独不见褚闰生与薛、施二位观主。
绛云自恃嗅觉非凡,便自告奋勇,走在前头领路搜寻。
片刻之后,她察觉什么,转过身去,望向了池玄。
她一停步,池玄亦停。她想了想,开口道:“你是不是走不动?要不我化回原形给你骑着?”
池玄摇了摇头,“不必。走吧。”
绛云皱眉,向他走近一步,刚要说什么。却见他退后一步,似是避让。绛云微惊,又上前一步。他依旧后退一步。如此几次,她跺脚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池玄沉默,并不回答。
绛云愈发不满,正要上前再问。忽听悲鸣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伴随妖气隐隐,教人生惧。
她正疑惑,却见池玄动身,似要前去。她忙道:“我去我去!”说着,她纵身跃起,往那声音传来之处而去。
待到了那里,她甫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像骇住。
那是何等血腥凄惨的场面。只见地上满布妖物尸体,血气冲天,腥膻无比。褚闰生满身鲜血,跪在这一片尸体之中。而躺在他面前的,是薛、施两位观主。
血腥之气,让绛云微微失神。她忙捂住口鼻,稳定心神。
褚闰生察觉有人前来,微微抬头,冲绛云笑了笑。
绛云就见他脸颊上尚有泪痕,笑容之中唯有懊悔凄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众上清弟子赶到,见到如此情状,无人不惊。待看见薛、施二人尸体,又有何人不悲。众人一拥而上,跪在那两具尸体之前,泣不成声。
褚闰生却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从尸体堆中走了出来。他抬眸,就见池玄站在不远处,正看着那群痛哭流涕的上清弟子。
池玄的神情依旧平和冷静,无悲无喜。
褚闰生看着他,静静感觉那随他而来的清澄罡气,继而苦笑。
让褚闰生觉得讽刺的是,今时今日,这股罡气,竟让他觉得恐惧……
他低头,笑了出来。
一旁,绛云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绪,慢慢走到了褚闰生身边,开口道:“闰生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褚闰生抬眸望着她,点点头,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没事。”他环视一周,目光又落回了绛云身上,“绛云妹妹,徐秀白呢?”
绛云这才想起这个人来,她回忆片刻,老实回答:“没看见。”
褚闰生了然一笑,“我去找他。”他说罢,迈步就走。
绛云正满心不解,却见池玄走了过来,挡在了褚闰生面前,道:“不必去了。”
褚闰生望着他,沉默片刻,方才答道:“师兄……若是不去,我撑不下去。”他说完,轻轻推开池玄,疾步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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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发现……咳咳咳,闰生弟弟,我好喜欢把你虐哭~~~
[闰生: = =]
[那只:变态!]
咳咳咳,我要严肃,咳咳。下面,介于我更新间隔太长,我帮助大家重温一下剧情,加深理解。
[光芒之外,施清雯抬头,对薛弘都微微一笑,道:“惟愿他朝,能再与你抚琴舞剑。”]
[薛弘都凝眸而笑,颔首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段剧情有些费解呢?JQ的产生有些莫名呢?
那么,我们来重温一下不久……咳,好吧,很久以前的剧情吧~~~
[何彩绫笑得恣意,道:“……呵呵,你们不过是两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一对儿好看的装饰。我看你们不如还俗回家,两人凑成一双过日子去吧!”]
详见103章,雷劫 [二]
所以,其实我已经把八卦告诉了大家,其实,一切都是有铺垫的。我们彩绫MM爆料,一向都是有根据的~~~
[那只:你这是为自己省略JQ描写找借口啊!!!]
[狐狸:囧~~~]
[薛弘都&施清雯:情侣便当,谢谢。]
[那只:……]
[狐狸:……]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杀念 [三]
-->
绛云看着褚闰生离开,虽是满心不解,但却努力思索起来。突然,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徐秀白是太上圣盟的人,是他害我们的!”她怒不可遏,跺脚道,“亏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哼!我去帮闰生哥哥!”
她说罢,不理会池玄的反应,腾身追了上去。
行了片刻,她忽觉前方剑气逼人,剑鸣清亮。她微惊,定睛一看,就见褚闰生正持剑挥砍,引动一片剑光。他手中握着的,是晦明双剑的晦剑。绛云也曾见过这兵器,如今那晦剑的阴霾之息愈发厚重压抑,化作凛凛杀意。周遭假山石墙,亭台楼阁,但凡被剑气波及,皆在瞬间化作齑粉。
绛云看看四下,并无敌人,又见褚闰生的剑招杂乱无章,隐隐觉得他似有不悦,寻途发泄。
她小心地走上去,开口唤了一声:“闰生哥哥?”
褚闰生剑招一顿,稍稍沉默,继而背剑身后,转头冲绛云浅浅一笑,应道:“绛云妹妹。”
绛云只觉他的笑容中藏着什么,却偏又辨不清楚。她想了想,开口道:“闰生哥哥,你不是要找徐秀白么?怎么在这里耍剑?”
褚闰生笑着摇头,“什么‘耍’剑啊,我明明是舞剑。”他侧侧头,道,“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绛云闻言,又看了看四周。方才剑气威猛,这里早已是一片狼籍。忽然,她的眼神被一块山石吸引。山石质朴厚重,并无出奇之处,但在这一片残骸之中,却显得分外异常。
“这石头……”绛云不解地看着那块山石,自语般道。
褚闰生不等她说完,便笑着走到了山石之前,道:“晦剑斩毁一切,却唯独毁不了这块石头……”他伸出左手,在石头前轻轻一抹。瞬间,石头化作白雾,消散开来。一页经文自白雾中显现,隐泛华光。
他伸手,拿起经文,宅中的道坛这才完全解除。他望着手里的经文,笑了笑:“徐大哥,你若还不现身,我就烧了这页经文,如何?”
他并不等待,径自念道:“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他掌上顿生金赤火焰,裹起了那页经文。他冷冷望着掌上之物,只待其化作飞灰。
忽然,无数丝线从地下疾飞而起,将他的手臂牢牢缚住,解了术法。
绛云微惊,低头看时,就见地上那丝线满布,俨然是“天纲列阵”。
只听徐秀白的声音缓缓响起,冷声道:“还来。”
丝线闻声,将那页经文缚起。徐秀白轻轻抬手,丝线一紧,将那页经文夺了过来。
此时,绛云现出利爪,用力一挥,将那些丝线斩断,解了褚闰生手臂上的束缚。继而起爪,攻向了徐秀白,同样喊道:“还来!”
徐秀白见状,侧身一退,地上的细线飞起,织成了盾墙,将绛云挡住。
绛云正要再攻,却被褚闰生一把拉住。褚闰生的脸上笑意全无,双瞳之中浸着阴沉杀气,只冷冷道:“退下。”
绛云被他的神情语气骇住,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褚闰生抬眸,望向了徐秀白,道:“徐大哥,你终于肯现身啦。”
徐秀白收起那页经文,轻蔑一笑,不做回答。
褚闰生沉默片刻,道:“我以为……你不是会滥杀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