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彩绫合拢手指,望了他一眼,又笑了出来。

“我记得你还拿了我数颗珍珠,怎么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何彩绫问道。

褚闰生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本来也不是什么新衣服,方才被那些少女一番拉扯,许多地方都脱了线,甚是狼狈。他尴尬笑笑,不置可否。

何彩绫伸手,轻轻捻了捻他的衣料,笑道:“还真是件破烂衣服,也别费事补了,换一件吧。”她转头,对那群少女吩咐,“还不领公子更衣。”

众少女福身行礼,继而簇着褚闰生,往一旁的花厅去了。

片刻之后,褚闰生回到苑中,已换上了一身藏青绸衣,衣襟与袖口以银丝绣了莲花纹。腰间束着青玉腰带,使他身形愈发匀实颀长。

何彩绫细细打量他一番,笑道:“当真是人靠衣装,只差一副合称的头冠。”

褚闰生听罢,将头发松松扎起,含笑答道:“我还没到行
冠礼的年纪呢。”

“这倒也是。”何彩绫点头。

褚闰生刚要放下手来,又察觉了什么。他抬手,仔细闻了闻衣袖。衣上也不知熏了什么,隐隐透着清馨。这香气倒也不陌生,昔日雪地中,第一次见她,她的身上便是这股芬芳。

何彩绫看见他的举动,了然道:“是瑞香。许是侍女替我熏衣的时候染上了罢。”

“很好闻。”褚闰生抬头,赞了一句。

何彩绫坐回榻上,笑道,“这‘瑞香’又号‘花贼’。其他香花若与它并置,皆会淡然失香,可谓‘夺百花之香者’。”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过来坐吧。”

褚闰生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她身旁。

何彩绫轻轻击掌,一众少女得令,当即散开,奏丝竹、起歌舞。花苑之中,霎时热闹非凡。她倒了一樽酒,递与褚闰生,笑道:“你既然来了,便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几名少女跪坐在了榻前,将手中的瓜果捧到了褚闰生面前。

褚闰生含笑接过酒樽,轻轻啜了一口。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我是来向你道谢的……‘九炼天霜镜’中,若不是你,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何彩绫转头,看着眼前的歌舞,语气轻巧,道:“是你自己拼尽全力撑下来的,我不过是略施援手。说起来,我也得道声谢,若不是你被困镜中,惹得别人相救,我怕也没办法这么快出来。”

褚闰生闻言,不禁微笑。

“不过,我也听说,你拿我来要挟延绡……”何彩绫转头望向他,“还真是无情无义,不择手段哪。”

褚闰生并不辩解,只戏谑道:“总之,我欠仙子的人情,怎么也还不清了。”

“知道就好。”何彩绫掩嘴笑道。

褚闰生笑望着她,道:“除了道谢,我还想亲口跟你道别。”

“道别?”何彩绫不解。

“嗯。”褚闰生的语气转而认真非常,隐隐带着一丝感慨,“我不修仙了。你说得对,能好好活过这一世,就是福分,又何必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我只想救回我的师弟,治好师兄的病。然后,我就回家。”

“当真?”何彩绫微有些惊讶。

褚闰生点了点头,“当真。”

何彩绫略微沉默,问道:“回家之后,有什么打算?”

“做回本行啊。”褚闰生笑得温柔,“替人送信,帮人传话,大江南北四处跑。等攒够了钱,就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是么……”何彩绫垂眸,很快,她含笑举樽,道,“若能如此,再好不过。那今夜一定要多喝几杯。”

褚闰生点了点头,轻
轻和她碰了碰酒樽。

两人正要饮时,一名粉衣少女快步走进了苑中,行礼之后,对何彩绫低语了几句。

何彩绫轻叹一声,放下了酒樽。她起身,冲褚闰生淡淡一笑,道:“俗务缠身,先失陪了。你若愿意,就等我一会儿。若是有事,就自便吧。”

褚闰生也不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何彩绫吩咐了众少女几句,举步离开。

褚闰生目送她走远,继而垂眸,看着樽中美酒。方才那粉衣少女对何彩绫说的话,虽是低声轻语,他却听得真切:

“昨日公子派出去的十六骑黑甲精骑,也不知是遇上了何人,性命虽然无碍,但神智皆伤,行为痴傻。大夫诊治一日,毫无成效。如今公子已唤了徐堂主前去看诊,还请主人一并前去,必要之时,以卯符相助。”

想起这段话,他不禁莞尔。这时,几名少女坐上榻来,偎在他身边,替他斟酒捶肩。他似是羞涩,只顾低头把玩着手中酒樽。月色清朗,和风如水。歌舞升平,醇酒美人。此情此景,几人不醉?只是,却无人知道,他早已敛了识神,任一分元神巡游四处。这宅中种种,皆在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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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现在进入“那干脆成魔吧”的内容!可谓是JQ处处,凶险环生,步步惊心……
[那只:你就不要打广告了,没人会相信你的!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狐狸:……]

咳咳咳,总之,本卷最大的特色就是:纠结!保证让大家十分纠结!
[那只:你哪一卷不纠结啊?这文的别名不就是‘一起纠结’么?]
[狐狸:……]

咳咳咳,不管怎样,希望大家看得高兴,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那只:就你那速度……]
[狐狸:……那只,你什么时候更新HE?]
[那只:=口=]
[狐狸:XDDDDD……]

报复 ...

何彩绫随那粉衣少女进了后堂,就见堂中聚着十数名黑甲士兵。个个痴笑胡言,全然没有平日彪猛之气。李延绡坐在一旁,眉峰微蹙,神色肃穆。他脸色苍白,略显疲态,时不时便轻咳几声。他的身旁,站着黑衣的未符,神情亦是严肃至极。

此时,徐秀白已诊视完毕,在一旁洗净了双手,皱眉道:“全部被打散了灵慧魄……”

“可有救治之法?”李延绡压下自己的咳嗽声,急切问道。

“药石无灵。” 徐秀白摇头。

这时,何彩绫含笑开口,“何必要治?”她看一眼那些痴痴傻傻的士兵,“如此活着,岂不少了许多烦恼,不也挺好的。”

听完这番话,徐秀白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李延绡无奈笑道:“别这么说,都是自家兄弟,能救自然要救。”

“七魂若损,也只有重入轮回方可恢复。”何彩绫笑道,“当然了,若以‘定魂咒法’重新开魄,兴许可救。”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延绡无奈一哂,“当今天下,会用‘定魂咒法’之人,惟有上清派的高功梁宜了吧。”

何彩绫含笑点头,“你可有办法请得她出手?”

李延绡轻轻咳嗽起来,待他平下气息,脸颊泛起潮红,双瞳之中也染上了水色,看起来甚是辛苦。他笑了笑,道:“以我们姜堂主与梁宜的交情,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轻叹一声,问徐秀白道,“徐兄弟可知是谁下得手?”

徐秀白皱眉,道:“当日商千华插手,十六精骑到时,我早已离开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李延绡站起身来,看着那些士兵,神情之中隐有怒意,“不下杀手,却以此法败敌。说是手下留情,还不如说是玩弄性命。”他略微思忖,“毁人神智,更是永绝后患之法。下手之人,绝非寻常……”

“这般狠辣的心思,莫非是君无惜?”徐秀白皱眉。

李延绡笑着摇头,“我派出这十六骑黑甲士兵之前,君无惜就已死在未符手下了。”

徐秀白道:“上清派中,有灭魄之能者不过二十,真若去找,应也不难。”

何彩绫忽又笑了出来,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悠然道:“天道承负,何曾错漏。我们杀了上清派两名高功,这不过是小小报复。何况他们还未害命,这笔帐上,终是我们占了便宜。”

徐秀白闻言,讥讽道:“仙子,你和上清派的交情还真不浅,到了此时还替他们说话。这么说起来,方才你还放了一个上清弟子进来。若不是早知你和盟主的渊源,我还以为你是良禽择木,转投上清了呢。”

何彩绫并不生气,只道:“你也说了,我和上清派交情匪浅
报复 ...
。遇见故友的徒儿,总要寒暄一番吧?”

“仙子重情,对方又如何?”徐秀白道,“你就不怕他也是来报复的?”

何彩绫眉峰一挑,语带高傲,道:“我以弥天伞作障,即便是你那雷将师傅,也找不到这处宅院。他若是来报复的,又是如何找到此处?”

“那他的运气还真不错!随便走走,便撞见了我‘太上圣盟’精心隐藏的分舵,当真叫人佩服啊。”徐秀白不屑道。

“难道徐堂主认为,是我把他带来这儿的?”何彩绫脸上的笑意隐去,眼神之中,凭添一分锐利。

“仙子多虑。”徐秀白冷哼一声,如是道。

“好了,不过是上清派的一个后辈弟子,何必为他伤了和气。”李延绡开口劝道。他说完,又转头吩咐何彩绫身旁的粉衣少女道,“传我命令,此事不可外泄。派人寻找这些兄弟的家眷,好生赡养。”

粉衣少女行了万福,施然退下。

徐秀白面色微愠,显然不悦。他望了李延绡一眼,道:“既然没我什么事,我也走了。我将远行几日,盟主不必寻找。”

“徐兄弟何往?”李延绡问道。

徐秀白沉默片刻,才道:“去拿回我的兵器。”

他说罢,抱拳行了礼,转身出门去了。

李延绡笑着摇了摇头,“徐兄弟的兵器,应该是在他师傅手中罢……”他望向何彩绫,笑道,“你去助他一臂之力可好?”

何彩绫连忙摆手,“我才不掺和他们师徒的事呢。”她起身,道,“我也走了,还有客人等着我呢。”

李延绡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道:“即是你的客人,也让我见见罢。”

何彩绫掩唇笑道:“其实你也认识他,只是对不上名姓罢了。”

“哦?”

“就是与我一起被封在‘九炼天霜镜’中的人呐。你不是还被他摆了一道么?”何彩绫的眉目间尽是兴味。

李延绡的神情微微一变,道:“是他……”

“你还要见么?”何彩绫歪了歪脑袋,笑问。

“当然。”李延绡笑着点了点头。他转头,吩咐未符道,“未,你不必跟来,替我照顾这些兄弟罢。”

未符颔首,继而开始收拾那些士兵的随身之物。

何彩绫拉着李延绡,正要往外走。忽然,一点微光引了她的注意。只见未符手中抱着一堆衣物,一颗明珠隐现,那明珠约莫有鸡蛋般大小,通体透明,泛着清透光芒。她觉得这珠子眼熟非常,可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来。正在这时,李延绡拉了拉她的手,道:“走吧。”

何彩绫收了思索,笑着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到花苑,只见苑中少女早已停了声乐歌舞,坐在地
上嬉笑聊天。见到他们来,众少女起身,福身行礼。

何彩绫看了看一旁空无一人的软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对李延绡道:“看来,他是知道你惹不起,走为上策了。”

李延绡笑了笑,并不说什么。他慢慢走到榻前,淡淡扫视。榻旁的案几上,放着一只酒樽,樽中美酒满盈,映着一轮明月。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案台,唇边的笑意愈发浓厚。

何彩绫见他久久沉默,举步上前,道:“你好像很遗憾嘛。”

李延绡却不回答,只问:“以弥天伞为障,当真谁也找不到么?”

“那是自然……”何彩绫说到一半,忽又忆起了方才所见的那颗明珠。脑海之中,竟涌出了回忆来。

若干年前,那与她命中注定一战的少年擎珠掌中,漠然道:“这是我的兵魂珠。我修为尚浅,此珠还未成兵器之形。什么‘天干玄兵’,我全无所知,你休再纠缠!”

她恍然大悟,方才那颗珠子,正是上清派的镇派之宝“兵魂珠”。听说此珠能化为最称手的兵器,更与主人心魄相通。莫非……

她想到这里,不禁失笑,“好个千真万确的聪明……”

李延绡见她如此,淡淡一笑,道:“那位小兄弟果然非同一般。”他拿起案上的酒樽,将樽中美酒洒在了地上。他带着笑意,自语般道:“真想与他下上一盘棋啊……”

……

但说此时,徐秀白出了宅院,在那桃林幻境中信步而行。月色朦胧,为这幻境更添几分神韵。忽然,他停下步子,警戒道:“出来吧。”

随他话音落定,桃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来。

徐秀白深吸了一口气,讥讽道:“瑞香……果然关系匪浅……”他抬眸,望着来者,“若我没记错,你是叫‘褚闰生’吧?”

褚闰生含笑,作揖道:“徐大哥记性真好。”

徐秀白笑了笑,忽然纵身上前,一把扼住了褚闰生的咽喉。“你还真是不怕死,敢闯到这里来!”他敛去笑意,语带杀气。

褚闰生握住他的手腕,努力道:“徐大哥……”

徐秀白冷哼一声,“别跟我套近乎。先前若非是你召了商千华前来,事情又怎会到如此地步!你如今到这里来目的是什么?快说!”

褚闰生皱眉,神情甚是痛苦。徐秀白见状,微微松了松劲。褚闰生缓过气来,道:“我是上清弟子,见你与张高功对战,怎能袖手?何况,我师弟魂魄被封在那金轮之中,你若是我,你该如何?!”

徐秀白皱眉,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我问你来做什么?!”

褚闰生微喘着气,沉默了片刻,才道:“……求药……”

徐秀白满脸不信,质问
道:“你当我是三岁儿童么?荒山野岭,你求什么药?”

褚闰生皱眉,道:“你为何要骗你?你们太上圣盟派人杀我上清门人,如今我师兄受了重伤。我出来寻药,不想撞破了这障眼之法。我认得这是彩绫仙子宅院,才想赌一把师傅的名号,求取仙药……”

“既然伤重,就该请大夫。求什么仙药,可笑!”徐秀白依旧不信。

“徐大哥难道忘了,我师兄罹患血证。他早已伤及脏腑,又岂是寻常大夫能治好的?”褚闰生反问。

“血证……”徐秀白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指渐渐放松,道,“原来是他。”

褚闰生挣开他的手,退到一边,咳嗽了起来。他平复了呼吸,皱眉道:“跟你说实话也无妨。我刚才见仙子无意帮我,也不想多做纠缠,这才出门来的。恰巧又遇上了你……我听师兄说过,你曾出手救过他。医者父母心,我还以为能求你帮忙,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你当然天真。‘上清派’与我‘太上圣盟’向来敌对,我先前不知他身份才救了他,如今既然知道,就绝没有相助的道理!”徐秀白冷声,如是道。

褚闰生紧紧皱眉,欲言又止。他低了头,神情之中,略有痛苦。

“懒得杀你。”徐秀白说完,举步离开。

“若我不是上清弟子呢?”褚闰生开口,喊出了这一句。

徐秀白不禁惊讶,他望着褚闰生,不明白他的用意。

褚闰生的语气之中带着忧戚,道:“我先前被君无惜封入‘九炼天霜镜’中,若非仙子和盟主相救,我早就丢了性命。对上清派来说,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他话音微颤,道,“半年之前,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驿差,什么上清派、太上圣盟……我根本不懂啊。自下山之后,我已看着两名高功死去。而我的师弟被封金轮之中,师兄命悬一线……真的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褚闰生抬头,望着徐秀白,“我已经下定了决心,退出上清,过回曾经的日子。可是……至少,在那之前,我想治好师兄的病……”他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也罢,也许这就是天命罢……”

他说完,抱拳一拜,转身欲走。

徐秀白眉头紧皱,他看着褚闰生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你站住。”

褚闰生站定,转头望着他。

“我虽没有十足把握救你师兄,但一试无妨。”徐秀白侧开脸,轻描淡写道。

“当真?!”褚闰生的神情中瞬间有了笑意。

“废话。”徐秀白不满。

褚闰生几步走到他面前,笑道:“多谢徐大哥!”

“先别忙着谢我。”徐秀
白垂眸,道,“我有件事要你办。”

“徐大哥尽管吩咐。”褚闰生一脸诚挚。

“你先告诉我,你用来召唤商千华的金铃还能使用么?”徐秀白问道。

褚闰生点头,如实道:“咒法未消,应该可以。”

“那就好。”徐秀白道,“我可以替你的师兄治病,但你们要帮我商千华手中夺回‘网元天纲’。”

“她可是雷将啊……”褚闰生惊讶。

“废话还真多。你只需答我,做还是不做?”徐秀白不耐烦地问道。

褚闰生忙点了头,“一切听徐大哥安排。”

徐秀白冷哼了一声,转身迈步,问道:“你师兄现在何处?”

“哦,先前那个小镇的客栈,徐大哥应该认识……”

褚闰生话音未落,徐秀白已腾身而起,道:“我先行一步,你尽快赶上。”他说完,已然消失在天宇之中。

褚闰生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个重情随性的人啊。如今,池玄的伤势有人救治,寻找商千华也可拖延回茅山的时间,虽与他原来的计划不同,也算是不错了。

他笑着,伸出手来,唤道:“兵魂召来。”

一颗通透明珠赫然出现在他掌上,熠熠光芒,染进他的瞳孔,明丽非常。

他望着那颗珠子,笑着自语:“报复的事,只好留到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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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一个过渡章节我都能卡上几天,我对自己绝望了,大家也请尽情地对我绝望吧……ORZ……

咳咳,于是我的闰生弟弟啊,你果然变成另一个人了……我可爱的内心阳光积极向上的闰生弟弟啊,你去哪里了?

[闰生:^_^ 姐姐真会开玩笑,我没变啊。]
[狐狸:T_T ]
[那只:……]
[何彩绫:嗯,我觉得没变。]
[李延绡:有种‘宿命的对手’的赶脚……]
[徐秀白:= =?]

于是,龙家的孩子啊,你们都是天然呆啊天然呆!!!

[那只:……]

交锋 [一] ...
徐秀白叩响客栈大门之时,天已微微泛白。应门的小二吓得脸色惨白。他曾亲眼见过徐秀白与褚闰生一行在客栈顶上激战。虽不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恩怨,但那一战的激烈,却叫人记忆犹新。何况,这客栈昨日又逢了一次灾劫,他早已是惊弓之鸟了。

徐秀白却不以为意,径直走了进去。连日来怪事连连,再胆大的客人也不敢住了,客栈之中冷清非常。掌柜站在柜台中,一看到徐秀白,他瞪大了眼睛,亦是一脸惊愕。

徐秀白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

掌柜忍着恐惧,点了点头。

“哪间房?”

“楼上第一间……”掌柜颤声回答。

徐秀白微微颔首,往楼上去。他刚踏上一阶,就听一个女声在楼上响起。

“是你!”绛云看到徐秀白,伸开双臂,双眉倒竖,怒不可遏,“不准上来!”

徐秀白笑了笑,道:“妖兽,你凭什么拦我?”

绛云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看了一眼客栈掌柜,然后怒道:“我才不是妖兽!”

徐秀白闻言,笑出声来。“你怕什么?不跟你废话了,我受人之托,来医治那个身患血证的小子。你若再纠缠,耽误了病情,我可不管。”

绛云闻言,换上了满脸疑惑,“真的?”

徐秀白双手环胸,倚在了楼梯上,道:“原本是真的。不过,你之前坏我大事,我现在得重新考虑一下。”

绛云忙道:“我那时候不是说了,一事归一事嘛!”

徐秀白道:“我的心胸没那么宽大。”

绛云皱起眉来,嘟哝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徐秀白刚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垂眸,思忖片刻,道:“我记得,你会‘定魂咒法’吧?”

绛云点头,“是啊。”

“好。我替你救那个小子,你也替我救几个人,如何?”徐秀白问道。

绛云刚要答应,梁宜却开口喝制,道:“丫头,小心有诈。”

“……”绛云皱紧眉头,对徐秀白道,“不行。”

徐秀白了然道:“莫非是梁高功不答应?”他冷哼一声,道,“梁高功,你也是修道之人,救人不正好帮你累积功德,何乐不为?再说,归根到底,是你们上清门人毁了本盟数名弟子的灵慧魄,这可是比杀人狠毒百倍。还是你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下的手?”

绛云沉默片刻,答道:“小宜说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有什么凭据说是上清派所为?何况,若真是上清派下的手,我们就更没理由救人了!”

徐秀白站直了身子,换上了严肃神色,道:“别忘了,我也没理由救你们的
人。我不是求你,是跟你谈条件。”

“这……”绛云想起池玄的伤势,一时也不知如何答才好。

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了褚闰生的声音,“徐大哥,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

绛云闻声,笑逐颜开,“闰生哥哥!”

徐秀白转头,看了褚闰生一眼,道:“你来得倒及时……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跟你们谈。”他说罢,举步上楼,待到绛云面前,他没好气地道,“还不让开!”

绛云忙闪到一边,见他进了池玄的房间,连忙跟了进去。

站在客栈门外的褚闰生这才吁了口气,他举步进门,也不忙着上楼。他停在柜台前,从怀中取出一颗珍珠来,笑道:“掌柜的,真对不住,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了。先前不过是场误会,没事的。”

掌柜接过珍珠,连连点头。

褚闰生又笑着劝慰了几句,才慢悠悠地上了楼,进了客房。

池玄高烧未退,加之伤势严重,如今沉睡未醒。徐秀白坐在床沿,静静把脉。许久之后,他抬眸,对绛云道:“去买棺材吧。”

绛云大骇,手足无措。

褚闰生皱了皱眉头,道:“徐大哥,当真?”

徐秀白轻哼了一声,“当然。这小子五内皆伤,加之操劳过度,气血两虚。要不是仗着有罡气护身,早就见阎王去了。”

此话一出,绛云和褚闰生的神色都阴沉了下来。

徐秀白起身,道:“我虽能帮他压制伤势,补足气血,也是治标不治本。血证一病,无药可医。我断他过不了今年的端阳,快去买口棺材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