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褚闰生说完,刚迈步。身边的绛云突然开口,“啊,我……我还是先走了!”
褚闰生惊讶不已,“啊?”
绛云也不管他的反应,一溜烟地跑出了篁竹林外。
褚闰生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哪有刚说完承诺,就马上食言的啊?他有些生气,又有隐隐失落,正在这时,一匹骏马飞奔而来,停在了他面前。
他看着马儿,不禁伸出手,点上了马儿额头那撮奇特的红毛,“你啊……”他笑着,不再往下说,转而道:“走吧。”
他翻身上马,马儿不需他命令,轻快地往竹林外跑去……
……
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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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负着褚闰生回了房,立刻跑开。又化成了小猫儿,守在了窗棂上。
褚闰生看了小猫一眼,注意到这小猫儿额头上依然有一撮红毛,不禁觉得好笑。他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不闪不避,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亲昵非常。他笑着,开口道:“小猫儿,我现在要脱衣睡觉,你是不是还要盯着看啊?”
绛云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眯着眼睛,半天没动。
褚闰生摇了摇头,一把抱起了猫儿,轻轻往外一抛,随即关上了窗户。
绛云轻巧落地,全然不知就里。她又跳上窗棂,用爪子猛挠窗户,以示不满。
褚闰生听着那沙沙的声响,笑得愉悦。他自然记得,曾经有个少女哭着对他说,他曾经是天上的神仙,而她是他的坐骑。也许,不是傻话吧。
他仔细想了想那个神仙的名字,轻声默念了出来,“普煞……”
念出这个名字的一刹那,他的心中,便又搅起了波浪。依稀之间,种种影像浮现,让他有了片刻眩晕。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回过神来,一边开门,一边调笑:“你还真想看啊?”然而,他的笑意瞬间僵硬。门口出现的,不是小猫,不是马匹,更不是姑娘,而是那名为幻火的少年。
褚闰生有些尴尬,却还是笑道:“有事么?”
幻火点了点头,垂眸道:“褚大哥,你要入上清派了么?”
“是啊。”
听到这句回答,幻火高兴了起来,“太好了!哪个观?”
“乾元观吧。”褚闰生回答。
“乾元观?”幻火微微蹙眉,“符箓咒法我倒还有把握,道乐、炼丹就……”
“你也要入门么?”褚闰生听到他的那番话,笑问。
幻火点了点头。
“呵呵,这倒不错,以后大家就是师兄弟了,彼此也有个照应。”
幻火的双眸闪闪发亮,说道:“褚大哥,无论到哪儿,我都会守在你身旁,护你周全的。”
“啊?”褚闰生大惊。怎么好端端地,蹦出这么句话来?
幻火也不解释,笑着告辞了。
褚闰生满心茫然地目送幻火离开,看着那蹒跚的步伐,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他正要关门,一低头,却见那只小猫儿已绕到了门口,正仰着脑袋,瞪着他瞧。
褚闰生笑眯眯地冲猫儿道:“不准进来。”他说完,飞快地关上了房门。
绛云大怒,扑上去挠起门来,她越想越气,正欲破窗而入,却被人轻轻抱了起来。绛云在气头上,正要利爪伺候,一扭头,却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儿正盯着自己瞧。那女娃儿的眼睛里全无光彩,木木然如死人一般。绛云一惊,直觉不对,跳出了女娃儿的怀抱,轻巧地落到了一旁。
女娃儿见状,痴痴地唤:“咪咪……”
绛云只觉得全身毛发都耸起来了,她三两下窜上屋檐,远远地戒备。
这时,一名妇人慢慢走过来,牵起了那女娃儿的手,“小翠,别乱跑啊,乖乖看大夫哦。”妇人说完,牵着那少女往一旁去了。
绛云趴在屋檐上,看着这对母女离开,还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绝对没有错,那女娃儿,不是活物……大夫?到底是看哪种大夫啊?
她虽然疑惑,但却不去深究。她平静下来,趴在了屋顶上,默默地守着。
……
之后几日,平静无事。
褚闰生记得那三日之约,便向上清弟子借了二十文钱,去会那算命老人去了。他刚一出门,自然又碰上了那匹骏马。他也不说什么,顺着那马儿的意思,任它驮着自己跑。
不消半日,他便到了“喜客泉”边的那处凉亭。凉亭中,依然聚着一大堆人。他把马儿拴在一旁,挤进了人堆里。
算命的老者一看到他,便笑开了。“小兄弟,你来啦。怎么样?老头儿我算的对是不对?”
褚闰生嘿嘿一笑,递上了十文钱。
老者摸摸胡子,笑得开怀。“现在你信了吧。老头儿铁口直断,错不了的。”
褚闰生点点头,“大师果然厉害。替我再算一次,如何?”他说着,又递上了十文钱。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你要算这姻缘往后如何?哎,小兄弟,姻缘一物,最是玄妙。若非倾心投入,怎能尝到妙处。若是开始就知了结果,岂不是无趣至极?”
褚闰生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在一旁坐下,道:“我哪有说要继续算姻缘啊!这次,我可是踏踏实实来算仙缘的!”
老者闻言,有些惊讶,“哦,你想修仙?”
“算是吧。”褚闰生将手中的十文铜钱放在桌上,笑道,“大师,你就帮我算一算,我上辈子是不是神仙好了。”
一旁围观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老者看着他,又看看桌上的十文钱,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褚闰生笑答:“是不是都一样,我就问问。”
老者点了头,“好。”他从桌上捡了三枚铜钱放进手心,双手合握,摇晃片刻,然后,将铜钱撒在了桌上。正待老者观察铜钱时,只听三声清响,那三枚铜钱纷纷裂开。他大惊,抬眸看了褚闰生一眼。
褚闰生也看呆了。“大师……这是?”
老者又捡了三枚铜钱,闭目深思片刻,重复了一遍,然而,待他撒钱之后,那三枚铜钱依然碎裂开来。
一种围观的人见状,都大呼惊奇。
老者摸摸胡须,皱眉道:“小兄弟,够凶险的啊。”
“啊?”褚闰生看了看桌上那六枚碎裂的钱币,笑道,“难道我上辈子真是神仙?厉害得老天都不让我算?”
老者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你前世若是神仙,这辈子怎会是凡人?怕是你……”
褚闰生挑眉,“哦,那就是戏里演的,犯了天条,下贬为人了。”
老者笑望着他,道:“小兄弟,若是如此,你要如何?”
“能如何?”褚闰生回答,“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对了,大师,我要入上清派修仙呐,你上次说我是修仙奇材,没骗我吧?”
“小兄弟,老头儿怎么会骗你呢。”老者站起来,道,“老头儿还知道,你要入华阳观。”
“哎?”褚闰生道,“我明明想入乾元观。”
“铁口直断,老头儿说华阳就是华阳。”老者笑了起来。
褚闰生正要细问因由,却见两名上清弟子远远跑来,看到老者时,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唤道:“段高功,薛高功请您回去主讲经文。”
高功?!褚闰生微惊。怪不得这老头儿能在茅山摆摊算命,原来,他也是高功!
老者摸摸胡子,冲褚闰生笑道:“小兄弟,别看我是个糟老头儿,也有个‘高功’的名儿。老头儿我就是华阳观五位高功之一,段无错。老头儿欣赏你,以后便入我门下吧。哈哈哈……”
老者说完,笑着迈步离开。但见他身形飘渺,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了云深雾绕之处。
褚闰生愣了好一会儿,“段无错?还真像是个算命的名字……”他无奈,“作孽啊,都说了我想入乾元观啊!”
……
之后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褚闰生的意料。本来说,需得等掌门方丈和监院出关,才正式商议他的入门之事。可那段无错寥寥几句之后,他的入门便定了下来。而且,铁口直断,华阳观。
是日,他被请出了客房,领到了华阳观的弟子房。如今天下不平,世人无心修道,上清派中的空屋多得是。这间弟子房宽敞明亮,中间置一桌四凳,靠墙一张石砌的通铺,上面放着四个供打坐用的蒲团。褚闰生满心无奈地看着那干净到乏味的屋子,慢腾腾地换上了上清派的弟子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华阳观的大殿。
早先他也听说,华阳观的观主过世,如今观内事务由五位高功主掌。他心中暗思:怕是这五个人谁也不服谁,这才决不出观主的人选吧。
他一进大殿,就见到了那五个“谁也不服谁”的人。
坐在中间的,是如今暂代观主之位的薛弘都。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乍一看,全不像修道之人,倒有几分商人的模样。薛弘都右手边的,是一个削瘦的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但见她脸颊凹陷,面色青黄,双眼之下还有隐隐黑气。她容貌不丑,但这般神色,添了阴邪之气,叫人看着心寒。
褚闰生心中道了几声可惜,一转头,看到最右边的位置上坐着的人时,却愣了愣。那是个面貌清秀的少年,单看外貌,怕是比褚闰生还小上几岁。他神色愉悦,见褚闰生看着他,便开口道:“段高功向来不收弟子,如今却为你破了例。看来,你定是修仙奇材,百年难见了。”
褚闰生也不知怎么答,只好傻笑。
那少年颔首,笑道:“我姓张,单名惟。论资历备份,你须叫我一声‘高功’。”
“张高功。”褚闰生应道。
张惟听罢,笑望着坐在最左的段无错。“段高功,你倒与我说说,这弟子有什么能耐,能做你的入门弟子。”
段无错大笑起来,他摸着胡子,连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坐在中央的薛弘都清咳了几声,道:“段高功,这名弟子虽是由你举荐,但华阳观的入门规矩,还是要守。”
“守。”段无错爽快地回答,“闰生啊,你去收拾收拾,准备入门的试炼哪。”
听着那亲昵的叫法,褚闰生打了个冷战。他抬眸看了看段无错,又将目光移向了薛弘都,恭敬道:“薛高功,不知这试炼是?”
薛弘都听得他这声询问,眉头微微松开,神情里带了温和,“凡入我华阳观的弟子,需得前往‘仙人洞’,取灵珠一颗。洞内设了三关,专为考验弟子。你若能顺利取得灵珠,便算是正式入了我华阳观。”
“哦……”褚闰生一听,心中暗喜:通不过,岂不是不用入了?
“哎,薛师弟,这可是我的徒儿,你看看,要不,一关如何?”段无错伸出一根手指头,眯着眼睛说道。
薛弘都的脸色立马变了,“段高功,华阳观入门之仪怎能如此草率?!”
“你搞得他入不了门,老头子我岂不是收不了徒弟?我不管,一关。”段无错的语气极尽耍赖之风,全无半点“高功”的风仪。
薛弘都已然无言,只得左右看看,征询意见。
“既然段高功开口,自然要给面子。”张惟开口,说道,“薛高功,一关就一关吧。不过,这关由我来设,如何?”
“哟,你设?这倒稀奇……”段无错笑眯眯地说道,“你身为高功,这不是欺负后辈么?”
张惟起身,抱拳而笑,“晚辈惶恐,段高功何出此言?”
“随口说说,不必较真。”段无错说道,“不过,一对一,我这徒儿摆明了吃亏。不如这样,三对一,如何?”
张惟笑道:“段高功不是想亲自出手吧?”
“哪儿的话。”段无错笑嘻嘻地站起来,“我啊,其实还有两个人要收做徒儿。看你们一次次试炼,多麻烦,干脆一次弄完,大家清闲。”
“不知那二位是?”薛弘听到这里,开口问道。
段无错摸摸胡须,笑道:“一个么,是前几日上山来的那红发少年,名为幻火。”
薛弘都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那另一位?”
“哦,那个大家都认识。当年华阳观的首席弟子:池玄。”
段无错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褚闰生也听愣了。没想到,池玄竟是华阳观的首席弟子?哇,能被推到乾元观去,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哪?他想到这里,含笑一叹。
“段高功,池玄他……”薛弘都面露难色。
“他当年乃是观主的徒儿,可惜观主去世之后,无人敢纳他为徒。乾元观主生性温厚,才勉为其难。如今老头儿我替你们解决个大麻烦,你们怎么还那么多闲话说呀?”
“好。”这么回答的人,是张惟。“没想到,段高功竟然有收池玄为徒的胆量。……我倒也想会会他的护身罡气,三对一,倒也有趣。”
其余几位高功互换了眼色,继而得了共识。
“那就依段高功之言吧。‘仙人洞’的试炼就交由张高功处理。”薛弘都起身,看了褚闰生一眼,“尽力而为吧。”
褚闰生抬眸,冲薛弘都行了礼。
“好了,徒儿,跟师傅来,师傅教你过关的窍门啊,哈哈哈!”段无错稍稍寒暄了几句,领着褚闰生走了。
褚闰生到了门外,含笑唤了一声:“师傅。”
段无错满脸笑意,应了一声,“哎!”
褚闰生不禁无奈,他上前几步,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想入乾元观的原因?”
段无错哈哈大笑,“铁口直断,世上有什么事是老头儿我算不到的。怎么样,师傅这份大礼,你满不满意?”
褚闰生道:“难道我真的奇材如此?让你舍得下那么大本钱?”
段无错眉峰微挑,语带狡黠,“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般故作神秘,让褚闰生满心无奈。但无论如何,总算是顺了自己的心意,也不好抱怨什么。他仰头,望向了屋顶。屋顶上,蹲着一只小猫儿,正歪着脑袋,盯着他瞧。他笑着,低声自语了一句:“还真是不可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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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奔忙,待褚闰生回房的时候,已是困倦非常。段无错说要传他通关秘诀,到头来,也不过是拉着他满山乱跑,天南海北地瞎扯罢了。临末了,这老头儿还笑眯眯叮嘱一句:身强体健,乃是修道之基,早点回去睡觉吧。
褚闰生真是哭笑不得。他满心无奈地推开房门,就见房中已然有人。
他心生笑意,唤了一声:“池玄师兄!”随即,他又望向另一边,笑道,“幻火。”
池玄神色清冷,只微微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幻火看到褚闰生,则是激动无比。他步履蹒跚地走到褚闰生面前,带着一脸明亮笑意,道:“褚大哥,你回来啦。”
褚闰生皱了皱眉头,“是褚师兄吧?这么快就不守规矩?”
幻火闻言,带着与方才一般明亮的笑意,唤道:“褚师兄!”
褚闰生笑了起来,道:“呵,开玩笑呢。怎样,有什么要帮忙的没?”
幻火有些惶恐,连忙摇头道:“不敢劳烦师兄。”
“瞎客气什么。”褚闰生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继而笑望着池玄,“池玄师兄,你应该不会跟我客气的吧?”
池玄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难道是不高兴?褚闰生不禁有些内疚。池玄曾是华阳观的首席弟子,虽不知是为何被推到了乾元观,但看诸位高功的态度,想必他在华阳观中并不好过。如今把他硬拉进来,的确有些……
他正想着,池玄却迈步走向了他。幻火见状,微微一惊,慌忙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褚闰生的背后。褚闰生见幻火如此反应,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不禁也惶恐起来。
“我睡靠门口的这头。”池玄突然开口,指着窗下的石砌通铺,说了这么一句话。
褚闰生一惊,顺着池玄的手指望去。这种起码可以睡十个人的通铺,还要分?喜欢睡哪就睡哪儿呗。只是,对着池玄,他就是没法把这段话说出来。他清清嗓子,道:“好啊。”褚闰生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幻火,“你呢?”
幻火怯怯地看了池玄一眼,“最靠里……”
“哦,那我睡中间。”褚闰生笑道。
池玄听完,点了点头,自顾自到一边整理起东西来。
褚闰生和幻火同时吁了口气,两人对望一眼,不禁笑了起来。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柔腻婉转的猫叫声。褚闰生和幻火又是同时转头,望向了门外。
只见,一只小猫儿站在门口,正欲举步进来。
褚闰生见状,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把抱起了猫儿。“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不准进来。”他带着笑意,斥道。
那猫儿自是绛云所化,她听到这句话,满心失落,望向了一旁的幻火。
幻火挑衅一笑,满脸的爱莫能助。
绛云看到这笑容,心中怒不可遏。她跳出褚闰生的怀抱,飞扑过去。幻火猝不及防,竟一个尴尬跌倒在地上。褚闰生见状,急忙上前,想抓住那只猫儿。无奈,那猫儿身形灵巧,几次都避过了。
“死小狗,你以为我不敢还手么?!”幻火恼了,吼道。
绛云正要还口,却又念及自己的样子,只得努力不动口,光动手。
一时间,房内乱成一片,情势混乱非常。幻火拼命想要还手。猫儿左闪右避,伺机攻击。褚闰生一边拦着幻火,一边努力抓猫。池玄则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整理。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绛云还是被抱出了房外。
褚闰生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外。他把猫儿举高,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凶的嘛。……这么一想,你上次还打翻我的粥来着,怎么赔我?”
绛云闻言,更加生气,挥着爪子就是一通乱抓。
“哇哇哇……”褚闰生大呼小叫地松开手,就见猫儿轻巧地落在一边,瞪着他瞧。他揉揉手背,蹲下笑着道:“哟,倒挺会耍赖的。嘿嘿,耍赖没用,赔我的粥。”
绛云心里气急,又不能反驳,只得猛跺脚。
“看你的这样子,赔鸡蛋粥太为难你了。”褚闰生一脸坏笑,“这样吧,去抓条鱼来吧。抓来就让你进屋。”他说完,笑着起身,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
绛云扑到门上,一通乱抓。什么乱七八糟的。抓鱼?她哪里会抓鱼啊!!!她闹了半个时辰,就见房内熄了灯,渐渐没了声音。她虽是不满,但想想往日,便只得咬牙忍了。她在门外趴下,耳朵贴着地面,闭眼休憩。
约莫到了半夜,她被一种细小的声音扰醒。她一抬头,就见漫天蝴蝶,翩翩起舞。这寒冬,哪来的蝴蝶?她起身,定睛一看,惊觉那不是蝴蝶,而是无数剪成蝶形的符纸。那些符纸悠悠飞来,着实诡异。
绛云一个纵身,扑住了几片符纸,撕了个粉碎。然而,那被撕碎的符纸却很快聚合起来,继续飞舞。
什么玩意?绛云思忖片刻,四下张望起来,难道有人监视?那就不能轻易化形。她正苦思,却见那些符纸慢慢靠近了门窗,似要入内。她大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那些符纸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晃晃悠悠地飘到了一边。其他的符纸也不再靠近,慢慢远离了。
哎?怎么回事?绛云莫名至极,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往门缝里瞧。只见,通铺之上,惟剩池玄一人尚未安睡。他神色安然,正闭目打坐。绛云正要再看仔细,却感觉到一股清透灵气蔓延开来,冷冽逼人,她不禁后退数步。
护身罡气。她记起先前与池玄的几次碰面,若不近身,并不会被罡气影响。想必是他修为不够。但此刻,这罡气已然展开,倒也有了几分当初广昭的压迫感。没错,广昭的护身罡气就该是这般才对嘛。绛云忍不住赞叹。
慢着?怎么夸起仇人来了?!她立刻打消念头,转而想别的。啧,人家广昭转世,还知道夜里打坐。她的主人怎么就不懂勤加修炼呢?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成仙啊!她越想越烦,不知不觉,想了一个晚上。
……
第二天一大早,段无错早早前来把那三人叫醒,领到了仙人洞前。
褚闰生看着未明的天色,心里暗暗叫苦。
一旁,幻火正揉着眼睛,打哈欠。他身为法宝之时,并无睡眠一说,但如今,他总算懂了凡人有多脆弱。不睡会累,不喝会渴,不吃会饿,更不说那麻烦的五谷轮回。
池玄倒是一脸平静,似是早已习惯。他眉睫微垂,看起来甚是谦恭。
段无错摸着胡子,依次打量了这三人,目光又在不远处的一只小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斯条慢理地开口,“不是吩咐你们带兵器了么?在哪儿?”
褚闰生一脸无辜:“没有兵器,带什么啊。”
段无错无奈,望向了幻火。
幻火不屑,答道:“我便是兵器,还带其它的做什么?”
段无错更加无奈,又看向了池玄。
池玄平淡地说道:“我的剑断了。”
段无错仰天一叹,“幸好我早就算到是这样了!”他说罢,往怀中一掏,拿出了三颗蜜枣来。“来,一人一颗。”
褚闰生取了一颗枣子,笑道:“师傅还真体贴。知道我没吃早饭。”他笑着,就要把枣子放进嘴里。
段无错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急什么。这可老头儿我花了一夜工夫做出来的‘咒枣’。待会儿给你救急用的。”
“咒枣?”褚闰生举着那枣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呵呵,闰生啊,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有什么不懂的,问你池玄师兄好了。”段无错笑道。
“你才是师傅。”池玄的声音,平淡无波。
段无错愣了愣,“啧,早就听说你这小子说话刻薄,果然不假。”他递了颗蜜枣给池玄,“吃个枣,嘴巴也甜一点。”
池玄看都不看那枣子,说道:“吃了也不会有用的。”
段无错苦笑着摇头,一脸悲哀地靠到了褚闰生身旁,压低声音道:“好徒儿啊……我牺牲很大啊……”
褚闰生无语。
“我说的是枣子上施的咒法。”池玄自然听到那些话,又补充了一句。
段无错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一点,“看来你已经炼化潜神,不受咒法所控。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难怪没人敢收你为徒了。幸好老头儿我还有点道行,哈哈,这枣子你拿去,有没有用,吃过才知道。”
池玄闻言,不再多说,接过了那颗枣子。
段无错将最后一颗枣子递给幻火。继而敛了笑意,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三人进洞吧。虽然洞内只有一关,但设关的人是张高功,凡事多加小心……”
“师傅,你不是说有诀窍要告诉我吗?”褚闰生插嘴道。
段无错抓抓头,“有么?我说过这话?哎,现在也来不及讲了……”
褚闰生又一次无语了。
段无错见状,笑眯眯地伸手把他推进洞,“你进去吧,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你池玄师兄。”
“怎么又是问师兄啊?你这个师傅怎么当的?!”褚闰生不满的声音从洞内传来。
段无错站在洞外,笑着点头。待其余二人也进了洞,他的笑意消尽,目光中多了深沉。
这时,原本在不远处的小猫儿跑了过来,也要进洞。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洞外。绛云大惑不解,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果。她正想拼力再试,耳边却又响起了符纸曳动的声音来。她回头,就见那漫天的符纸蝴蝶,纷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