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闰生想了想,道:“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主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少年的表情黯淡下去,沉默了。
褚闰生自觉气氛不对,便岔开话题道:“你叫金轮?好奇怪的名字。”
少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哀伤,只是片刻沉寂后,他开口,“我认错人了……我叫幻火金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绛云听到这句话,惊讶不已。
“褚闰生。”褚闰生却一下子轻松了,如是答道,“幻火金轮……那我叫你‘幻火’。”
“主……”少年硬生生打住,转而道,“褚大哥怎么叫都行。”
绛云越听越恼,一个箭步上去,对少年道:“圈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少年瞪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圈圈?”褚闰生听到那两个字,不自禁地笑了笑。自己好像也说过这词啊,脑海里,依稀出现了那环身带赤焰的金轮。幻火金轮?圈圈?他的心底,忽然有什么浮了上来。只是,在那浮出的一刻,他断了思考。他低头,看着地上东跑西窜的老鼠,道:“哪来这么多老鼠……”
少年也低了头,满心不悦地看着那群乱窜的老鼠,若是先前,他只需一点火焰,就能解决一切。而如今,他只觉得身沉体重,完全发挥不出力量来。
这时,绛云抬脚,对着老鼠一通乱踩。
褚闰生笑了出来,“姑娘,你不怕?”
绛云边踩边回答,“怕老鼠?”她说着,弯腰一把抓起了几只,递到了褚闰生面前,认真道,“这么小,一捏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褚闰生的印象里,姑娘家看到这玩意儿都是花容失色、大喊大叫的。可面前这少女却一副若无其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全然没有扭捏之处,一派天真率性,倒是挺可爱的。
这时,就听上清派中钟声大作,晚课的弟子匆忙从大殿中走出,派中顿时吵杂一片。忽然,两道青光盘旋天际,照亮夜色。
褚闰生抬头,就见那两道光芒原是两把长剑。但见这双剑如同活物一般,灵动非常。双剑盘旋片刻,往一处飞了过去。
剑归之处,是大殿屋顶。顶上站着一人,正是先前上山时见过的薛高功。他负着左手,右手捏了剑诀。挥手间,双剑停在了他面前,震落了一身光辉。
“何方妖人,胆敢做法趋兽,乱我茅山清净之地。”薛高功开口,声音洪亮无比。他右手一指,道:“找出来!”
双剑得令,分了两路,搜寻起来。
褚闰生看到这般景象,心中正赞叹,忽又听另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清脆,分明是女子所出。
“乾元观弟子听令,鼠辈无辜,不可妄杀,起乐祛之。”
顺声望去,就见一名三十上下的女子飞身而来。她姿容姣好,身形丰匀,黑发挽了髻,更显端庄。她手抱琵琶,垂眸看着地上鼠群,轻拨了一下琴弦。弦音震响的瞬间,鼠群纷纷散开,不敢再靠前。
众弟子得了这女子的命令,也纷纷取出乐器,奏起乐来。一时间,那宏大飘渺之音覆盖四周,原本乱窜的鼠群安静了下来,温驯无比。
褚闰生听着那音乐,也觉得心中舒畅、百愁俱消。他正赞叹,忽见那青色双剑自天际飞回。大殿屋顶上的薛高功见状,眉峰一紧,纵身跃起,聚了一口真气,用尽力气,才将那双剑稳住。
只见五彩之光铺天而来,笼罩四周。光辉之中,隐隐传来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上清派也真是的,几只小老鼠,用得着大动干戈么?”
褚闰生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声音,自语道:“仙女?”
声音渐进,五色消散,何彩绫依旧执着枣红纸伞,骑白牛而来。
“何方妖女,胆敢擅闯上清派?!”薛高功飞身落地,厉声斥道。
“妖女?”何彩绫笑得轻佻,“我若是妖女,贵派门前的‘影壁’自然将我拒之门外,我又如何闯得了贵派。”
薛高功神色严峻,却不知如何回答。这时,那手抱琵琶的女子上前,朗声道:“地支十二使符、五行绫、弥天伞……姑娘莫非是地仙何彩绫?”
何彩绫看了看那女子,笑道:“想必这位就是乾元观主施清雯了,果然比某些人有见识。”
薛高功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既然有人认识我,我便开门见山直说了。”何彩绫绕着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道,“数月之前,贵派弟子盗走了我收藏的几页《上清真经》,我下手一个不小心,把他弄死了。近日,我听闻贵派找回了那名弟子的尸首,也找到了那几页书纸。我也不想与贵派结怨,便让使符替我取回,没想到……也罢也罢,既然如此,如今我就直接问你们要吧。”
“何姑娘,《上清真经》本就是我派之物,你是因何而得,本派也不追究了。如今是物归原主,仙子还是请回吧。”施清雯温和道。
何彩绫笑道:“我怎么记得这几页《上清真经》乃是‘道藏’收录,并非出自贵派,何来物归原主之说?”
施清雯思忖了片刻,道:“仙子道行高深,要此经文何用?”
“闲来无事,也可看看。”何彩绫说道。
听到这话,不少弟子生了不忿,生了骚动。
何彩绫掩唇笑道:“嘻嘻,施观主应该知道吧……”她边说,边摸摸自己座下的白牛,“我可役地支,御五行,手中这把弥天伞,更有阻挡万法之能。世间凡人与我斗法,取胜之机小之又小。难道,今日贵派要试上一试?”
她说完的那一刻,上清派中一片寂静。强弱之分,如此清晰,在场之人,谁又是这地仙的对手?
褚闰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面前局势。方才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他自然记得那被人下了咒术,无力回天的封亦扬。而这些,在这少女的口中不过是“下手一个不小心”。那用性命托付的真经书页,与她而言,也只是“闲来无事,也可看看”的东西,她就为了这样的理由杀人?这也算是“仙”?他心中顿起了厌恶,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忽然,有人开口,打破了那一刻的沉默。
“机会虽小,却不是没有。”
众人齐齐转头,看着说话的人。那人,竟是池玄。他毫不顾忌众人的目光,看着何彩绫,继续道:“我可以封住你的十二使符。薛高功剑术高超,精通符箓,对你的五行绫。‘弥天莎虽能阻挡万法,但乐音无阻。施高功的‘九章圣道’,你挡不了。”
何彩绫听到这番话,眉头轻轻一皱,“又是你?”
池玄神色安然,他点了点头,“又是我。”
一旁的褚闰生听到这回答,不禁笑了出来。这一声笑声,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突兀无比。惹得不少人转头,望向了他。
褚闰生自知失态,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何彩绫本是满心不悦,看到他的时候,忽然高兴了起来,“呀,是你,你没死啊!”
褚闰生听到这般熟络的交应,一时惶惑,不知如何回答。那一瞬间,何彩绫的身形一晃,已到了他面前。
“嘻嘻,你命真大呀。”何彩绫看着他,笑得明丽非常,“你倒有些小聪明,摆了我的使符一道,害我失了《上清真经》,你怎么赔我?”
“啊?”褚闰生有些茫然。
何彩绫手腕一转,一封荐函凭空出现,她笑道:“让你拜入我门下,你不肯,原来是要入上清派啊。说起来,要入门,送上真经倒比送上荐函有用多了。不过,你惹得起我么?……被蛇咬痛不痛?”
褚闰生微微一惊,细细思量之后,便明白了几分。
“那蛇……是你的的使符?”
“是啊。”何彩绫笑答。
褚闰生顿生感慨,要不是这地仙跑去他家里胡说八道,他也不会被家人逼去去修仙。若非如此,他又怎会遇上厄难。到如今,这厄难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是她……这个,算缘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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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彩绫望着褚闰生,刚想再问几声,褚闰生身旁的幻火金轮却上前一步,出声道:“滚开,不准你靠近主……褚大哥!”
褚闰生有些惊讶,面前的这个少年连走路都不稳,竟然敢冒犯身为地仙的何彩绫?
何彩绫看着那少年,挑眉一笑,“我偏要靠近,如何?”她说完,伸手抓上少年的肩膀。
幻火微惊,一时竟来不及应对。然而,下一刻,褚闰生出手挥开何彩绫的手,一把将幻火拉到了身后。
“你是仙女,跟凡人计较什么?”褚闰生开口,声音里略带了严肃。
何彩绫看着他,眼神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她笑了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地仙么?虽有仙才,不悟大道。长生不死,困于人世。”她说话之间,神色渐渐冷漠起来,“除去这一身法力,我也不过是个凡人……”
恰在那时,白雪又落。何彩绫执着纸伞,站在那零星的雪里。她松手,扔下那封荐函,继而转身,冲那群上清弟子妖娆一笑。
“好,既然你们想拦我,就来试试看吧。”她说完,手中彩绫一挥,空中的白雪瞬间化为了冰针,悬浮在她身侧。
一众上清弟子早已被她激怒,方才她与褚闰生说话更是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今,众人心内激愤,也顾不上什么仙凡有别,纷纷亮了兵器,攻了上去。
褚闰生看着她的背影,竟觉着一阵凄凉之意。面前的战局混乱,他亦无心再看,他转身,对幻火道:“这里危险,我们去避一避吧。对了,姑……”他一抬头,正想跟绛云说话,却发现她早已没了身影。他万分惊讶地四处张望,却还是找不到她。“……怎么神出鬼没的?”他无奈自语。
他不再多想,扶起了幻火,刚要离开,却见幻火满脸懊恼之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怎么了?”褚闰生被看得有些尴尬,出声问道。
幻火皱眉,“幻火无能,竟要您出手相救……”他离开褚闰生的搀扶,站稳了身子,继而开始自己迈步,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褚闰生有些不解,但也不追问。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混乱的战局,举步走开了。
话说,绛云本守在褚闰生身边,但方才上清弟子众多,她怕惹了误会,便化成了猫儿,悄悄躲了起来。看到褚闰生和幻火金轮离开,她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局。
何彩绫,她自然认得。初次见面,这小小地仙便狂妄无比。原本以为主人对她有好感,也就作罢了。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害死主人的人,方才还出言不逊,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但是如今,没有比守在主人身侧更重要的事。报仇误事,这样的错,她不会再犯了。
她想到这里,不再多看,轻快地举步,跟上了褚闰生和幻火。
褚闰生跟在幻火几步之后,看着他踉跄地走路。褚闰生本是想回房的,但如今,只能陪着幻火乱走了。
一刻功夫之后,幻火停了下来,靠着墙壁喘气。
褚闰生笑着走到他身边,“这么点路就累啦?”
幻火看他一眼,想反驳,却又不愿意反驳,只得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褚闰生背着手,悠然地走了几步,道:“我怎么有点肚子饿,你咧?”
幻火停了下来,有些不解,“饿?”
褚闰生含笑,道:“你睡了那么多天,难道不饿?”
幻火皱眉,静静思索。腹中的确有奇怪的感受,某种空虚霸占着五脏六腑,化作了绞痛。他得人形不久,五感初开,所感所受皆是陌生,便也没把这空虚放在心上,如今被褚闰生一提起,这感觉却清晰了起来。那空虚催促着他做些什么,但他却偏偏不知道该做什么。原来,是就是“饿”。
褚闰生看他不回答,上前一步,扶起他,“好了,刚才笑话你是我不对,我带你去找点东西吃。”他说完,也不等幻火回答,大步往前,去了厨房。
这几日来,褚闰生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养伤,但上清派中的基本构局,他也知道了七七八八。他摸索了半天,找到了厨房,见里面尚有灯火,便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上清派是大派,自然有管理杂物的“十八头”,更有住在山上的几户居家道士的妻房帮忙打杂。这个时辰,众弟子本都在晚课,厨房中只剩了一名妇人在收拾。看到褚闰生他们进来,妇人笑了起来。
褚闰生也笑了,张口就道:“姐姐还没走啊。”
那妇人已过了五十,以褚闰生的年纪,叫她姐姐,自然是奉承。但那妇人却很是受用,笑眯眯地道:“你这娃儿,就是嘴甜。”
幻火一脸茫然,抬眸看了看褚闰生。
褚闰生笑望他一眼,轻声道:“送饭认识的。你也叫声姐姐。”
幻火点点头,“姐姐。”
那妇人笑得欢乐,道:“好了好了,锅里还有粥,你们将就着吃吧。我也到时辰回家了……”她走到一边拿了披风穿上,又问道,“外面闹哄哄的,是怎么了?”
褚闰生走到锅边,平淡回答:“有个仙女来抢东西,打起来了。”
“哟,仙女来抢东西?”妇人惊讶,“这倒是稀奇,我去看看。”她说完,正要走,却又想到了什么。她笑吟吟地走到褚闰生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塞到了他手里。
褚闰生一见那两个鸡蛋,眼睛都放光了。
妇人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冲幻火笑了笑,这才离开了。
幻火不解地目送她离开,继而慢慢走到了褚闰生身边,问道:“她给你这个做什么?”
“吃啊。”褚闰生拿了颗鸡蛋,放在桌上一转,鸡蛋转了半圈便倒了下去,滚到了一边,“生的啊……”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厨房外,然后取了碗筷,打起蛋来。
幻火满脸疑惑,不明就里地看着褚闰生。
褚闰生打完了鸡蛋,揭开锅盖,就见锅中的粥所剩无几,他想了想,生了火,待那粥沸,将打完的鸡蛋放了下去,搅了搅,又撒了点盐花,便算好了。他盛了两碗,端了一碗给幻火。
幻火看着那碗鸡蛋粥,心中疑虑,但那粥香阵阵,沁入肺腑,搅得五脏愈发难受。
“怎么了,你又不是修道的,忌讳什么?”褚闰生把粥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捧着自己那碗,坐到门槛上,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幻火跟着他一起坐到门槛上,捧着粥,不知如何是好。碗的热度透过手心,遍行血脉,说不出的舒畅。许久,他终是耐不住腹中的痛楚,尝了一口。这一口之后,便无法控制了。他说不出口中的味道,也道不明自己的慌乱,只是,那温热的食物滑下胃去,缓了痛楚,祛了寒冷。仿佛所有不适,都被化解了一般。
褚闰生看他慌忙的吃相,笑了出来,“好吃吧,呵呵,不过,酱爆猪肝更好吃啊。”他想到这里,咋了咋嘴,有些无奈。他正要继续吃,却发现自己的面前蹲着一只小花猫,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他咬着筷子,笑嘻嘻地把粥递上去,道:“你也要?”
那猫儿自然是绛云所化,方才见褚闰生做鸡蛋粥,她本想阻止,但却为时已晚。如今,他竟然还端给她吃?这打鸡蛋,也是杀生啊!这一口荤腥,可得抵多少功德啊?这么一来,要多久才能位列仙班啊?她想到这里,一爪过去,打翻了那碗粥。
褚闰生见状,凄惨地喊了一声。他咬着筷子,哀怨地看着那只猫儿。猫儿却完全不理他,转而瞪向一边的幻火。幻火察觉那道杀气,侧过身去,把粥护在了怀里,满脸戒备。
绛云站起了身子,阴森森地“喵”了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褚闰生看着那一人一猫对峙,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碗,起身小跑到了锅边,正要看看还有没有剩。这时,就见锅中不知何时,聚了几只老鼠。这小东西见有人来,逃窜无踪。
褚闰生微惊,却见这锅中,还剩了一只。此鼠体型较大,通体纯白,一身毛发隐隐泛光,不似凡物。他立刻想起了先前的所见,那所谓的“地支十二使符”每一个都是纯白之色,莫非这只老鼠……
他想到这里,举起手里的筷子,插了下去。白鼠察觉,窜到了锅外。它停在灶上,盯着褚闰生瞧,那样子,分明是挑衅。
褚闰生看它这古怪样子,更确定了八成。他拿起一边的锅盖,用力罩了下去。那白鼠也不逃,任那锅盖罩顶。褚闰生见自己得手,笑意刚起,却不料那白鼠化了一道白光,穿透了锅盖,落到了一边。白鼠冲他甩甩尾巴,逃窜了出去。
“抓住它!”褚闰生急急追上,喊了一声。
幻火就见一只白鼠飞速跑过他身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绛云见状,纵身一跃,挡在老鼠面前。
白鼠顿步,也不惧怕,全身毛发耸立,高声叫了起来。一时间,无数老鼠聚拢了过来,将绛云所化的猫儿团团围住。
绛云自然不怕,她露出了獠牙和利爪,以示威胁。老鼠察觉那杀气,没有一只敢贸然上前。
褚闰生追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笑道:“好猫儿!”
白鼠见自己被前后夹击,又隐觉面前的猫儿不好对付,便又叫了一声。那无数老鼠转而攻击起褚闰生来。褚闰生惊讶之时,那些小东西一下子窜上了他身,钻进了衣服。
绛云一惊,正要上前帮忙,却听褚闰生喊了一句,“好猫儿,别让那白鼠跑了!”
她得了命令,便死死盯着那白鼠,一步不动。
这时,幻火起身,抛下了手里的鸡蛋粥,伸手替褚闰生抓开老鼠。无奈这东西身形极小,动作又快,一点儿也不好对付。有几只更是顺势爬上了他的身,肆意咬啮起来。幻火又急又气,想他本是法宝,何时有过这般尴尬的境遇。
他抬眸,就见褚闰生边跳边抖,虽是皱着眉头,但眼神里满是无惧。“看你往哪儿跑!”他跳到了那白鼠面前,笑得胜券在握。
白鼠见状,也失了方才的悠然淡定。只见它周身白光一闪,瞬间化作了一个白衣小老头儿。
“唉,贪嘴误事啊。咋惹上了你这小子?”小老头儿摸摸胡子,说道。
褚闰生得意一笑,“果然是地支使符,嘿,我手艺不错吧!”
小老头儿看看那只小猫儿,又看看褚闰生,了然一笑。出手直取褚闰生的咽喉。褚闰生退开一步,侧身避开那一击,出肘拳,攻那小老儿的肩头。小老儿伸出右手轻轻一挡。褚闰生只觉得自己的手肘如同击上了棉花一般,全无用处。他咬牙,抬脚踢向小老儿的腰际。小老儿一收腹,一扭腰,避开那一踢。
这几招下来,褚闰生已知实力悬殊。但他却不退开,出拳直击那小老儿的胸口。小老儿出左掌,挡住那一击,手腕略一使力,将褚闰生往前一拉。褚闰生身形一歪,不受控制,下一刻,那小老儿的右手便扣上了他的咽喉。
小老儿嘿嘿一笑,冲那只小猫儿道:“妖兽,快让开。否则,这小子小命不保。”
方才那争斗全在电光火石之间,绛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如今听得他这句话,她满心怒火,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退到了一边。
褚闰生亦是满心怒火,但却怎么也挣不开钳制。
幻火站在一旁,却无能为力,更是满心怒火。他紧咬这牙,握紧了拳头,已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痛楚,心中惟剩了一个念头:若不能守护主人,他便无存在的意义。
这般的念头,如此强烈,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他的眼前浮现出一行行云篆来。他微微惊讶,继而明白了过来。这些,就是刻在金轮之上的咒文,他再熟悉不过的句子。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 幻火深吸一口气,大声念出了那行云篆来。
“火罩咒?!”小老儿惊讶之时,就见艳丽火焰奔涌而来,环绕在幻火的周身。幻火身上的老鼠耐不住那热力,纷纷跌落逃窜。
幻火看着身边的火焰,笑了笑,伸手一指,道:“去!”
火焰得令,冲向前去,一下子罩上了褚闰生的身子。小老儿立刻松开钳制,跳到了一边,远远避开。
褚闰生大惊失色,本以为会受火焰烧灼,却不想,那火如有灵性一般,瞬息即逝,只祛走了他身上的老鼠,连他的衣袂都没烧着。
“大胆鼠辈!竟敢惊扰我主……”幻火清了清嗓子,“……我褚大哥!自寻死路!”
褚闰生还在讶异,方才还弱不禁风的少年,这会儿竟能使出这般的法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老儿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了几页书纸,“小子,用火可得小心,这《上清真经》可不经烧呐。”
这句话分明就是威胁了,幻火转头,看了看褚闰生,等他决定。
褚闰生看到那几页书纸的时候,便知道了因由。这大概就是“调虎离山”吧……没想到,他和这几页《上清真经》的缘分还真不薄。他不由想起了封亦扬,想起那双微凉的手,将竹管递到他手上。想起那一句:这竹筒乃是我性命所系……
褚闰生的眼神里,平白多了锐利,他慢慢伸出手,厉声道:“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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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我。”
小老儿听到这句话,嘿嘿一笑,将那几页书纸捏在手中扇了扇风,“小子,口气挺大的,来试试看。”
“放肆!”幻火站上一步,杀机浸在眼睛里,泛着凛冽的光彩。周身环绕的火焰燃得炽烈,似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下去一般。然而,先他一步,褚闰生纵身上前,右腿横踢,直击小老儿的脑袋。
小老儿起手,挡住那一踢,顺势扣住了褚闰生的腿。褚闰生也不挣扎,反而提劲跃起,左脚踩上了小老儿的肩膀。小老儿没料到这一招,只觉得肩膀一沉。他心知不妙,松开了手,沉身旋转。褚闰生立刻跃起,落到一边,摆稳了架子。
小老儿吁了口气,道:“小子,你这是哪门子功夫?分明是杂耍!”
褚闰生挑眉,得意道:“是啊,是跟杂耍学的。”
小老儿眯了眯眼睛,“小子,你倒是有些天分。这上清派虽是大宗,但门下弟子众多,怕是埋没了你。我家主人也有意收你入门,你何不……”
“废话少说,东西还来!”褚闰生话音一落,出拳攻向了那小老儿。
一旁的幻火正欲上前助阵,忽然,身体一下子脱了力。火焰消尽之时,他也无力站立,软软地坐下地去。他轻轻喘着气,觉得疲惫不堪,再也唤不出刚才的火焰。
小老儿看到这情景,虚晃了一招,一闪身,到了幻火面前。幻火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小老儿钳住了肩膀。
褚闰生见状,停了攻击,紧皱着眉头,看着那小老儿。
“我左手《上清真经》,右手这个红毛小子,嘿嘿,我看你还是别打了。”老儿笑眯眯地说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只猫儿,道,“你也是哦,小猫儿……”
猫儿听到这句话,全身的毛发直耸,尖爪毕露,獠牙尽显,那凶悍摸样,全不似一般的小猫。
褚闰生瞪着那小老儿,心里不甘至极,但却偏偏毫无办法。他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胜过面前的使符,扭转劣势。小老儿手中的那几页书纸牵着他的心,幻火的安危又让他无法坐视不理。他努力安定自己的心绪,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忽然,他的眼前浮现了一片白烟,迷了他的视线,依稀之间,他看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手握着一环金轮,鲜血染了满身。他的前方,是一众凶悍的野兽,尽是见所未见。
那少年挺直了脊梁,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天道诛尔,莫怨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