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浚渟瞪他一眼,“我话说得还不清楚么?别管闲事。”
岑歌笑着呷了口酒,慢慢道:“你的闲事啊,我特别想管。”
“你……”
白浚渟正想斥他,却听一旁的树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我也想管。”
白浚渟听得这个声音,低头一叹。
岑歌笑得欢愉,“我刚说什么来着!”他扭头,望着那一片枝叶,道,“好妹子,别藏着了,出来陪哥哥喝杯酒。”
他话音刚落,枝叶一动,摇晃树影。一名女子从阴影中步出,袅袅婷婷地走向前来。她身形单薄,步伐缥缈,行动时竟无丝毫声息。她走到那二人身前,福身行过礼,对白浚渟道:“好久不见,首领。”
白浚渟正要应话,那女子身形一动,瞬间欺近了他。白浚渟无奈一哂,就听她在耳畔调侃:
“成亲也不发个帖子,真薄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咳咳咳,又晚了更新实在是因为假期综合症……
【那只:谁信啊!!!】
咳咳咳,不论如何,总算还是更新出来了~~~
首先,要跟大家致歉,写文的过程中,发现前一章有个BUG。
覃朗应该问的是“可知你名字”而不是“可说过话”才对。
先文修改之后,本章看起来会比较顺眼一点……
是我考虑不周,希望大家担待!鞠躬……
前章已经修改,无需重看~
然后,进入我们的姓名解析小剧场~~~
今天要说的,是本文的隐藏女主——老夫人!!!
【青筠:情何以堪……】
杜千猗(yī)
杜:姓。
千:喻极多。
猗:美好盛大的样子。晉?陸雲?《高岡詩四首之一》:“瞻彼高岡,有猗其桐。”
而本文老夫人名中的“猗”字,出自《诗经》中的《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就是为何青筠说老夫人的名字中暗含竹子的原因啦~
嗯!!!
看完本章,大家一定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黑云不是一个名字或代号,是一个组织啊!!!【吐血】
再说白云黑土黑云白桐什么的,我跟你急啊!!!T皿T
咳咳咳!
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看那种“不同身份地位拥有各种能力的人被召集起来做一件NB的事儿”这种设定的电影/电视剧/动漫~
对,所以我最爱看《加里森敢死队》《敢死队》《特种部队》《复仇者联盟》如此这般的咳咳咳……
嗯,所以,黑云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当然了,黑云里所有的人都被设定为男主的脑残粉!因为我爱男主!【拇指】
【岑歌:首领么么哒!】
【白浚渟:……】
最后,下章看点【我似乎没做到上一章的下章看点,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欢迎到时收看!

不知深浅

“成亲也不发个帖子,真薄情。”
话音切切,吐息却微弱难察。言语之间,女子的手轻轻攀上白浚渟的肩膀,白浚渟稍稍一让,避开了她的指尖,道:“知我成了亲,就该有些分寸。”
女子一笑,语调愈发轻软低柔,如细雪绵绵:“说的好像没成亲的时候,就许我没分寸了似的。唉,碰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她说着,抬起手看了看。她的手指白净纤长、柔若无骨,但诡异的是,她的十指之上竟不见一个指甲。她把玩着自己的指尖,又道:“你后头跟了个小尾巴,我去弄断它好不好呀?”
白浚渟连头都没回,只道:“不必。随他去吧。”
岑歌略歪了歪身子,透过枝叶树影看了一眼下头,问道:“是霁风堂的人?”
“嗯。”白浚渟的语气淡然,“盯了一夜了,也难为他跟到这里。”
“果真是霁风堂有问题么?”岑歌蹙眉,“以宋老堂主的性子,不该啊。莫不是那姓柳的搞鬼?”
“有什么好多想的?”女子眼波一转,望向了白浚渟,“管是哪一个,只要首领你一句话,我这就替你清理门户。”
白浚渟看了看他二人,道:“这是我景云门的家务事,你们休要多管。”
岑歌一听,道:“方才说是‘私怨’,这会儿又是‘家务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没杀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白浚渟不答,只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奉陪了。”
岑歌见他转身,道:“都到这儿了,这样就走?你当真不担心自己的新娘子么?”
白浚渟闻言,顿了步子。
岑歌走上几步,道:“我知道你不想牵连我们,但摩月教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落在他们手里,即便不死也少不得一番折磨。要我说,既到了这里,干脆进去拼一拼,未必没有胜算。”
听得这番话,白浚渟眉睫微垂,迟迟不言语。
的确,摩月教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来,他不是没想过青筠的境况,但每每想时,他便不知自己是该盼她活着,还是该期望她死了才好。他也知道不能再拖,可若硬闯进去,便是坐实了霁风堂叛逆通敌,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致景云门于分崩离析……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令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屈萧然。
那日孤崖之上,屈萧然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而其中有一句,他更是牢牢地刻在了心上:“损了几个同门,又失了新娘子,也不见你伤心,看来分量还不够。”
分量还不够……
屈萧然与青筠无冤无仇,掳走她想必只是为了报复。若能让他认定青筠无足轻重,兴许还有保全她的希望……
眼见他沉默良久,女子有些担忧,轻轻唤了一声:“首领?”
白浚渟回了神,略微斟酌后道:“她有此劫,是受我牵累。一切系我而起,亦该由我了结……”他说着,忽被一阵咳嗽哽住了声音。他抬手掩口,强将咳嗽声压低,“我既来了,自有法救她。若她有什么不测,我也会替她报仇,不劳外人操心。”
女子与岑歌对望了一眼,皆不再言语。
白浚渟缓过气息,低低道了一声:“我走了。”
待他下了屋顶,岑歌苦恼地揉着额头,道:“不妙啊……这样吧,妹子,我去看着他。你潜进宅子,随时策应。”
女子一听,笑嗔道:“什么呀,好事儿你占了,倒让我去做苦差。我不依,我们换。”
“哎呀,可惜我没那个本事啊。”岑歌笑望眼前那婀娜女子,道,“论潜匿埋伏,江湖中又有几人及你呢?”
女子笑着,道:“受你这番好话,只好依你所言了。”话音落定,她步伐轻移,倏忽间匿入了树影之中。
岑歌笑笑,随即跃下屋顶,循着白浚渟离开的方向去。
……
白浚渟回到霁风堂后,径直进屋歇下。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移过他的窗前,借着夜色悄然离开。那人绕过曲径,转到后院,在一处花厅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四下,抬手在房门上叩出一长二短的轻响。房门旋即打开,他趋身进内,谦恭地行了礼。
房内灯火通明,柳和春来回踱着步,问道:“他去那儿了?”
那人自不隐瞒,老实应道:“城南关家。”
柳和春定了步子,蹙眉忖了忖,又问:“就他一人?”
“似乎有人与他接应,属下唯恐惊动,未敢近前细看。”
“果然是知道了……”柳和春喃喃道。
这时,一个浑厚嗓音响起,不悦道:“知道就知道,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柳和春循声回头,望向那说话之人。
那是个六十上下的男子,姿貌甚是雄伟。正是霁风堂堂主,宋启昊。他披了件深青大氅,盘膝坐在榻上,神色满是愠怒,道:“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去宰了那小畜生了!”
柳和春笑了笑,道:“堂主别急。白浚渟既来了霁风城,想必是得了消息,查到关家是迟早的事。但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十足把握,谅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一切如常,切莫自乱了阵脚。”
宋启昊听了,紧皱着眉头,道:“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他说着,抬手在榻上重重一拍,“看着那小畜生就来气!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堂主也别动气。虽说是那位师兄亲口所言,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况又牵扯上了摩月教,须得更小心谨慎才是。”柳和春道,“白浚渟做事向来周全,这次他只带了些后辈弟子来,恐是令我们轻敌。如此想来,他今夜见的人,或许是‘黑云’。”
听得黑云二字,宋启昊露了不屑:“黑云属……哼,那不过是我景云门收容的一群丧家之犬。”
柳和春见状,笑劝道:“小心些总是好的。等天一亮我便遣人去关家通个信,到底该有所准备才是。”
宋启昊无话,点了点头。
柳和春遣退了属下,自去休息,不在话下。
……
第二日一早,霁风堂便派人往城南关家走了一趟。
信已传到,但关家还是宁静如常。
这份宁静,让青筠有些无所适从。
自她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之后,覃朗便给她找了个丫鬟来。那丫鬟不过十三四,虽还懵懂,却是温柔听话。不论端茶送水、侍奉汤药,皆小心周到。勤快之余,更常嘘寒问暖,令青筠大不好意思。
而更令她不好意思的是,覃朗当真就一直留在房里。别的也就罢了,包扎换药的时候着实尴尬,虽说有帷帐之隔,到底令人羞窘。况且两人又无甚话说,大部分时候便都沉默,小丫鬟也不敢多言语,房间内的安静近乎沉闷。
青筠百无聊赖地瞥了覃朗一眼,见他安然打坐,她心头愈发无奈,不禁怀疑起自己被掳的意义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覃朗睁了眼,也不起身,只问道:“何事?”
门外的人语带谦恭,道:“少主,几位坛主请您往前厅议事。”
覃朗想了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依言离开。
覃朗起身,走到了青筠床边,蹙眉望着她。
他满目的担忧,让青筠又生尴尬。她自然还记得那什么“若离开一步,就由不得你了”的事儿,只怕他也是为此担忧。可说到底,她和他是敌非友,如此厚意,如何承受得起?她先前已说过还不起他的恩情,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青筠打定主意,正想劝他离开,却听他道了一声:“冒犯了。”
还不等青筠想明白他这话的用意,他已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她惊愕难当,心想挣脱,却无奈四肢无力,终究不能举动。
覃朗叫上了那小丫鬟,抱着青筠就往外走。青筠一想到要以这般姿态见人,羞得脸颊绯红,只紧紧闭着眼,权以自己看不见当作别人也看不见了。
片刻之后,覃朗在一间屋舍前停了步。屋外立着个丫鬟,见这阵仗,惊讶难当。覃朗冷然开口,对她道:“传话。”
丫鬟忙答应着进了屋,急急道:“夫人,少主求见。”
夫人?
这个称呼,让青筠睁开了眼。她心中一番猜想,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
这时,那丫鬟走了出来,行礼道:“少主,夫人请您进去。”
覃朗点了点头,抱着青筠走了进去。
青筠往内一看,就见一名女子正坐在房中描花样。他们进来,她也不理睬,似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描画上。
覃朗一见她,便低头垂眸,唤了一声:“母亲。”
青筠虽也猜是这样,但听他亲口唤出来,仍不免惊怯,暗在心中悲呼:这又是闹哪样?!
那女子听得呼唤,却连头也不抬,只冷淡问道:“什么事?”
覃朗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这位姑娘是孩儿的朋友,想请母亲暂为看顾。”
女子并不回应。好一会儿之后,她搁了笔,举起描好的花样细细端详,仿佛全然没听见前头的话。
覃朗也不多问,抱着青筠走上前去,将她放在了坐榻的另一侧。他抬眸,见青筠满面通红,倒有些担忧,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青筠身子一僵,刚想斥他,却听他回头对那小丫鬟道:“去喊大夫来。”
小丫鬟忙不迭应下,小跑着出了门。
到了这一刻,青筠打从心底里服了这个男人。她无可奈何地忍下了要说的话,生怕自己那些世俗杂念倒污了他的一心单纯。
她的神情变化,让覃朗有些看不明白,但他并未多问,只道:“等我回来。”言罢,他起身,对着旁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孩儿告退。”
他走得爽快,丝毫没给青筠拒绝的机会。青筠目送他离开,正惆怅之际,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这房里也没几个人,这道视线来自哪儿再明显不过。青筠怯怯转头,就见那女子正静静望着自己。
方才进屋时太过紧张,也不曾细看。如今面对了面,青筠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女子是何等美人。
要说花容月貌的姑娘,青筠也见过一些。但与眼前这女子一比,竟都逊色。倒不是这女子雪肤朱唇,也无关她黛眉云鬓,只在她眉眼间那一抹清冷疏淡,如三月烟雨、似千山暮霭,缥缈朦胧,楚楚动人。
青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些什么,女子却将目光一收,提笔继续描起花样来。
青筠无奈,而这无奈太过频繁,倒让她渐渐习惯了起来。她低头苦笑,无声慨叹:
果然是母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
大家好!!!
我又回来了!!!
又晚更了真是对不起大家嘤嘤嘤!
因为本来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但是看到评论说“男主有几个暧昧对象”“男主完全不紧张女主”诸如此类,一时间十分惶恐,于是修改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删了那位黑云妹子的戏……
【妹子:心里苦……】
然后,身为“世界关爱大师兄协会荣誉会员”【大雾】的我,一定要给男主正名!!!
说男主对女主毫不关心的读者朋友们!你们误会他了!!!
让我们回顾一下前文中男主听到女主出事时的反应:
第12章 ——猝不及防
他这句话,并非对覃朗说的。那人亦有所觉察,却依旧调侃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新娘子没了,再娶一个就是。”
白浚渟没说话,只是低头一笑。下一瞬,他纵身起剑,刺向那人去。
第14章——寡不敌众
屈萧然阴森笑笑,继续道:“不过一个买来的丫鬟,以你的身份,岂能这般委屈自己。我这个做师叔的都看不下去了……如今这新娘子也没了,正好让你再挑个好的。”。
白浚渟握着短剑的手愈发用力,指节微微泛了白。
嗯,简单来说,我家大师兄的心情的确不是难过或悲伤,而是“想杀人”……= =
【大师兄: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狐狸:……】
【那只:……】
本章,小教主的麻麻登场,毫无疑问,这位麻麻就是岑歌平时偷看的那一位!【偷看是痴汉行为,发现请立即拨打妖妖零】
【岑歌:……】
最后,下章看点:
人贵有自知之明。
欢迎到时收看!

不置可否


果然是母子……
说起来,青筠也听过些摩月教的家务事。昔年,摩月教进犯中原,不少门派惧其威势,早早归顺。其中有一个门派,更将自家的小姐许给了覃华,与摩月教结了亲家。传闻这位小姐是当时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佳人,更有“琪花瑶草”之美称。闻得婚讯,不知有多少青年侠士碎了心,可终究没有一个人有胆量与摩月教相争。后来,覃华战败,摩月教四分五裂,那些归顺的门派失了依傍,更为正道所不容,渐次消亡。那位小姐也被世人遗忘,只作了前辈们缅忆时的一声叹息。
莫非,她就是那位小姐?
青筠想着,又抬头看了看那女子。那女子正专心描画,低垂的长睫随目光流转轻轻颤动,端的是弱质柔姿,我见犹怜。
青筠暗暗赞叹了一番,又觉自己这般审视,未免失礼,便将视线往下,落在了那女子的描画的花样上。
这一看,青筠竟是一怔——花样也见过不少,但这么难看的倒是头一回见!花不成花,蝶不成蝶,连圆都不圆……这绣出来是要做什么?
青筠看看那花样,又看看那专心描画的女子,不免有些纠结。这时,小丫鬟领着大夫回来了。青筠看着那大夫,心里大不好意思。到底没什么病痛,还劳人家走了一趟。她正想道个歉,却听那大夫道:“姑娘想必是又发烧了。这可耽误不得!这儿不方便,姑娘随我去药房,也好诊断配药。”
说这番话时,大夫的眼神微微游移,声音虚实不定,神色里更隐着慌张。青筠知他在说谎,而说谎的目的,她也能猜到一些……
眼见青筠没回应,那大夫忙道:“姑娘是少主的贵客,若有闪失,我可担待不起啊!对了,姑娘身上的麻药也差不多该退了,我也得再为姑娘配上一副。姑娘身子弱,若没了麻药镇痛,只怕熬不住呀!”他说得又急又快,时不时就看看坐在另一侧的女子。这般紧张之态,让旁人都替他捏一把汗。
那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抬头,只是静静做手上的事,似乎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答应或不答应,结果大约都一样。生死有命,不过就是如此了。青筠思定,又想怎么也不能到死了还憋着话在心里,便开口唤了一声:“夫人……”
这一唤,那女子无甚反应,倒把大夫吓着了。他退了一步,生出满面惶恐来。
青筠有些好笑,但也无心多论,只继续对那女子说道:“贵教从我景云门拿走的藏书中有一套《文秀谱》,共六卷,尽收天南地北各式花样。夫人若有意,可遣人找出来,必有用的。”
那女子闻言,眉一挑,眸一抬,静静看着青筠。
青筠笑笑,扭头对大夫道:“我们走吧。”
大夫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上前带走青筠,但他尚有忌惮,怯怯笑问:“夫人,那?”
那女子搁了笔,却依旧无话。
这般沉默,令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凝重。大夫思忖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而后他站定,左右看看,略等了等,方才迈出第二步。然而,就在他这一步跨出之时,有人倏忽而现,挥拳直击向他的脸面。大夫大惊,心想后退,却在慌乱中绊了自己的脚,摔倒在了地上,因祸得福地避开了那一击。那人倒也不追击,落地站定后道:“未得应允,不可近前。”那人说着,伸手下指,利落一划,“十步为限,越界者杀。”
青筠也吓了一跳。她没弄明白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又想这屋子甚大,况且她进门之后就被眼前的美人吸引了目光,一时不曾觉察到其他人也不奇怪。从背影看去,此人生得魁梧非常,好似一堵厚墙一般。这等身材却有那般轻巧迅捷的身法,着实让人惊叹。
那大夫瘫软在地,早已把三魂吓丢了两个。他颤抖着爬起身,发着抖道:“夫人饶命……我、我这就出去……”不等说完,他已退了数步,转眼工夫就退出了屋外。
待他离开,那魁梧男子沉默着走到一旁,寻了椅子坐下,抬眸直盯着青筠。
青筠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早已过了十步之限,不免有些紧张。这时,那女子不期然地开了口,道:“你方才那番话,是说我的描的花样子不好看么?”
青筠听她这么问,略斟酌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嗯,不好看。”
“到底是景云门的人……”女子浅浅一笑,将手边的画纸拂开,道,“你叫什么名字?”
经历过先前种种,青筠对被问名字这件事儿有些发怵。她暗暗叹口气,低声应道:“青筠。”
女子点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凤琪瑶。”
青筠微微一惊。虽不知是哪几个字,但这读音太过巧合,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传闻中的称呼——琪花瑶草……
凤琪瑶吩咐丫鬟倒了茶,又问青筠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青筠有些茫然,问道:“夫人指的是谁?”
凤琪瑶的眼神里染着冷漠,道:“覃朗。”
一个母亲如此称呼自己的儿子,未免疏远。再想先前覃朗进屋时凤琪瑶的态度,倒叫青筠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说来覃华乃一教之主,有个三妻四妾的也不奇怪啊……
青筠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怎么答才好。听凤琪瑶的口气,似乎不知道摩月教做了些什么。问的话又奇怪,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若如实答了,似乎不太好。
原本人家的家务事,不该多管的。但在那一刻,青筠想起了白浚渟。
没有人知道掌门夫人嫌恶他的理由,但那嫌恶却如此昭然。那是隐在眉眼间的厌弃、藏在话语中的讥讽,乃至小题大做的责难、吹毛求疵的折挫。饶他恭顺体贴、殷勤周到,也从未能得半点欢心。这般境况,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但凡掌门夫人问起他的事,她都要好好想过一番再答,生怕一句有差,累他受了罪。
青筠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看覃朗和凤琪瑶的相处,竟有那么几分相似。她想了想,答道:“令公子没做什么,只是留我养伤。”她说谎时自己也有几分心虚,强笑着又补上一句,“呵,刚才那大夫不也这么说了嘛。”
凤琪瑶闻言,淡淡道:“不只留你养伤。”
青筠不知怎么答这一句,只好讪讪笑着。
“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凤琪瑶垂眸喝茶,又道,“等他回来,你替我去找那套谱子来吧。”
青筠意识到她指的是《文秀谱》,不禁欢喜。
不管怎样,若能看看那些书,确认它们完好,那便再好不过了!
……
且说那大夫落荒而逃,刚出门外拐过游廊,便见前头立着一群人。为首者一袭斗篷,遮脸盖面,正是屈萧然无疑。
大夫吓定了步子,稳了稳心神,怯然上前,道:“坛主……”
屈萧然见他孤身出来,已猜到一二,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大夫听得这话,更是心惊胆颤,忙解释道:“坛主恕罪,属下并非不为,诚是不能啊!您有所不知,少主将那姑娘放在了夫人身旁……这,夫人的身旁岂能靠近啊!方才若再差一点,我只怕就性命不保啊!”
屈萧然蹙眉,道:“凤琪瑶竟也护着那丫头?”
“这……”大夫略回忆了一番,道,“夫人原先是不理睬的,只是那姑娘对夫人说了一番话,现在想想着实奇怪。”
“什么话?”屈萧然问道。
大夫不敢隐瞒,老实道:“那姑娘说,我们拿了景云门的藏书,里头有一套花样子集,让夫人去找来看。”
屈萧然微露讶然。偷书一事乃是机密,一个丫头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略想了片刻,只当是覃朗告诉了她,低骂一声:“蠢材!”
大夫只当是骂他,忙不迭求饶。
屈萧然早已不耐烦,正想后着,却见迎面走来了一个老者。他神色一凛,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那老者也望见了他们,含笑走了上来。他一头白发如雪,面庞却是红润。左右俱有美人在侧,却不知是美人搀着他,还是他挽着美人。
老者在屈萧然面前站定,笑吟吟地道:“老朽听说少主在花厅和几位坛主议事,却不知弦月坛主人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