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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着他说的话,“我们,我们”多亲密的用词。
宗晨左手还夹着那根烟,都快熄灭了,看着怪可怜,我便拿了过来,深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烟味有些呛人,我咳着将烟递给他,“你也来一口,恩?”
他伸手接过来,直接扔到地上踩了:“吸烟?”
我醒悟过来:“哦,你是好学生,不吸烟。”
“这不是好坏的问题,简浅,你才多大,知不知道吸烟对身体有多不好?”他口气听起来就像教导处主任。
“有什么关系,反正迟早都要死。”
他停下来,皱着眉:“什么话,怎么动不动就提死。”
他顿了顿:“——有没有瘾?”
我在他的目光下现了原形:“一点点…”
没过几天,他拎着厚厚一叠东西过来,逼着我看。
“这是健康的肺,这是吸烟后的肺,你想要变成这个?”
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糖果罐子,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喏,给你,如果想要吸烟了,就吃几颗糖——据说挺有效。”
我愣愣的看着糖果盒子,只觉得心底暖暖的湿湿的,无数细小气泡钻出来,我吸了吸鼻子,在心底说,宗晨,你真好。
人总是贪心的,我想要的更多。
“我答应戒烟——暑假你带我去普陀山,怎样?”我有些忐忑,怕他一口回绝。
他笑了起来,眉目舒展开来,顿了顿,开口:“除非你期末考试每门70分。”
学习其实就靠一股劲,加上名师出高徒,努力一个多月后,我居然勉勉强强过了,哈,74,超出期望。
拿到成绩单,我兴奋的直接去了宗晨学校。
接着便是编谎话了。
他在我妈面前低着头说:“阿姨,宁波那边有个暑期培训,来的老师很不错,我想带简浅去学习一星期。”
我在一边也老老实实的装出乖学生模样,心里却乐的欢,宗晨啊宗晨,这辈子都没撒过谎吧,这小脸红的。
好在宗晨的品行就是个活招牌,加之期末成绩顶着,爸妈爽快答应了,嘱咐着宗晨多照顾我,说我身子弱,容易生病,别往人多的地方带,又将我叫到一边,塞了一些药,让我听话,不要给他捣乱,我都很乖的一一点头。
七月的大海蓝的让人心碎,可我开心的不得了。
即将回家的那天,我挑出最喜欢的裙子,对自己说,表白吧,简浅。
宗晨还带了相机,笨重的黑家伙,他装上胶卷,开始咔嚓咔嚓拍风景,我没心思玩沙子,一心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
“宗晨,我们留张合影吧。”
找了个看着还行的路人甲,我稳稳的站在宗晨旁边,用手挽着他的胳膊,他身子都僵了。
“男同学,放松点。”路人叔叔也看出来了。
宗晨很勉强的动了几下,咔嚓,一张。
“叔叔,叔叔,再来一张。”我坏笑着换到了宗晨另一边,这次我小心翼翼的牵起他的手,冰凉的手掌,凉爽极了。
宗晨似乎更僵硬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我谢过路人叔叔,将相机挂在胸前,深呼吸一口,忽然开口说:“坏了,宗晨,我烟瘾犯了。”
他习惯性的伸手掏口袋,泳裤哪有口袋,傻瓜。
他看了看裤子,皱着眉说:“我去那边买糖。”
我拦住他:“不,我不吃糖。”
他诧异的看着我,好看的眼眸清亮的,映出里面略显狼狈的人。
我狠狠的抓着裙子,涨红着脸说:“宗晨你让我亲一口吧,保证一亲——就不犯烟瘾了。”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的夕阳与大海。落日发疯似的染红半个海天。
无处安放的记忆<5>
宗晨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他柔软的发成了碎金色,眉骨高高隆起,深邃的眼底,原本清亮的眼逐渐迷蒙。
身后的夕阳没入海底,和谁的心一样,直直沉沦。
我被蛊惑了,不由自主的上前,踮脚,闭眼,他的唇很冰凉,也很甜。
海风轻微,浪花起伏,宗晨的呼吸越发厚重。我睁开眼,看见他红的脸,紧闭的眼,鼻尖有微的汗——我第一次见到他紧张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乐道:“果然不犯瘾了。”
宗晨的脸绷得紧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垂着眼,猛地将我推开,一头扎进暮色中,跑了。
我的笑还来不及收起,便僵在了那。
夜色很快深了,我站在沙滩上,听着起伏的海浪声,哭的不知所措,直到他将我找了回去。
我倔强着不肯走,不甘心的说:“宗晨,我喜欢你。”
他的眉眼融入夜色中,匀染开来,变得极不真实,许久才开口说:“简浅你太小,不懂。”
“你呢?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样好?”我盯着他的眼,不肯妥协。
月亮从云层出来,他终于开口:“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回家后,整整两月的暑假,我都躲在家里没出门,而宗晨也消失了,妈妈说他一个人跑去了北京。
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可以躲,可在这个城市里,关于夏天却是最最最漫长的一个季节,你让我怎么办,躲到北极去?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那我与他之间也不会到现在这般田地,或许就像最普通的少年故事一样,成为两条平行线,离开,重聚,一起回忆当初的糗事。
可惜,凡事总没有如果。
那个暑假即将结束的几天,我卯足了劲,天天蹲在宗晨家门口逮人。
他那天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啊,还一跑就两月。
直到开学前一日,我才见到他的影子。
宗晨拎着大大的行李箱,身边跟着张筱,两人似乎刚从哪里回来,都拿着东西。
“宗晨…”我从角落出来,慢慢走到他面前,声音听起来委屈起了。
他的皮肤有些晒黑了,越发显得沉稳。
沉默了好久,他开口说话:“你在这,等我。”
我看着他有些匆忙的将东西拎回家,然后换了件衣服下楼,走的时候,我回头,看见张筱站在楼梯口,苍白着脸。
我跟着他,一直朝前,也不知要去哪里,他的影子被拖的很长,薄薄的,像一张纸片。
我盯着火红的落日,紧咬着唇,傻了似的:“我喜欢你。”
背对着我的影子蓦然的静止,许久,空气中传来他干涩的声音:“对不起,我——张筱从小和我在一起——我们是,家里都认同的。”
我的告白就这么再一次被拒绝了。
之后的日子,我们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像是隔了一层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没有继续逃学旷课,却开始对身边什么都变得懒洋洋,提不起精神,补课时也不吵不闹,甚至十分配合,他讲题我认真听,作业也按时完成,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交汇。
我不叫他粽子,也不叫宗晨,我叫他,宗老师。
我比以前都用功,积极。
“小姐,到了。”司机喊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忙匆匆付了钱,下车回家。宗晨似乎都不愿意和我多呆一刻,自然更不肯送我,只是说一切相关费用可以和他报销。
回忆太过费心,不如继续眼前生活,更何况,现在还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卫衡。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以及夏日特有的闷热,厚重的云层慢慢移动,一时将月光遮盖,明天,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天气。我朝家走去,一边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虽然挑战难度有些大,不妨先试试。
138…6688,靠,真好一号码。
通了,我轻咳几声,我清清嗓子,试图发出无限惊喜的质感:“喂,卫衡吗?是我啊,好久不见,喔呵呵呵…最近还好吧?”
那边似乎是在在吃饭,依稀有悠扬的钢琴声,声音略略迟疑:“是,请问您哪位?”
“哎呀,你不会吧,连青梅竹马都忘了,是我啊,咱俩一个幼儿园的。”我顺口胡扯,一边飞快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又是一阵沉默,他似在努力回想:“一个幼儿园的…不对吧,我直接上小学的,没念过幼儿园。”
我一怔,遂改口:“说错了,呵呵呵,其实就是指一年级啦,对了,我还坐你前座哦…”
“前座?可我小学,一直坐第一排哎,”他越来越怀疑,“小姐,你是不是打错了?”
怎么会打错呢,哈哈,本姑娘就是来缠你的啊,于是我又继续瞎掰:“没错啦,你叫卫衡,是个医生,今年二十九,对不对?”
“呃…是。”
“那不就得了,咱们小学时候还常常对暗号来着,错不了。”
“暗号…什么暗号?”那边似乎来了些兴趣,语意微微带笑。
“那个啊…诸如,”我脑子转的飞快,已经脱口而出,“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卫大医生脑子转的也不慢。
“天王盖地虎,”《鹿鼎记》里最经典的一句暗号,还是老字号,天地会牌。
“宝塔镇河妖…”果然是医生,反应够快。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感谢那么多年的狗血电视剧,我马上又想到一个。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那边已经轻笑出声,看来医生也深受其害。
“好,最后一个,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太好了,真配合。
现在的医生就是素质高,太配合了,我原以为他会直接将我的电话转给精神科大夫去。
“嘿嘿嘿,你还说不认识,咱俩每个暗号都对上了,可赖不了了,”我拼命忍住笑,开始真正目的,“这样,咱们老同学,有时间没见了,不如明天一起出来玩玩,如何?”
“好,你说个时间地点。”
我志得意满:“十点,植物园。”
“ok。”
“不见不散了,卫医生。”
YES!首战告捷,士气大振,我连连感慨,宝刀未老啊,简浅我一出马,果然是手到擒来。
刚到家没几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喂,您好,请问哪位?”
对方没有说话,只听到轻微呼吸声。
“是我,宗晨。”
我一时失神,手机差点落地。
“卫衡那边,你准备怎样?”马上步入正题,我暗暗苦笑,果然,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打来电话。
“宗晨先生,您的情敌卫医生,明天上午十点将会和我见面,直到晚上九点,您大可以放心。”我回答,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波纹。
“简浅,你的本事,日益渐长,很好。”他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他说完这句,就挂掉了电话,而尾音还隐隐萦绕耳畔,让人心烦,揉了揉耳朵,我暗暗骂了一句,靠,宗晨,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看民生频道那些鸡毛蒜皮的新闻报道,耳边却老传来墙上时钟的“啪嗒啪嗒”声,我又换了一个热闹的节目,还是不行,这不痛不痒的“啪嗒”,一会又换成那声低沉的“简浅”,他唤我的名字,不带任何感情,不具任何意义,和时钟走动发出的啪嗒一样,机械的,淡漠的,无意义的两个音节。
我忽然感到有些寂寞,这着实有些诡异,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诸如寂寞啊,悲伤啊这类颇有些无病呻吟的词汇,像我这样时时为生计奔波的人是没时间去体会的。
脑子里意识却始终无法集中,一会是时钟的啪嗒啪嗒,一会是若有似无的滴水声,我神经质的去了厨房,卫生间,将那些水龙头又拧紧,可还是不行。
“简浅,简浅”,他低沉的声音,纠缠不休。
我迅速洗漱完毕,吞了片安眠药,睡觉。
风筝与飞蛾<1>
什么东西最愚蠢?
——飞蛾。
什么东西最无奈?
——风筝。
我是你的飞蛾,可我不愿你,成为我的风筝。
第二日,周六,天气依旧灿烂的一塌糊涂,我抬头望望才早晨就已白花花的阳光,颇有些惴惴不安,那个卫衡,应该不会放我鸽子吧。
换了两辆公交车,其间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让座,结果被她瞪着眼睛说,“我有这么老吗?”然后,我淡定的一路坐到底,那位老太一直站在我边上,也不肯挪远点。每次有人上车时总会意味深长的看我几眼,那涵义就是,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啊,社会的悲剧啊。于是,我明智地决定闭上眼睛装睡。
十点差十分,到了植物园门口,左右一看,也没见着半个帅哥。
半个小时后,我迟钝的反应过来,我真的被放鸽子了!
果然啊,医生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我愤愤然,遂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竟然关机。太阳已经开始变得毒辣,我悲哀的买了十块钱的门票,决定要对得起来去的公交费。
一进植物园,空气骤然变凉,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将阳光隔在高耸的枝桠之外,形成一个天然的避暑所,仿佛另一个天地。
我犹豫要不要汇报一下失败的进展,思索再三,也没勇气主动给宗晨电话。随意了,大不了就黄掉,无所谓。
早就听说植物园有条小道可以进去,无需买门票,今天倒被我瞎转给发现了,遂喜滋滋的决定以后每周都来散会步,也算不枉此行。
出去时,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是阿木,搂着个长卷发的女人,我擦了擦眼,已不见踪影,心里一跳,他不是去青岛了么?况且,头儿留的是一头利索有致的短发。
对于意外发现朋友的男人外遇这类事情,其实是不能太过于热心的,这个我有深刻的惨痛教训,不提也罢,思索再三,决定先观察一段日子,等有了确凿证据再说,主要是,头儿和阿木已经订婚了。
从植物园回来,我在博库书城下了车,躲在二楼看了大半个下午的书,直到夕阳西下,才打道回家,这个医生,太可恶了。
又消磨了一天啊,我揉揉发酸的肩,陡然发现只吃了早饭和一个面包,打算出去先填饱肚子,附近有家桂林米粉,好吃又实惠。
刚踏出门,手机便响了,一看,竟然是卫大帅哥,我用三秒钟,猜他是前来道歉的,还是觉悟到压根没有这个小学同学甲,前来质问的,随后,我底气十足的接起。
“喂,盖地虎吗?”卫医生很有幽默细胞啊。
“是啊,镇河妖,莫非你被道士给收了?”我可是很担心你这位老同学的。
“…”那边又是一阵轻笑,“对不起啊,医院临时来了一个急诊患者,需要手术,也没来得及和你说。”
“唉呀,是外科医生?”我来了兴趣,不知为何,一向对拿手术刀的白大褂很有爱。
“嗯。”声音微微放低,“你在哪,我请你吃饭吧,作为赔礼。”
听说外科医生很有钱,我很不客气的选了平日怎么也不会去的一个西餐厅,哦,什么桂林米粉,见鬼去吧。
“好,原地等着,我过来接你吧。”初次见面,便这么有绅士风度,想到自己的险恶用心,我有些良心不安。
“麻烦了。”
“不客气,谁让咱们青梅竹马呢,”语气揶揄,让我笑岔气。
书城门口,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也有放暑假的学生,下了班的情侣,手挽着手,亲密低语,商量着上哪吃饭。
真好,我想,心情忽然低落起来,若没有宗晨——若没有他,我现在应该也是这样,有个还算像样的男朋友,一起吃饭,逛街,偶尔吵架,相依相伴。
可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了,我走不出去,也妥协不了。
“嗨。”有人打招呼,干净而清脆的声音。
这样,我遇见了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男人。
他穿着简约的印花T,过膝军裤,皮质凉鞋,个子高挑,肤色健康,神清气爽的站在一辆漆黑奥迪旁,像刚从某个海滨地度假回来。很有感觉,是的。感觉是个很印象派的词语,往往用来形容无法形容的一些东西,真要认真的探讨探讨何为感觉,却也着实有些困难,就如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诡异而朦胧。
“你好,老同学。”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应该去做牙膏广告的,我想。
“你怎么知道是我?”脱口而出后,我便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不打自招了,“…你怎么认出的,毕竟,咱们好久——没见了。”
“恩…”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笑着说,“因为这里,只有你看起来像在等人。”
我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这个医生,确实——很有感觉,像个朝气蓬勃的热带植物,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如果说宗晨是件雕刻完美的艺术品,那卫衡便是活过来的雕刻品,一个生冷一个真实,一个眸内是冰凉的午夜大海,一个是碧空如洗的秋日晴空,一个一板一眼的让人想要逃开,一个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悲哀的想,宗晨啊宗晨,若我先遇到的人是卫衡,估计也早被他迷得昏头转向了,你那样闷骚的性格,怎么和这位绅士的外科医生竞争。
虽说对“爱的感觉,”这种东西也讲究个时机问题,正如那句“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宗晨你,刚好就赶上了那一步,我便对你死心塌地的,导致对这位白大褂不能有更深一步的坏念头,委实有些不划算。
回到我发了七八秒呆的那会,卫医生也正用那双迷死人的犀利扫描仪上下打量我这个冒牌老同学,许久,才眼带笑意的朝我伸出手:“原来是你啊,方艺靖。”
…
看来,卫医生的记忆不太好,或者,是眼神不太好。
我干巴巴的笑了几下,也顺水推舟:“是啊是啊。”
情调甚好的餐厅,服务小姐也是个倍个的气质好,当然,男侍从也不逊色,高挑俊朗礼貌绅士,看得我肚子更饿了。
老同学很快点了个菠萝牛扒和红酒,我向来爱吃鱼,便叫了烟熏三文鱼,菜单上万分引诱人的图片以及不低的价格一定无法填饱我的肚子,于是我很明智的又叫了碗意大利面。
卫衡穿的甚是休闲,普通的棉质条纹衫,略深的同色系长裤,头发是染过的亚麻色,硬硬的很有精神,不同于宗晨的柔软服帖,看上去干净爽朗,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喜欢闻这股熟悉的味道。
我和他之间,似乎是认识了许久的熟人一般,即便是沉默,也不是陌生人间无话可说的那种尴尬的沉默,反而如久别重逢的好友,纵然什么都不说,也觉得是在交流,他身上有着让人心安的气度,他轻轻晃着高脚杯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极是惬意。
虽然如此,我还得早些话题,增进感情,以便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卫衡,”许是周围的气氛使然,这一声叫的我自己也吓一跳,轻轻柔柔的起鸡皮疙瘩,“那个…你就吃那么点啊?”
他似乎也被我刚刚的那声叫的恍了神,怔然了好久,他微微抬眼看我,若我没看错,眸子里暗藏着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我心想,哎呀呀,难道这么容易就喜欢上我了,真是魅力无边啊,顿时自信起来。
“你刚刚那样叫我,”他直直望着我,化暗为明的情绪,似乎带着几许深情,我咽了咽口水,难道这么快就要表白了?真是让人害羞呢。
“好像我妈,”他继续道,笑意盈盈,“我妈总是这么轻轻叫我的名字,而且,也总责怪我只吃的少。”
我再一分析他的眼神,那深情生生变成了亲情,我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作多情综合症。
“呵呵呵呵…”我又干笑几声,还好意大利面上来了,我便认真对付起来,一盘
解决完,我心满意足的喝了几口温开水,“半分饱了。”
菠萝牛扒,烟熏三文鱼,可惜还是吃不饱,我又叫了碗意大利面。
“你食欲真好。”
“唔,算是恭维么?”
他又笑起来,眼神明亮。
“帮我个忙。”他神色暧昧,态度宠溺,笑容意味不明,修长的手就这么伸过来,温暖的指尖微拂过脸颊,若有似无的擦擦我的嘴角。
风筝与飞蛾<2>
“看你,吃成什么样。”柔声细气的,却恰好到处的能让四周人听见。
“讨厌啦~”我撒娇道,差点把刚吃下的东西都恶心出来,一边用极低的语调低喃:“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卫衡也听见了,极力克制住笑。
“卫医生,真巧,在这吃饭呐?”背后传来声音,清脆而甜糯,想必是位佳人。
“是啊,陪女朋友吃饭。”卫衡笑容璀璨,还不忘握住我的手。
牺牲色相换饭吃,我心里哀叹,不过——男色当前,算了。
我没回身都能感受到背后的低气压,完了完了,我想,可别望我头上倒杯咖啡什么的。
“真巧。”又一个声音响起。
我原本看好戏的心态忽然全没了。
几乎是缓慢的,我转过身去,全身血液凝固,我僵的手脚冰冷。
不,不是因为站在那里的宗晨,而是他旁边,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高挑的女子。
像,很像,可又不是。
我明白了,原来宗晨他不是耍我,不是想要我难堪,而是真的,在努力追一个人,追一个,举止气质,装扮形象都与张筱很像的女人。
空气冷凝,可心跳却越来越快,胸口像被无数的丝线缠绕,疼的厉害。
他们说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嗡嗡一片,有飞机在轰炸,抓起包,我飞快朝洗手间跑去,身体像漂浮在云端,高一脚低一脚。
我颤着手从包里摸出白盒子,深呼吸几口,许久,才稍稍平静下来,而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表情因为茫然而僵硬,像足了十足的白痴。
我对着镜子里的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该死心了。”
“简浅,”噩梦般的声音又响起,宗晨站在身后不远处。
我没有回头,冷冷问道:“有事吗?”
“没有——”他说的很慢,像是极困难似的开口,“我,只是来说…很好,对,你做得很好。”
我转身,而他原本还带着忧色的视线——很可能只是我看错了,骤然变的冰冷。
我已经麻木了,挤出笑容说:“满意就好,何况,我乐在其中。”
他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不发一言的转头离开。
我慢慢走回,卫衡正和那女人在低声争执着什么,见我出来,礼貌开口:“不好意思,二位,我们先走了,慢用。”
卫衡神色复杂的朝我掠一眼,与我并肩离开。
宗晨自始自终冷眼旁观,只是有意无意的淡淡一眼,但我熟悉他的表情,他唇角微扬的那某嘲讽,我知道意味什么。
一顿饭吃得我心力憔悴,到底,谁在当谁的木偶。
“对不起。”卫衡替我打开车门,一脸愧疚。
“什么?”
“本来单纯请你吃饭,没想到成了这样——一时心血来潮,挡挡箭,却没考虑你的感受。”
“恩?我不介意。”我无力的笑笑,“只是见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与你无关。”
他脸色稍缓,抱歉一笑,不再说什么,上车。
冷气逐渐扩散开来,我靠在车座上,浑身疲软。
卫衡忽然俯身过来,仔细打量我的脸色,鼻子微微皱起,又凑近闻了闻。
“嘿,你是狗么?”我眯着眼,朝他笑笑。
“硝酸甘油。”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恩。”我轻轻开口,很想沉沉睡去。
“你需要休息,”他将我扶起,轻轻拍着背,“别想什么,放点轻音乐,恩?”
“好,谢谢你,卫衡。”顿了顿,我盯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你的眼睛,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