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睡不着吗?”孙贝贝问话的同时,贝麓远已经抓过她的两条小腿捏了起来,孙贝贝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从前你就有这个毛病。”贝麓远皱眉道,“我睡不着,你睡吧。”


孙贝贝僵着身子并不肯配合,贝麓远的情绪这样低落怎么说也该劝他多休息一会儿才是。


贝麓远神色黯然的捏着孙贝贝的小腿,记忆里的养母也曾经蘀他捶捏过小腿。那时候的他似乎正在蹿着个子,所以深夜里他的小腿总会突然抽筋。养母的年纪大了,所以睡眠一直很浅,每回他被抽筋痛醒了都是养母在蘀他揉小腿。


那时候他已经不大肯喊她“恩妈”。别家的母亲都还年轻,只有她暮气沉沉且浑身猪粪味。


痛苦的自责令贝麓远突然浑身颤抖,孙贝贝试探性的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强悍的力道猛地将孙贝贝裹进了贝麓远的怀里,孙贝贝还未反应过来贝麓远已经面孔埋进了她的颈项间。


贝麓远的嗓音里充斥着暗哑的疲惫:“别动。”


孙贝贝便不再动,她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贝麓远的面孔。在这样的时候任何语言都嫌苍白,孙贝贝所能做的就是给予贝麓远拥抱的安慰。


汽车快捷平稳的驶往南江方向,虽然明知后座的两位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蒋小虎还是悄悄的冲马部长打了个手势。


马部长冷下脸低声训斥道:“这也是你能问的?”


蒋小虎讨饶的笑了笑:“一直听他们在传,我也是瞎操心。”


“用不着你操心。”马部长说道,“安心开车,少问是福。”


“是是是。”蒋小虎低笑道,“您怎么不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您。”


“人老了,睡不着,我也帮你看看路况吧。”马部长所担心的问题是,贝麓远对待孙贝贝的热络明显打破了他以往在男女关系上的冷漠尺度。自家的外甥女惹祸在先,贝麓远的养母查出患有肿瘤在后,在这非常时期贝麓远要是迁怒就大为不妙了。


看来,他得想想怎么争得孙贝贝的同情分了。贝麓远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做人处事真是太难了。


49、噩耗(上) ...
车子缓缓停稳后,贝麓远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假寐中的孙贝贝知道,到南江了,他们的车子这是停在了高速路卡的栏杆前。
过了不多时,车子又平稳的行驶起来,贝麓远不由自主的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孙贝贝搂得更。
面孔被厚实胸膛挤得变形的孙贝贝口齿不清的说道:“麻烦你稍微松一松,我快窒息了。”
贝麓远松了手,幽幽的叹息从他的胸腔里缓缓传出。贝麓远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颓然同懊恼的情绪,对视中,孙贝贝不由得一阵心酸。
滑坐到贝麓远身旁后孙贝贝伸长了胳膊费力的搂过贝麓远的肩膀:“等下就会见到你养母了,也许,是误诊。”
熬了大半夜,贝麓远的嗓子变得暗哑粗粝。他低声说道:“但愿。”
当车子再度停下后,马部长抢先下车替贝麓远拉开车门。“贝先生,请往这边走,肖女士住在这边的楼里。”为了配合贝麓远的的步伐,马部长一溜小跑在前面开路。
穿着拖鞋的孙贝贝虽然开足了马力,但是还是被两个大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好在乘电梯需要排队,当孙贝贝气喘吁吁的跑到贝麓远身后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了。挤进电梯后,贝麓远才想起了身边的孙贝贝。此刻正值人流高峰,整个电梯里挤满了捧着各式食盒的人,贝麓远于是伸手将孙贝贝拥在了胸前。
比较起电梯间里的怪异气味,孙贝贝显然更愿意将鼻子贴住贝麓远略带汗味的胸口。
贝麓远此刻的体温明显偏低,孙贝贝明白他的紧张同不安。她立即紧紧的拥抱着贝麓远,并且用两只手来来回回的抚摸贝麓远的后背。
对于在医院电梯里突然出现大秀恩爱的这两只,同电梯的路人们纷纷侧目行注目礼。被视线烧焦了的两名当事人由始至终十分自我,所以马部长,就只能继续充当路人了。
当电梯在11楼停下时,马部长扬高了嗓音客气的说道:“麻烦让让啊,我们要下电梯了。”
孙贝贝率先从韩剧的情绪中复苏过来,她母爱十足的拉过贝麓远的手跟着马部长挤了出去。
踏出电梯后,马部长的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走得很急。他低声询问道:“您看,是否要准备一下?刚才走得急,我也没留意买点什么礼品之类的东西。”
贝麓远摇了摇头:“在哪一间病房?”
“17床。”马部长抬头张望着病房外的门牌,“这边是大号头的,应该不是在这边。”
孙贝贝指着左侧通道说道:“在那边,16~18床的那间。”
贝麓远顿足狂奔,跑到病房门外时他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病房门却在此时由里向外打开了。
一个皮肤黝黑面向显老的中年男子赫然出现在贝麓远的面前,对于贝麓远的突然出现,这名男子同样大吃一惊。他下意识的吼了一句:“哎呀我的个亲娘哎。你和四个人呐!(你吓死人了!)”地道的南江北部方言一入耳,贝麓远立即将眼前这人的容貌同记忆里的样子对上了号。此人正是肖素娥的娘家侄子肖老大。
贝麓远别扭的喊道:“舅舅。”
肖老大凑上前一看,怒道:“你个狼心狗肺底东四!你死来做撒?你滚!”
贝麓远眼眶一热,多年不曾使用的南江方言自然而然的涌上舌尖:“我来看我嘎(家)恩妈。”
肖老大抡起手中的保温桶就要砸下去,立在一旁的孙贝贝慌忙冲上去揪住了肖老大的胳膊。孙贝贝在南江市区上了四年的学,故此蹩脚的南江话她还是会说一点的。孙贝贝急急忙忙扁着舌头劝道:“舅舅,舅舅,你摆生气。你摆生气。”
小小的房门口突然上演的这一幕引来了好些人的侧目,马部长连推带挤的将贝麓远塞进了病房,之后他又利落的锁上了房门。
生怕贝麓远吃亏的孙贝贝一直死死的攥着肖老大的胳膊。肖老大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被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拉住胳膊他的老脸腾一下就红了。好在肖老大胜在皮肤黝黑,故此面子上一时也看不出来。肖老大只得缩着手臂对孙贝贝嚷道:“哎呀,你放搜撒。你放搜啊你。”
身娇肉贵的孙贝贝如何敌得过耕作了半辈子的肖老大。眼见着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尽,而贝麓远却仍旧立在17床的旁边不言不语,孙贝贝急了。
她甩开了肖老大的胳膊转而揪住贝麓远的胳膊将他推到了床头。病床上的老妪早已泪水横流泣不能声,心慌慌的孙贝贝拼尽全力将贝麓远的手扯到了老妪的右手上。
“阿姨,你摆哭。”扁着舌头的孙贝贝还未将接下来的话思考妥当,耳畔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噗通声。
贝麓远磕倒在地将面孔捂在肖素娥干瘪的手上呜呜痛哭:“恩妈,恩妈。”
孙贝贝的眼泪哗一下涌上来了。
偷偷呼了口气的马部长陪着笑脸对肖老大说道:“肖大哥,我去置办早饭吧。您想吃点什么,我也一并买回来吧。”
肖老大恶声恶气的哼道:“宽(看)到他秋(就)烦丝(死)。恩去弄早饭。走了!”
送走了瘟神后,马部长又笑脸相陪的同其余两床的病人以及家属打招呼。这么一来,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贝麓远母子揣摩了。
搞定了外部环境,估摸着贝麓远也哭得差不多了,马部长走到孙贝贝身旁恭敬地说道:“孙小姐,您劝劝他们吧,这样对两位的身体都不利的。”
孙贝贝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蹲下仔细的替肖素娥擦掉泪水:“阿姨,你摆哭,对身体不好哦。你儿仔他夜里没睡,老哭也不好哦。”
肖素娥哽咽着点头:“好,好。小乖,来,挫(坐)这儿。把恩妈宽宽(看)你。”
久别的母子俩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马部长见机进言:“南江这边我擅作主张托了熟人,已经在住院部这边定了高级病房。您看,是不这就替老太太转一下病房?”
马部长所谓的熟人既是他的妹夫也是赵玫的姨夫,这是以退为进的最佳办法。心绪复杂的贝麓远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在马部长缜密的安排下,肖素娥被快速的转到了高级护理区。面色不善的肖老大骂骂咧咧的拎着保温桶找到了新病房,孙贝贝连忙请他坐下。
见病房里只有孙贝贝一个人,肖老大不禁四下张望。
孙贝贝摇起病床服侍肖素娥坐好,然后她才将米粥盛在碗里一勺一勺的喂给肖素娥吃。
肖素娥连连嘟哝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孙贝贝微笑着说道:“没事的,阿姨,你摆这样,你这样我岛难过哎。”
找不到贝麓远人影儿的肖老大怒了:“那小崽子呐?”
孙贝贝答道:“专家在会诊,他们去听方案去了。”
肖老大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早人呐?早哪儿去呐?小崽子,丧门星!”
肖素娥瘪着嘴巴低低的叹气,孙贝贝不禁转头看向肖老大:“这位大哥,你者样骂,阿姨心情摆好,对身体摆好哎。这些日子你辛苦,恩们都子道(知道),你夜里没睡好,你去旁边沙发上西西(歇歇)。这里有恩在,你放心。”
或许因为肖老大害怕加重肖素娥的心里负担,又或者因为肖老大不好意思老是骂不熟悉的孙贝贝,总之肖老大是闭嘴了。
孙贝贝细心的喂完肖素娥早饭后,又打开电视调了一个戏曲节目给肖素娥看。
躺在沙发上的肖老大哧了一声:“你这阿头倒细心。”
孙贝贝只是笑笑也不答话,又等了半个多钟头后,贝麓远和马部长回来了。
肖老大又开始了骂骂咧咧,贝麓远也不理会,他坐到肖素娥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恩妈,没事。医生说是良性的,就是不是坏东西。开个刀就好了。你放心,我找的最好的先生给你宽病。”
苍老的面孔上顿时泪水横流,肖素娥紧紧抓着贝麓远的手不断的点着头:“恩妈听儿仔的。”
听了贝麓远的话后,孙贝贝反倒紧张起来。重生前的这个时段里,她并没有听说贝麓远的养母患病的事情。关键是,重生前,她根本就不了解贝麓远的过往。那么,贝麓远的养母在此时突然患癌,是命运原有的安排呢还是重生后脚本的突然误差?
正在此时孙贝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孙贝贝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孙贝贝刚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藕亭口音。
一个陌生的男子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请问你是孙贝贝吗?”
孙贝贝的心里陡然涌起了不妙的预感,她紧张的答道:“是,我是孙贝贝。”

50、噩耗(下) ...
“你好孙贝贝,我这里是藕亭公安局刑警大队。你们家发生了一些事情,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陌生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父亲孙峥嵘参与了地下钱庄的聚赌活动,你的妹妹孙然然在寻找孙峥嵘的过程中,发生意外过世了。”
“你说什么?”孙贝贝完全懵了,“你是谁?你胡说什么?”
对方冷静的陈述道:“事发后孙峥嵘暂时被收押,你的母亲昏厥后住进了医院。请你尽快赶回来处理相关的事情。我姓李,你来刑警大队之后请同我联系。孙贝贝,请节哀顺变,再见。”
捏着手机的孙贝贝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贝麓远上前一步牢牢地扶住孙贝贝的肩膀,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先别慌。”
孙贝贝的上下牙齿不由自主的挤压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格格声:“他说我妹妹死了。”
贝麓远的心猛的一沉:“谁打来的?”
孙贝贝哆嗦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是骗子,是手机骗子。”
贝麓远掰开她的手指将手机强行取出,按了回拨键后电话很快被接听。贝麓远说道:“你好,我是孙然然的姐夫。请问您孙然然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方冷静的将事情重复一遍,末了对方说道:“请你们尽快赶来处理此事。”
贝麓远答道:“我们这就动身,最迟下午能到藕亭。一切拜托您了。”
一直紧紧揽住孙贝贝的贝麓远单手合上手机,他扭头看向肖素娥:“恩妈,然然的家里发生了意外,她的妹妹过世了。我现在陪她回去处理事情,你的手术定在下周一,我处理好然然家的事情就回来陪你。”
肖素娥连连念着“阿弥陀佛”:“你去,你去,赶快去。”
贝麓远点了点头:“马部长,请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妈妈。一切拜托了。”
马部长急忙应道:“贝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尽力照顾好老夫人。蒋小虎在休息,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说完了,马部长立即拨通手机走出了病房。
贝麓远对着肖老大鞠了个躬,因为怀里揽着孙贝贝所以贝麓远的动作有点变形,但是这个意思还是做到了的。肖老大愣了一下:“你做沙?”
贝麓远诚恳的说道:“大表哥,一切都拜托你了。”
肖老大原是想要刺上贝麓远一刺的,但是看在不能抑制自身颤抖的孙贝贝的份上,肖老大还是妥协了。他瓮声瓮气的应道:“你快去吧。”
说话间马部长已经打完电话回到了房内,马部长汇报道:“蒋小虎已经去开车了,我送您和孙小姐下去吧。藕亭市里的领导您大约没什么熟人,省里的一位负责经济方面的副省长倒是同您有过三次会面。您的手机里应该存有他的号码,为防万一,等会儿我把他的手机号发到您的手机里。”
贝麓远嗯了一声后快速的和肖素娥道别:“恩妈,我这就走了。”
马部长一溜小跑的充当起了急先锋:“我先去按电梯。”
贝麓远半架起通体冰凉浑身颤抖的孙贝贝快速的跟了上去,孙贝贝虽然竭力命令自己不能倒下,但是她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配合。
双腿绵软的孙贝贝在贝麓远的半拖半拉中被快速的移动到了汽车里。合上车门后,贝麓远对蒋小虎说道:“去藕亭。查一下藕亭公安局刑警大队在哪里,我们直接去那儿。”
蒋小虎应道:“藕亭公安局刑警大队,好的,我明白了,贝先生。”
交代完毕后,贝麓远抬手按下了按钮,间隔墙徐徐合上。贝麓远将软瘫在自己左侧的孙贝贝半抱着搂在怀里。“别怕,一切有我。”贝麓远轻拍着孙贝贝的后背柔声说道,“一切都有我,你睡一会儿。”
孙贝贝哆嗦着摇头:“都怨我。”
贝麓远劝慰道:“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镇定点儿孙贝贝。你是你们家挑大梁的,你明白吗?你妈妈在医院,她需要照顾。你爸爸仍被关押,他也需要你的帮助。你的妹妹尸骨未寒,我们甚至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过世。她需要你来替她主持公道。”
“不,不,不。”近乎失音的暗哑发音从孙贝贝微张的双唇间涌出,“都是我的错。你完全不明白。”
孙贝贝突然泪如泉涌,她死死的掐住自己的下颌拼命的摇头:“都是我。”
贝麓远慌忙拉开孙贝贝的双手将她狠狠的压进自己的胸膛:“冷静点,孙贝贝你冷静点!”
情绪完全崩溃的孙贝贝嚎啕大哭:“全是,我的、错。”肺部喷薄而出的悲伤气流严重阻碍了唇舌的正常发音,孙贝贝模糊的哭嚷道:“我重生了,贝麓远,是我改变了命运。这是报应!它怎么不来报应我啊!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啊!”
贝麓远一下一下拍打着孙贝贝的后背,能够哭喊出来总好过哆嗦着不能反应。孙贝贝的坦诚是贝麓远期盼许久的,但是他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一个境地。造物弄人,汝能奈何?
孙贝贝的情绪波动太过激烈,贝麓远很怕她会突然昏厥过去。无奈紧张之下,贝麓远吻住了孙贝贝的嘴唇,但是孙贝贝的抽泣和颤抖却并没有好转。
贝麓远叹了口气分开了二人紧贴在一起的面颊,他看住孙贝贝的面孔认真的说道:“我也是重生的,你不要怕,有什么报应我和你一起承担。”
泪水虽然仍旧在滑落,身体也虽然仍旧在颤抖,但是孙贝贝的神智却稍微清明了一些。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最后是一辆卡车压向我们的。”贝麓远简单的说道,“虽然很超现实,但是事实是我回到了三年前。”
孙贝贝狠狠的咬住嘴唇:“这是我们的报应,你妈妈生病了,我妹妹死了。”
贝麓远扳起孙贝贝的下巴强迫她同自己对视:“这件事情错不在你。如果一定要怪,就得怪你的爸爸。两世为人他都枉为人父!如果不是他去赌博,你妹妹根本就不可能遭遇危险。孙贝贝,我命令你振作起来。如果你现在就瘫下去,我一定不会去照顾你妈,也一定不会去料理你妹妹的后事,更不要说去管你那个不成材的爸爸了。”
说道最后贝麓远用凶狠的口气狠道:“你听见没有?”
孙贝贝点头,贝麓远怒道:“用嘴巴回答我,你听见了没有?”
孙贝贝带着哭腔大声吼道:“我听见了!你这个坏蛋!你除了威胁我你还能干什么啊?”
面对着容颜憔悴形容狼狈嗓音嘶哑的孙贝贝,贝麓远低低的叹了口气:“傻瓜,因为我爱你。”
嘶吼过度的孙贝贝耳膜仍旧嗡嗡着,她呆了呆:“你说什么?”
“我爱你,孙贝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表白的贝麓远重新将孙贝贝按在了胸口。他轻拍着孙贝贝的后背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坦然面对一切吧。”
孙贝贝的眼泪再度放闸:“我情愿死的是我。”
“谁都不要死。我们都好好的。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每一个亲人。”贝麓远的眼睛酸涩胀痛,“我会陪着你,也请你陪着我。”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他的心里一直十分笃定且成竹在胸。接二连三的突变摧毁了贝麓远所有的自信,贝麓远要到此刻才发现,其实他一直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灰暗的情绪笼罩着两个同样惴惴不安的人,在之后的车程里,孙贝贝一直紧紧的缩在贝麓远的怀里。此刻,唯有拥抱才能给他们些许的安慰。
留守在南江肿瘤医院的马部长在将短信发给贝麓远不久后接到了一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邦美的马部长吧?”
这把嗓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马部长犹豫了片刻后恭敬的问道:“请问您是陆…”
对方用笑声打断了马部长:“马部长真是好记性啊。最近你们贝总有空吗?我想趁他方便的时间约他见个面,麻烦您转告他一声。”
考虑到称呼对方官职不太妥当,马部长选择了“先生”这一稳妥的称呼。马部长谨慎的说道:“陆先生,最近贝总都很忙。因为他的母亲患病住进了南江肿瘤医院。”
陆先生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马部长答道:“贝总也是今早刚刚赶过来。而且,孙小姐的妹妹也因故过世了,好像是有点刑事纠纷。孙小姐是藕亭人,所以贝总和孙小姐此刻正在赶往藕亭的路上。我们贝总在藕亭那边没什么熟人,我很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陆先生能否给予一点关照呢?”
陆先生果断的说道:“马部长,你这是哪里的话。好,我这就来了解下情况。等会儿我会跟你联系的,再见。”
马部长连连道谢:“谢谢您陆先生。太感谢了。再见。”
合上手机后马部长暗暗抹了把汗。虽然明知贝麓远不喜同陆先生扯上关系,但是值此非常时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兵行险招往往才能收获奇多,所以,马部长还是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的时候突发急性结膜炎,去医院看了,医生嘱咐要好好休息眼睛。所以,今晚拼死更了之后请假三天。当然,如果好得快的话,星期天会更新的。不过,童鞋们,然仔眼睛很疼,还是让然仔好好休息两天吧。

51、恸(上) ...
蒋小虎刚刚把车子停稳,孙贝贝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见到车门旁半米远的地方站着四五位身穿制服的警务人员,孙贝贝急急冲过去慌乱的扯住其中一位张嘴就问:“我是孙然然的姐姐,我妹妹她在哪儿?她怎么了?”
匆匆赶来的贝麓远急忙将孙贝贝揽入怀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孙贝贝揪住那人的肩章,是以他礼貌的向对方道歉:“不好意思,她受了打击,行为失礼处请您原谅。”
对方是一个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不要紧不要紧,请问您是贝麓远先生吧?”
贝麓远心里微微一怔,他镇定的握住了对方递过来的右手:“是,我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中年男子左侧的黑脸大汉爽朗一笑:“这是我们王局长。”
贝麓远做出一个恍然的笑容:“久仰久仰。”
王局长笑道:“贝先生您客气了。”扫了一眼面露焦急的孙贝贝后,王局长说道:“请这边来,我们到会议室里详谈吧。”
贝麓远半扶着孙贝贝跟在王局长身侧往办公楼方向走去,王局长客气的问道:“有一阵子没见到陆厅长了,他最近身体还好吧?”
贝麓远一早猜到陆瑞谦,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是此刻他也只得应承下来。贝麓远答道:“还算可以,多谢王局长您的关心。”
王局长笑道:“陆厅长是我的老领导,过去我们同吃同住同学习,现在大家都公务缠身,算算时间也有两三年没去拜访他了。”
急火攻心的孙贝贝如何忍得过这类官样文章?她焦躁的掐住了贝麓远的胳膊连连使了好几个眼神给他。贝麓远安抚的拍拍孙贝贝的后背:“别急。王局长亲自来接待我们,就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孙贝贝咬紧牙关急声问道:“然然究竟怎么了?她在哪儿?”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会议室,王局长说道:“贝先生,您先照顾孙小姐坐下休息吧。”
“好,谢谢。”贝麓远扶着孙贝贝在一侧的沙发上落座。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后,王局长才缓缓说道:“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们感到很遗憾,刑警大队已经采取行动将相关的嫌疑人都抓捕控制了起来。我请秦副队长给你们介绍一下案件的经过。”
黑脸大汉将事先准备好的工作笔记掏了出来,他轻咳一声说道:“昨天下午十三点十七分,110接到报案,说是和平大厦三楼发生命案。随后我们出动警力来到了现场,案发当场只有孙峥嵘和孙然然。孙然然当时就已停止呼吸和心跳。她的头部胸部腹部共计有七道伤痕。”
“不要说了!为什么不救她!她在哪儿?”突然嘶鸣出声的孙贝贝抽搐着跳了起来,贝麓远急忙捉住她将她按在怀里:“孙贝贝!你冷静点儿!”
秦副队长小声提议道:“我们事先准备了镇静剂,是不是请法医…”
贝麓远的选择是按住孙贝贝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跌进沙发的孙贝贝下意识的捂住激辣辣的左脸。贝麓远按住她的肩膀咬牙狠道:“你是要公道还是要发疯?要公道我陪你到底,要发疯我现在就走!”
孙贝贝狠狠的咬住手指:“我要公道。”泪水虽然仍旧不受控制的从眼皮里往外流窜,脑袋也虽然仍旧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的协调,但是孙贝贝还是努力扳正了坐姿将脊背死死的贴住了沙发的靠背。
贝麓远这才重新落座:“对不起,秦副队长,请您继续。”
考虑到孙贝贝的精神压力,王局长指示秦副队长:“将要点说出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