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排在最后面,他抽空对坐在角落的麦小凉说道:“这排场,新郎新娘可真有福气。”
麦小凉“嗯”了一声。
然后房间里面的人就走掉了大半,麦小凉仍旧在心里背着自己将要表演的动作。剩下的人围在门口观望,然后有一个女孩子就说了:“你看,对面居然有某某某,她也来唱歌啊,真排场啊!”
然后又有人说了:“她算什么啊,偶像明星罢了。今儿晚上的男女主持可是春晚的原班人马,今儿晚上来的首长可多了,今儿晚上演出的可全是大腕儿。”
又有人说:“新郎据说是处级干部啊。”
立刻有人又说:“你懂什么是处级干部吗?”
还有乱糟糟的声音:“据说新娘的父亲就是谁谁谁。”
“新郎家的也不简单!”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新娘子命真好!”
麦小凉没有任何表情,她只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定要演好。
麦小凉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里她的脸上涂满了油彩。赵易山说的没错,这样的面孔这样的打扮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何况章怀之。
所以她来是不会添麻烦的。
陈团长的声音响了起来:“第二场的哎,都站过来站过来,准备啊,马上上场!”
麦小凉脑袋一哄站了起来。
别人的衣香鬓影(下)
即便是高考的时候麦小凉也没有这样紧张过,她的手心开始出汗肚子也有点疼,但是她咬牙挨住了。麦小凉跟着第二场的人马走出房间走进了通道,锣鼓声咚咚锵锵的响了起来,走到陈团长旁边的时候陈团长笑着说道:“别紧张啊!”
紧张也没有用,麦小凉抖擞精神跟在龙套们的身后上了舞台,踏稳了脚步拿稳了旗,短短的十来分钟麦小凉咬紧牙关竟然也挨了过去。
锣鼓声停止的那一刻,所有人做亮相的动作。
麦小凉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刚才表演的时候麦小凉一直不敢分神,此刻她的眼睛终于瞟向了台下。舞台正对着主桌,主桌上麦小凉看到了一袭红色晚礼服的乔明亮,而乔明亮正笑吟吟的看着满脸油彩的麦小凉。
女主持人走上了舞台,女主持说道:“咱们的国粹就是美啊,刚才我在台下呀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我知道今天有很多的来宾都是著名的票友,现在我就来采访一下表演者。小姑娘你好。”
表演的一干人等已经收起了亮相的造型,大家排好了队开始下台,女主持从左侧上台正好拉住了站在最边口的麦小凉,麦小凉被女主持人拉得脑袋一嗡。
女主持人说道:“小姑娘我想拜你为师,你在现场教我几招怎么样?”
麦小凉压制住头部的眩晕感,她无力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艳光四射的面孔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开口啊,她一开口章怀之还不把她给认出来?认出来了乔明亮还能帮她?
因为宾客很多台下原本就有点乱糟糟的,此刻女主持急于吸引台下宾客的注意力所以她掐了麦小凉的胳膊一把,面孔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怎么还保密呢?要是不想指点我几招你教我唱几句也行啊!”
女主持心想我可有昆剧的底子,只要你开口我随便唱两句照旧博得满堂彩。你快开口啊!你倒是说话啊!
女主持人急得把话筒对着麦小凉的嘴巴,麦小凉心里一紧,不管了!她拉住女主持和她附耳说道:“董小姐,要不我打一套拳吧,您别让我说话了,我紧张怕说错了。”
女主持连忙漾起笑容:“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尊敬的来宾,下面我们欢迎这位小姑娘给大家表演拳法。大家掌声欢迎!”
舞台右侧后方是剧团自带的京剧乐队,麦小凉走过去和领头的说道:“我这套拳大概七八分钟,麻烦您帮衬着点儿。”
乐队指挥知道这是赵司长带来的小姑娘,当下也不敢怠慢,于是应承下来只说道:“您给我眼神我就开始,您再给我一个眼神我就结束。”
麦小凉走到舞台中央,她对着指挥点点头,然后鼓点儿就响了起来,麦小凉开始打拳。这套拳是庄锦瑟的老爸自创的,是为了庄锦瑟和麦小凉的小学毕业表演而编排的。
因为好看所以每逢学校有文艺活动麦小凉和庄锦瑟都会表演这套拳,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大学毕业。
指挥和鼓手的水平都不是盖的,每一点都压在了麦小凉的动作上,很快全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舞台上的这个女孩子身上。麦小凉自幼跟在庄锦瑟老爸后面习武,庄老爸曾经说过,要论实力麦小凉只能排中等偏上,可是麦小凉打起拳来自有一股行云流水的潇洒利落,这一点就是好多高手都比不上的。
麦小凉对乐队指挥使一个眼色,鼓音跟着麦小凉一齐收起,然后麦小凉对着台下鞠躬、闪人。
看着麦小凉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后台的通道口,乔明亮的右手不自觉的按住了心口,突然之间她想起了身边的章怀之,乔明亮连忙扭头,章怀之正在埋首吃菜。
章怀之放下筷子看向了乔明亮,舞台上这突如而来的变故让乔明亮快要窒息了,章怀之终于开了口:“要不,咱们俩单独去敬酒吧。”
乔明亮松了口气赶快点头:“好啊,好啊,咱们走吧。”
乔明亮挽住了章怀之的手臂,只有紧紧的抓住章怀之的时候乔明亮的心才是踏实的,曾经有一度她都绝望了,但是幸好,幸好她终究还是拉到了他的手。章怀之是她爱了一辈子的人,她会一直爱下去,爱满这一辈子。所以谁也别想破坏他们!
乔明亮走过赵易山那桌时发现赵易山已经不在位子上了,乔明亮知道赵易山办事素来稳妥,此刻他一定是去后台搞定麦小凉去了,乔明亮这才彻底的放了心。
对于麦小凉赵易山一直是不屑的,虽然乔明华一直旁敲侧击的说她如何如何好,越是这样赵易山越是觉得麦小凉是个大麻烦。
章怀之和乔明亮青梅竹马,乔明亮对章怀之的情意赵家章家乔家一直都是默许兼看好的。赵易山年纪最大一直都是以长兄自居,并且将章怀之乔明亮和乔明华当做亲兄妹看待。
章怀之那一阵闹腾得厉害,乔明华也跟着凑热闹,当时赵易山人在青海。为了章怀之的事情,章怀之的妈妈不知道打过多少电话给赵易山,为的就是让赵易山劝一劝章怀之。章家赵家乔家的妈妈们更是把麦小凉描述成了一个绝世狐媚子。
更可怕的是章怀之的余情未了。
加上乔明华的工作对象老金居然要麦小凉做他的情妇,这一番加加减减下来,对于麦小凉,赵易山如何能够抱有中立的立场?
对于狐媚的女子赵易山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没有一个人是圣人,是人就会有弱点,何况赵易山和陈星分居多年,所以赵易山一直让自己远离诱惑。
但是今日看来,赵易山的脑子里不自觉的浮起麦小凉打拳时洒脱模样,这个麦小凉并不是狐媚子那一类型的,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正是她的洒脱之气。
赵易山走到了后台的通道尽头,不远处陈团长正带领着他的演员们准备撤离。
赵易山走上前去,陈团长一见赵易山立刻叫唤上了:“哎呦赵司长,刚才没把我给吓死啊。还好还好,你家这个小丫头还有两手啊,不然可就真的惨了!我老陈可背不起这个黑锅啊!”
赵易山笑着说道:“多谢您了,改天请您喝茶。那个丫头人呢?”
陈团长说道:“您客气了,小凉人在里面。我就先走了,再见啊!”
赵易山微笑着说道:“再见。”
陈团长一行人呼啦啦挤向了右边拐角处的大电梯,赵易山推开房间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赵易山扫视了一圈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见了麦小凉。一袭黑衣的麦小凉缩成一团睡着了,赵易山合上门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麦小凉的头发披散在脸上乱糟糟的。赵易山有点诧异,她的头发居然这样黑,好像他小时候练大字时磨的墨,黑而且湿濡。
赵易山一时不察蹲了下去,麦小凉打着轻微的小鼾。赵易山这才发觉原来她的皮肤竟然细腻如此,虽然不白但是却好似蜜一般明滑。
并且勾人食欲。
乱了又乱(上)
赵易山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一惊之下骤然起身,手机已经不震了,赵易山定定神慢慢的掏出手机来看,屏幕显示一个未接来电,于是赵易山解了键盘锁,定睛一看这个未接来电竟然是章怀之的号码。
赵易山握住手机思索了片刻,然后他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赵易山慢慢的抬眼看向了睡得很熟的麦小凉,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镇定的开口唤道:“麦小凉!”
蜷缩在沙发上的麦小凉没有动静。
赵易山舔了舔嘴唇,然后提高了嗓音:“麦小凉,醒一醒!”
麦小凉猛地跳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当视线终于清晰而她也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赵易山时,麦小凉这才窘迫的把散了满脸的头发拨到耳后:“赵先生您好,不好意思。那个,我们现在就走吗?”
赵易山点点头:“是的,我送你回去。”
麦小凉立刻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然后弯腰拎起沙发前的两只靴子利落的把脚蹬了进去。
赵易山的脑子里忽然就浮现了麦小凉那次抢她的女伴鞋穿的情形。
麦小凉三两下用皮筋把头发束好,她抬头对着赵易山笑道:“赵先生我可以了,咱们出发吧。”
赵易山正在出神,猛地听见麦小凉说话他微微一愣,然后赵易山掩饰的摸了摸耳朵:“好的,走吧。”
走出房间时麦小凉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歌声,而过道里也挤满了即将上场的舞蹈演员。赵易山放慢了脚步挡住了略微拥挤的人潮,他扭头对麦小凉说道:“跟着我后面走。”
麦小凉答应了一声“噢,好的”。赵易山这个时候倒是拿出了绅士的做派,麦小凉不禁腹诽,要是你赵某人真的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今天就不该让我来彩衣娱亲,何况乔明亮她也不是我麦小凉的亲啊!
思及此处麦小凉的心口顿时翻滚起酸痛麻辣的感觉,她仰头看向头顶的灯硬生生的逼退了双眼突然生出的涩意,然后对自己说算了吧麦小凉,现实生活便是这样,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话说赵易山和乔明亮的关系当然更熟,赵易山不帮着乔明亮难道还会帮你不成?
又话说赵易山对乔明亮如此上心,难道他暗恋乔明亮?赵易山怎么看也三十好几了吧,难道他喜欢幼齿?
麦小凉一贯会宽慰自己,所以忍不住在心里叉叉了一下反动派的帮凶赵某人。
她又不是圣人,当然会不平衡,所以腹诽赵易山也不能算她人格有缺陷吧。
赵易山进了电梯按下了B2的按钮,可麦小凉还是站在电梯外面,赵易山咳嗽一声,却不料麦小凉仍旧没有反应,赵易山只得喊她的名字:“麦小凉?”
麦小凉回过神来连忙跳进了电梯,电梯门慢慢的合上麦小凉的面孔开始发烧,她怎么用了“跳”的?真是丢人啊丢人!
赵易山刚刚发动了汽车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副驾上的麦小凉,然后掏出了手机,屏幕显示——来电:章怀之。
赵易山没有犹豫,他果断的按下了接听键:“喂,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是闹哄哄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隔一刻才传来了章怀之的声音:“上哪儿去了?找你喝酒呢。”
“我喝多了,先回去了。不聊了,你招呼客人吧。再见。”
章怀之的声音很压抑,赵易山听得出来,他听见章怀之说道:“其他的事,回头再和你说。不管怎样,代我招呼好她。”
赵易山答道:“好。”
赵易山挂断了电话,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看向了麦小凉。
麦小凉有点手足无措,从赵易山的说话当中她可以猜到,电话那头是章怀之。
现在赵易山这样冷漠的盯着她,难道是章怀之认出了她?那套拳,章怀之并没有看她打过的。
麦小凉想说点什么,但是她无从说起。
赵易山忽然笑了笑,然后他把车子开了起来,而且开得飞快。
麦小凉这几日生活作息完全被打乱所以精神状态很糟,赵易山将车子开得这样快,转弯儿转得又这样急,一颠一簸当中麦小凉有点想吐。
她忍了又忍,恶心的感觉一波一波的涌上喉咙口。麦小凉只得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窗户上。
迷糊之中麦小凉觉得自己似乎盹着了,恶心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停了下来,麦小凉慢慢的睁开眼睛,车外似乎不是她所住酒店的停车场。
麦小凉问道:“赵先生,这里是…”
赵易山打断她,口气凶狠:“你今晚是故意的吧?”
麦小凉的脑子没有转得过来:“故意?什么故意?”
赵易山冷哼一声:“故意表演,故意让章怀之知道你来!你的手段可真是高超啊,这么一来章怀之肯定刻骨铭心了吧!掉过头来再去找他一定事半功倍!麦小姐你的心机可真不是普通的深,连我你也耍!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麦小凉急急的分辨道:“我那套拳他没有看过,而且我涂着油彩呢!”
赵易山冷笑道:“哈,你很无辜是吗?章怀之已经认出你来了!刚才那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得意了吧?高兴了吧?说吧,下面你还打算干什么?我警告你,第一,你胆敢破坏章怀之和乔明亮的婚姻的话,法律一定会制裁你。第二,就是你父亲…”
麦小凉一把揪住赵易山的右手臂,她的心里又冤又急舌头险些打卷,拼了命这才把声音挤出了牙缝:“我根本不知道你带我来宴会表演,我也不知道董小姐拉着我要采访我,我是怕说话被章怀之听见我才急着转移董小姐视线的。我根本没有想破坏,我要是早想破坏我就直接去找章怀之了。我根本就是不想影响到他的生活,所以我才找乔明华的。”
赵易山点亮了车内的灯。麦小凉见他又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更加着急:“你耍我没关系,你帮乔明亮报仇也没关系,我只问你,你帮不帮我爸的事情。要是你不帮就算了,这事不能拖,我这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你给我一个痛快话儿。”
赵易山摸出一根烟来正要点,听了麦小凉的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捏着烟指向了车子后面:“我要是不帮你,你就去找后面那辆车的人了,是吗?”
麦小凉扭头看向后面,车子后面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问道:“后面是谁?”
赵易山扔掉了手中的香烟,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到底哪里让人着迷,一个一个的都像着了魔似的。”
赵易山的右手覆上了麦小凉的后脑勺,他皱着眉毛问麦小凉:“你说你究竟哪里好?”
“好”字消失在了麦小凉的唇间。
麦小凉觉得有一股令她感到不适的烟草味儿钻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她惊讶的意识到——赵易山在亲她!
乱了又乱(下)
麦小凉觉得有一股令她感到不适的烟草味儿钻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她惊讶的意识到——赵易山在亲她!
她被非礼了?
这个念头刚刚蹿进了她的脑袋,麦小凉的双手便大力的推开赵易山的胸口然后顺势扼住了他的脖子,赵易山气息一滞猛地咳嗽起来。
麦小凉松开了扼住赵易山脖子的手,她的脑子里面乱作一团。麦小凉警觉地瞪着半低着头咳嗽不断的赵易山,这个男人要干嘛?难道他和老金有一样的想法?不,麦小凉愤恨的咬紧牙关,他不如老金,老金至少还询问了麦小凉自己的意愿,赵易山却是没有预兆的突袭了她。
并且在突袭前他还对她辱骂不断。
热血一波一波的冲击麦小凉的天灵盖,即便在这样惨绝的情形下麦小凉仍旧走了一小会儿神,她想,要是这种脑充血的情形不断出现她会不会直接死于脑溢血?
赵易山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扭头看向了麦小凉。麦小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而且很惊恐,赵易山慢慢的笑了起来。
终年不变的正人君子面具终于碎裂,麦小凉皱眉,这个人怎么笑得这样流气?
此刻的赵易山唇边挂着一抹淡笑,他摸出一支烟点上了,然后对麦小凉说道:“吓着你了。”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麦小凉的口气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差,她很冲的说道:“岂止是吓到了!你这根本就是非礼!”
赵易山没有抽烟,他把点燃的烟举在面前然后慢慢的吹香烟端头燃着的那个红点,听到麦小凉压抑的“非礼”措辞赵易山又笑了,这次是对着香烟笑的,他说道:“‘非礼’,麦小姐,你的措辞还真是既书面又礼貌。”
麦小凉的声音在发抖:“你这个无赖!”
赵易山又笑了一下,他按熄了香烟,然后扭头看着麦小凉,然后他又笑了一下,麦小凉被他笑得有点发毛。
赵易山发现麦小凉的眼里恐惧和愤怒愈来愈浓烈,他微微吐口气,之后才开口说道:“无赖?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论我。”
麦小凉狠狠的打断他:“那是别人不敢当面这样骂你!背后一定经常有人骂你无赖!”
赵易山又笑了:“怕我?那你就不怕我吗?你不是有求于我?”
麦小凉咬紧了牙齿:“即便有求于你,我也有我的底线!”
赵易山点点头:“对,可以理解。”
麦小凉以为赵易山会接着说一些无赖恶毒的语言,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赵易山只是低下头看他自己交握的双手。
车厢里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麦小凉的双手越来越冷,连脚和腿都开始冰凉,麦小凉握紧了手,交握的手心里有一点残存的余温。
麦小凉紧紧的握着这一点余温,只有记得这余温她才不会发抖才不会瑟缩。
无论怎样她不能低头她不能屈服,只要她不认输就一定会有办法。老爷子是这样对她说过的,而她也一直记得。
隔了很久,久到麦小凉已经冻得僵硬的时候赵易山终于开口了。
赵易山仍旧看着他自己交握的双手,他说道:“麦小凉,其实不单是你。我也有我的底线。其实我也很惊讶,为什么我会碰你。”
麦小凉皱起了眉毛,她抬头盯着赵易山,但是赵易山并不看她。
赵易山停顿了片刻说道:“大概我也被你吸引吧。刚才那样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如果惊吓了你,我诚恳的道歉。”
麦小凉只觉得荒谬,惊讶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赵易山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朵,接着说道:“今晚之前,我一直对你印象不佳,所以乔明亮想出气我也帮了她,毕竟她是我小妹。但是,…”
赵易山又停顿了。麦小凉的警觉度升至最高,赵易山究竟在耍什么鬼花招?要耍她吗?他在耍她,一定是这样!
她并不知道,赵易山自有便口才极佳,从未有过卡壳的情况出现。他从来果断,所以此刻赵易山即便暂时懊恼但也很快弄懂了自己的需要,他喜欢麦小凉,他想亲近她,对于常年独身的他来说难得有入眼的女人,所以赵易山很快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他很快的决定说服麦小凉。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难以启齿的感觉。
赵易山的视线不经意扫向了后视镜,后面一直跟着老金的人。赵易山压下不快的情绪,一定要申请压制他们的活动,这个老金也太嚣张了。
机会稍纵即逝,老金有礼有节又如何?麦小凉还不是拒绝了他?有时候女人需要男人帮她做出选择,赵易山拿定了主意便看向了麦小凉:“我们交往吧。”
麦小凉“哈”了一声,她皱着眉毛瞪向赵易山:“不用耍花招了。乔明亮请你来耍我的,对吧?你们不愿帮忙就算了,俗话说: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赵先生,凡事都不要做绝了,再见!”
麦小凉伸手去开车门,赵易山一把按住了麦小凉。麦小凉沉下脸来:“赵易山,我要不客气了!”
赵易山笑道:“就算是乔明亮要整你,我有必要搭上我自己吗?麦小凉,我也是有我的底线的,那就是——不卖身!”
麦小凉使一个巧劲儿欲挣开赵易山的钳制,赵易山一松一紧再度握住了麦小凉的双手。麦小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放开我!”
赵易山说道:“我知道你也一直单身。我对你没有恶意,也并不图谋你什么。我记得第一次在盛虹集团见面时你很欣赏我。”
麦小凉紧紧的咬住嘴唇,她能说什么?技不如人也就不要说出傻X的话来增加笑料了!
赵易山显然是个谈判高手:“你父亲的事情我先前已经答应了,自然会帮你,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么我们可以交往看看,试一试吧,难得遇到对自己胃口的人,是不是?”
麦小凉忽然绝望。他口口声声他会履行承诺,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呢?
麦小凉打量着近在眼前的这张面孔,皮相不错,曾经很对她的味儿。想开一点,她也不算太吃亏吧。
麦小凉没有笑,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赵易山一番,然后她说道:“松手。”
赵易山松开了麦小凉,麦小凉用冰凉的双手按住了赵易山的双颊。他的面孔也很冷,和她的手不相上下。
原来这是一个冷漠的男人。
麦小凉微微起身,吻住了赵易山。
两个人都很凉。
麦小凉知道,曾经她吻章怀之的时候她的唇是热的,她的热情早已消失。
如果赵易山要的只是这个,那么她可以交换。
她的运气一向不好,以后也未必会遇见合眼缘的男人,那么就凑合一下吧。就当是赵易山来取悦她,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就在麦小凉离开赵易山嘴唇的时候,赵易山低低的说道:“谢谢你的礼物。下面是我的礼物。”
虽然他的唇很凉,但是这个吻很火热。
麦小凉放松了自己,总是记着刺痛又有什么用?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所以要放过自己。
首先要爱自己,然后还是爱自己,除出她自己又有谁会爱她呢?
一树梨花压海棠(上)
赵易山来到麦小凉房间的时候,麦小凉正在看电视。
麦小凉一夜未眠,眼袋微微凸起呈青黛色。赵易山将她的疲态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坐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麦小凉顿时戒备。
赵易山笑了起来:“沙发上放满了东西,我只能坐到这里。”
麦小凉觉得自己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于是她去拿茶杯:“喝茶吗?给你倒杯水吧。”
赵易山看一下手表:“不用,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吃早饭。”
麦小凉拿了床头的手机来看,八点半。“麻烦你等十分钟。”
麦小凉取了毛线裙和羊毛裤去卫生间换,其实他应当提早拨个电话上来,她的速度向来迅速,只消提早一刻钟通知她,便省却了他大喇喇的坐到她的房间里等她。赵易山坐在她的床上,终归叫她便扭。
算了,这里是宾馆,那张床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
麦小凉强打精神梳洗妥当,出了卫生间她拎起羽绒服裹在身上然后说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赵易山站起来走到麦小凉面前一动不动,面对着墙一样的赵易山的胸口,麦小凉真想一掌拍死他,可是又不能退后两步,那样做表现出的意思好像是她怕他。所以麦小凉只得跑去沙发上拿她的包:“好了,走吧。”
赵易山仍旧堵在房门口,麦小凉抬头仰视他:“赵先生,麻烦您让一下。”
赵易山微微一笑:“小凉,你还没有换鞋子。”
麦小凉低头,果然,脚上仍旧穿着拖鞋。耳朵一下变得火烫,麦小凉连忙取来短靴靠着墙单脚蹬了进去。
赵易山看着她的窘态也不点破,只淡淡的说道:“走吧。”
坐到赵易山车里的时候麦小凉耳朵上的灼热才渐渐散去,只是耳根仍旧有点疼。车里的气氛开始显得尴尬,毕竟两人原先立场不同,而此时的关系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