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看什么?”
“有什么传奇小说之类的,我倒是勉强能看看。”我忽然想起来了,“你们男人看的淫什么词啊艳什么曲的,能不能给我弄点儿来看看!”
胤禛怔一怔,然后很开心的对着我笑。
这么高兴?我也乐呵呵的。
然后胤禛的右手一下捂住我的鼻子和嘴巴。
“唔——”我急得要跳起来。
胤禛将我紧紧的按住,挠痒。
“救,命。”我怎么挣也挣不开,痒死了。我笑着流眼泪。“饶命啊,胤禛,饶命。”
胤禛慢条斯理的问我:“嗯?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想看那种书?看来爷得好好的教教你!”
我扭不开,只有死命的抱住他。
我快要笑岔气了。
胤禛不肯放过我,他一个劲儿的挠我。
“还敢不敢了?”胤禛咬住我的耳朵,接着是脖子。
“不敢了。”我笑得浑身无力,“快停手,没气了。我没气了。”
“磨人精。”胤禛抱着我。
等我的气息平稳了,胤禛才说:“我该走了。”
我愣住了。
“今儿是来看十三的,从正门进来的,得走了。”胤禛摸摸我的头,“过两天来看你。乖一点。”
我咬住嘴唇,从他身上跳下来。
我勉强对他笑一笑:“替我谢谢十三爷。”
“食盒里面是糖炒栗子和梨子。”胤禛披上厚氅。“把后门的钥匙给我。”
我去枕头下面拿了钥匙,胤禛接了过去。
“你再等一等,过完年我再想法子。”
胤禛说一句我就点一下头:“是,我懂。”
“张太虚这几日就回来,替你另配了方子。你放宽心,我总有法子替你治好病。”
胤禛,我这个不是病,是命。
可是我还是认真的对他点头。
“快走吧。”我推他到门口。
小黑和卷毛也跑过来凑热闹。
胤禛抓住我的手:“别送了。外面冷。”
“好。”
胤禛松开我,我忍住了去抱住他的念头。胤禛对我笑一笑:“我走了。”
“嗯。”我也对他笑一笑。
胤禛替我关上门。他在门外说:“把门插上。”
我把门插好了:“我插上了。”
然后胤禛就走了。
我估摸着他离开院子了,轻轻的打开门。
从门缝里面我看见他在开院门。
我静静的看他。
小黑和卷毛咬我的裤脚,我拿脚尖踢它们。
再回头时,胤禛已经离开了。
我冲进院子,扑到院门上。
门缝里,我看到他隐约的远去的背影。
风一阵又一阵。
我感到无比的荒凉。
故人来
不用看日历我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
下午的时候院子的前后门都有过动静。我估计是在贴春联。
天未黑,爆竹声就响开了。
小黑和卷毛钻到床底下,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桌子上摆着胤禛给我买的蜜饯果脯,我没有胃口,只草草的煮了点面条吃了充数。
我烧了很多的热水。洗个澡算是除旧迎新吧。
然后把屋子整理干净。
换下来的衣服也都洗了晾起来。
坐到火盆子旁边梳头,一摸头发,居然都冻住了。我慢慢的把头发上的冰揉开,烘了一会儿火,头发有了八成干,于是仍旧梳一条长辫子。
胤禛替我带了一身新衣服,不再是道袍,是绯红色的女装。我不想穿。
翻出了自己做的一身棉袄。黛螺色的料子,上装做成了简单的翻领直腰身的款式,袖口也是翻着的,放下来可以充当手套的作用。下装的棉裤也是很简洁的样子。话又说回来,太复杂的款式我也做不出来。
同色的棉帽子也拿了出来,长耳朵的设计非常适合我这个冷骨头。
穿戴整齐了,在屋里转了几圈。小黑和卷毛是打定主意不肯出来了,俩个胆小鬼坚决的趴在床底下躲炮竹。
天色已经黑透了。
爆竹声声让人心烦意乱。
我无心睡眠。
打开屋门,雪已经停了。
我快步走到床边,脱了棉鞋,套上了胤禛送的皮靴子。
既然无心睡眠,不如出去逛逛!
出胡同的时候,我仔细的记了身后的路。第一次出游若是以迷路作为收场就大大的不妙了。
街上空无一人。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以及我踩到雪上的咯吱声。
我不愿去想胤禛此刻的时光,那会令我活得好似一个怨妇。
空荡荡的大街,孤零零的我。
满嘴的冷风被我全数咽下。
我弯腰,用手指在雪地上写下胤禛。手指头又刺又痛。我搓搓手,然后拿脚在那两个字上面踩,直到踩平了。
轰隆隆的炮竹声连绵不绝。
应该到了什么好时辰了吧。
关于前世的记忆我已模糊了。此刻却忽然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围在一起放焰火的情形。
那是我的梦吗?爸爸妈妈还记得因车祸丧生的我吗?
我跪在地上,爸爸妈妈,原谅我,今生我注定辜负你们太多。
无数烟花在黑夜绽放。
我仰头。
一个黑影狠狠的撞上我。
我摔在地上。
没有来得及嚷痛我便被人拎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酒气。
我抡起拳头。
“苏小曼?”是一把熟悉的嗓音,图飞卿?
“图飞卿?”我摘了遮住她面孔的围巾。“真的是你?”
“可不就是我!”图飞卿大笑。
我激动的与她拥抱。
“小心我的酒!”图飞卿笑着说道。
她的左手拎了一只小酒坛。
“你怎么在这里?”我俩异口同声。
两人都笑了起来。
“初四有趟镖。师兄弟们都去喝花酒了,我出来转转。”图飞卿问我,“你呢?”
“啊——我,”我笑道,“我给人当外室,人家今晚和大老婆团圆去了。我也出来转转。”
“去我那儿喝酒!”见我停顿了一下,图飞卿笑着说道,“我那里只我一人。”
“不是,待会儿你送我回来成吗?我不认得路。”
图飞卿大笑着拉我往前跑:“能有多远!行,回头我送你!”
“我是乡巴佬,不比您见多识广?”
七拐八拐的到了图飞卿的住处,自然又是从镖局的后门进去的。哈哈,我与后门有不解之缘。
三碗两碗的喝下去,也不用点火盆子,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我问图飞卿:“你这里有吃的没有?”
图飞卿去翻了翻,找了一碟花生米过来:“你男人怎么养的你,瘦成这样?”
“是不是瘦得难看?”我屋里没有镜子,我也没有在这方面留过心思,“你屋里有镜子吗?”
图飞卿笑我:“你是美人啊!还怕变丑了?”她取了烛台领我到铜镜跟前。
是很瘦。也很美。可惜是我害怕的那种——过美则夭的美。
“哎——”我叹气,“一看就是个没有长寿的样子。”
“呸!呸!呸!”图飞卿打我的头,“过年可不兴说这个。快点喝酒,喝完这杯酒长命又百岁!”
一小坛子酒很快见了底。
图飞卿嘻嘻笑:“等我啊,我去大虎屋里拿。”
图飞卿拿了两坛子酒过来。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的舌头也硬了,“大年三十也能喝花酒?”
“就这时候最赚钱啊——”图飞卿替我满上。
“去的人家里也不管?”我大口的喝酒,“来,干!”
“有的本来就是光棍,有的家里管不住啊!”图飞卿把脚抬到桌子上,“你看,今年我又攒了一个金环子。”
“还是你好。”我给她倒上酒,“自由自在,自己赚钱自己花。”
“可是没人爱!没人疼!”图飞卿摇头,“没有狐媚的手段,现在的男人下作得很,好的坏的都爱漂亮妞!”
“我就爱你这样的!”我大力的亲图飞卿的面颊,“你这个妞最对爷的胃口!”
两个人笑成一团。
“小曼,你教我跳舞吧。”图飞卿站起来,“等我学会了唱曲儿跳舞,也去勾搭几个野汉子。看谁再敢小瞧我!”
“好!”我抓住她的手。“咱们外面跳去。”
图飞卿摇头:“被人笑死了。我不会跳!”
“外面没人。”我拉她的手,图飞卿往回缩。“你不学我就走了!”
“好!好!”图飞卿大叫,“跟你学!”
两个人兴冲冲的往外跑,一人拎了一只酒坛子。
我跑得浑身发燥,停下来,对着酒坛子连喝几大口。
真爽快!
图飞卿停下来,前后看看。
“往南走,那儿靠你家。”
我一脚深一脚浅,好似踩在棉花堆里。
“到了。”图飞卿对我说,“快回去吧,你男人回来找不着你可不得了!”
我对她笑:“他不会来。他要服侍爹娘,伺候老婆,没工夫理我!”
图飞卿对我笑:“不该拉你喝这么多。傻丫头,寅时了,回去睡觉吧!”
“我唱歌给你听。”我把酒坛子放到地上。“祝图飞卿越长越漂亮,找个如意郎君!”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图飞卿大笑:“傻子,快回去吧。”
我对她挥挥手:“再见!”
我愣了半天才找到胤祥家后院的胡同。
站在胡同口,我叹气,又要关进去了。
我又叹一口气,捏住自己的耳朵:“祝福苏小曼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和胤禛那个混球白头到老。祝胤禛百花丛中过,片花不沾身,要是沾了身,从此就不举!”
“好!”我叫一声好,然后鼓掌。
“小兔子来了!”我用手指头扮成兔子耳朵。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可惜没有守株待兔的人。
我跳进屋子里。
火盆子里的木炭熄了大半。
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希望能有王子吻醒我。
呼…呼…
毕竟痴情消不去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收拳于身侧,“呼呼呼”连做十个仰卧起坐。
跳下床,踢腿下腰,跳跳跳。
再来一个海底探月。
忽然传来鼓掌声:“身手不错!”
“十三爷?你想吓死我呀!”我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拍死他。
“穿戴整齐也睡得着,真不简单!”胤祥笑着对我说,“王道长,新年大喜啊!”
“同喜同喜!”对啊,今天是大年初一嘛,“祝愿十三爷身体康泰,前程似锦。”
胤祥的笑容很淡:“荣华富贵不过浮云。”
我知他苦闷,故此说话逗他:“古人云,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今儿请教十三爷,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朋友其实就是粪土?”
胤祥愣一下,笑起来:“满口胡言。古人都能被你气活了!”
“我要真有这个本事,我就专门开家店铺,谁家想念先人了,我就去把他家的先人给气活了!”
“那你肯定得关门。”
“怎么会?我不信!”
胤祥分析给我听:“先人故去,家产都分光了,你把先人弄回来,人家还怎么过呢?”
我想一想:“那么,我开家黑店,专拣富贵大家的去恐吓。”
“道士爱财可是罪过。”胤祥笑着说。
“君子都爱财,何况道士?”火盆子烧得红通通的。我睡的时候火盆子快要熄了,一定是胤祥重新添了木炭。铁架子上面挂的桂圆汤仍旧是暖的,我倒了一碗汤取了块沙琪玛,开始狼吞虎咽。
胤祥笑着问我:“我这里真是怠慢了你了,竟把你饿成这样。”
“哪里,哪里,我肚子饿而已。您这里够好的啦!”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我那两条狗,扭头一看,两个家伙正靠在墙角吃肉干呢。
“您对小黑和卷毛可真好,也不见您给我带吃的!”手上的沙琪玛顿时无味。“这是什么世道?狗都比人吃得好!”
“肉干还有剩的,道士想吃肉,叫小狗让给你便是了。”胤祥一本正经的扭头同狗商量,“小黑,卷毛,让点肉干给你们主人吃,可否?”
“您别寒碜我!”我对他摇手,“我不吃狗食!”
“不吃也好。”胤祥说道:“这儿,四哥托我带了封信给你。”
说着胤祥从怀里掏了一个信封给我。
我把剩下的小半块沙琪玛塞到嘴里,擦了油手接过信来。人家过年拿红包,我这儿过年收情书,虽然不实惠但是精神上得到满足,也是很好的呀!
信封里只得一张信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
毕竟痴情消不去,缃编欲展又凝思。”
我的古文底子差,繁体字又花眼睛,故此我看了半晌才把句子给断明白了。
胤祥问道:“要不要爷给你念念?”
“那怎么敢当?”我喝一口桂圆汤,把嘴里的沙琪玛给冲干净了。“十三爷,您的腿好点了吗?”
“照我的情形,原本是不能来看你的。”胤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是真的愧疚万分:“那您倒是歇着啊,您的腿不能走路就别逞强啊。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啊?”
胤祥笑道:“还是道长真关心我。我那四哥非要我把信亲手交到你手上,另外他还有句话叫我也务必要亲自带给你。”
“有什么话过两天说不行么,非得在这儿折腾你!”这个胤禛,真是的!
“四哥说,叫我问你,昨儿夜里上哪儿去了。”
我顿时石化。
难道胤禛在我这里装了监视器?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他不是在宫里过年吗?怎么会跑我这儿来了?”
“照理说是不该来的。”胤祥认真的说道,“四哥有你后院的钥匙,故而他何时发现你没有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他什么时候托你交信给我的?”
“今儿中午午膳的时候。”
“午膳?”我跳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胤祥说道,“不然你会觉得这么饿?”
第一次偷跑就被抓了个现行。真惨。
“呆在这儿确实是闷。四哥也没说什么,你别哭丧着脸。过年呢,喜庆一点,是不是?”胤祥话锋一转,“只是你苦闷的时候想着点四哥,你没了,他急得不行,又不便找你。他那面色,我瞅着都揪心。”
“是,是我的错。”我垂着头,“我只当他逍遥自在,谁知他会来看我。”
胤祥说道:“十四不是个省事的。八哥,二哥,大哥,五哥,兄弟一场,却都是步步紧逼。四哥的难处,你多担待。”
“我知道他的为难。”我看着胤祥,“十三爷,您帮我劝劝他。”
“昨日喝了酒吧?”
我大叫:“这你也知道?”
“一屋子的酒味,我又没害伤风怎么闻不到?”胤祥笑我,“你乐呵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如今惨白着脸怪渗人的!”
我连连作揖:“十三爷,千万别说!千千万万!”
胤祥只是笑着摇头:“我同四哥素来没有谎话。”
我不停的央求他。
胤祥笑:“傻子,他中午来看过你,见你睡了才托我转的信。我这会儿都闻到一股子酒味儿,你说他中午来的时候会闻不到?”
我完全没有当坏人的潜质和运气啊!
胤祥说道:“四哥的面色难辨喜怒。”
“有没有说我什么?”我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十三爷,求您了,一块儿都说完了,成吗?”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嘛。”胤祥笑眯眯的,“要不你把四哥写的那封信给我看看,我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十三爷——”我真是没力气理他了。“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四哥挨不过明晚还得来。你想妥了,好好糊弄他吧。”胤祥笑得很欠扁。
“前面还有事,我走了。”胤祥扶着拐杖站起来。
我的负罪感立刻膨胀。
我跑去扶他:“您还是得多休息。”
“知道了。”
我送胤祥到前院门。胤祥把钥匙给我:“你来开吧,我不大方便。”
我接了钥匙:“您站稳了。”
“从出了门就见你一直哆嗦,赶紧弄点热的吃了。”
我答应:“哦。”
“玉宁你怎么这么怕冷啊?”
“天本来就冷啊。”我顺口应他。
然后意识到胤祥似乎喊我“玉宁”了?我迟疑的看他,但是胤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连停顿也没有,他对我说:“快进屋去。”然后就把我给反锁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纯粹的口误?
我的胤禛
胤禛没有来,也许他是真的生了我的气。
一直等到初七,我都没有见到他。
暂时我是没有跑出去玩的胆量了。尽管我十分想念和图飞卿把酒言欢的快乐。
自由的滋味,好吧,我承认,也许应当说是放纵的滋味,这种滋味时时刻刻都在诱惑着我。
我将大把大把的时候耗在后门那里。
我站在那里,有时什么也不做。有时会跳一段舞。
这就是我的命。
我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我自己。
胤禛付出那样多的代价才换得我的一时安稳,我不能辜负他。
但凡他答应我的,他已全部做到。
那么我答应过他的,我也应当做到。
我开始失眠。
小黑和卷毛都比我睡的时间长。
我忽然理解常寿为什么会煮一顿吃三顿了,寂寞的一个人是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的。我也开始了一天一煮的生活。
胤祥没有过来看我,他的腿有伤,他需要休息,这些我都明白。
初十那天我终于开始练字。
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呢?
整个屋子已经刷得发亮了。衣服被子再洗估计就要破了。
小黑和卷毛被我洗得一天到晚打喷嚏。发展到后来,只要我一拿盆子,两个家伙就迅速跑出去。
至于针线,我早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了。也就是个初级水平,弄来弄去的没有意思。
所以我决定写毛笔字。
没有临摹胤禛的字,要达到他那样的水平对我而言难度太高。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折磨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
我照旧写我的简体字。
写得都是些歌词。靡靡之音,缠绵悱恻的,我都爱。原来我以为自己记不清的歌我竟然都唱了出来。
一天下来,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写了八张纸。
然后我打了浆糊,把我的墨宝糊在墙上。
我竟然有会打浆糊的一天啊——
再然后,烧水。添木炭,把火盆子弄旺了。整理了房间,再去厨房搬来了洗澡的木桶。
木桶驾到,小黑和卷毛立刻撤退到床底下。
不理它俩,我插好门栓子。
然后一鼓作气的脱了衣服,迅速的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面。尽管有两个火盆子,屋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我学着憋气,把头闷到热水里面。这么坚持下去,等到了夏天我一定可以直接去游泳了。
小黑和卷毛忽然呜呜的叫。
我从热水里面钻出来。
有人敲门。
“谁?”
“我。”
啊——是胤禛。
我的平静骤然破碎。胸口似有万千波涛。
嗓子居然哽住了。
我忍住喉咙的酸涩扬声道:“等会儿,我在洗澡。”
我把头再度没入热水里面。
木门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抬头去看,一把小刀挤进门缝,木栓子被唰地挑开了,一阵凉风涌了进来。
胤禛迅速的合上门,插木栓子。
我忍不住说道:“用不着,插了也白搭。防得了谁呢?”
胤禛大步迈到我跟前。
凉气惊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胤禛蹲下,皱着眉:“这么凉,仔细伤风。快出来!”
我把身子往热水里面埋,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那你把我床上的毯子接给我。”
“毯子?”胤禛看向床上,“哪里?”
“就是床沿的那块布!”我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胤禛拿了我自制的毯子,将火盆子移了过来:“起来。”
他抖开了毯子预备给我裹上。
我拧了毛巾。想一想,还是先将头发拧成一股麻花绞在脑袋后面。
又是一个喷嚏。
胤禛卷了右手的袖子进来捞我。
“别动手动脚的,把眼睛闭上。”我拍开他的手。
胤禛对我瞪眼睛。
好,我还真不怕你会对我怎么样呢!
我唰一下站起身,胤禛的大布立刻裹住了我。我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脖子:“冻死了。冻死了!”
胤禛将我放到床上,我哆嗦着钻进被子。还好,我有我的铜汤婆子。
“这么冷的天洗什么澡?冻死活该!”胤禛拧了毛巾擦手。
我的牙齿一直在打架:“既然活该你就别管我!让我冻死得了!”
胤禛捏住毛巾,额角暴起青筋。他吸一口气,将毛巾放到桌子上,负手立在屋子中央。
好像有很大的火气?
谁没有呢?我还有一肚子的怨气呐!
胤禛平静的说道:“小曼终于练字了?”
“是啊,得向玉宁学习,淑女才有人青睐。否则就得发霉烂掉。”你平静你有涵养,我苏小曼偏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草根!
胤禛慢慢的转身看我:“学玉宁?”
他笑了:“小曼,你火气不小。”
“火气?我哪里有什么火气。我正冷得发抖呢!”我笑不出来,故此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玉宁从不写错字。小曼,你的遣词用句暂且不论了,白字倒是不少啊。”
我抡起枕头砸向他:“爱新觉罗胤禛,滚蛋!你给我滚蛋!”嫌弃我,竟敢嫌弃我。
胤禛笑着走过来。
我气冲冲的怒视他。
胤禛轻轻的问我:“小曼心里很气?”
“是!”我大声的回答他。
“小曼怨我?”
“是!”
“小曼想打我?”
“对!”
“想不想咬我?”
“想!”
胤禛点头,坐到床沿上:“很好,小曼,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他优雅的脱了靴子,然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整齐的摆在床边的矮柜上面。
“你——要脱给我打?”我迟疑的看向他。
笑得太温柔了。
从未看见他这样的表情。
胤禛将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脱了。
我开始发现大事不妙:“胤禛,我们似乎不用这样坦诚相见吧?”
胤禛笑,掀了被子钻进来。
我将汤婆子抱得更紧些,胤禛枕到枕头上面,继续对我笑。
“难道张太虚说我不用禁欲了?”
“我这样告诉你了吗?小曼。”胤禛的手抚上我的脸。
很烫的手。
“没有。但是,但是,张太虚不是说我不可以有房中之事的吗?”我发誓我脸上的温度可以直接煮鸡蛋了。
“是。的确不可以。”胤禛轻轻的说道。
我松一口气。
他的笑容忽然很危险:“其实他的意思是纯阴之身不能破。小曼,你明白了吗?”
啊——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