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遭劫?
这一惊非同小可,脑子里划过某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倏地,云定初将梳子重重地往梳妆桌案上一拍,拎着裙摆就跑出了婚房。
清莲知道主子担心什么,跑上前拦住了她,急切地吐出,“小姐,不用着急,张卫说,昨儿囚牢杀进一批蒙面刺客,将她救…救走了。”
救走了?表示她并没有死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定初仍然撩着裙摆向山上奔去。
太阳出来了,堆积在枝头或者地面的雪大面积融化,‘嚓嚓’的化雪声不时充斥在耳边。
她们跑上山顶,囚牢被她砍坏的门还那样破破烂烂,似乎她们离开后,窦氏也没有派人去修补,而那间密室的石门也大敞开着,遍地尸骨,尸虫乱爬,被割断的索绳乱丢在墙角。
在北襄国,这囚牢后方是万丈深渊,地势险峻,前方只有唯一一条从北襄王府上山的路。
能从这里将人救走,很显然,窦氏并未派重兵把守,是想麻痹那边使用的障眼法,还是苏后想杀人灭口,当然,也不外乎有第三种可能,便是女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他’,绝非就是东陵凤真,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
本来想转身离开,扬首,不经意间就瞥到了不远处断崖。
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天高云阔,懒得的一个好晴天。
北襄的天空是湛蓝的,只是,不知为何北襄王府上空,始终有一抹淡淡的阴霾围绕。
突地,想到了某件事,她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小姐,你找什么啊?”
云定初没有回答,因为,她猜想,如若这是北襄国使用麻痹敌人的障眼法,就算是死了,那名女子应该也在这不远的地方,因为,他们会刻意让人发现。
果然,在一处矮众围绕的参天古树下,她看到了一张草席,草席下是一双白里透着淡青的玉足,越过几颗矮丛,蹲下身,伸手将紧裹的席子打开,猛地,
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儿充斥在空气里,她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粗布衫女尸呈现在她们的眼前,头发散落于脸颊间,遮挡住了大半边的容颜,右脸被划得血肉模糊,而左脸却是完好无损的,能让人清晰辩别出,此女就是那天她们在密室里所遇见的女人。
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任何帮助,多事。
棋子最不可以有情,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满盘皆输,千万不可以爱上他,否则…
透着苍凉,凄怆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旋。
她试意清莲帮忙,清莲丫头抖瑟着双脚,与她一起将女尸连带着草席一起抬到了一处断崖边。
望着平躺在一块岩石上的女尸,云定初大有唇亡齿寒之感,这名女子与她同是天元皇朝送过来的女人,而她凄惨的命运就是她很好的一面镜子。
很难想象,那么明艳的一个女子,死前受过那么多痛苦的煎熬,甚至于,死后连一座坟墓都没有,被人毁容弃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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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唇亡齿寒
从她狰狞的表情看,死前应该是承受了这鞭打的绝世痛苦。
多残忍的手段,鞭打,弃尸,毁容,却独独留了她半张容颜,是刻意让人辩别她的身份吧!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
云定初带着丫头将女尸葬在了山恋中的一株参天古树下,还为她立了一块碑,只是碑上没有字,因为,她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毕竟,她与这个女子萍水相逢,不知她姓甚名谁。
葬了密室女子返回襄王府,便听到两个宫女嘀滴咕咕的声音传来:“昨夜来刺客将那女人救走了。”
“嘘,小声点儿,听说救了后,又将她杀了,不仅杀了,还鞭尸毁容,今儿一侍卫上山排查隐患,吓得脸都青了,话都讲不出来,太可怕了。”
“啊?”多么震惊的一个新消息。
宫女惊得半晌讲不出一句话。
片刻叹息,“多明艳动人的一个女人啊!为何偏偏就成了那边的棋子。”
“像咱们这种奴才是没办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她也不想,谁让她是一个多情的女子呢,死也许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其实她挺温柔的,平时待咱们也不错。”
“别好心了,再好也是咱们的敌人。”
“据说黛家在那边也有些势力,死了一个闺女,居然还找不到尸体,你说,会不会对咱们恨之入骨啊”
“人家闺女死在咱们北襄土地上,咱们当然难逃干涉,可他们黛家人心里也应该明白,都成太后棋子了,过来肯定是凶多吉少,管它的,咱们只要干好份之内事就行了,其他的,咱们也没能力管。”
“嗯,你说得也是。”
望着两个鹅黄色衣衫,头上梳着两个小髻的宫女渐渐远去的背影,云定初一脸讳谟如深,眸底掠过重重精光。
果然,她猜得就不错,原来还真是黛筱悠啊,不是在她来北襄之前,就传言她重疾而亡,没想她却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原来她口中是那个‘他’指的是瘫子啊!黛筱悠是苏后派过来的奸细,却爱上了北襄王,这几年来左右为难,举步维艰,恐怕她初来北襄之时,比她遇到的险境还要多,索她命的人是谁?
知悉黛筱悠爱上了东陵凤真,苏后大大震怒,派来死士,放了这一把火,然后,再嫁祸于北襄国窦氏母子,让黛氏一门对北襄恨之入骨。
这主意真是绝妙,不过,说不定也有可能是窦氏母子所为,只是,他们都将她囚禁于密室不见天日,世人都知道她逝世了,他们没必要再补上这一刀。
回房,由于处理了黛筱悠的尸体,也许是心理原因,云定初觉得心口有些堵,让宫女烧了热水过来,正想脱衣沐浴,没想提水的宫女却拿了一把花瓣洒进澡桶里,还撒了一些香草,猛然间,整个澡室花香草味四溢。
宫女见王妃蹙眉扫过来的冷嗖嗖眸光,她只得尖着嗓子解释,“王爷说您体味重,嘱咐奴婢们在你洗澡时多放些花与调制的香草。”
待宫女提着空桶转身而去,云定初随手将飘浮在水面上花瓣全部捞了出来,花瓣可以捞出去,宫女滴到澡桶里的香可与水融化在了一起,没法子去除,打了一个喷嚏,一边浇着水洗自个身,一边咒骂着那个嫌弃她体味重的冰山脸死男人,看她接下来怎么收拾他。
沐完浴,坐在铜镜前,清莲丫头为她梳着满头青丝,一宫女就进来报备,“王妃娘娘,王爷陪着舅老爷巡视北襄边境快回来了,让您出去迎接一下。”
“知道了,马上去。”清莲代主子回了话,继续为她梳装打扮。
尽管气温回升了几度,也有稀微的阳光普照大地,然而,如鹅毛般的白雪仍然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
云定初带着丫头走出王府,这座府宅地势很高,站在王府门口,能将整个北襄国土尽收眼底,远处的雪地中,正有一辆马车飞速驰来,其后跟随着一大群身着盔甲,腰佩宝剑的将士,个个骑着骏马,英姿飒爽,云定初知道这些人便是北襄王的护卫队。
‘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片刻,就奔至了她们眼前,坐在马车前端的马夫一勒马缰绳,马儿停止嘶鸣,某将士立即跳下马背,赶紧将一把橘红梨香木椅搬了过来,轿帘掀起,再落下,在宫人将他移进椅子里的当口,云定初与清莲向着他微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
男人微垂眼帘,明知道在这种公众场合,应该怒斥王妃这种没规没矩的行为,可是,他知道自个儿新娶的王妃,性子野得很,不想与她因一个小小的行礼而再生出矛盾,只得淡淡瞥了她一眼,将视线调开。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的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银白色的锦袍,鹅黄色外褂,披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氅,两条白色的丝带系在领子口,随便着雪风不断飘卷乱飞。
尊贵的气质与生俱来,就如半空中轻泄下的一记冰冷清辉。
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抿着薄唇,深邃,闪烁着睿智光芒的黑眸凝望着前边,是否在等着一个人,只要他不开口,没人胆敢讲一句话。
细碎的白雪沾染在了他的眉目处,让他俊美的轮廓在雪景的映衬下,如一幅勾勒细致的水墨画,美如冠玉,天地万物,骤然失色。
不是说与舅老爷一起去巡视北襄边境了?
为何独独他一个人回来,而云麒麟却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在后面吧,云定初正猜想着,不一会儿耳际就传来了一记响亮的马蹄声,眼眸里,尘土飞扬,十几个人声势浩大而返。跃下马背,云麒麟解掉肩上紫色披风,扔给了身后的属下,笑道:“王爷,臣花了整整五个小时策马跑遍了整个北襄,北襄子民穿着朴素,刚有两个农户向臣哭诉,说是今年颗粒无收。”
说着看了看白茫茫的的世界,叹了口气又道:“这场雪也不知要下到何时?如果继续这样下,相信北襄百姓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场雪再继续下,北襄老百姓准全都得活活饿死。
这番话,表面是怜惜北襄百姓,实则是讥讽北襄王无能,任谁都听得出来话里弦外之音。
东陵凤真眼眸黑幽幽,深不见底,眉眼含着一丝清浅的微笑。
第21章 襄王非草包!
“是啊,上苍无怜悯之心,不过,臣弟相信圣上有,就劳请云大人回京后,将雪灾之事禀明圣上,岁岁纳贡可免?”
“这个…”云麒麟没想瘫子会用此言堵他口,略微迟疑间,只听瘫王又道。
“云大人不是皇兄派过来的钦差么?即是钦差,自然也能代表皇兄作主,云大人看在北襄十几万老百姓即将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份儿上就应允了吧!”
瘫王步步紧逼,云麒麟只得干笑两声,拂了拂衣袖,弹掉了衣袖间沾染的一片雪花。
“王爷说笑了,这等大事,臣哪能做主,放心吧,就冲着您与云府的姻亲关系,臣也定会向圣上禀明北襄情况,王爷身体欠佳,臣妹又是一哑子,无法开口解你烦忧,实则是咱们云府对不起北襄,对不起王爷您啊!”
东陵凤真深幽的黑眸紧眯了眯,里头划过一缕危险的气息,只是稍纵即逝,让人很难捕捉得到。
微微侧脸,幽幽黑眸瞥向了身侧不能言语,却用着一双美丽摄魂大眼凝望着他的女人,他聪明绝顶的哑子王妃。
“云大人说哪里话,定初温柔贤淑,举止端庄,相国岳父教女有方,本王思量着,等这场雪过去后,带定初归宁省亲,到时候,定会去府上叨扰几日,还望云大人别嫌弃才是。”
菲薄的唇慢条斯理吐着话,伸手将定初一双小手握在了掌心,定初眼角那缕冷笑渐渐扩深,这臭男人,今早还嫌弃她体味重,她来北襄一直生事,宰了雄鸡差一点吓死了他老娘,后又与他发生争执,还让侍卫把她架去了牢房,度过了悲惨的一夜,如今,却在云麒麟面前这样子夸她。
她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
白了他一眼,想抽出手,怎奈男人的力道有些大,死死地握着她一双柔荑,明明穿得那么厚,外面还披了黑大氅,为何手冷得似一块冰,那剧冷的寒意一点点从他指尖经由她肌肤,再浸进到她骨髓里,好冷。
云定初抬起眼,正巧就与他那对幽深似湖泊山峦般眼眸相撞,明明眸子里聚集的满是笑意,可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的,对,这死男人就是在作戏,想在云麒麟面前上演与她恩爱的戏码。
见了这恩爱的一幕,云麒麟眼睛里浮现的讥讽之意再增几分。
“二妹,父亲一直担心你天生聋哑被人嫌弃,所以,借此办差之行,特让我探望你,看来是父亲多虑了,知道王爷如此疼惜你,父亲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他说到‘被人嫌弃’几字时,明显字音拖长了几分,那一刻,定初感觉指头节都快被人给捏断了,这男人憋着气,这气居然往她身上撒。
“云大人回去转告岳父大人,定初乃本王最疼惜的王妃,本王与她惺惺相惜,爱她如命,怎会嫌弃?让岳父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本王会将她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本王十分感谢岳父大人教养出这么一个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儿。”
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这是在夸她吗?
我勒个娘啊,云定初在心中哀嚎,这话真肉麻,她与他不过才见几次面,和衣睡过一夜而已,居然对她就有这么深的感情,太虚假的话,云麒麟如何会信?
“王爷,太后命人准备了晚膳,说请云大人先去她那儿将就用一些午膳。”
肥壮壮的老嬷嬷急喘喘跑过来传话。
母后传膳,东陵凤真这才松了手,定初看着自己被他捏得通红的小手,在心里暗暗咒骂遍了他十八代祖宗。
宫人推着王爷走在前面,白铠铠的雪地里,印下了一路深深浅浅的车辄痕。
定初带着清莲自然是跟在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王府方向返回。
‘兹斯’,空气里的布帛破裂声肆起,肌肤上漫过一阵冰凉,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肉颗粒,垂眼,右臂衣袖被人用刀划去半截,雪白的肌肤即刻暴露在空气里,而雪臂上那圆圆的一点朱砂如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璀璨,夺目,而鲜艳,妖冶。
望着那白皙中的一点红艳,初次交锋,云麒麟感觉北襄王绝非传闻中的草包,瞟了前方那队人马之首香梨椅上坐着的男人,眸中浮现轻篾的笑意,“二妹,你说,我怎么相信那瘫子的话?你们根本就没睡过,那来那么好的感情。”
还惺惺相惜,爱她如命,噢呸!
随手一掷,指尖的那块布料被雪风卷裹进了一堆白雪中,随风渐渐飘远,飘远…
还没被整怕吗?
定初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尽头的大红布帛,第一次面色有些难看。
她回头站在原地,眸子狠狠瞥向了向她使坏之人,有了上次被恶整的经历,男人学聪明了,不敢挨她太近,就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因为,云麒麟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病秧子。
脊背处被刺了一针,到现在,骨节肌肉都还在疼,昨儿疼了一宿,刚睡着又被疼醒了。
这仇,他不会不报,瞅得时机,他就要下手。
清莲见状,赶紧将自个儿外衣脱了下来替主子披上。
圆眼怒瞪着坏男人:“大少爷,你太过份了,小姐没惹你,你居然这样子欺负她。”
“一个贱婢,滚一边儿去。”被一个奴婢骂,云麒麟大少爷嘴脸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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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强食蛇胆
一个贱奴婢在他眼中不值一钱,他相睡便睡,想欺便欺,早就看清莲丫头不顺眼了,一个小小贱人,居然一再二,再二三的骂他,吃熊心豹子胆了。
定初向前方那队走远的人马望去,见北陵凤真正缓缓转过头来,税利的眸光直往他们这儿扫射过来。
定初扯了扯丫头衣袖,示意她暂别给此男人一般见识。
小手捏着清莲衣服边角,迈开腿,疾步追上了前面的男人。
王府门槛高,椅子滑不进去,只得停下来,宫人欲躬下身正准备将襄王背进去,不料,东陵凤面色一沉,伸手就往脖颈处抓去。
手指摊开,指尖是一点点朱砂红的血,他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没想耳边响起某宫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声:“蛇,蛇啊。”
顺着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说不出颜色的毒蛇吐着红红的信子,从北襄王背上滚落,刹那间,所有的人,个个皆是大惊失色。
而襄王雪白的脖颈中央,藏青色血管上正有两排密密的血红齿印!
“王爷遭毒蛇咬了。”一声惊叫吓傻了众人。
“不能放过它,赶紧弄死它。”
将士个个瞬间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宝剑,剑蜂直指从东陵凤真身上滚下来的毒蛇,这条蛇十分狡猾,在雪地上开始乱窜,几名将士扑上前,拿着宝剑在雪地上一翻乱砍,然而,毒蛇如泥鳅一般都从剑下滑走。
雪太厚,蛇弯弯长长的身子不停地雪地里飞快地蠕动,有时候腰身藏在了雪堆中,又有时候围着那株光凸凸的树枝绕转,身子的颜色与树皮差不了多少,这就为将士捉蛇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玩捉迷藏间,一名将士手背被咬了一口,急得他赶紧丢掉了手上的兵器,另一名将士也怕蛇缠上他身,一步步地白着脸退开,没想额角还是被盯咬了一口。
几个宫人一脸惊惶,站在原地急切地跺着脚,又畏惧被几将士围攻的那条毒蛇,怕它从他们中央溜出来咬自己一口,一边往后躲,一边咒骂着,不知这是哪儿来的蛇?王爷被咬了,这如何了得?如何向窦后娘娘交待呀?
东陵凤真见几个在战场上勇谋杀敌的将士,居然成为一条毒蛇的手下败将,眸光几乎冷碎成了冰。
定初追上来,红唇喘着气儿,正巧就看着一条毒蛇与几个将士捉迷藏的荒唐搞笑又气人的一幕,察看了一下东陵凤真脖子上的伤势,出口处血殷红,齿印长短不一…
不顾清莲的叫喊,她冲上前,勇敢无畏地站在雪地中,向几名将士摇手示意,几名将士急忙停止向毒瘾蛇攻击,纷纷站在了原地,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定初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像被人施了钉钉法般。
眼眸却四处转看,将士们停手了,似乎那条蛇也没动了,还真是个鬼精灵的东西,难道说蛇这种冷血动物可以通人性?
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呼呼北风吹刮的声响。
一阵西北风刮来,白雪飘飞间,蛇头飞快从树下那堆白雪中钻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定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身体朝某个方向一闪,右手伸出,倾刻间,毒蛇就被她捉在了手上,拇指与食指死死按压着蛇的七寸,毒蛇因疼痛而不断地挣扎,蛇毛在她衣袖间来回地摆动,还妄想做垂死挣扎,可是,没用,落入她手中必死无疑。
不就是一条蛇嘛?
在现代,她可是捕蛇高手,左手指尖的薄薄刀片,向蛇七寸笔直划去,蛇颈破,鲜红的血汁不断从蛇颈处滴落到雪地里,将捧捧白雪染成了耀眼的红。
挖开蛇颈,抠出蛇苦胆,将毒蛇扔在地雪地上,大踏着方步向前,走至东陵凤真面前,见他嘴唇乌青,弯下腰身,查看了一下他脖颈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处还有殷红的血漫出来,那血不是很红,果然,她猜得没错,这蛇是带有毒的,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把蛇胆亮到他眼前,示意他将嘴张开。
“你想让我吃了这蛇胆?”东陵凤真满目惊愕,嘴角抽搐,眼眸深处微微染了薄薄怒意。
王妃胆肥捕蛇的经过,所有宫人以及将士是亲眼见识的了,捕蛇杀蛇的经过,让他们看得心魂俱裂,如今,又要逼襄王吃了这毒蛇胆?
这王妃不仅是悍妇,还是北国一朵奇皅。
那名老嬷嬷上前,抖抖瑟瑟阻拦:“不行,王爷,您不能吃这东西,如果这蛇有毒,那么蛇胆也会有毒的。”
抓起嬷嬷衣袖,一把将她扯开,动作及其粗鲁,她不是大家闺秀,她不需要娇作。
回首,瞥了一眼早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山丘上看热闹的云麒麟,男人眉目间正有一缕坏笑在蔓延而开,可想而知,病王被蛇咬的一幕,他一直就在那儿隔岸观火,看她们笑话吧。
不是笑话她们没圆房,至今还是处女一枚么?
她就恩爱给他看,慢慢侧过脸,见瘫子两片菲薄死死紧抿,云定初冲着他微微一笑,张嘴,将蛇胆塞进了自个儿嘴里,腮帮子咬得鼓鼓,然后,抬手捏住了病王的下颌骨,她的头凑了上去。
就在她攫住男人紫青的嘴唇时,刹那间,所有的宫人、婢女、侍卫,个个眼睛瞪得比铜玲还大。
天啊!王妃居然当众亲上了高冷王爷的唇啊!
东陵凤真绝没想到此女会如此毫不知羞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亲他嘴儿。
黑眸瞠得奇大,即时,俊美的面色整个僵凝,浑身线条冷硬。
待她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被人强了,此女真是色胆包天。
她想强喂他吃这破蛇胆,休想,于是乎,病王死死咬紧牙关,不让那苦涩的蛇汁胆侵入自己的口腔半丝。
见病王不肯配合,她也不恼,眼角慢慢就漾出了一丝的笑痕,那笑痕逐渐向眼角两边荡漾开去,扩散到眼眸深处,便被一抹诡光所代替。
捏握住他下颌骨的手指一用力,因疼痛,男人剑眉微蹙,趁那当口,丁香小舌狠狠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将舌尖上的那颗蛇胆顶入了他的口腔。
咳咳咳,几声咳嗽,因顺不过气来,喉咙处一梗,一枚蛇胆就那样生生滑进了他的胃里。
云定初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不知是因咳嗽,还是因羞耻,此时的东陵凤真,白皙的脸孔,尤其是两边颧骨处透着晕红,许是蛇胆发挥了作用,紫青的唇瓣渐渐红得滴血,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一只俊美到人神共愤的妖孽,妖孽,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然而,云定初的脑子里,此刻就想到了这个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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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云麒麟猖狂
不理北襄王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云定初用衣袖擦了擦唇,唇齿间弥漫着苦涩清甜蛇胆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与毒蛇一番纠缠,两名将士面容、嘴唇皆在倾刻间浮上了淡淡的紫青。
而且,感觉肚子也有一些微疼,正用手捂住了肚腹处,忍疼蹙眉。
云定初望了他们一眼,回身,捡起雪地里那条脑袋划破的死蛇扔给了就近一名宫女,宫女不敢接,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火速跳开,一捧白雪飞溅而起,毒蛇尸体再次砸入雪地中。
清莲也怕,不过,瞧她家主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她可不敢跟她丢脸,见主子给她说了一句唇语,便弯了腰,麻着胆子将毒蛇捡起,嘱咐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嬷嬷,“熬成汤汁,加少许茯苓,半小时之内熬好送过来。”
“为什么要加茯苓?”老嬷嬷诚惶诚恐好奇问出。
“无需多言,你照做便是。”
“是。”老嬷嬷拎着死蛇转身朝王府厨房走去。
云定初暗自庆幸,清莲不愧是她的心腹,不用言语,都知道她要干什么,是的,她是要宫女婆子们把毒蛇送去厨房熬汤给这两名将士腹下,方可驱除他们身上蛇毒。
从两名将士嘴唇紫青,面上肌肤,尤其是颧骨处还红润,说明蛇毒并未攻其心脏,半小时之内将汤送过来,时间上是恰到好处,再迟一些,只要毒蔓延至五脏六腑,那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了。
由于两名将士有防备,毒蛇咬得不重,不像死男人脖子上的,毒蛇齿印清晰,咬伤力极重,而且,北襄王身上是否有一股微淡的香草味,还夹杂着缕缕微淡的血腥味。
血味,腥味,这是蛇最喜欢,也最能分辩的味道。
正是这味儿引来了这条毒蛇。
云定初给清莲打了几个暗语,清莲便又当了翻译:“王爷,你身上这香叫什么名儿?”
桧子香油?
东陵凤真垂下眼眸,嘴畔和唇纹一条条勾深,暗自思量着,这桧子香油是母亲亲自调配出来的,从小他就爱使用,难不成这上面有文章不成?
伸手挑了半块黑色大氅绒绒衣角,凑入鼻间嗅闻,鼻冀处即刻就飘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接近原来他使用的香油味,可仔细辩闻,感觉又不像。
立即将系在颈上的飘带解了,黑色大氅被他掷去了地面。
所有太监宫女婆子,包括侍卫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麒麟被妹子的机智,精明,勇敢无畏的胆识给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有料到,云定初不仅不是病秧子,岂居然还懂得医道,否则,她也绝计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分辩出吸引毒蛇的桧子香油味,更不会果断猜测出是襄王身上有那味儿。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云麒麟惊诧的眸光落在了云定初那张白皙又沉静皎好的秀气容颜上。
由于莫名其妙被蛇咬,又被女人强喂蛇胆,虽说,北襄王知道女人是在救他的命,如果不是她反应够敏捷,恐怕他已被蛇毒攻心,他北襄王真的会如世间传言,命不久矣,可是,当着那么多宫女下人的面强喂他食蛇胆,东陵凤真在面子上终究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