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归摇着扇子故作偶遇的样子:“春儿怎么在这里?真是好巧。”
春儿咬着嘴唇,一抹笑意慢慢浮在脸上,她指着土洞一本正经地说:“不归哥哥,刚才我看见这里跑进去一只白狐。”
“啊?这里会有白狐?”
春儿眨着大眼睛:“是啊,我想捉来做个围脖。可是人家都说,白狐狡猾得很,若不是经验老道的猎手,决计捉不到它。要不然,不归哥哥先在这里帮我守着,我回去找人来,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好好好。”何不归答应得极其痛快。春儿轻声一笑,挥了挥手帕:“不归哥哥,你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等着啊,可不要把狐狸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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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啦,拜年啦!祝大家牛年大吉,牛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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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不合口味

城东的“一醉楼”酒家门前,贴着“碧疏玲珑含春风,银题彩帜邀上客”的酒联,酒楼里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三个俊俏的公子哥进了酒肆,小二忙迎上去:“几位客官里面请。”
只见其中一位着红衣的公子说道:“本公子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
小二介绍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红衣公子点头说:“就要这几样,要快!”
小二又问:“几位要茶还是要酒?”
不等红衣公子说话,一旁的白衣少年说道:“要酒,竹叶青酒!”
小二哥连连点头,退了下去。那几位公子坐定,咯咯笑起来,她们正是在家里闷着难受,偷偷跑出来的春儿、花容和槿嫣。想到女孩家出来吃酒太过招摇,如果被认出来还要被家里责罚,这才扮了男装。
花容笑着拧了春儿胳膊一下:“春儿非要喝竹叶青,是不是想你的子朗哥哥了?”
春儿哼了一声:“谁要他总喝碧螺春,我偏要尝尝竹叶青!”
槿嫣笑道:“碧螺春和竹叶青,听起来就是天生一对。”
春儿撅着小嘴正要反驳,突然皱起了眉头,在空气中使劲儿闻了闻:“这是什么味道?用香四溢家的脂粉,也不用香飘十里吧?”
只听酒肆门口有人喊道:“瞧,那不是韶玉姑娘的轿子?”
话音刚落,只见大厅里的人呼啦啦朝着门口涌去,春儿她们也站起来往外看,但见一顶蓝呢小轿停在酒肆门口。人群唰地闪开,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轿子外有四个婢女,其中两个先是在地上铺了一条鲜艳红毯,洒上馨香花瓣,人没出来,倒是做足了噱头,那些喝酒的老爷公子们全都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往轿子的方向猛看。
春儿哼了一声,问道:“这女子是谁家的,怎么这样招摇?”
槿嫣笑道:“这位冷韶玉姑娘,是教坊司最出名的舞者,平时受惯了追捧,招摇些也是正常。”
花容鄙视了一下:“本大小姐出门,也没弄成这样,一看就是暴发户。”
一只莹白的小手轻轻掀起了轿帘,春儿能够清楚地听到男人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周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慢慢地,一只粉红绣鞋落在红毯上又缩了回去,轿子里的人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一边的婢女连忙翻开毯子,从下面找出一块小石子丢了出去。
那只小脚这才肯踩在红毯上,一只胳膊搭在一婢女的手上,人慢慢探出身来。水粉的衣裙映得俏脸艳若桃花,一双秀目顾盼生情,走起路来腰肢轻摆,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傻傻地看着美人出场。
美人刚刚走过红毯,前面迎上两个人:“韶玉姑娘可是来吃酒?这一顿我们做东如何?”
冷韶玉俏脸一沉:“哪里来的苍蝇?扰了姑娘的好心情。”旁边众人哄笑起来,极尽幸灾乐祸之能,那两个人面色一灰:“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舞姬而已。”
槿嫣掩口笑道:“这冷姑娘真有意思。”
花容嘿嘿笑着:“那些男人啊,你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眼睛越盯着你。”
春儿不以为然说道:“好像你有多懂似的,怎么不见男人的目光盯在你身上。”
花容笑笑:“咱们是大家闺秀,哪是这些女子可比的?”
正在这时,只听一人曼声吟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那美人一听抬起了头,甜甜地笑着:“子朗!”
从一听见那声音起,春儿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好你个朱子朗,不在你那软榻上躺着,跑出来和一舞姬在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这人真是万万嫁不得!她指指门口:“你们两个不是要看四大公子吗,这不是来了两个,摇着扇子的是何不归,另一个就是我爹给我选的‘好夫婿’——朱子朗。”
“啊?”花容道:“果然是人如冠玉,风流倜傥。”
槿嫣也忙着点头:“看来这朱家公子是有些才学。”
快拉倒吧,这也叫有才学?明明就是当众调情,虽然不愿嫁他,好歹也是订了婚的,这要是传出去,碧螺春的面子往哪儿放?
门口的何不归哗哗摇着扇子:“难不成韶玉姑娘眼里只能瞧见子朗一人?”
冷韶玉笑道:“不归公子说笑了,我这不是也瞧见您了?”
店小二把几位“贵客”让到里面,冷韶玉道:“西施舌、贵妃鸡、貂蝉豆腐昭君鸭,再来一壶上好的香茗。”
本来对冷韶玉就没什么好感,一听她点的菜,春儿忍不住扑哧一笑:“我道是什么样的美人,人固然是美,可是自比四大美人可就显得俗了。”
“春……”何不归刚说了一个字,春儿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那个儿字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原来是春贤弟。”
冷韶玉给了春儿一记白眼,朱子朗唇角挂着淡笑,也不点破,施施然坐下,小二问道:“几位喝什么香茗?”
朱子朗瞧着春儿,笑意渐渐扩大,轻轻吐出三个字:“碧螺春。”
“不许喝碧螺春!”春儿气得小脸紧绷着,这朱子朗存心和自己过不去!花容和槿嫣在一旁笑做一团,春儿怒道:“笑什么笑,小二,我的竹叶青呢?”
小二忙端来酒壶,春儿自顾自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呛得不停咳嗽,槿嫣笑着拍着她的背:“小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春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板起小脸说道:“都说竹叶青酒清醇甜美,我看也不过如此。”
冷韶玉轻嗤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位公子是不善喝酒吧?竹叶青香甜适中,柔和爽口,怎么会不好喝?”说着,一双妙目瞧着朱子朗,双颊微红,娇羞无限。
朱子朗轻咳了两嗓子,避开冷韶玉的目光,对春儿笑道:“喝不得酒,又何必逞强。小二,给这位公子泡一壶竹叶青茶。雪芽自古最清心,雾笼云照促长成,这茶中的极品,总能对得了她的口味。”
春儿怒道:“只要是竹叶青,就对不了我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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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初次过招

冷韶玉掩口一笑,轻移莲步走到春儿身边,轻声说道:“这位春公子说竹叶青不合口味,可是在小女子看来,公子似乎是对这竹叶青情有独钟呢。”
春公子?我还春姑娘呢!春儿抬眼看着冷韶玉,这美人一脸盈盈笑意,对自己友好谦和,在那一双眼睛的温柔注视下,春儿甚至奇怪她为什么如此饱含深情。啊呀,不好,自古美女爱才俊,莫不是自己这小书生太俊俏,这姑娘对自己生了情意?
这样想着,春儿的语气便温柔了许多:“反正,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竹叶青。”
冷韶玉扑哧一声笑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春儿:“小小年纪真会说笑,竹叶青是好酒,亦是好茶。大热的天儿扮成男子巴巴地赶到这儿,难道不是想醉在这沁人的味道里?”
酒楼里的客人立刻开始议论:
“啊?这几位原来是姑娘,怪不得觉得她们有点儿娘娘腔。”
“谁不知道这竹叶青就是指朱家公子朱子朗,这小姑娘故意说那些话,不是想引起子朗公子的注意吧。”
“唉,可惜朱公子已经有了婚约,莫非是想做他的小妾?”
花容啪地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被春儿一把拉住。春儿抬起气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冷韶玉,原来这女人早就看出来了,就在这儿等着讥讽自己。她看了看周围,酒楼的客人们有的小声议论,有的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朱子朗则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她,似乎也在等着她的答案。何不归倒是一脸关切,那眼神好像在说:春儿,需要我不?需要的话我会马上冲出来。
切!我碧螺春这点儿小事还需要别人帮忙?春儿按住跃跃欲试的花容,又给了槿嫣一个安慰的眼神,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绽出个无比纯真的甜笑,露出腮边可爱的小酒窝。
冷韶玉微微一怔,这小姑娘干嘛这样冲自己笑?那灿若桃花的小脸,竟会让人觉得不可逼视。她略微敛了敛心神,也已微笑回应:“这位姑娘是被我说中心思了吗?”
春儿还是紧盯着她,甜甜地笑着,冷韶玉神色微变:“你这么笑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说的很无趣?”
春儿摇摇头,但总算说话了:“不,不是无趣。”
“那又是什么?”
春儿依然笑着,一字一字说道:“是非常无趣!”
看着冷韶玉沉下的脸,春儿敛了笑意开始回击:“冷姑娘说我是为某个人赶到这儿的,能做出这种猜想,莫非姑娘也是知道那人要来这里?今天姑娘刻意打扮了一番,难道不是为了赶来见那个人?能够准确知道他的行踪,难不成……”春儿故意顿了一顿,旁边立刻有人溜缝儿:“难不成什么?”
春儿微微一笑:“难不成买通了人家的下人,或是——”她一指何不归:“他告诉你的?”
何不归拿扇子挡着脸,冲着朱子朗连连摆手:“不是我啊子朗,我这么讲义气的朋友,怎么会故意泄露你的行踪?”
朱子朗淡然一笑:“是吗?”
“是,当然是。”何不归赶紧摇扇子,又擦擦脸上的汗,春儿这丫头真厉害,自己不过是存了一点儿小小的私心,想让冷韶玉多和子朗会面,反正春儿又不想嫁子朗……呃……自己这样不过分吧?不过分!
春儿淡淡地扫了一眼冷韶玉,又环视一下周围的酒客,说道:“我不过是在家里呆着难受,跑出来玩儿的,谁想到会冒出这些人,没来由的扫了我的好兴致!”
“哦?”本已是一脸铁青的冷韶玉突然笑了:“那我倒要向姑娘赔不是了。”那目光中的不屑,连一点儿赔不是的意思都没有。只听她说:“过几天的斗酒会,姑娘一定会去吧?这不胜酒力的小模样,可要小心些才是啊。”
槿嫣轻笑了一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谁说斗酒会上一定要拼酒?我们姑娘家是去看热闹的,难不成姑娘是去牛饮的?”
冷韶玉道:“虽不是牛饮,但即是要去斗酒会,总不能滴酒不沾吧?”
春儿冷笑,端起刚才呛了她一口的竹叶青,一昂头倒进口中,她强压住胸口上涌的不适,对冷韶玉说道:“冷姑娘,我们等着瞧,我不屑嫁他朱子朗,但我也不会输给你!”
冷韶玉咯咯笑着:“姑娘这话从何而来?你不嫁?子朗已经有婚约了,怕是他不愿娶吧?”
花容一步跳到冷韶玉面前,脸上挂着调皮的笑意,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冷韶玉,一边围着她转起圈来,嘴里啧啧有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韶玉姑娘,教坊司最有名的舞姬,果然容貌秀美。唉,只可惜以这位冷姑娘的身世,想做朱家四少奶奶真是妄想啊,我猜姑娘的志向大概只是四公子的偏房。”
大厅里马上又是议论纷纷,冷韶玉气得直咬牙,花容脸上仍带着饶有兴味的笑容:“我倒不妨提醒冷姑娘,这位就是碧螺春姑娘,日后是朱子朗明媒正娶的夫人!”说着挽住春儿的手:“走,回家去,这些人真讨厌,没来由倒了胃口!小二,帐就算到朱公子头上啦!”
春儿挣开花容的手,“飘”到朱子朗面前,这家伙刚才一直在冷眼旁观,惹得她心里相当不痛快,她本来就没喝过酒,又没吃什么东西,此时酒气上涌,小脸已经通红。她扶着桌子站稳,笑道:“懒猪,那竹叶青非但不好喝,味道还差劲得很,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喝!”
说完再也不瞧朱子朗,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正撞见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子朗,不归,我们来迟了。”看见春儿,两个人全都愣住。春儿嘻嘻笑着,指着其中一个傻傻地说:“大哥,你也来啦。”
碧玉箫吓了一跳:“春儿?”
一旁的连暮天连连摇头:“光天化日之下,小女子当众酗酒,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春儿指指他,对扶着自己的花容和槿嫣说:“瞧,老古板也来了,你们今天相信我说的了吧?”她迈出酒家的大门,大声说道:“珠联璧合没啥好,才俊只有碧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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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老地方见

春儿被花容和槿嫣驾着,不坐马车不坐轿,一路咯咯笑个不停,她觉得这样飘着很不错,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花容,你还说我们扮成男子玉树临风,还不是被看出来了。”
花容直叫苦:“祖宗啊,你不能全趴我身上啊,我是弱女子,没那么多力气。早知道就叫丫环跟着了,抬也能抬回去。”
春儿嘿嘿笑着:“你还弱?你把那个冷什么韶玉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我拦着,拳头都能挥上去。”她转过头,又拍拍槿嫣:“你也不错,真够朋友。咱们这是三人行,必有……”她瞪着眼睛望着天,使劲儿想了想说:“必有冷韶玉吐血!”说着笑嘻嘻凑到槿嫣跟前:“来,大爷香一个。”
槿嫣推开她的脸,直皱眉头:“没个正经。春儿啊,你又没喝过酒,非逞这个强干嘛?”
春儿笑着,晃晃悠悠地走到碧家的后门,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春儿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谁啊?”
那个人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那儿冲着她笑,春儿推开在两旁窃笑着的闺蜜,摇摇晃晃走到那人跟前,一本正经摇着头说:“美人儿,不要这样笑,不好看,跟那头懒猪似的。”她伸出小手使劲儿抓着那人的衣服:“你喝多了?你晃啥呀?别晃,变成三个,我看不清楚。”她回头招着手:“花容槿嫣,快来快来,这人要摔倒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她回过头去忙着喊人,咦?人呢?都跑了?被抛弃了?真不够朋友!春儿冲“摇摇欲坠”的那人笑笑:“别怕,她们走了还有我呢。小爷我有得是力气,来,美人儿,小爷香……”
一句话还没说完,春儿一个没抓住,只觉得天旋地转,直直向地面栽过去。咦?不疼?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头朝下飘在空中,下面的青石板路面自动地向后面移动。她满意地笑笑,真好,会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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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春儿摸摸盖着的薄被,然后四下里看看,确定了这是自己的闺房。
“龙井。”她大声地喊,龙井在外面应了一声,端着茶盏进来,一进门就开始眼泪汪汪地汇报:“小姐,您总算是醒了。老爷大发脾气,说我们没看好小姐,让小姐出去喝酒惹事,要剥了我们的皮。要不是姑爷说情,5555555……小姐,我们现在已经没皮了。”
春儿认真地点点头:“没皮了,那是挺吓人的。等等,”她霍地坐起来:“你刚才说,是谁帮你们说的情?”
龙井道:“是咱家姑爷啊。”
春儿瞪大了眼睛:“啥姑爷?”
龙井也瞪大眼睛:“小姐真是喝得神智不清了,姑爷当然就是朱家的子朗公子,是他把小姐送回来的,哎呦,好羞人。”
春儿努力回忆着:“不对,我怎么记得我是飞回来的?”
龙井红了脸,小声说:“小姐,是姑爷扛着您……”
“啊——!”春儿大叫一声,用被子蒙上了脑袋,怪不得看见青石板自动往后走,感情自己趴在人家肩膀上飞啊!那头懒猪,谁允许他扛着自己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不知道这会给碧家小姐脸上抹黑吗?她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像被一头男猪扛着的小猪,睡着了被扔进猪圈里。
龙井在被子外面喊了一声小姐,又开始滔滔不绝:“咱家姑爷可真好!对老爷好,对夫人好,对小姐好,对下人好,对男的好,对女的也好,相貌好,学问也好……”
春儿大吼一声:“好什么好?你才见过他几次,他有什么学问了?”春儿一骨碌坐起来,非常认真地看着龙井的眼睛:“本小姐认为,在猪的眼里,朱子朗这懒猪长得算是不错,可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龙井听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姐,你是拐着弯儿骂我是猪啊?”
春儿嘿嘿笑笑:“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龙井撅起小嘴:“小姐,那子朗公子约您明天午时老地方见,小姐是决计不去喽?”
老地方?望云山?弄得还真暧昧。春儿挑了挑眉:“他要我去我偏不去。”
“可是他说了,是要告诉小姐有关斗酒会的事儿。”
春儿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说:“这样啊,那我就好好会会他,报那白狐围脖的一箭之仇!”
第二天,春儿吃过午饭,约了花容和槿嫣正要出门,却正遇上刚从外面回来的碧海潮,碧海潮一见春儿,便板起了脸:“春儿,又干什么去?”
“爹。”春儿甜甜地叫了一声:“我要和花容她们出去玩儿。”
碧海潮断喝一声:“不许去!”
春儿马上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很受伤,很受伤。碧海潮马上心软了:“宝贝儿啊,你就是让你娘给宠坏了,一出去就惹是生非,昨天还扮男装去会朱子朗,和舞姬争风吃醋,传出去有辱咱们家门风啊。乖,听爹的话,好好在家呆着。你要什么,爹就给什么,到了日子咱就风风光光出嫁。”
啥?昨天那一出被说成两美女为了朱子朗针锋相对,醋海翻波?春儿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她定了定神,把碧海潮拉到一边儿:“爹爹,今天可是那懒猪……不不,子朗约我,告诉我朱家斗酒会的事儿,爹不是希望朱家喜欢我吗?那我总不能在斗酒会上像个傻瓜呀,是不是?爹,我保证今天出门乖乖的,不给爹丢脸,成不?”
一听春儿把朱子朗搬出来,碧海潮脸上总算是见了笑模样,“那,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碧海潮点点头,又苦口婆心地嘱咐:“那春儿早去早回。朱子朗早晚是你的夫婿,就算心生爱慕也要牢记家规;记住,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有损妇德;眉来眼去可以,不许有辱门风……”
他犹自喋喋不休,一抬头,几个丫头片子跑得只剩下小小的背影,他冲着门口大喊:“春儿,你给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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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龟心四溅

很快,春儿她们坐着马车到了望云山,春儿让跟来的丫环们在马车上等着,她带着槿嫣和花容藏在一片树丛后面。这地方阴凉得很,时不时吹过凉爽的微风,很是惬意。
地上铺了厚厚的垫子,春儿她们坐在垫子上,一边吃着刚买的蜜饯,一边喝着从家里带来的酸梅汤,人手一把扇子,边吃喝边扇风。
花容往嘴里塞了个蜜饯,看了一眼窃笑着向树丛外探着头的春儿,说道:“我说春儿啊,你这样有些缺德吧?朱子朗招惹那个舞姬是不对,可是人家不是担心你喝多了,巴巴地赶去瞧你,又约你来望云山会面,你藏在这儿是啥意思?”
春儿嘿嘿笑着:“你们知道什么,尽管在这里纳凉,让朱子朗那家伙等着好了。”
要知道,这一片树丛对着的就是云断亭,中间虽然隔了好远,可是一伸头就可以看到云断亭里的几个人,那懒洋洋躺在轻塌上的,不用问就是朱子朗,手里拿着扇子坐在那儿的,可不就是何不归?还有站着穿黑衣的连暮天和春儿心目中最优秀的大哥碧玉箫,旁边垂首站立的两个小僮,就是瓜片的相好陈酿和朱子朗的断袖男友窖香。
哼哼,春儿暗想,朱子朗不是骗自己在兔子洞守着白狐吗?今天就让他们在大热天等上一下午,等吧等吧,反正春儿这里有树有风有吃有喝,哼!
咦,大哥不是出去收账了吗,也让朱子朗找来了啊,今天可是有点儿对不起大哥,可是,大哥脾气那么好,一定不会责怪自己的。
“春儿,”槿嫣忍不住问道:“这样行吗?要是他们等得不耐烦,要回去怎么办?”
春儿笑道:“他们要是想走,我们就出去,正好挖苦一番。即是等人,就要有诚意,人没来就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三个人放心地大吃起来,还不停地监视着云断亭里的动静。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们在吃;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还在吃,不过吃的速度明显减慢;再过半个时辰,她们已经吃不动。花容觉得有些不对劲:“春儿啊,你发现没有,云断亭里的人,好像连姿势都没变过啊。”
啊?真的,那朱子朗不是总喝茶吗,却始终不见小僮斟茶,何不归的姿势也没换一换,连暮天一直站着拎着破书,不累吗?
“走,看看去。”春儿小手一挥,花容和槿嫣立马跟上。到了云断亭一看,春儿气得直跺脚,亭子里是有一群人不假,可全都是穿着衣服的稻草人!看那假的何不归,扇子上写了个老大的“龟”字,身上还贴了个字条:龟心四溅。
花容槿嫣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春儿也消了气,咯咯地笑出声。她跑到“碧玉箫”哪里,果然,假碧玉箫身上也贴了个字条:江南第一美男子。
这还差不多,知道别人比不上大哥就好。春儿她们再去看“连暮天”,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上写了一行字:子曰,连暮天是老古板。
春儿她们边笑边揉肚子,花容笑得直不起腰:“哎呦春儿,你未来的相公可笑死我了。不过,春儿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们俩陪你在树丛后躲着,显得咱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
春儿气得白她一眼:“用得什么破词!也不知道你爹给你找的先生是怎么教的,真是不学无术!再说了,咱们躲在树丛里的事,我不说出去,你的丫环就不知道?车夫就不知道?”
“别吵了。”槿嫣掩着口,笑着指指最边上的软榻,春儿几步冲了过去,这假朱子朗躺在那儿,还真有几分懒散的神韵。他的眼睛那儿画了两朵小粉花,字条贴在脸上,写着:懒猪雕虫小技,聊博春儿一笑。
于是,春儿就会心地笑了,刚进亭子的不悦荡然无存,这朱子朗还真有些意思。她笑着拿起稻草朱子朗手上的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浣花笺,只见上面留着隽秀的笔迹:曲水流觞、席间投壶、行酒令、品酒。
这不就是斗酒会上要做的事情?春儿连忙收好,朱子朗也算守信,可是,这上面说的,自己还是不怎么明白啊。
花容又在亭子里转了两圈,又把每个假人都端详一遍,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哎呦,春儿,我不行了,你说你家相公是不是知道你会存心跟他耗着啊,他这是戏弄你,还是逗你开心呢?”
春儿白她一眼:“你等着瞧,我非把这些帐都讨回来不可。”
槿嫣笑道:“我倒是觉得,春儿这性子,是要朱子朗这样的人来磨一磨呢。”
“哈哈,”花容揉着肚子说:“怕是春儿嫁过去以后,那朱子朗也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过。春儿,等你嫁了,我可要常去看你,这样好玩儿的事儿,你可要常给我们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