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耐烦地说:“你少管闲事!”
予诺抬起手“啪啪”就是几巴掌,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脸指着予诺说:“你.......你这个臭丫头,敢打老子!”予诺上前又是几脚,男人被踢翻在地,小姑娘上来抱住予诺的腿,哭着说:“姐姐,你别再打我爹了。”
男人捂着脸,瘸着一条腿跑走了,临走还嘴硬说:“臭丫头,你.......你等着!”
妇人一把抱住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予诺想了想,解开包袱,打开子昂他们为她准备的钱袋,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拿着吧,带孩子离开这里,那禽兽不如的爹,迟早还会把她卖了。”
妇人连声称谢,对小姑娘说道:“绣儿,还不快给恩人跪下。”予诺连忙拦住:“跪什么,快去收拾收拾走吧,以后做个小本生意,好好照顾孩子。”
绣儿眨着大眼睛,说道:“姐姐,你是好人,还会功夫,绣儿好羡慕。”
予诺摇摇头,低低地说:“你有娘,是我该羡慕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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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带着绣儿走了,予诺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由得眼圈儿红了。娘,你在哪里?予诺一定要找到你!
突然“砰”的一声,一块大石头激起的水花溅了予诺一身一脸。
予诺恼怒地站起来,一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长衫,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一看就是个穷酸秀才。一颗秀才扔的石头,居然没能躲开!予诺强压住心头怒火,冷冷问道:“干什么?”
那秀才唯唯诺诺地看看予诺,垂下头,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果然貌若天仙。”
予诺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秀才作了一揖,低头小声说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小生初到江南,见此绝世胜景,喜不自胜。又见姑娘在这美景之中,光是背影就令这山水更添秀色,因此.......因此........就想一睹芳容,实在是唐突佳人.........”那秀才越说声音越小,还时不时抬眼偷看予诺的脸色。
“哼!”予诺冷哼一声:“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登徒子!”
那秀才“霍”地抬起头:“小生今日确是冒犯了姑娘,任凭姑娘责罚。不过,士可杀不可辱,姑娘何必出言羞辱与我!”
“好端端地扔块石头,你倒有理了?好,你这就站过去,姑娘我也扔一块解气!”
秀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站到石头上,予诺毫不客气地丢过去一块大石头,击起的水花溅了秀才一身,扇子也湿了,还有一些水滴落到予诺自己的衣襟上。
秀才忙抬手擦擦脸上的水珠,看着几乎被毁的折扇,似乎是要哭出来。他看着瞪着自己的予诺,气得干脆把扇子丢进河里,小声地自言自语,那声音刚好可以让予诺听到:“还以为是个绝妙的温婉女子,谁知道竟是个母夜叉。”
予诺更加生气:“这位秀才,明明是你不对,干嘛编排我的不是?”
秀才指着予诺,大声说:“士可杀不可辱!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罢转身就要跑走。
予诺纵身掠到秀才面前:“女子怎么了?小人与女子难养?你们这些酸秀才又能好到哪儿去?自古多少像你这样的文人,摇着折扇清谈误国,还好意思在这里谈什么女子难养!”
秀才气得指着予诺说道:“你..........你..........”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来什么,他跺跺脚:“你真真是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好,今天就蛮不讲理给你看!”说完,予诺又拾起一块石头,向秀才抛过去,其实也就想吓吓他。秀才一见,吓得赶紧躲闪,不躲还好,这一躲正好迎上石块,“砰”地一声砸在他额头上,他指着予诺,一个“你”字没说完,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予诺跑到他身边,摇摇他:“喂!秀才!”秀才一动不动,予诺轻笑着踢他一脚:“没用的东西,晕的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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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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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诺转身要走,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这秀才弱不禁风,可别真的打坏了。她摇了摇秀才,见他还是不醒,叹了口气说:“好歹你也是因为我昏倒的,你骂我蛮不讲理,我也不能不管你是不是?”
说着伸手掐住秀才的人中,掐了几下还是不见秀才转醒,予诺笑着咬咬嘴唇,暗想:酸秀才,叫你装死,你可别怪我!她跑到河边,掬起一捧清水,“哗”地尽数倒在秀才脸上。
那秀才腾地坐起来,一手捂着头上的大包,一手指着予诺大声问道:“你,你又要干什么?”
予诺笑道:“不干什么,看你晕倒,想劫些财物。”
秀才大骇:“想不到你还是个女强盗!”他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倒了半天,倒出几块可怜的碎银:“就,就这些,还.....还是不要了吧。”说着死死地抓住钱袋,像是怕被予诺一把抢了去。
予诺笑着上马:“酸秀才,既然你醒了,这钱财也不必劫了,我走了!”
看着骏马之上那俏丽的身影渐行渐远,秀才跺脚喊道:“女强盗!别让我再碰到你!不然,一定要你好看!”
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啊,酸秀才,姑娘我等着!”
秀才望着远去的女孩儿,不由笑了笑,刚才她出手救人的侠义心肠,和坐在石头上那静静的哀伤,都被他看在眼里。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很想逗逗她,她笑了,真好。
只是,以后在这女孩子眼里,自己恐怕永远都是个登徒子了!
几道红色的身影向着予诺的方向掠了过去,秀才皱了皱眉,她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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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向晚,暮霭沉沉,落日余晖尽撒春山。予诺信马由缰,想起刚才的秀才,不禁偷笑,这迂腐的酸秀才今日算是得了教训,恐怕今后再也不敢冲着姑娘扔石头了。
予诺到了一个小镇,下了马,理了理黑马的鬃毛:“小黑子,累了吧,咱们找地方歇着去。”她找到一家客栈,让店家牵马去喂,自己要了间房,然后下楼吃晚饭。
她从来没有自己闯荡过江湖,想来想去,要的还是昨天子昂他们请她吃的那些东西,她也没忘了再要上一壶酒。
正吃着,听得店家喊道:“有客到!”一抬头,从外面进来的居然是白天碰到的酸秀才。
那秀才一见予诺,指着她说道:“你,你在这里!我找了好几家客栈,终于捉到你了!”
予诺看着秀才额头上的大包,不禁笑道:“怎么,酸秀才,还想再挨几下吗?”
秀才跺跺脚,大步走到予诺桌旁,伸出手:“还我!”
“什么?”
“你这女强盗,我的钱袋不见了,不是被你拿走的吗?”
予诺秀眉一挑:“我都还给你了,你自己弄丢的,干嘛找我来要。”她盯着秀才的眼睛,小声说:“再说了,你那点儿银子,姑娘我还不放在眼里。”
秀才那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一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他咬咬牙,干脆一屁股坐下:“那你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你说要拿走钱袋,它也许就不会丢了。”
予诺笑笑:“酸秀才,你想怎样?”
秀才的脸更红:“我........我到现在还没吃饭,这钱袋丢了,多少跟你也有些关系,你得管我。”说着抓起桌上一双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埋头狂吃的秀才,予诺愣住,都说报应不爽,昨天自己就是这么对子昂他们的,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
秀才吃着吃着,眼睛盯住桌上的酒壶:“女强盗,你还喝酒的?”
予诺答道:“不喝。”
“不喝干嘛要酒?”
“摆着好看,怎么啦?”
秀才的眼睛发着光,他舔舔嘴唇,盯着那酒壶说:“既然都要了,你又不喝,光是摆着多可惜,还是我来笑纳了吧!”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把夺过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
予诺摇摇头:“你都已经笑纳了,我又能说什么?”
正说着,一壶酒已经见了底,秀才大声喊道:“店家,再来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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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予诺临走的时候,秀才就在她身后跟着,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
予诺笑笑,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一锭银子,秀才红了脸,小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女强盗岂不是在羞辱我吗?”
予诺眨眨眼睛:“不要算了,那我收回。”
“别,别!”秀才“啪”地双手按住银子,见予诺没动,这才放心地把银子收进怀中,小声说:“女强盗,多谢了。”
予诺说道:“你不必谢我,我这也是借花献佛。”
秀才红着脸问:“女强盗,你叫什么,我日后也好还你。”
予诺笑笑,这一笑似是汇尽了所有的江南春色,秀才看得呆住,予诺说道:“你知道我叫什么的,我就叫女强盗!”
说完上马,手握一颗小石子,回身击中秀才额头上的大包,秀才眼前一黑,又跌坐在地上,他捂着头上肿得更高的包,望着马上大笑的予诺,气得直跺脚:“女强盗,你等着!士可杀不可辱,别让我再遇见你!”
她又笑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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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诺策马继续前行,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师父,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心中暗想:若是能游历一番,倒也是件美事。于是任凭马儿漫步,她也乐得逍遥自在。
秀才远远地跟着,果然没多久,几道红影又闪了出来,这一次和昨天不同,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秀才暗自思忖:这姑娘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莫非是要取她性命?
看着前面的一个路边小吃摊,秀才笑笑,径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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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骑骡看唱本


予诺信马由缰地漫步,身后一声断喝打扰了她的兴致,只见一个人向这边跑来,后面几个人在追,其中一个指着前面大喊:“捉住他!他偷了我的馒头!”
予诺定睛一看,皱皱眉头:“酸秀才,怎么又是你?”
秀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予诺马前:“女强盗,救我!”
予诺下了马,问他:“你又怎么了?”
后面追来的大汉指着秀才说:“这秀才偷拿我的馒头。”
予诺奇怪地问:“酸秀才,我不是给你银子了吗?你干嘛拿人家东西,买几个馒头不就成了?”
秀才涨红了脸:“银子........又丢了.........我实在太饿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我不管!”接着,予诺又对那几个大汉说:“这秀才和我没半点儿关系,他偷拿你们东西,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秀才一听大叫:“你这女强盗太没义气,你,你见死不救你!”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指着几个大汉喊道:“你们别过来!秀才我会十八般武艺,谁敢动我一下试试!”正后退着,一不留神踩到一块大石头,秀才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嘴里还在逞强:“老子会金钟罩铁布衫,谁敢碰我一下,一定断胳膊断腿!”
那几个大汉哈哈大笑:“那咱们就领教领教!”
看着大汉们狞笑着一摇三晃地走向秀才,予诺有些不忍,她拿出钱袋,找出一块碎银,对那几个大汉说:“行了,那馒头的帐我付了。”
秀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抢过银子,生气地说:“哪里要这么多?真是没见过世面,铜板有没有?”
予诺挥起拳头,一拳砸在秀才头顶的大包上,秀才扁扁嘴,眼泪快要流出来。予诺瞪了他一眼,干脆把钱袋丢给他,秀才连忙在里面翻找,摸出几文钱,交到追来的大汉手里,嘴里还不停唠叨着:“给这些都多了。”
大汉哼了一声:“偷鸡摸狗,还秀才呢。几个馒头倒是没什么,就是要你得个教训,今天看在这位姑娘面子上,就饶了你。”说着领着人便走。秀才望着人家的背影,掐着腰喊道:“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你们,士可杀不可辱!”
那大汉转身怒视秀才,秀才吓得躲在予诺的马后,直到那些人走了才又探出头来,说道:“瞧,他们怕了我吧?”
予诺摇摇头,接过秀才递回来的钱袋,又给了秀才一锭银子,叹了口气说:“酸秀才,这次别弄丢了,千万别再害得我跟你一起丢人。”
秀才红着脸,挡在予诺马前:“女强盗,看你像是有些功夫的,你保护我吧。”
予诺扑哧笑出声来:“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保护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秀才把心一横,死死拉住小黑子的缰绳:“不管,反正银子到了我手里就会丢,我就又没吃没喝了,你得管我。”
予诺笑笑:“那你说说看,要我怎么管你?”
秀才说道:“你护送我回家。”
予诺哼了一声:“酸秀才,我又不跟你同路,怎么送你回家?”
秀才说:“你现在走的方向就是我回家的方向,要是有一天不再同路了,我,我再自己走。”还没等予诺回答,秀才赶忙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对了,我也要匹马,要不然跟不上你。”
予诺皱皱眉头:“这算是被你缠上了吗?”
“谁,谁说的?”秀才的脸更红,“我只不过是给你个机会,要你做个锄强扶弱的女侠而已!”
“你还弱?”予诺笑笑说,“我看是我这女强盗被你这弱书生打劫了才对。”
秀才悄悄地回头,那些红影似乎不见了,但是,谁又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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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马场叫做千里追风,马厩里都是一水儿的好马。
秀才跟在予诺身后,一会儿看看这匹,一会儿又看看那匹,旁边的小倌唾沫横飞地作着介绍,宣讲每一匹马的产地和特征,还时不时拿马场里的马和予诺的小黑子作比较。
秀才突然停住,指着一匹白马说:“这一匹好,这一匹生得漂亮。”
那小倌连忙接口:“这位公子有眼光,这一匹马叫逐月,来自塞外。它能日行千里,的确是一匹好马。”
予诺点头说道:“确是好马!”
秀才惊喜地问:“女强盗,你真的答应给我买这一匹?”
予诺说道:“酸秀才,这一匹马是不错,可要买了这匹马,就连我的盘缠都没了。”说着对那小倌说:“对不住,我们今天不买了。”
那小倌翻了他们一眼:“不买捣什么乱!”然后转身就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秀才沮丧地垂下头说:“女强盗,那我怎么办?你不会是真要我跟在你马后面跑吧?”
予诺瞪他一眼:“就让你跑,跟不上最好,免得你总是烦我!”
出了马场,秀才嘴里还在唠唠叨叨,予诺一挥拳头,他就吓得闭了嘴。马场外有几家农户,其中一户的门口站着一头瘦瘦的骡子,正低着头吃草。
予诺突然笑了,走过去喊道:“有人吗?这骡子卖不卖?”
秀才奇怪地问:“女强盗,你买骡子做什么?”
予诺抿嘴笑着,看看秀才,又看看骡子,再看看秀才,再看看骡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秀才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予诺笑着说:“我看你和这骡子挺般配的!”
一刻钟后,予诺开心的在前面牵着强壮神气的小黑子,秀才苦着脸跟在后面拉着那头杂毛瘦骡子,嘴里不满地念叨着:“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我骑骡子?这等女人心肠太坏,谁娶回家谁倒霉!”
予诺猛地回头:“你再说一遍!”
看着予诺挥起的拳头,秀才吓得缩了缩头,一只手飞快地挡住自己脑袋上的大包,嘴里犹自啰嗦着:“女强盗就是女强盗,这么凶的,只会欺负我们读书人。”
予诺不理他,飞身上马,轻叱一声,小黑子飞奔出好远,只听秀才大声惊呼,然后在身后惨叫:“女强盗,你等等,我,我被骡子摔下来了——!”

七 她就是强盗!


闹市中。
予诺在前面牵马步行,秀才在后面倒骑着骡子,手里摇着一把强行要予诺买给他的折扇,摇头晃脑地吟道:“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行了!”予诺回头怒道,“已经背了一路,没你这么卖弄的吧?”
秀才笑笑,翻身跳下骡子,贴住骡子的耳朵说:“娘子,你瞧,这种女人多可恶,你相公我背背诗词都听不得,还是你对我好,我背多少你都不会烦的。”
予诺扑哧一笑:“你叫那骡子什么?”
“叫它娘子啊,你不是说,秀才我和它般配吗?即是般配,称为娘子又何妨?”
予诺笑道:“酸秀才,你这样叫,你家娘子岂不生气?”
“我又未曾娶妻,哪有娘子会生气?”
予诺又笑:“秀才,恐怕以后你真会娶个骡子样的娘子回家。”
秀才小声在后面说:“那也总比女强盗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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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有个小面摊,摊主张大伯是个老实人,在这地方摆了十几年的面摊了,自认为什么人都见过。可今天这些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先是来了个牵着黑马的姑娘,身后还跟着个骑骡子的穷酸秀才,那秀才还叫那骡子“娘子”,这样的人他可从来没见过。
然后,有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蒙着面,跃下来得时候,衣角都闪出红色。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秀才就大喊:“大白天闹鬼啦!”
要是别人,恐怕早就吓傻了,张大伯当时就躲在了桌子底下,不过这也没什么,街上的人不都都躲起来了吗?牵黑马的姑娘可不怕,她上去就要动手,被那秀才拉住。秀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们是人是鬼?我........我和我娘子走得好好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黑衣人哼了一声,又要动手,这时从一旁闪出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是肃杀之气,那些黑衣人互相看看,突然一起飞走了。
然后,就见那姑娘瞪着秀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秀才很怕那姑娘,他指指大骡子:“我说我和我娘子走得好好的..........”
那姑娘哼了一声,和马车上的两个少年打了招呼,骑上马走了。那秀才也跳上骡子追了去,奇怪,那个秀才看上去又啰嗦又笨,骑上骡子的背影,倒是蛮俊逸的。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就结束,张大伯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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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诺秀才和青舒子昂一起前行,子昂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对不住,那天你出手相助,倒让你惹上了麻烦。”
予诺笑着摇摇头,就算是早知道会惹祸上身,那天夜里自己还是会出手。她知道今天来的那些人原本都是穿红衣的,或许就是子昂他们的仇家,可是她绝不会问。
青舒道:“既然是同路,我们就一起走吧。”
秀才哼了一声:“她不跟你们同路。”
子昂皱皱眉头,不满地问道:“这又是哪位?”
不等予诺回答,秀才接口道:“我是这姑娘的雇主,她现在要送我回家。”说完得意地笑笑:“你们若是走这条路,那我们就是走那一条,你们走那一条,我们就走另外一条。反正,一定是不同路的。”
子昂笑笑:“那今晚总是要住店的吧,姑娘,我们还请你吃酒,如何?”
一听这话,秀才忙跑到予诺身边,小小声地问:“女强盗,这可是你的同伙?”
予诺瞪他一眼:“不是。”
“那我就对他们不客气。”
予诺哼了一声,说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吃的酒菜,拿的扇子,骑的骡子,都是他们给的银子买的。”
“啊?女强盗,你怎么随便要人家东西的?”
“哼,你没要我的东西吗?”
秀才小声说:“那倒也是。”说完走到马车前,大声说道:“我雇的保镖求我答应和你们一起住店,我就给你们个面子,今晚的酒菜你们请了!”说着爬上马车,嘴里嘟囔着:“这马车也太破了,算了,我就将就一下,和你们挤挤吧。”接着又探出头喊道:“保镖,把我的骡子看好,若是丢了拿你是问!”
子昂不满地问:“这位公子,你不是说我们一定是不同路的吗?”
秀才哈哈笑着说:“当然不同路,不过有人请吃酒,绕个弯路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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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一角,秀才看着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又转头看看邻桌,花押和回纹正小心地候在一旁,那满桌的丰盛酒菜和自己的花生米形成了鲜明对比,秀才笑笑,说道:“哪有你们这样的,请人吃酒还分两桌,太小气了!”
子昂哈哈笑着说:“我是说请小丫头吃酒,又没说要请你,一碟花生米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予诺抿着嘴笑笑,对子昂和青舒说道:“二位公子,有件东西忘在马上了,我去去就来。”
见予诺走出门去,子昂笑着对秀才招招手:“秀才,你过来。”
秀才忙一脸谄媚地凑了过去,子昂问道:“这酒菜如何?”
秀才连连点头:“好!真好!”
“想吃吗?”
“想!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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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诺从茅厕走出来,刚才是想要方便一下,碍于旁边都是男子不好明说,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她信步走到马厩,拍拍正在吃草料的小黑子,说道:“小黑子,你说说,我该去向哪里呢?”
马儿轻嘶一声,予诺又说:“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搂着黑马的脖子,抚摸着马背说:“小黑子,你的毛这么亮的,就像缎子一样。以后你都陪着我找我娘,是不是?”
“我也陪着你。”秀才笑嘻嘻地从后面走出来,予诺问道:“你不去吃你那碟花生米,跑出来做什么?”
秀才清了清嗓子,突然走过来哀求道:“女强盗,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予诺轻笑:“你又怎么啦?”
秀才左右看看,小声对予诺说:“那两个人坏得很,别看他们衣着光鲜,其实骨子里十分奸诈。”
“好好的干嘛说别人坏话?”
秀才苦着脸,说道:“那两个小子刚才威胁我来着,要我问出你的名字,还不要我明说。要是问出来了,就请我一起吃酒,要是问不出来,就拧下我的脑袋当夜壶。他们这样欺负我,你说他们奸诈不?你,你可千万要帮帮我!”
予诺笑着说:“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
秀才诧异道:“我哪里知道?”
“我不是叫女强盗吗?”
秀才低下头,小声说道:“算了,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和你萍水相逢,平白无故问你的名字,本来就很失礼的,你不告诉我也是理所应当。”说着转过身,边走边说:“算了,就让那两个小子欺负我吧,反正他们本来也瞧不起我。”
说完背着身在脸上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又说:“过了今晚,我不会再麻烦你了,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酸秀才,不比那些一掷千金的少爷公子。其实你心里也瞧不起我,我早就知道的。”
“秀才。”予诺在他身后说道:“不就是个名字吗?我叫予诺,给予的予,承诺的诺。”
秀才大喜,猛地转过头:“你,你真好!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予,予诺,你晚些时候再回来。”说着开心地走了。
予诺摇摇头,这秀才!
她走到大厅门口,只听见秀才在里面说:“我的保镖姓吕,叫强盗!蔷薇的蔷,稻米的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