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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公主拉着清河的手,“我有话跟清河说,你们不用跟来。”
两个公主走了,留下孙会和王悦,孙会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今年的梅花真好看。”
王悦将心中的猛虎关进铁笼子里,又披上了谦谦君子的画皮,“我要去选几支梅花给皇上皇后插瓶用,奶娘可否帮忙砍枝?”
准驸马和前驸马分工协作,磨刀霍霍向梅花。
河东公主一阵风似的把清河拉走了,“你和王悦都十四岁了,老大不小,女孩子家要矜持,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和男人独处,你要知道,男人——”
河东公主欲言又止,清河还没出嫁,不能给她说的太细,“反正你以后要小心些。”
清河做贼心虚,“王悦又不是旁人。”他即将成为我的驸马。
河东公主瞪眼,“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王悦也不行……哎,你今天涂了那家的胭脂?嘴唇那么红。”
河东公主一面说,一面摸她的唇,“咦?什么都没有。”
清河说谎,“我刚才吃梅花上的雪了,又香又甜,嘴巴冻红了。”那个吻真香!
河东公主好骗,啧啧道:“都是大姑娘了,还那么调皮——我今天来找你,是因有话和皇后说,你得陪着我。”
清河觉得奇怪,“我昨天及笄礼,姐姐不也进宫了吗?为什么昨天不说,非要等到今天冒着大雪进宫?”
哼,还打断了我的初吻。
河东公主道:“昨天是你的好日子,寿星最大,我不好打扰你的,今天就来跑一趟。”
清河疑惑,“什么事情?非要拉上我?”
河东公主欲言又止,“我……我犯了一个错误。”
无事不登三宝殿。
清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河东公主性格蛮横张扬,且与母后不和,至今称呼继母羊献容为皇后,而不是母后,若是一般的小错,河东公主才不会顾及羊献容,更不会主动告诉皇后。
所以,河东公主一定闯了自己兜不住的大祸,犯了无法控制的大错,才会拉着她找皇后坦白。
河东公主就是想找个靠山,如果皇后生气骂她,清河会帮忙要皇后息怒。
清河着急了,追问河东公主,“姐姐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细细的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主意,解决此事。这事捅到了母后那里,我也好找理由维护你啊。”
河东公主叹道:“我就是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清河更懵了,“是什么?”
两人已经到了未央宫,河东公主紧握住清河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反正你待会就知道了。”
此时羊献容还在和曹淑商议王悦清河两人婚事的细节,河东公主要见皇后,潘美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奏。
羊献容蹙起娥眉,“河东公主还拉着清河?这是为何?”
潘美人道:“河东公主什么都没说,看清河公主迷惑的表情,她好像也不知道。”
继母难当,曹淑是个有眼色的,“我去偏殿休息,皇后先见两位公主吧。“
曹淑退下,潘美人把河东和清河带进来。
殿内只有四个人,河东公主紧张的看着大鼎里燃烧的木炭,她不说,羊献容也不催。
潘美人上了茶和果子,河东公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大概是怀孕了。”
噗!
清河涵养不够,一口茶喷出来。
姐姐不是早离婚了吗?为什么会怀孕?
羊献容经历过五废五立,此时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随即强行镇定,把茶杯稳稳放在案几上,问道:“大概……是什么意思?”
河东公主豁出去了,道:“上个月癸水迟迟未来。”
羊献容道:“女人家偶尔也会如此,断断续续的,或许是你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停了经,先找个大夫看看。”
河东公主摇头,“我不敢,我怕万一是真的。上个月父皇从长安回来,一家终于团圆,我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后体力不支,我最近又胖了,丫鬟扶不动,奶娘……孙会就把我抱到床上去。”
羊献容怒道:“乘人之危,孙会居然如此无耻!”
河东公主忙解释道:“他不是,他没有,是我……是我借着酒兴扑倒了孙会,剥了他的衣服,强行逼他的。”
羊献容道:“孙会是个男子,身强力壮,你如何奈何得了他?分明是他……乘着你酒后脑子不清醒——”
“我没有不清醒。“河东公主打断道:“我一直知道我在做什么,反正我和孙会以前做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一切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滚在一起了他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我亲了他,他就——”
接下来,潘美人捂住了清河的耳朵,不准她听。非礼勿听,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不要带坏了小孩子。
☆、第81章 驸马之争
潘美人万万没有想到, 清河今天初吻已经没了, 她不再是孩子。
由于耳朵被堵住了, 清河听不到姐姐后来的讲述, 但是她听到河东最后一句话,是“我亲了他”。
亲了他, 就会怀孕?
清河大惊,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清河把姐姐的话捋了一遍, 姐姐亲了孙会……当月癸水未至……就怀孕了。
这下麻烦了。
清河算了算日期,大概还有十天, 她就要经历每个月最烦人的阶段——但是现在,她无比渴望那天早点到来。
河东公主交代了整个“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的过程,潘美人终于松开了清河的耳朵。
河东公主说道:“……我和孙会和离之前,经常——”
潘美人捂住清河的耳朵, 手动给语言打上马赛克。
河东公主:“……但是小半年都没有怀孕,所以我大意了,以为偶然和孙会来一次……”
潘美人又捂耳朵。
河东公主:“……不会有事的, 但是我错了,现在癸水未至,我很慌张, 加上最近总是觉得疲倦, 胸闷气短,尤其是食欲不振, 和往常不一样, 我就怀疑是不是怀孕了。”
河东公主的胃口一直很好, 除了围城闹饥荒那段时间被迫节食,她一直很能吃。
这下羊献容都觉得继女八成是有了。河东公主居然还有不想吃东西的时候。
羊献容生过孩子,问道:“你觉得恶心想吐吗?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
河东公主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疲倦,冬天也要歇午觉。”
清河震惊之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帮姐姐说好话,她走到羊献容身边,“母后消消气,姐姐和表舅这些日子风雨同舟,彼此有了好感,患难……前夫前妻的,还能够在一起真不容易,姐姐有了孩子,母后就当外婆了,是好事啊。”
羊献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姐姐和孙会现在无名无分,外面的人都以为你姐姐是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姐姐个性强硬,无人敢惹,这才有清净日子过。可是你姐姐怀孕的丑闻一旦传出去,你姐姐肯定会被废为庶人,也很难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清河说道:“那就别传出去。”
潘美人提醒道:“肚子和胸一天天大了,如何藏得住?”
清河道:“那就装病闭门不出,生完孩子再出门,姐姐本来就胖,在家里养了几个月的病,肚子和胸比以前更大,别人也不会怀疑的。”
河东公主:我谢谢你了!
河东公主性格倔强:“我也晓得此事令皇室蒙羞,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时放纵,闯下大祸,一人做事一人当,乘着月份还小,我装作民间妇女,去寻个大夫开个方子,堕了这孽胎祸根便是。”
羊献容怒了,“胡说八道!你以为堕胎那么容易?多少女人死在这种虎狼之药上,一尸两命,比瓜熟蒂落自然生产的风险还高,这孩子你可以不要,但必须生下来——要先保住你自己的命。”
河东公主的绝望,触发了羊献容当年不堪回首的记忆,她进宫当皇后不久就怀孕了,但是她不想生下一个小傀儡,如果是个儿子,那就是灾难,肯定会像愍怀太子一样,死于永无休止的皇室内讧,当时她和河东公主一样,想要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潘美人和曹淑去宫外悄悄打听堕胎之法后,都劝她生下来,因为堕胎风险太高了,通常一尸两命,同时曹淑也发现自己怀孕了,便和羊献容约定,如果羊献容生的是小公主,那就好好养着,三个女人一起保护小公主。
如果生下儿子,曹淑生下女儿,就偷龙转凤,将来假公主嫁给真太子,肉烂在锅里头,都是自己的孩子,亲上加亲。
如果曹淑也生儿子,就从外面抱一个弃婴调换太子——通常弃婴都是女婴,很少有人抛弃男婴。
所以,对生育的恐惧,没有谁比羊献容更明白。
羊献容对继女生了恻隐之心,不想继女粗暴的堕胎,一尸两命。
河东公主听说一尸两命,便停了堕胎的心思,“万一公主府走漏风声怎么办?我会让皇室蒙羞的。”
“蒙羞?”羊献容觉得好笑,“我这个皇后,五废五立,奇耻大辱,一国之母,遭遇如此对待,尊严被五次践踏在脚下,羞不羞?比起司马家这些为了争权夺利丑态百出的人,寡妇怀孕算什么蒙羞?”
“真正让大晋皇族蒙羞的,是赵王、齐王这样的野心家,为了野心自相残杀,把我这个皇后废了又立,立了又废,当做竞争的筹码,外面匈奴都建国了,内忧外患,他们还内讧不止,这,才是大晋的羞耻,将来载入史册,被后人唾骂。”
羊献容表态,出乎河东公主意料,还以为继母会逮住机会取笑她呢。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寡妇怀孕算什么蒙羞”会从清雅若白莲的羊献容嘴里说出来。
河东公主震撼又感动,一时心有所触:“他们都把我母亲叫妖后,说我母亲和太医程据私通,骂我母亲是淫/妇。凭什么身居高位的男人可以娶无数个小老婆,女人就必须守身如玉?我母亲执政十年,国泰民安,边疆稳固,番邦不敢生异心,可不像这些男人们败家,把大晋弄得山河破碎,分崩离析。”
贾南风相貌平平,黑且短,但是她是个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人,不受别人摆布,这一点,羊献容是佩服的。不像自己,像个木偶人似的被不同的人操纵。
贾南风下场凄凉,这又如何呢?她曾经那么绚烂的绽放过十年啊。这是我远不能及的。
羊献容走到河东公主身边,“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会帮你遮掩,肚子一般五个月才会现形,如果你控制一下体重,不要总是躺着,时常走动,可能到六个月才会明显,生下孩子后,我要纪丘子夫人先把孩子送到江南养着,你用布条把肚子缠一缠,两个月肚子就下去了,如今大晋这个局势,说不定有机会一家团圆,你莫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清河也强压住亲吻加不来癸水等于怀孕的恐惧安慰姐姐,“我也帮你和小外甥的,你把身体养好。”
女人有孕,情绪容易失控,河东公主本着“英勇就义”的打算来坦白的,没想有意外收获,得到了帮助,哇的一声哭出来。
外人宫人来报,说王悦和奶娘抱着新砍的梅花献给皇后。
“罪魁祸首”来了。
羊献容说道:“让王悦去偏殿陪纪丘子夫人,要奶娘进来。”
孙秀进来了,见河东公主抽抽噎噎的,顿时连行礼都忘记了,忙跑过去问:“公主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孙会转头对羊献容怒目而视,“皇后娘娘要教训继女,好好说便是了,为何把公主骂哭了?”
潘美人平生见羊献容石榴裙下舔狗无数,孙会这种粉转黑反咬一口的舔狗是第一次见。
鉴狗达人潘美人顿时叹为观止,真是人活的久了,什么样式的舔狗都能看见。当年孙会垂涎大表姐羊献容时也很能舔的,谁会想到他如今会为了河东公主而反咬羊献容。
河东公主连忙拉着孙会赔罪,“不是母后,是我……母后,孙会对此事还不知情,我没有告诉他。”
羊献容的诚意打动了河东公主,直接改口叫母后了。
大殿四个女人的目光齐齐看着孙会,孙会心里发毛,“什么……关我啥事?”
羊献容难以启齿,河东公主还在抽噎,清河说道:“表舅,我姐姐怀孕了。”
喜当爹孙会先是一愣,而后发出土拨鼠似的嚎叫。
啊!
偏殿里,王悦和曹淑听到正殿里传来孙会的嚎叫声。王悦连忙冲出去,潘美人站在门口,说并无大事,是奶娘的手被炭盆给烫了一下。
孙会比河东公主还意外,以前当正头夫妻的时候,他为了应付家里的催生,生个拥有皇室血脉的儿女以提升门庭,几乎夜夜辛苦耕耘播种,河东公主还不情不愿,敷衍的很,总是催他完了没有,她还要睡觉。
有时候烦了,甚至把他赶出卧室,不让他碰。
一对怨偶折腾了快半年,河东公主的肚子都没有任何动静。结果上个月皇帝从长安回宫,河东公主高兴,家宴还没喝尽兴,回到公主府,添酒回灯重开宴,非要拉着孙会陪她一起喝。
河东公主喝得走不动,要孙会抱她回房,毕竟寄人篱下讨生活,孙会听命行事,谁知河东一沾枕头就翻身把他拿下,铺天盖地一个吻下来,孙会其实很清醒,因为一个醉酒的男人神经麻痹,是无法做晋江原创网绝对会屏蔽之事的。
以前只是为了造人,现在只是为了顺从心中的感觉,虽说做的事情完全相同,但是因目的不同,感觉就截然不同。孙会觉得这滋味居然还不赖啊!
孙会尝到甜头,接连几天和河东公主不舍昼夜的胡天胡地,直到突然有一天,河东不让他碰了,他以为公主是到了每个月不方便的时候,就作罢,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怀孕了。
河东公主冷静下来,对还在发懵的孙会说道:“母后会帮忙遮掩,等我生下孩子,无论男女,你都要把孩子抱到江南,由你亲自抚养,若是少根头发,你……你就给我等着!”
都这个时候,河东还不忘记威胁孙会。
看着这对欢喜冤家,众人哭笑不得。
河东公主和孙会回公主府,羊献容和曹淑继续商议两人婚事,王悦想找清河继续“赏梅”,但是潘美人却说清河有些乏累,回去休息了。
王悦总不能去清河的寝宫,嘴里还有梅花的余香,他回味着初吻,这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羊献容和曹淑敲定此事后,曹淑母子回永康里,羊献容召见了八王之乱最后的胜利者、目前把持朝政的东海王司马越。
隔着珠帘,羊献容提到了清河的婚事,“……公主十四岁及笄,有些早了,只是皇上如今这样的身体,我很是担忧,民间有冲喜一说,儿女的婚事会带来好运,我想着姑娘大了,总要出嫁的,就想着把清河的婚事先办了。”
“纪丘子世子王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相貌家世才学都堪配清河公主的驸马,我今天也和纪丘子夫人商议过了,她是同意的,现在就等着赐婚的圣旨,还请东海王为清河和王悦两人证婚。”
清河公主十四岁及笄礼,纪丘子夫人曹淑是主宾,传闻其子王悦早就被羊皇后相中了,东海王也有所闻,他刚刚在朝廷立足,需要皇室的支持,只要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东海王司马越说道:“既然两家都商议好了,就交给中书省去拟旨,当清河公主和纪丘子世子的证婚人,是小王的荣幸。”
八王之乱,那些欺负皇室的藩王最后都败的特别快,而且死的很惨,东海王吸取教训,对羊献容很客气。
羊献容心下稍安,这桩十四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东海王吩咐中书省赶紧把此事办了,莫要拖延,皇帝的身体拖不得,着急冲喜——其实东海王希望白痴皇帝永远活下去,因为东海王的血统不纯,是隔了好几代的远亲,他没有资格当储君,所以,如果白痴皇帝死了,他必须从皇帝的弟弟们中间挑选一个出来当皇帝。
白痴皇帝的弟弟们一个个都是成年、精于算计的藩王,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如一个白痴皇帝好控制,所以东海王希望皇帝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才好。
东海王的吩咐,中书省不敢怠慢,立刻草拟圣旨,但大司徒、琅琊王氏的族长王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跑去找东海王,“丞相万万不可啊!此乃纪丘子夫人一个人的意思,纪丘子并无此意。”
“哦?”东海王说道:“可是皇帝身体衰弱,清河公主的婚事迫在眉睫,要给皇帝冲喜。”
王衍说道:“并不会耽误公主婚事,洛阳城无数优秀的世家子弟,包括我琅琊王氏,除了王悦,其余任凭皇后挑选。”
☆、第8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马克思说过,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所以在以农业为主的封建社会, 人们聚族而居,抱团取暖,宗族权力凌驾于个人意愿之上,甚至在巅峰时期还会凌驾国家之上, 魏晋时期, 国家机器被士族掌控,故, 琅琊王氏的新任族长王衍虽然不是王悦的父母, 但他提出反对清河和王悦的婚事, 东海王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王衍的提议,根本不会考虑羊献容和曹淑的决定。
这就是宗族势力, 碾压一切个人意愿。
东海王求见羊献容,还带着大司徒王衍,“……皇后,清河公主的婚事要再议, 纪丘子和大司徒都不同意王悦当驸马。”
王衍说道:“纪丘子人在江南, 这两年多次写信催妻儿回家, 皆因各种原因不了了之,现在又给微臣写信,把他们母子两个托付给微臣, 微臣当然要负责到底。婚姻是人生大事, 微臣要为王悦考虑。”
按照宗族观念, 媳妇和儿子都属于族里的“财产”。
羊献容气得心都凉了,“大司徒的意思,是说清河公主配不上你们琅琊王氏王悦?纪丘子夫人对亲生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王衍忙道:“公主之尊,当然谁都配得。只是纪丘子无意和皇室联姻,如今他这一支已经打算在江南生根立足,他写信给微臣,说是打算和当地江南吴郡望族联姻,纪丘子有四个儿子,王悦是嫡长子,当然是嫡长子先成婚。”
“至于纪丘子夫人,她是王悦的母亲不假。但是女人出嫁从夫,当然是丈夫的决定高于妻子,身为妻子,怎么能忤逆丈夫的意思呢,这可不行。”
东海王很认同王衍的说法,但是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羊皇后的怒气,他也不想在刚刚大权独揽时得罪皇后,连忙提出建议,“皇上身体不好,清河公主的婚事或许能带来喜气,有助皇上病体早日康复。琅琊王氏人才济济,有琳琅满目之说,大司徒,既然纪丘子对王悦的婚事另有考量,你推荐族中其他青年才俊,供皇后挑选考量。”
其实清河公主嫁给谁,对东海王而言都无所谓,东海王选择两不得罪,把皮球递给王衍:你搞出来的问题,你自己解决,你说王悦不行,那你说谁行?
王衍早有准备,说道:“振东将军王应之子王含,是我族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王应的母亲羊氏,和皇后同族。论辈分,王含还是清河公主的亲表哥。王含的二叔王敦,是襄城公主的驸马,这又是一层亲戚关系。亲上加亲,此乃天作之合啊。”
琅琊王氏和泰山羊氏都是老牌贵族,门当户对,互通婚姻。
王含是王衍精心挑选出来的,王含无论相貌和才华肯定不如有麒麟子之称的王悦。
但是,王含无论父系还是母系的血统和清河公主显然更为亲近,何况他二叔王敦已经是驸马了,和皇室有联姻,所谓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他们这一支再娶个公主就无所谓了。
王含的身份和血统都不错,东海王都觉得王衍很有诚意,劝道:“皇后,王含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以召见他进宫先看一看。定不会耽误清河公主的婚事。”
王衍和东海王都自觉做出了退让和补偿,珠帘后的羊献容又气又急:如果不是嫁给王悦,清河何必在十四岁就匆匆及笄!
见羊献容不表态,王衍说道:“纵使皇室公主选驸马,也要看家族和父母的意思,公主之尊,也不能强抢驸马啊。”
王衍对皇室“抢婚”有心理阴影,他少年时期长的帅家世好,擅长老庄玄学清谈,当时大晋还是杨太后和国丈杨骏把持朝政,控制傀儡皇帝,弘农杨氏由此权倾朝野,杨骏想把女儿嫁给王衍,以此笼络琅琊王氏。
王衍厌恶外戚杨家,又惧怕杨太后杨骏会报复,干脆吞食大量寒食散装疯卖傻,避免成为杨家女婿。后来皇后贾南风崛起,把婆婆杨太后关在金墉城里饿死了,灭了弘农杨氏整整三族!王衍心下后怕,他当年若不反抗杨家,早就全家死光了。
由于皇室太动荡了,每隔几年甚是一年好几次大清洗,在王衍看来,皇室和外戚都不如士族靠谱,反正王敦王含这一支已经和皇室沾边了,那就再娶个公主,不要“浪费”王悦这个前途无量的麒麟子。
羊献容气得要掀桌,一旁潘美人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今日莫要撕破脸,找个借口把王含打发了便是,我们再想办法。”
羊献容说道:“我要考虑一下,此事再议,诸位请回。”
东海王和王衍退下。
羊献容紧急召见曹淑,把半路杀出个王衍的事情告诉她。
曹淑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当即气炸了,“这个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我以为那晚把他骂出去就没事了,没想到他贼心不死,就是不肯消停!”
未央宫愁云笼罩,羊献容一时有些绝望,“可是王衍用纪丘子和宗族来压人,道理在他那边,我们倒成了强抢驸马的,这可如何是好。别说皇帝卧床不起,纵使皇帝君权在握时,也没有强抢良家男子当驸马、不问人家父母意思的道理。可是男尊女卑,我们女人都受制于丈夫,纪丘子不同意,你也没有办法的。”
魏晋朝代特殊,士族势力强大,牵制君权。当年司马昭(清河的曾祖父)还是魏国丞相,权倾朝野的时候,想和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联姻,要把女儿嫁入阮家。
当时司马昭刚刚在马市砍掉了竹林七贤之一、嵇侍中父亲嵇康的脑袋。所以阮籍不敢直接拒绝,就把酒当成一日三餐的食物,整整醉了六十天,差点把自己给喝死了,也不肯去丞相府和司马昭谈论儿女婚事,司马昭被迫放弃。
强势的司马昭尚且在儿女婚事上碰壁,傀儡帝后就更没有办法了,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强行和士族赐婚的事件,这违背了基本规则。
曹淑拳头往桌子上一捶,震得茶杯抖三抖:“王衍是族长,但儿女婚事终究靠父母。我这就写信给王导,要他务必同意王悦的婚事,如果他坚决反对,我就与他和离!我和王悦搬出永康里,母子相依为命便是,反正他还有三个好儿子养老送终。”
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曹淑豁出去了。
一直沉默的王悦说道:“我了解父亲的性格,别说和离,母亲纵使以死相逼也没有用。我姓王,母亲与父亲和离,无论宗族还是国家律法,母亲都无法带我走,到时候还是得由宗族摆布。谯郡曹氏已经没落了,母亲和娘家很少来往,一旦和离,曹家并没有与大司徒王衍一样地位的人物出面给母亲撑腰。”
王悦性格冷静,理性分析,一下子把曹淑的热血浇没了。
曹淑这下和羊献容一样绝望了,嘴唇颤抖,“怎么办?清河是非要嫁给你不可的。”
王悦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还是在族长这里,我和族长谈一谈。如果族长同意,父亲也不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