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水都做好了他纠缠不休的打算了,结果他一句不咸不淡的拉倒,让她有点儿猝不及防了。
画水:“嗯?”
沈放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你怎么看上去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怎么,这么急着就想嫁给我啊?”
画水吞了吞口水,“没有。”
她扭头,视线撇在对面的电视上,按捺住躁动不安的内心,语气淡淡道:“你想多了。”
沈放看着她的侧脸线条绷直,又长又密的眼睫毛不安地颤着,泄露出她此刻的不安与紧张情绪。
他眼眸挑起笑意。
她似乎对结婚,很期待的样子啊……
沉默在二人之间氤氲,液晶屏上的mv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大概是列表的歌曲都已经放完。
打破安静的是饮食部的经理敲门进来,低声问是不是可以吃饭了,陆程安微微一笑,说上菜吧。
一道道美食送了上来,大家都坐在位置上开动了。
在座的除了初一和画水,其他的四个男的都没怎么吃东西,专注地聊着天,一会儿是政界的,一会儿又是商业上的,再一会儿又是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画水是一个都不知道的,她也不太想了解,只不过看他们都没怎么动筷子,她也不大好一直在吃。
沈放余光察觉到,趁上菜的间隙问她:“不喜欢吃吗?你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做。”
画水动作很小地摇了摇头,低声和他咬耳朵:“挺好吃的。”
沈放:“那怎么不多吃点?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就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画水犹豫地点了点头。
拿起筷子,依然只夹面前的菜。
沈放终于意识到不对,笑了笑,无奈妥协道:“想吃哪个菜?”他边说,边拿起筷子给她布菜。
画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麻辣小龙侠,轻声说:“想吃龙虾。”
沈放转过圆盘,夹了几只放进自己的碗里。
他扯过放在一旁的塑料手套戴上,一边应着话和他们聊天,一边继续剥虾。
沈放在室内就穿了件黑色的衬衣,衬衣袖口被他解开,挽至手肘处,他的小臂露了出来,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十指白皙修长,此刻正专注地剥着虾。
没一会儿,就剥了小半盘,他把盘子放在画水面前,眼里含着笑,说:“还想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夹。”
画水笑的双眼眯成一道缝,跟只餍食的小猫似的。
一旁的初一看的嘴角上扬,她转过眸,和季洛甫漆黑的双眼对上。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耳边却有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
初一的眼眸闪了闪,却还是没说一句话。
晚上散了的时候,沈放和季洛甫还在酒店大门外说话,画水缩在沈放的车里,侧身倚靠在副驾驶上,隔着浅茶色的车窗看向站在稀薄夜色中的沈放。
沈放正准备带画水回去,结果刚走到门外,就被季洛甫拉住,见他面色凝重,沈放把车钥匙递给画水,和她说:“你先上车,我和大哥说说话。”
画水乖巧地拿着车钥匙上了车。
沈放和季洛甫站在门外,今晚无风,酒店里的暖气从身后传来。
沈放说话时呵出一片雾气,“大哥,还有别的事要叮嘱我吗?”
今晚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聊了很多,沈放以为季洛甫把他叫住,是有专门的事要嘱咐自己。
季洛甫捏了捏眉心,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想说,初一好像挺喜欢画水的,以后多带她来。”
沈放自然是乐意的。
只不过,他难免还是把那句话给说出了口:“哥,在你说要和她结婚的时候,我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什么?”
“值得吗?”
季洛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拿了根叼在嘴上,他抖了抖烟盒,示意沈放也拿一根。
沈放却拒绝了,“画水不太喜欢我抽烟。”
季洛甫听到这句话,点烟的动作都顿了半秒,继而,脸色又恢复如常,他点上烟,吸了口,烟雾缭绕,又散在空中。
他笑了下,语气里带着成熟男人的醇厚,“你不是说,你明白我当时倾尽一切都想要得到她的想法了吗,怎么,才几个小时过去,你又不明白了?”
沈放摊了摊手,“我愿意为画水付出一切,是因为不管我失去再多,画水都会在我身边,但是哥,初一她不喜欢你。”
季洛甫的眼神冷了下来。
沈放叹了口气,“哥……”
“别说了,”季洛甫打断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这婚,已经结了,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她都是我的妻子了,这事已成定局,即便她以后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把她放走。”
沈放从季洛甫的眼里,看到了隐隐的、可怕的占有欲,里面像是有一个可以将整片森林燃烧尽的火焰。
他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季洛甫的肩,语气轻松道:“算了,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么多年你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做错过,相信这个决定也是对的。”
季洛甫扯了个笑出来。
沈放左右看看:“初一人呢?你们不一起回去吗?”
季洛甫说不一起,“我和老三走。”
沈放蹙眉:“你和三哥走?”
季洛甫说:“他想找人喝酒,我陪陪他去。”
沈放嫌弃道:“三哥真的是,窝囊到家了,他就不能学学我,主动出击,一举拿下,现在娇妻在手,万事无忧。”
季洛甫微微一笑,“我会原话转告给他的。”
沈放:“……”
他干巴巴地说:“大哥,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这样我们还是好兄弟。”
他暂时,还不想被梁亦封杀死啊啊啊啊啊。
回去的时候,画水叽叽喳喳个不停,她的期终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和寝室的人聊天,一边聊,一边又和沈放分享着几个人聊天的趣事。
沈放也非常有耐心地听着她说的话,其实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放在以前,沈放听到这些,是十分不耐烦的,他对这些生活琐事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人物一换,由画水把这些说出口,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沈放想。
画水似乎是和室友聊完了,她收起手机,整个身子都转向他这边,看着他,说话时带点儿责怪语气:“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初一姐也在那里啊。”
沈放说:“忘了。”
“……”
你还挺理直气壮哦。
沈放问道:“你很喜欢她?”
画水说:“对呀。”
沈放有点儿不开心了,“比喜欢我还喜欢?”
“……”
画水觉得莫名,她嘟囔道:“这又不一样。”
沈放:“怎么就不一样了?”
画水说:“她又不是男的,你和她比什么。”
沈放双眼一眯,他警惕道:“你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你要把我和哪个野男人进行比较?”
“……”
这是哪里来的诡辩技巧?
画水认输了。

第39章 交通银行
沈放没把车停在家门口, 他家院子里已经停了两辆车了,一辆是沈首长的车,一辆是秦沁的车, 他的车要是停在外边路上, 秦沁那开车技术,指不定得撞上,因此他把车停在不远处的训练场外。
训练场上四根电线杆上路灯亮着, 有少年正在里面打球。
沈放和画水下车的时候, 正好有球从里面飞了出来。
沈放捡起球,往那边看去。
少年们都认得他,纷纷大声叫他:“沈放哥!”
沈放懒洋洋地应了声, “这么冷还出来打球?”
少年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的,身上冒着运动后的热气。
“家里无聊嘛!”
“打球哪里还会冷啊!”
“沈放哥, 一起来吗?”
有专心回答沈放问题的,也有人如往常一般邀请沈放加入打球大队里, 但难免有人把目光放在沈放身后的画水身上。
灯光是从训练场里打过来的,画水站在沈放身后,他被光拉起的长长阴影遮挡住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晦涩之中, 其他人自然是看不清楚她了。
而且画水的身份特殊, 她鲜少在大院里晃悠, 因此大院里的这些少年, 对她也眼生得很。
胆子大的人问道:“沈放哥, 这是你女朋友啊?”
“好小一只哦。”
大家嬉笑着。
沈放皱眉, 义正严辞道:“胡闹什么?”
画水心里一紧,下一秒,就听到沈放语气散漫着说:“——叫嫂子。”
大家一个个的乐了,一声声的“嫂子”从人群里爆发出来。
沈放把篮球给扔了过去,之后背过手,拉过身后的画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站着,眉眼被这缠绵月色照耀的万般温柔,他笑着说:“应啊。”
画水落落大方地应着。
沈放的身形松松垮垮的,他一只手搭在画水的腰上,神情懒散着说:“以后对你们嫂子放尊重点,什么好小一只,是不是欠揍呢?”
“可是嫂子真的好小。”
“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沈放好气又好笑道,他笑着威胁道:“再说一遍?”
几个人立马改口:“嫂子真的好高。”
“嫂子在我心里的形象,犹如佛祖,至高无上。”
“不,嫂子是我人生的光,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一个比一个夸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沈放也懒得和这几个小家伙闲聊下去了,他挥了挥手,“别贫了,我和你嫂子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家,省的家里担心。”
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月一直都在下雪,今天难得放晴,白天的时候似乎是见到了太阳,似乎又没有。
画水形容着白天的太阳:“冰箱里的灯。”
沈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觉得挺有意思的。
晚上的时候,月亮倒是出来了。
月色如水,倾斜满地温柔。
路上的落雪被清理成堆,搭在光秃秃的草坪里。
画水今天穿的雪地靴并不适合在雪地走路,稍有点不注意,就会滑倒,好几次,身子都往边上漂去。
首先,沈放余光看到她被吓到,然后还往前滑的样子,是觉得好笑的。
实在是太可爱了,她今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双眼下意识瞪着,双唇紧张的紧紧抿着,可爱又好笑。
其次,笑完之后沈放觉得不太对啊。
这要是滑倒了怎么办?
这可是他媳妇儿。
沈放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他往前大跨一步,在她的身前停下,随即蹲下身子,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
画水在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忍不住羞红了脸。他刚刚也看到自己跟个小丑一样的举动了吧?
她好想哭。
真的好丢人哦。
她眨了眨眼,说:“就没几步啦,我可以走回家的。”
沈放转过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行了,上来。”
画水仍旧拒绝,“还是不要了。”
而且她还是害怕会遇到熟人,她虽然不怎么在大院里晃悠,但沈家周围的几户人家,她却是熟的,长辈们对她都很好,家里煮点好吃的,总会送到沈家里,而且特意叮嘱道:“这是给画水的,小沁,你不许偷吃!”
秦沁也是小孩子脾气,她是到了结婚的年纪,就被沈岐伟给“骗”婚骗走的,懂事的时候,就被沈岐伟一路保护着,基本上,秦家的肮脏龌蹉事与她无关,她被沈岐伟照顾的太好了,一直都无忧无虑的,没见过黑暗,一直活在光明中。
结婚之后,就住在了大院里。
周围的人都知道秦沁的性格脾气,于是不管是年纪比她大的还是年纪比她小的,都把她当妹妹宠。
所以,秦沁这样性格的母亲,才能忍受沈放这样垃圾性格的儿子,以及把画水接到大院来。
世上有一部分人的爱就是更善良些的。
秦沁就是这一部分拥有着善良的爱的人。
所以画水是真的,不想让秦沁知道自己和沈放的事儿。
她不知道秦沁是不是能接受,也不知道她和沈放能走多久。
每和沈放在一起一天,她的罪孽感就多加一重。
她也想过和沈放分开,但她实在是贪恋沈放的好。
而且每过一天,她就越喜欢沈放一点。
日积月累,画水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以后了。
或许等到那一天来了,她才知道要怎么处理吧。
人都是为了当下活的,不要为以后还没有发生的事而忧愁。
过一天有一天的快乐。
见画水双眼放空,不知道看向哪里,思绪似乎早已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沈放仍旧蹲在地上,忍不住催她,语气颇为不耐烦了:“我说,上来,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呢?”
画水冷的直哆嗦,说话时牙齿打颤,“我可以走回去的呀,我保证不会滑倒的。”
“等滑倒就晚了。”沈放语气很淡,他神情淡漠,一副我和你说最后一遍,你要是不听,我以后就不管了的样子,“才走了几步路,你就三步一滑倒的模样,真滑倒的时候,我比你要心疼。”
沈放垂下眼眸来,鸦羽似的眼睫毛懒洋洋地垂了下来,遮挡住他眼底的情绪,“我就这么一个女朋友,如果让她在我眼前受伤,你知道我会多难受吗?”
画水的心里一阵酥麻。
有股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了上来。
她脚趾缩了缩,上前一步,声音软绵绵的,不是以往的撒娇语气,是求和口吻,声音拉长,道:“要背——”
沈放转过头,心满意足了:“上来。”
画水趴在他的背上,沈放感受到她在自己的背上之后,双手抓着她的小腿,一个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藏在围巾下的嘴巴翘的老高,声音倒听不出什么开心,一贯的散漫语气,慢吞吞地说:“怎么这么轻?”
画水趴在他的肩头,说话时的热气都往他肩窝里蹿,“不知道呀。”
沈放轻笑,笑声颤颤:“一点儿都不谦虚。”
画水被他说的恼羞成怒,在他背上乱动:“我不要你背了,你就欺负我,欺负我好玩是吧?”
沈放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引火上身。
画水的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背上,胸前的柔软压在他蝴蝶骨的位置,一上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此刻她胡乱动着,那个部位更是……
惹得沈放下腹一热。
他的步子都慢了半拍。
沈放的身形在空中一晃,画水吓得连忙紧搂住他的脖子,尖叫道:“你走路稳一点呀。”
沈放按捺住身体里的灼热,他伸手颠了颠,喉结滚动,声音有点儿哑,说:“怕了?”
“没有。”画水靠在他的耳边,声音低低软软的,“我不怕。”
沈放故意说:“我真的会把你扔下去的。”
画水眨了眨眼,“你不会的。”
沈放:“就这么相信我?”
画水:“嗯。”
沈放乐了,“为什么?”
画水被他问得十分茫然,她声音飘散在空中,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我相信我的男朋友,有错吗?嗯?男朋友?”
男朋友……
啧……
这个称呼叫的沈放心里一紧。
他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人,也是,这么冷的天气,大家伙都在家里吹着暖气,哪还会有人出来。
沈放哑着声,应道:“女朋友说的确实没错,本男朋友绝对不会让女朋友受伤。”
画水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头,两条腿在他的手肘里前后晃着,开心极了,她模仿着他平时的语气,慢吞吞地说:“乖哦——”
沈放忍不住了。
正好到了院子里,他往前迈了几步,随即把画水放下。
在画水毫无征兆的时候,双手把她按在墙上,十指相交,他把她的手举过头顶,在画水略感困惑的眼神中,他缓缓地俯下身来。
四目相对,鼻尖相触。
有微风吹过,把彼此温热的呼吸给搅碎在风中。
一墙之隔的室内,电视正在播放着当下最火的韩剧,秦沁满是少女心的对着欧巴犯花痴,看到心爱的欧巴和女主接吻的时候,又是心碎,又是感动。
有种嫁儿子的心情。
秦沁:?
好像有点不对。
算了,不管了。
而一墙之隔的冰冷室外,沈放抵着画水,说话时唇瓣一张一合,擦过她的唇,“怎么办,你的男朋友,非常想亲你,女朋友,给亲吗?”
画水眼睫轻颤,几秒过后,她刚想说“给的”,可沈放却截断她的话,“算了,忍不住了——”
话音被他堵住,双唇摩擦,在空中爆发出灼热。
他在风中温柔地吻着她。

第40章 交通银行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
每年的大年三十,沈岐伟都要去部队里和驻留在部队的人吃年夜饭, 秦沁今年也一起跟了过去, 家里剩下沈放和画水两个人。
秦沁他们早上就走了, 所以两个人没什么东西可以吃。
早些年大院里还有食堂, 现在却是没了的。
叫外卖吧,实在是太麻烦送外卖的人,沈放想了想,于是带着画水去一个地方吃年夜饭去。
画水在玄关里穿羽绒服的时候万分困惑:“去哪里呀我们?”
沈放神秘道:“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年夜饭。”
画水顺着他的话, 仰着头, 双眸清澈地盯着他, 问:“那哥哥, 我们去哪里吃好吃的年夜饭呀?”
沈放啧了声,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根, “你说话怎么这么嗲啊?”
画水笑着钻进他的怀里。
沈放双手搂着她, 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沈放带画水去的地方, 自然是季洛甫家了。
季洛甫今年没有回老宅过大年三十,偌大的别墅里,就他和初一两个人,冷清得很,于是沈放抱着“热闹热闹”的心态,来这里吃年夜饭来了。
季洛甫开门的时候, 脸上明显带着笑意。
身后的客厅水晶吊灯灯光璀璨, 照耀着他全身带着光一般, 成熟的眉眼上染上一分喜悦,打开门之后,见到是沈放和画水,有点儿吃惊:“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放搂着画水,解释道:“我爸妈去部队慰问去了,我俩没地方吃年夜饭,就到你这儿来了,大哥,你不介意吧?”
季洛甫侧过大半个身子,“行了,进来吧。”
沈放:“好嘞。”
画水乖巧着说:“谢谢大哥。”
季洛甫浅笑着。
进了屋子之后,沈放脱了外套,他懒洋洋地走在季洛甫身边,左右看看,随口问道:“初家大小姐呢?”
季洛甫眼里露出幸福的光来,“在厨房做菜。”
沈放挑了挑眉,他有些吃惊了:“初一在给你做菜?”
季洛甫正在给他们两个人倒水,闻言,转过头来,问道:“嗯?不行吗?”
沈放蹙了蹙眉,他接过水,小抿了一口,语气沉了沉,说:“她很少下厨的,之前她姥爷想吃她做的桂花酿,说了好久,她才做了一次,连她姥姥姥爷出面,她都不一定下厨,今儿个倒是稀奇了。”
季洛甫的眼眸沉了沉。
沈放扯了扯嘴角,笑着调侃道:“这不会是她第一次给你下厨做饭吧?”
季洛甫沉声说:“不是。”
但,两个人结婚以来,初一下厨的次数实在寥寥可数。
她做菜是有一绝的,她这人交友面实在太广,就连豪门圈里名声最烂、花名在外的隋禹都是她的朋友,隋禹开了一家餐厅,厨师长是他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初一跟着那位厨师学过几道菜。
不过她确实很少下厨。
顶级豪门初家的长公主,海军大院最得宠的女孩儿,从小到大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需要她做饭呢?
就算是嫁给季洛甫了,也不需要她下厨,季洛甫在娶她的时候,花了几千万购置了豪宅,那时正是他势头正盛的时候,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却没有半分收敛,仍旧挥霍千金。家里面的阿姨保姆司机将近十人,哪里需要初一动手做任何事呢?
所以,初一偶尔来了兴致,会下个厨罢了。
没一会儿,初一就在餐厅那儿叫他了,她声音淡淡:“吃饭了。”
季洛甫抬起头应了声:“来了。”
初一摆放好餐具,抬起头,才注意到家里还多了两个人。
餐厅清冷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无端地给她添了分清冷之感,但她唇角上扬,牵起唇边小小梨涡,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画水来了呀?”
画水眉眼盈盈,“初一姐。”
初一转身:“我去厨房拿副碗筷。”
沈放老神在在地落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似的说:“也给我拿一副。”
季洛甫乌眸一沉,沉声道:“沈放。”
沈放默默地叹了口气。
老婆奴啊老婆奴。
他起身,“我自己拿。”
初一清淡的声音缓缓传来:“没事,我来拿吧。”
沈放朝季洛甫摊了摊手:“嫂子真好。”
季洛甫被这个称呼听的脑袋发热,他摸了摸鼻子,也没再计较了。
因为今天是除夕,初一烧了蛮多菜的,又因为前一阵子季洛甫明里暗里地说了好几回想吃她做的菜,她之前都敷衍了事,主要还是为了这一天。
她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当人每天都遇到同一件事物的时候,那么那件事物就不会显得弥足珍贵。
如果一个月遇到一次,那么人就会在心里有期待,因为期待,那么那件事物,就会变得十分美好。
这就是她鲜少做菜的原因。
不过她做的菜,确实好吃。
画水的胃口向来很小,今晚却吃了一大碗饭,吃完之后,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她捂着脸,感到十分抱歉。
真的好不文雅好不淑女啊……
不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沈放早就不在餐桌上了,季洛甫和初一正低头聊着天。
画水在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沈放拿着手机在客厅打电话,打完回来发现画水吃完了,左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吃完了,他摇了摇手机,说:“二哥说,今晚酒吧有跨年活动,过去吗?”
画水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但心里对酒吧,一直有小小的向往和期待。
季洛甫是去不去都无所谓的,他看向初一,初一抽了一张纸出来,擦了擦手,她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向沈放:“去啊。”
画水眼神雀跃。
沈放注意到了,拿手捏着她的下巴,“想去?”
画水眯着眼点头:“嗯!”
沈放的眉一扬:“行,媳妇儿想去,那就去。”
于是一行人,开了两辆车,就到了市中心最为火热喧嚣的酒吧。
四十八层的空中酒吧,七百二十度欣赏南城的夜景,三面是玻璃墙,就连脚下都是全透明的玻璃,跨年夜的预定至少要提早两个月才能订到。
画水跟着他们上楼,下了楼梯之后,长长的走廊万分安静。
脚底是柔软的羊毛地毯,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抽象画,廊灯昏暗,越到走廊尽头,廊灯暗度越低。
渐渐走近,画水听到了喧嚣的音乐声。
酒吧外有两位服务员加保安看守,有预约证明的才放进去,但到了画水这批人这儿,一个个恭敬道:“沈总,季先生。”
沈总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往后伸手,拉住画水的手,把她带里面去。
大门隔着的是两个世界。
大门外,安静无声,大门内,喧嚣万分。
这个城市的安静与热闹,向来都是共存的。
人声鼎沸,画水在嘈杂的音乐声和尖叫声中被沈放紧抱着往前挤,她听到沈放在沸腾的音乐声中在她耳边喊:“不许走丢!”
画水没应,但空着的另一只手,抬了上去,两只手紧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