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喵喵喵。”
画水抬头，对沈放眨了眨眼。
沈放：“？”
画水好奇地问他：“你觉得它在说什么？”
沈放伸指摸了摸那什么的耳朵，声音也懒洋洋地：“它在说——”
画水竖着耳朵认真听。
“——说个屁。”沈放收回手，手在半空中换了个方向，往上抬去，对着画水的额头，轻轻地敲了下：“我是人，它是猫，我要是听得懂它的话，我还是人吗我？”
画水无比单纯地问：“猫精？”
沈放：“……”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画水，桃花眼笑开成扇形，意味深长道：“那你是什么？狐狸精？”
画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想说，她才没有勾引过人啊，怎么就是狐狸精呢？
还想说，你不是叫我兔子吗，那我应该是兔子精！
可这不就承认了自己也不是人吗？
画水才不要！
就在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冷不丁的一个声音闯了进来，女声清脆好听，和这浓稠黄昏浑然一体：“哟，这么久不见，沈大少爷还是多年如一日的喜欢调戏小姑娘啊？”
沈放眯了眯眼，转过头去，看向来人，冷哼道：“谢谢夸奖。”
“客气客气。”
初一走到他们身边，揶揄道：“这就是你童养媳？”
画水猛地抬起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初一脸上挂着的笑意比这溶溶日光还要璀璨万分，双眼弯成月牙形状，声音又温柔又带着戏谑：“可是大院里的人都这么说呀，沈家养了个小姑娘，这小姑娘以后是要嫁给沈家大少爷的。”
画水的脸涨的通红，她急的向沈放求救：“你说呀！”
沈放老神在在的，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他一般，“说什么啊？”
画水：“不是、不是童养媳。”
沈放哦了声，重复她的话：“别乱说，不是童养媳。”
初一闻言，煞有介事地说：“也是，童养媳都是从很小就开始养的，你这是从她十六岁才养的，不算不算，最多——算个小女朋友？对吧。”
画水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她看向沈放，他脸上依然挂着往日的散漫神情，眼底有着浅浅笑意，仔细看去，他的神情十分放松慵懒，看上去，似乎……似乎并没有任何争辩的想法。
初一是点到为止的人，她觉得既然沈放打电话给自己求帮忙，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志愿是重要，但人生大事，更为重要。
她也没再逗画水了，蹲下身，温柔地说：“那什么，过来。”
那什么一改之前的雍容优雅的步调，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入初一的怀里，脑袋还在初一的胸口蹭了蹭。
初一揉了揉那什么下巴，然后转头对画水说：“你叫画水是吗？”
画水点头。
初一笑着进行自我介绍，“我叫初一，你可以叫我初一姐，或者是直接叫我初一，都没有关系。”
画水乖巧得很，甜甜地叫她：“初一姐。”
初一淡淡地应了声，随即问她：“要填志愿了是吗？”
画水迟疑地看了沈放一眼，换来沈放的一句：“乖，和你初一姐好好聊聊，我去外边买包烟，待会回来接你回家。”
沈放说完就走，看样子是十分放心画水和初一在一起的。
画水目送着他走开，视线依依不舍的。
还是初一的声音让她抽回视线的：“好啦，他待会就回来，别看了，跑不了的。”
语气颇为意味深长。
画水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她总觉得这个初一，好像知道好多东西，明明才见面，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画水低着脑袋，很轻地应了声。
初一笑着，说：“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人做过这样的思想工作了，大学志愿填报……太……”
画水情绪低落地说：“太难以相信是吗？”
初一说那倒不是，“只不过觉得，成绩好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目标。画水，你给我说说你的目标是什么？”
画水想了好久，才说：“赚钱吧……”
初一愣了会儿。
继而，笑出了声，“你俩真的是……太配了吧？”
画水茫然不已地问：“你俩？我和谁？”
初一：“你和沈放呀。很小的时候，我问他以后想干什么，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就和我说——想赚钱。真是不明白，明明一直以来衣食无忧，怎么就这么想赚钱呢？”
画水原本还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庸俗很肤浅，但是沈放也这么说……她的心里又浮起了一丢丢、一丢丢的开心。
能和他有那么一个共通点，就足以让她开心许久了。
……
……
沈放去买了包烟，抽了两根之后，走到初一家去。
正好他敲门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开了出来。
沈放的手来不及收回，滞在半空中。
开门的是初一，见到是沈放，挑了挑眉：“掐着点儿呢？怕我把你家小白兔给吃了不成？”
沈放刚抽完烟，嗓子有点儿干，声音干哑，带着点沙沙的质感，低沉沙哑，在初一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干脆利落地承认：“是啊。”
初一朝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沈放，好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是人吗你？”
沈放恬不知耻地说：“我不是人。”
他散漫一笑：“我就是畜生，怎么了？”
初一：“……”
把画水接回家的路上，沈放问她：“想好去哪儿了吗？”
画水点头，声音很轻，又很坚定：“我想去南大。”
沈放心里大喜，心想初一还是有一把手的嘛，知道要把小姑娘留在他的身边，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画水说：“学医。”
“？？？”
沈放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要学医？”
画水眼里有着异样的光芒：“对呀，我要学医。”
沈放：“你知道学医要读几年吗你就要学医？”
画水：“南大的本硕博连读，八年。”
沈放：“你八年后几岁了你知道吗你？”
画水：“二十五啊。”
沈放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学医毁一生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初一她不知道吗？”
经过半个小时的聊天，画水对初一真的是实打实的喜欢了，于是她皱着眉，指责沈放：“你不要说初一姐姐，她没劝我学医。”
沈放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学啊？”
画水眼睫微颤，月光被树叶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印在他的身上。每一晚的月亮都不一样，但当下的月亮，只属于她。
就好比现在的沈放，也只属于她一样。
画水的声音很温柔，她说：“因为擅长吧。”
因为没有特别的喜好、坚定的目标，多年以来最擅长的就是读书了，对比起来，确实学医最适合她了。
沈放看着她，他知道，她是那种一旦有目标，就会很坚定的走下去的人，旁人撼动不了半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肩塌了下来，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几分倦意：“你啊你……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第28章 农业银行
南大的新生报到日分为三天, 画水原本打算第一天过去收拾下东西的，但沈放打电话给她, 说自己周日有时间, 画水福至心灵地问：“那你可以送我去南大报道吗？”
手机那端传来他低沉沉的笑声, 语气漫不经心地, 说：“专门为你腾出来的时间，你说可不可以送你过去？”
画水小手捂着脸，万分艰难地说：“沈放, 你怎么这么烦呢？”
沈放的笑意骤停, 他上下牙齿轻咬着, 别有深意地话就这样从唇齿间跳了出来：“你觉得呢？画水, 我不是对每一个人, 都是这样的态度的。”
他说完, 就挂了电话。
剩下画水一个人对着窗外幽暗夜色发呆，深深地咀嚼他话里藏着的意味。
画水的心里, 隐隐地有种感觉呼之欲出。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画水的嗓子眼发紧。
是喜欢？
还是说, 只是照顾她呢？
画水想了一晚上,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欣喜大喊着“他是喜欢你的”, 另外一个面露难色地说“你想太多啦”。
到最后，两个小人谁也没分出个胜负。
……
……
周日是南大最后一天的报到日, 沈放大早上的从市区开车回大院接画水去南大报道。
到学校的时候已是中午。
为了迎接新生, 学校特意摆了几个点, 几个大红色的棚子架着, 棚子下一堆人穿着黄色的志愿服不停地忙碌着。
因为要迎接新生，南大这几天不让私家车进出，所以沈放只好把车停在校门外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再提着画水的行李箱，从停车场走到学校。
画水撑着把太阳伞，慢吞吞地跟在沈放后面。
一路走来，遇到很多的新生，大多都是家长陪同的，也有少数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不过身边有志愿者陪着。
画水边走边欣赏学校的风景。
树很多，马路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樟树，清澈天光从树叶中穿过，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斑驳碎光。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快点儿。”
画水抽回神，小步跑到他身边，眨了眨眼，问他：“还有多久才到寝室呀？”
沈放下颌微抬，他眯着眼往前边看了看，目测了下距离，说：“十五分钟左右。”
画水重重地叹了口气，双肩下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我们已经走了十五分钟了，南大真的好大啊。”
到了寝室楼下，画水已经跟只咸鱼一般了。
她满身都是汗，脸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脸颊被这灼热阳光烤的通红，刘海湿答答地贴在额头，当听到沈放说“寝室在六楼”的时候，她彻底瘫在行李箱上不动了。
沈放是知道她体力不好的，但没想到她体力这么不好。
他单手拉着行李箱的拉杆，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漫不经心地说：“你这是什么身体？”
画水软绵绵地回：“老年身体。”
“……”
沈放被噎了下。
等了会儿，画水体力恢复了大半。
她仰着小脑瓜，双眼湿漉漉地看着沈放，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了，可以走了。”
她说着，就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低垂着脑袋，两只手就垂在身侧摆呀摆的，跟个女鬼似的。
女鬼走了几步，察觉不对，慢悠悠地往回撇了眼，催他：“快点呀。”
沈放勾了勾唇，拖着行李箱，没几步就超过了她。
画水的寝室很好找，楼道正对面边上。
四人寝，她是来的最晚的，其他的三个人早早就到了，这个时候都窝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
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三个小脑袋齐齐探了过来。
画水一打开门，就看到三个小脑瓜齐整地看着自己。
画水眨眨眼，她们也跟着眨眨眼。
画水又眨了眨眼。
她们三个人也一起眨了眨眼。
画水还在犹豫要怎么打招呼的时候，身后的人声音散漫，提醒她：“举手，say hi。”
画水的动作先于意识，举着右手，乖巧地：“hi。”
她的室友也举起手：“嗨。”
嗨完之后，三个人都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这是咋回事？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都从画水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后的那个人身上去了。
嗯，帅哥，大帅哥，超级大帅哥。
沈放站在门外，没进去。
女生寝室到底是女生寝室，他一个大老爷们，进人女孩子的房间，终究是不太好的。
他扯了扯画水背着的帆布包的肩带，低声说：“自己收拾好行李，知道没？”
画水转过身来，她仰着脑袋，问：“你去哪里呀？”
沈放的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我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寝室去了。”
画水哦了声，她垂下脑袋，没一会儿，迟疑地看向他，问：“那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了吗？”
她鹿眼清澈，眼尾往下耷拉，无端地多了一股子委屈意味。
沈放的心柔软的不可思议，他俯下身子，眼梢挑起温柔笑意，含笑着说：“怎么了，不舍得我？”
画水咬了咬牙，动作幅度很小很小地点了下头。
沈放的眼皮一跳。
这他妈太招人喜欢了吧？
画水她们寝室包括画水在内，四个人都是来自南城。
而且另外三个人都认识画水，原因非常简单——本市高考状元嘛。
画水也当之无愧地以这个头衔成为了这一届新生中的热门榜。
然而她的热门指数一刷再刷，除了状元这个话题以外，还有一个话题就是……沈放陪着她开学报道这件事儿。
画水也没想到只不过是沈放陪着自己来学校报道，自己也能成为学校论坛的头条。
头条不愧是头条，取名也好听：八一八商院男神陪着一起来报道的那个女生……
开学已经小半个月了，就连军训都已经结束了，这个帖子依然稳居高位，怎么样也下不来。
画水有气无力地说：“沈放就这么出名嘛？”
边上的陈倩倩善解人意地给她科普沈放在南大的光荣事迹，当然，每个学校都有天才少年嘛，尤其是人才济济的南大，这样的天才少年人设实在是太普通了。
关键是，天才少年长了一张浪荡子的脸，一双桃花眼轻佻而又寡淡，十足的渣男模样。
但人又一点都不渣。
反正在南大两年，沈放也没有谈过女朋友，他甚至和女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陈倩倩双手紧握，眼含期待：“你说说，沈放不出名，还有谁出名？”
一旁的言遇配合着点头：“确实挺帅的。”
画水：“……”
认真刷帖子的刘晴抬起头来，目光十分专注地盯着画水。
画水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疑惑地问她：“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刘晴摇了摇头。
画水紧张兮兮地：“那是怎么了？”
刘晴递过手机，说：“我觉得帖子里的这些照片，拍得不好看，构图不行，角度不行，而且你真的不上镜，你真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吧。”
画水：“……”
她到底遇到了一群什么样的室友啊？
回寝室的路上，陈倩倩说：“不过你还没说呢，你和沈放到底是什么关系？开学那天我就很好奇，这么帅的大帅哥送你来开学，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来着。”
画水恹恹地垂下脑袋：“不是男朋友。”
陈倩倩，“可是你看看这图！”她翻出那个帖子，帖子里面有好多好多照片，从沈放和画水进校门，一直到他俩在女生寝室楼下，画水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抓着拉杆，沈放站在她面前，低垂着脑袋，侧脸温柔缱绻。
这她妈的不是男女朋友可太说不过去了吧？
画水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也希望他俩是男女朋友啊。
可，他俩真不是。
寝室里的三个人一门心思的研究着这张照片。
刘晴：“这张照片真的是所有照片里最好看的，就是散发出一种浓浓的恋爱的酸臭味的感觉。”
言遇：“把酸臭味去掉。”
陈倩倩：“对对对，把酸臭味去掉。”
画水动了动嘴，她想插进去，却无论如何都插不进话。
就在她扒拉着三个人的肩膀想挤进去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么认真地看什么呢？给我也看看。”声音戏谑散漫。
画水寝室的人都不动了。
来人站在前面三米左右的距离，夜晚路灯昏黄暗淡，照在他的五官清晰的脸上，更衬得他眼底千万深情。
他唇角一勾，牵起一个轻佻寡淡的笑意来。
见她们都不说话了，沈放慢吞吞地走过来，停在画水面前：“看什么呢，我来了都没发现？我还挺想知道，什么东西比我还有吸引力呢？”
画水仰着脖子，“没看什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扯了扯陈倩倩的衣角，暗示她收起手机。
谁知道陈倩倩“心领神会”，双手奉上手机给沈放，笑眯眯地说：“学长，我们在看你和画水的照片呢。”
画水：“……”
这是什么队友！！！
沈放接过手机，仔细看了许久，狭长双眼眼底挑起淡淡笑意。
陈倩倩在一旁问：“学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放唇角一勾，含笑着说：“我觉得，拍的挺不错的。”
第29章 农业银行
寝室其他三个人十分有眼力见地溜了, 剩下画水和沈放两个人单独相处。
初秋夜风凉凉，寝室外边的马路两旁路灯与樟树参差交错，昏黄的灯光笼罩出一层又一层的暧昧朦胧感。
画水和沈放并肩走着, 短暂的沉默之后, 画水嘟嘟囔囔地：“你刚刚怎么那样说啊？”
沈放漫不经心地：“我没说错啊, 确实拍的挺好看的。”
“……”
画水停下脚步, “你就注意到这个吗？”
沈放啊了声，继而非常困惑道：“我还应该注意什么呢？”
他一脸云里雾里的模样。
画水叹了口气，换上一副认真和他讲道理的模样：“我说的是帖子, 不是照片，那个帖子在论坛里挂了好久, 一直都没掉下去过。”
沈放作恍然大悟状, 他不咸不淡地说：“是吗？”
画水点点头，“对呀。”
沈放：“那关我什么事？”
“？？？”
画水歪了下脑袋, “你知道那个帖子说的是啥嘛？”
沈放靠在树上, 左脚抵在树上, 昏黄灯光斑驳地铺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底像是落了一片星空似的，闪闪发光。
桃花眼翘了翘，声音浮荡在空中：“知道啊。”
画水：“那……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嘛？”
沈放抬了抬下颌，“有。”
画水紧张极了, “你想说什么？”
沈放敛了敛神色, 垂眸低低地盯着她, 唇瓣一勾, 唇角滑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来：“我说了啊，我觉得，拍的挺不错的。”
“就这样？”画水不敢置信地问。
沈放：“那还想怎么样？”
顿了半拍，他补充，“你想让我说什么？”
画水皱了皱鼻子，她斟酌许久，说：“可是，那个帖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呀。”
沈放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沉了沉眸，声音没什么情绪：“我问你，是不是我送你过来的？”
画水迟疑着点头：“……是。”
“陪你来学校报道的是我吧？”
“……是。”
“寝室楼下，是你坐在行李箱上走不动，所以我才不得不等你的，对吧？”
“…… 对。”
“那些照片，也不是刻意摆拍的，是真的，对吧？”
“……是。”
“那请问这位学妹，那个帖子，到底哪里是假的呢？”
“……”
画水觉得他说的都对，但就是，隐隐地、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心里觉得，不太对劲。
画水抬头，正对上沈放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放忍着笑，说：“你不喜欢那个帖子？”
画水很丧地说：“不喜欢。”
沈放：“为什么不喜欢。”
画水：“因为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
她总算理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上面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唯独那一句“据说是沈放养了很久的小女朋友”是假的。
沈放闻言，轻哧一声。
那双薄情寡冷的桃花眼眼尾冷冷地吊着，眼里带着很淡很淡的笑意，他俯下身子，缓缓向她靠近，在距离她眉眼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语气低沉，声音清冽，慢悠悠地说：“那要不然，把这个也变成真的好了。”
画水的脑袋，在那时空了：“什么？”
沈放很满意她现在的神情，他脸上浮起笑意，说：“我说，既然你不喜欢这一点，那我就把这个，变一下。”
他突然直起身，脊背笔挺，整个人如行道树一般站姿笔挺。
少年难得这样认真，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画水，双唇翕动，语气也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很慢很慢的说：“谈个恋爱不？小姑娘。”
……
……
死寂，突如其来的一阵死寂。
沈放心想，不对啊。
这被表白了，怎么是这样的一副神情啊？
惊悚。
对，就是惊悚。
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身边竟然没有人走过，寝室楼下漫长的马路上，只有沈放和画水两个人静静地对立站着。
不远处，树木被风吹的枝桠群魔乱舞。
漆黑的夜色中，莫名有种诡异的气息。
画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出生到现在，也被很多人表白过，但是每一个，她都能很温柔地拒绝，但是换做是沈放，她拒绝不了。
至于答应？——她也说不出口。
一直仰望着的月亮，突然有天告诉你，它会把今生今世的月色都给你，你会是什么心情？
喜悦？开心？激动？震惊？
反正画水也形容不出来。
沈放原本还挺自信的，他一直以来都是自信狂妄、不可一世的，面对画水的时候更甚。
是他把画水带到南城的，虽然没怎么认真照顾过她，但是在她身上，沈放变得不像他自己，任劳任怨地接她放学回家、给她买吃的、祝她生日快乐、时时刻刻记挂着她，沈放自问，这些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做到了。
而且画水身边的男的，又有哪一个比得上他呢？
少年桀骜不驯、却又字字属实。
但沈放心底，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答应，或者是被拒绝，他都想过。
但是画水这幅模样……沈放就摸不太清了……
画水垂着脑袋，眉眼隐在阴暗处，她甚至往后退了几步，才轻声开口，说：“沈放。”
沈放垂着眼眸看着她，眼底带了一丝的小心翼翼和紧张情绪，他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嗓音有点儿哑：“你说。”
画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
沈放蹙着眉，“没有。”
画水说：“你不要总是这样说话。”
沈放不明白：“我怎样说话？”
画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她抬起头，很艰难，又很坚定地说，“不要总是这样对我开玩笑。”
你总是这样，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在面对你每次浮荡不羁的笑的时候，我可以艰难地提起理智，告诉我自己，你习惯性这样不着调的撩女孩子，你就是个二世祖，你就是个不正经的人。
我可以拒绝你一次又一次的温柔，但是当你的温柔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我建立起来的坚硬城堡，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画水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她什么都明白，只不过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罢了。
画水的眼底渐湿，她别过头，看向它处。
喉咙哽咽着，慢吞吞地吐字：“沈放，你不要总是这样和开玩笑，一次两次，没什么的，但是次数多了，我也会很难受的。”
沈放不耐烦地往前迈了几步，站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