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个时候梁亦封给他打了电话过来,沈放左右看看,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吵了些,于是走到外边儿接电话去了。
留下陈洲和画水在一张桌子上。
画水拿着筷子吃了点儿东西,余光瞥到陈洲什么也没动,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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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地把嘴巴里的东西嚼烂,吞下。
斟酌片刻,转过头,问他:“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陈洲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他说:“画水。”
画水:“啊?”
“你真好看。”
“……”
画水干巴巴地笑了下,“是……是嘛?”
陈洲垂下眼眸,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在喧嚣嘈杂、热闹沸腾的小饭馆里徐徐响起,“你刚到我们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很干净很舒服。后来相处下来,发现你就是个没脾气的小姑娘,就真的……真的很——”
他后面那句“很喜欢”还没说出口,就被画水打断。
画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但周身像是隔了一堵坚硬的墙,由不得任何人闯入,“陈洲,你是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
关系还算不错的,
同学。
界限划的清晰而又明白。
定位疏离而又礼貌。
陈洲像是掉入了大海里面。
整个人坠入大海深处,脑袋钝钝的,往日在面对难题时运转十分迅速的大脑,此刻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在沉默的对视中,他缴械,无力地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吗?”
画水点了点头,“差不多知道的。”
“没可能?”
画水果断地摇了摇头。
陈洲垂下眼眸,轻笑了声,“为什么?画水,我总得要个理由吧?”
画水转回头来,她盯着面前的水杯,语速很慢很慢的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陈洲:“什么才是一路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那沈放和你就是一路人?”他这会儿气的不行,往日的礼仪风度荡然无存。
画水很轻很轻地笑了下。
她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始至终,画水都明白,这段暗恋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而且,她也不需要有任何的结果。
世上大多数的感情,都是没有回报的。
她只需要偷偷地仰望沈放、默默地喜欢他就好了。
这样的喜欢,她已经很知足啦。
听到画水的回答,陈洲很是意外,他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下个星期就知道成绩了,你决定好了去哪个学校吗?”
画水说,“奶奶让我学师范,她说女孩子当老师最好了。”
她没有太大的目标,以前就想着好好上学,好好考试,她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她向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陈洲想了想,建议她:“我们学校的隔壁就是师大,它是全国八大师范院校之一,挺好的,你可以试试。”
画水很认真地向他道谢:“谢谢,我会考虑的。”
“嗯。”陈洲目光坚定地说,“我在崇大等你。”
画水诧异地抬起头,她吃惊道:“你……”
陈洲笑的很温柔,他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学过一句英语,叫’All Roads Lead to Rome’,翻译过来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不知道你对于’一路人’的定义是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只要是路,都会有相交的可能,画水,我不信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画水怔怔地看着陈洲。
她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总觉得,陈洲特别像一个人。
特别像……陈清梦。
执拗、偏执。
可她不是无欲无求的许星河,她早已心有所属,一心只喜欢站在门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
画水扭过头,穿过人群,看向站在门外打电话的沈放。
她心想,不是一路人,能找到岔路绕到一路去。
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多少岔路都无法遇见。
画水声音很轻地说:“没用的。”
没用的,只要她还能看得到沈放,那她就还会喜欢他。
他是她漆黑夜晚中升起的皎皎明月。
月色如水,照亮她前行的路。
月亮只有一轮。
她也只爱这一盏月亮。
但到底是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陈洲语气坚定道:“画水,我们来日方长。”
晚上的时候,画水的房门被人敲响。
画水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
门外,沈放俯身看着她,“我明天回去。”
画水啊了声,她蹙了蹙眉:“这么突然的吗?”
沈放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不无疲惫道:“公司那边还有事要我处理,没办法再多呆了。”
画水神色倦倦地,有气无力地说:“怎么这么快呀?你才刚来啊。”
沈放看着她满脸失落,眼皮半阖下来,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细细密密的阴影,更衬的她神情失落百倍。
他嗓子一痒,到底还是忍不住,酝酿了一晚上的话在此刻脱口而出,
—— “画水,和我回去吧。”
画水纠结地说:“可是我刚回家没几天。”
沈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喉咙发紧,察觉到画水眸光松动,他紧了紧手心,说:“画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好吗?”
画水仰着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灼热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好看的桃花眼专注而又认真地盯着自己,画水心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
她对她的月亮低头,轻声说:“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月亮只有一轮。
她要珍惜能看得到他的所有时光。
第26章 建设银行
虽然答应了沈放, 自己和他一起回去,但沈放回房之后, 画水便抱着枕头跑到楼下奶奶的房间去了。
画水奶奶正在看电视, 看到她进来, 疑惑道:“怎么下来了?”
画水躺在她的身边,双手抱着奶奶的腰,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奶奶。”
“嗯?”
“我明天, 可能就去那边了。”
“嗯。”
其实早该知道的, 奶奶对于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当初沈家打电话过来说要把她接走,奶奶都没有和画水商量过, 自己便点头答应了。
画水也是在快开学的时候才知道, 自己要被送去南城沈家的。
画水一直都知道, 奶奶不够喜欢自己。
她妈妈曾无数次的和她抱怨过,“为什么你是个女孩?”
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在家里, 妈妈和奶奶总是吵架, 每天都在吵,无论什么事都会吵起来。
画水每次都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哭。
她咬着唇,安静而又沉默地流着眼泪。
奶奶不够喜欢自己。
但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喜欢,画水也满足了。
她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被感动的人。
别人只要对她挥挥手, 她就会乖乖地把手里的好吃的都递给对方。
画水忍住眼眶里浮上来的泪意, 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轻声说:“等到成绩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我估算了下分数,应该是够考锦大的,奶奶,下半年我就回来陪您。”
房间里只有电视机里的广告声音。
奶奶的声音慢悠悠、又漫不经心地说:“陪我干什么?我一个老太婆,别回来陪我。”
画水:“奶奶!”
奶奶:“我说错了吗?”
画水紧了紧抱着她的动作,说:“您是我的奶奶,我陪在您身边,是应该的。”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回来陪我一个老太婆的。”奶奶冷哼道,“你要是想陪我,就别上大学,现在就结婚,生几个男娃出来。”
“……”
画水顿了顿,“奶奶……”
“做不到是吗?”
“……”
“既然做不到,那就离我远一点。”
画水松开了手,她吃惊地望着奶奶,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奶奶?”
奶奶躺在她的身侧,说话时语气颇淡,“我把你送出去、见外面的世界,是要让你知道外面有多好,不是为了让你尝到那股甜,再回来吃苦。”老人这辈子经历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打心眼里嫌弃画水是个女娃,但是毕竟是亲孙女,又哪里硬的下心肠对待她呢?
她也不是古板守旧的人,小城市和大城市,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老年人,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在乡下好好待着就行,但画水不一样,她正值青春年少,最美好的时光,就应该多出去看看的。
老人伸手拍了拍画水的背:“没必要陪着我,生老病死,人各有命。”
画水忍着泪意,“奶奶……”
老人说:“不要考锦大,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希望你出人头地,考个配得上你的大学,然后,毕业以后,多寄点钱回家就行。”老人的口吻颇为轻松,甚至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比起你,我可更喜欢钱哦。”
画水笑着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笑着说:“好嘞,奶奶,我以后一定赚很多的钱给您。”
老人说:“行。”
隔天,画水便和沈放一起回到南城。
然而一下飞机,沈放公司的人就在机场等他了。
沈放无奈地揉了揉眉,他把身后的画水一把提了起来,“你送她回家,我打车去公司。”
沈放的助理一下子看到沈放身后跟了个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小姑娘小巧玲珑地坐在行李箱上,不满意沈放拉着自己的帽子,小手拍下沈放的手,“不要这样提我。”
沈放挑了挑眉。
就听到小姑娘接着说,“像在提一只狗。”
“……”
二人之间的氛围熟络亲密,看样子,不像是沈总去外地途中的一次艳遇,应该是熟人。
助理琢磨了下,说:“可是陆总让我直接带您去酒店。”
沈放双手拉着画水不让她从行李箱上跳下来,拖着她坐着的行李箱往外走,边走边说,“酒店的地址发给我,我直接打车过去,你开车把她送回家,完事以后,回公司等我,这几天二哥堆了一堆事儿给我回去处理。”
助理跟了沈放没多久,但也知道沈放虽然看似散漫不着调的,但在正事上,比任何人都要认真专注。
助理点头:“好的,沈总。”顿了顿,他问:“这位小姐她……她家是哪里?”
沈放漫不经心地说:“我家。”
助理:“啊?”
沈放伸指,轻松一勾,把鼻梁骨上的墨镜往下滑了半寸,露出他那双好看淡漠的桃花眼来,眼梢微挑,带着几分寡淡笑意,“怎么,不知道我家的地址?”
助理连忙摇头,“是,哪个家?”
沈放在南城一共有三处房产,离学校最近的是他父母买的,后来开了公司,他自己就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去年出了个新楼盘,地段好又清净,靠近郊区和附近的度假村,沈放便买了一套。
因此助理不清楚,到底要把画水送到哪个家。
沈放伸指,把墨镜推回原位。
他说:“送到大院。”
助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打开后座车门,示意画水坐上来。
画水从助理和沈放的对话中得知沈放今天蛮忙的,她不想自己影响沈放的事情,连忙对沈放说:“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送的。”
沈放把她的行李箱给塞进后备箱里,从车后绕过来,站在她身边,机场外有风鼓鼓吹来,吹的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飘在他的身前。
沈放低头闻了闻。
有一股很好闻的栀子花香从她身上传来。
沈放微低下头,眼梢微挑:“不想他送你回去?”
画水忙不迭点头。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打扰他的工作安排。
沈放情绪淡淡的脸上,突然染上笑意,他拿下墨镜,眼眸带笑地看着她,“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他送你回去;二,我送你回去。”
画水:“???”
她试探着补充:“三,我自己回去。”
“……”
沈放看着她这幅自己补充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边笑边说,笑声低低浅浅地,好听极了:“故意和我作对?”
画水腆着脸,说:“不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软绵绵地,“我不想影响你工作。”
“你只要听我的话,坐他的车回家,就不会影响我工作。”沈放抬起头,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他临走前,眼眸清淡地瞥了眼画水,声音带笑,又充斥着几分无奈,“我可不想在谈公事的时候,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安全到家、没到家的话还有多久到这样的事儿。”
画水有点儿茫然。
她无措地看着沈放。
她总觉得,沈放好像哪里变了。
但到底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出来。
沈放说完那句话,就上了出租。
他的助理恭敬地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画水回过神,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谢谢。”
画水回到家,最开心的当属秦沁。
秦沁边从厨房里拿出一碗红豆沙冰,边说:“沈放说你和他一起回来,我还以为是他骗我来着,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画水接过她递过来的红豆沙冰,说:“因为家里那边没什么事了,就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秦沁开心的不行,“不过,过几天就出成绩了,画水,你和阿姨说说,想去哪所大学呀?”
画水咬着红豆冰沙,口齿不清地说:“不鸡道啊。”
秦沁说:“去南大吧。”
画水眨了眨眼:“嗯?”
秦沁:“南大多好呀,离家近,三不五时就可以回家,而且有沈放在,我也放心。”
画水想了想,“南大的分很高,我不一定能上,而且南大偏理工科,我想去文科院校。”
秦沁问她:“你想学什么专业啊?”
画水犹豫了会儿,说:“奶奶说女孩子学师范好。”
秦沁语气温柔地询问她:“你想学什么?”
画水说:“我也不知道,我仔细想了好久,觉得自己除了读书,其他的都不会,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秦阿姨,我也不知道我要学什么。”
秦沁就坐在画水身边,她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挂着浅浅笑意,闻言,唇角一勾,说:“那就学医吧。”
画水猛地抬起头:“学医?”
秦沁说:“对呀,你静得下心,沉得住气,人也好学上进,做事认真严谨,挺适合学医的。”
画水突然有种醍醐灌醒的感觉。
是啊,学医好像,也不错的。
就这样,来到了出成绩的那天。
高考成绩一般都是在晚上十点出,画水困的不行了,却还是对着电脑不断刷新网页。
十点一到。
网页卡的爆炸。
画水连续刷了十分钟之后,都没刷到任何东西。她的上眼皮都和下眼皮打架了,昏昏欲睡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画水拿过手机,声音没什么力度,软绵绵的像棉花似的:“喂——”
沈放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有气无力的?
比他一个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的人还没活力是怎么一回事儿哦。
沈放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边,俯身,便看到漆黑夜幕下的满城璀璨灯光。
他懒洋洋地叫她:“画水。”
画水没想到是他给自己打的电话,顿时跟打了一管鸡血似的,精神抖擞:“这么晚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呀?”
沈放眼眸含笑,故意调侃她:“你这么晚还不睡,不就是为了等我这个电话么。”
“……”
隔着电话,画水都能想象得到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眉眼三分慵懒三分缱绻还有三分的漫不经心,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十打十的薄情郎形象。
可她却还是被他这种薄情的面相,惹得满脸通红。
她小声着说:“我是在等高考成绩,不是在等你。”
沈放:“那你等到成绩了吗?”
画水颓然地说:“没有……”
沈放低低沉沉的愉悦笑声从手机传来,他清冽的嗓音似乎是浮在空中似的,轻飘飘地:“怎么办呢,我手机里突然多了条短信,是你的高考成绩。”
画水突然眼前一亮:“真的吗?”
沈放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了根塞进嘴里,他声音有点儿含糊地说:“我骗你干什么?”
画水:“骗我好玩儿呗。”
沈放手里的打火机被她这句话给吓得掉落在地。
沈放:“你也知道骗你挺好玩儿啊?”
画水撇了撇嘴,“所以,你真的收到短信了吗?”
沈放说:“是啊。”
画水万分茫然,然而,她突然想到,当时学校填家长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填的是沈放的联系方式,所以后来每周末放假,沈放就能接到短信通知,考试排名也是准时的发到他的手上,家长会开会的时间他也知道……
所以,沈放真的收到短信了吗!
画水急不可耐地说:“那我考的怎么样啊?”
相比于她的急躁,沈放倒是慢悠悠的,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叫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你考的怎么样。”
“……”
画水的脸涨的通红,即便早已知道沈放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一刻仍旧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喊不喊啊,不喊我就挂了。”沈放得寸进尺,在电话那端威逼利诱。
“我数三下。”
“三——”
“二——”
最后的那个“一”还没喊出口,就听到女孩声音很轻很轻地一声:“……好哥哥。”
安静了几秒。
直到指尖夹着的烟灼烧到手指了,沈放才清醒过来。
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再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的不像话,“你怎么,怎么就这么乖呢?”
隔了几秒,他抿了抿唇,开口,嗓音低哑,带着好听的沙沙质感,在暗夜中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嗯?我的小、状、元。”
第27章 农业银行
画水考的不错, 虽然不是省状元, 但起码是南城的理科状元了。连续几天, 家里的电话都没停过,刚开始画水还会接,后来实在是太多了, 秦沁直接把电话线给拔了。
成绩出来,算是一颗大石头安稳落地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一大难题便是……填志愿。
画水不像沈放,她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也没有特别想要追求的东西, 除了学习以外, 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了。
秦沁在边上给她出主意:“要不学翻译吧?”
画水:“可我口语很一般。”
秦沁说:“要不学商吧?”她兴致勃勃地开始憧憬美好未来,“正好去南大的商学院,有沈放罩着你, 我什么都不用管了,而且你有不会的, 直接问他就行。学商好, 学商省事儿!”
画水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她对于金融这一方面是一窍不通,而且她在人际交往这方面, 做的并不好。
画水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两个人纠结了好久,最后都没得出个结论来。
填报志愿的前一天, 沈放回家了。
他一下车, 就看到在院子里半蹲着的画水, 他放轻脚步, 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就听到她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离得近了,他倒是听清了。
画水半蹲在地上,她的面前是一只通体纯白的猫,她撕开火腿肠的包装,一点一点掰开递给它,喃喃道:“你从哪里跑来的呀?”
“喵。”
“你叫什么呀?”
“喵。”
“好吃吗?”
“喵喵。”
一人一猫,自说自话,出奇的和谐。
沈放勾唇笑了笑,开口:“你懂它的话嘛你就在这儿和它说话?”
画水惊喜地回头,站起来:“沈放哥哥!”
沈放淡淡地应了声,朝地上的小猫抬了抬下巴:“这臭猫怎么跑咱家来了?”
画水眨了眨眼,“你认识它呀?”
沈放:“还行吧。”
“……”
画水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我们把它送回家吧?”
沈放抬脚,脚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猫的肚子,“那什么,走了。”
画水茫然地啊了声。
沈放已经转过身了,闻言,撇过头来,挑了挑眉,“怎么?”
画水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说:“这猫叫什么呀?”
沈放:“那什么。”
画水:“哪个什么?”
沈放顿了顿,“就是,那什么。”
“……”
画水安静了片刻,脑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它的名字就叫……那什么?”
沈放下颌微动,唇角一勾:“那什么。”
那什么大摇大摆地走着,尾巴翘的老高,闻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一副“没事别叫我的模样”,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往前走去。
画水惊了,这取名也太随意了吧?
黄昏来袭,盛夏的傍晚天空橙光溶溶,世界像是加了滤镜一般美好的无法形容。
大概穿过了半个大院,画水才想起来问他:“你今儿个怎么回来了?”
沈放转过头,狭长的眼尾微挑,浮起丝丝点点的笑意,语调散漫道:“回来看看你志愿填的怎么样了,怎么说,纠结出什么结果来了?”
提到这件事,画水的小脑瓜丧的垂了下来。
她恹恹地说:“还没有考虑清楚,总觉得都可以,又觉得都不可以,好烦啊。”
沈放是知道她这一阵子为这件事烦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推了今天的工作,跑回来见她了。
然而对于她的未来,他实在提不出什么建议。
沈放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目标清晰、明确,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决定读商科,因为性格使然,也因为命运使然,众多职业中,他最适合学商了。
他也最感兴趣商科。
对于其他专业、职业,沈放并不感兴趣,因此,他也没办法给画水提供任何的建议。
但是他不行,有人却可以。
所以沈放回来带画水去见那个人。
画水深深地叹了口气,“奶奶之前让我学师范,我觉得也挺好的,老师这份职业很稳定,不会出什么岔子,要不我读师范吧。”
“不行。”沈放一口否定。
画水:“为什么呀?”
沈放转过头来,眼眸里溢着不远处的黄昏暖色,双眼亮的摄人,他嗤笑一声:“就你这性格,当什么老师?”
画水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她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凶的神情,凶巴巴地说:“我这个性格怎么不可以当老师啦?”
小姑娘生起气来,鹿眼瞪的滴溜圆,粉嫩的唇瓣紧抿,腮帮子有点儿鼓,晚霞洒在她的身上,沈放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像只小仓鼠。
他忍不住想捏一下。
喉咙痒了痒,到底还是忍住那股躁动,含笑说:“你性格太好了,当老师不合适,容易被学生欺负。”
“……”
画水愣了愣,她原先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性格内向,当不了老师,却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刚刚那样真的好无理取闹啊。
画水垂下脑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原来是这样呀……”
“要不然呢?”
画水干巴巴地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蓦地,地上的那什么懒洋洋地叫了两下:“——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