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完没过多久,她就听到闷闷的声音,像是有很小的物体在拍打她房间的门。岑岁疑惑地掀开被子下床,拄着拐杖走到门边。
门甫一拉开,她的脚踝处便传来毛绒绒的触感。
岑岁低头。
看到函数蹭着她的脚踝。
她惊奇地发现函数的脖子上还挂了一张纸条。
还没等她弯下腰,函数就从她的面前挪开,“噌——”的一下跳到边上的椅子上,随后又跳上了岑岁手边的五斗柜。
于是,岑岁就看清了纸条上写着的字。
“帅哥邀请你和他一起共进早餐,可以吗?”
岑岁:“……”
她忍着笑,低声嘟囔着:“怎么还有人自称帅哥啊,真不要脸。”
恰好五斗柜上也有一只笔,岑岁拿着笔,在纸条上涂涂改改,写完后,她揉了揉函数的头,声音细细软软的,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好啦,回客厅去。”
函数“喵”了声,旋即跳下五斗柜,慢条斯理地走到客厅。
陆宴迟坐在沙发上,看到慢慢靠近的函数,注意到函数脖子上挂着的纸条明显多了几个字,他懒洋洋地唤它:“过来。”
函数慢腾腾地向他靠近。
离得近了,陆宴迟就看见了纸条上增改过的内容。
“老禽兽邀请你和他一起共进早餐,可以吗?”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此时震动了几下,陆宴迟漫不经心地抽下纸条,而后拿起手机接起了吕慎泽的电话。
吕慎泽:“晚上出来喝酒啊老陆。”
陆宴迟拒绝:“不了。”
吕慎泽不太乐意:“你不是放寒假了吗?”
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动静,陆宴迟低头拿了包烟走到阳台上,他把烟点燃,咬着烟,语气慵懒道:“我有事。”
“你一个空巢老人能有什么事啊?”
陆宴迟咬着烟,笑起来的时候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吕慎泽:“什么误会?”
“我呢,不是一个人住的,”陆宴迟语气斯文,说出来的话跟败类没什么区别,“我家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默了半晌。
吕慎泽恍然大悟:“我忘了你还有函数。”
“……”陆宴迟拿着烟的手一顿,他语气凉飕飕的,“它是人?”
“它不是,难不成你是?”
“……”
吕慎泽哈哈大笑起来,复又敷衍般地问他:“你家里除了你还真有别人,不会吧?”毕竟认识太多年,吕慎泽对陆宴迟太过了解,顿了下,没听到陆宴迟说话的声音,他又没心没肺地说,“总不可能还是个女人吧?”
陆宴迟咬着烟,低低地嗤笑了下。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吕慎泽嘴角的笑僵住,他正色道:“不会真有女人吧?”
陆宴迟淡声“嗯”了下。
吕慎泽:“谁啊?”
陆宴迟没回答。
“该不会是岑岁吧?”
又是一片沉默。
吕慎泽低骂了声“我操”,开口时像是不敢置信,压着嗓音说:“你丫的真把岑岁追到手了?现在都同居了?陆宴迟你他妈的真是个老禽兽啊。”
陆宴迟把烟头暗灭,困惑不已:“我到底哪儿禽兽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我?”
“你还不是禽兽吗?你和老许这么多年同学,老许把你当同学,你倒好,不吭不响地把人暗恋多年的小青梅给拐跑了。”吕慎泽痛声斥骂,“你这干的是人干的事吗?”
陆宴迟轻笑了下,“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我说你一句老禽兽,没说错吧?”
“没呢。”他语气温润道,“我确实,挺禽兽的。”
挂了电话,陆宴迟就听到了岑岁出来的声音,他拍了拍袖子,起身走进厨房,“我刚下楼去买了生煎包和豆腐脑,早餐吃这个可以吗?”
岑岁在餐桌边坐下,她喝着水,含糊地应了声:“嗯。”
看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她似乎从水里尝出了一丝甜味来。
陆宴迟把早餐拿出来,他拉开椅子,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岑岁:“还行。”
“梦到我了吗?”
岑岁拿筷子的动作一顿,语气生硬道:“我不想做噩梦。”
“怎么是噩梦呢?”陆宴迟笑了下,语调悠悠地说,“我梦到你的时候可都是美梦。”
岑岁瞅了他一眼,没忍住,问他:“你梦到我什么了?”
陆宴迟往她碗里夹了个生煎包,语调慵懒道:“你先说说,你梦到我什么了,怎么就是噩梦了?”
“……”岑岁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生煎包,随意地找了个理由,“我梦到我在你的课上睡觉了,你凶我,你还骂我。”
听到这话,陆宴迟的眉梢稍扬,“挺巧,我也梦到你在我课上睡觉了。”
岑岁差点被豆腐脑呛住:“啊?”
他眼里带着笑,不急不缓地说:“但我没骂你,我只是和边上的同学说,你们师母睡觉了,我们上课的声音小声点。”
“……”岑岁有点儿招架不住,她突然想说要不你别追了咱俩直接在一起得了,可话到嗓子眼,又被憋了回去。
她似乎,挺享受被追的感觉的。
而且她当初为了追他,每天起早贪黑地给他做饭,这么辛苦地追了他小半个学期。要是她现在就答应,岂不是显得她特别好追?
岑岁抿了抿唇,小声说:“我还没和你在一起呢,什么师母。”
“嗯,还没在一起,”陆宴迟四平八稳地说,“所以我做梦满足一下我自己。”
岑岁忍了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低头咬了口生煎包。生煎包里的汤汁顺着她咬开的那个小口飞了出来,溅在她的脸上,她却恍若未知。
陆宴迟发现了,笑着提醒她:“脸上溅到了。”
岑岁嘴里塞满了,腮帮子鼓起,像只小仓鼠。
她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啊?”
陆宴迟勾了勾唇,继而抽了张纸,帮她擦拭脸上的汤汁,边擦,边轻声说,语气里隐隐约约地含了几分宠溺:“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要人照顾?”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打的岑岁有些措手不及,她慌乱地低下头,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后,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小孩。”
陆宴迟:“你不是小孩。”
他尾音稍扬,笑意松散着说:“是小姑娘。”
-
岑岁起得晚,早餐吃完都快十点钟了。
等到陆宴迟把碗筷收拾好,他就回屋换了套衣服:“我要去医院一趟,午饭我给你叫了外卖,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遇到陌生人不要开门,知道吗?”
他像叮嘱小孩似的。
岑岁的心情不太痛快:“我又不是小孩。”
“小姑娘更要注意安全了,”陆宴迟坐在玄关处换鞋,穿到一半,俯身摸了摸函数,语气很正经地说,“今天你的任务有点儿严峻啊,不止要看家,还得帮我看着这个小瘸子。”
岑岁:“……”
陆宴迟叮嘱函数:“要是看到男的,就上去咬他,知道了吗?”
函数很凶:“喵!!!”
叮嘱完,陆宴迟又把函数抱到膝盖上,他伸手指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岑岁,眉眼里挑起温柔又缱绻的笑,声线低醇,缓缓道:“还有,她不是阿姨,是未来妈妈,知道了吗?”
听到这话,岑岁愣了下。
见到函数从他的膝盖上跑到她的面前,岑岁挠了挠函数的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突然不想被你追了,你这条件也太差了吧。”
陆宴迟抬眼:“嗯?”
“你还有小孩。”岑岁吐槽,“我要是答应你了,就得当后妈。”
陆宴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后妈?”
岑岁:“对啊。”
沉默半晌。
“没事,我把它送给你,”陆宴迟的眉目舒展开来,声音里带着未散的笑,“它当你女儿,我不介意当后爸的。”
岑岁:“……”
他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沾沾自喜道:“买一送一,还挺好。”
岑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了,我开玩笑的。”陆宴迟穿好鞋,却也没走,而是往客厅这里走了过来,最后停在岑岁的面前。
他习惯性地弯腰俯身,这会儿直接半蹲下来。
“我真要走了,争取晚上早点回来,你要是想我,就给我发消息。”他的眼梢轻佻地挑起,没等她回答,又说,“当然,我会主动和你报备我的行程的。”
这话太诱人了。
岑岁舔了舔唇,却还是装作不稀罕的模样:“我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嗯,”习惯了她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陆宴迟说,“但我就想让你知道。”
岑岁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那我勉强地回你一下。”
陆宴迟“嗯”了声,很快就站直了身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颅上,犹豫了几秒,仍旧没抵挡住手心的躁动,伸手挠了挠她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点短小。
今天是短小吱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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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吻
陆宴迟离开家后, 便马不停蹄地开车去了医院。
把车停好,他就给岑岁发了条消息:【我在医院了。】
岑岁:【记得吃午饭。】
他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正好十点半。
陆宴迟:【你也记得吃。】
回完消息, 陆宴迟就进了医院。
陆艳芳是在私立医院动的手术, 病房很大,里面还有个小型的厨房,陆宴迟甫一推开病房的门, 就看到陆听音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见到他来, 陆听音苦着脸向他求救:“哥,你终于来了。”
陆宴迟语气闲闲的:“干什么?”
“妈想吃排骨汤, 但我实在不会做,我看了好多视频,”说着, 陆听音就把放在支架上的平板取了下来,“你看, 我对着她的视频一步一步来的,但是为什么我切出来的莲藕和她切出来的莲藕完全不一样?”
陆宴迟淡淡道:“可能是因为她的是手, 你的是爪子。”
“……”毕竟有事求他, 陆听音忍了忍, 很怂地说, “那你有手, 你能来做吗?”
陆宴迟盯着她看了一阵子, 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他边挽着袖子, 边问道:“做什么排骨汤?”
“玉米莲藕排骨汤。”陆听音点了点平板,里面播放着视频,“就这个。”
陆宴迟看了眼屏幕,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陆听音没察觉他的异常,把进度条拖到最前面,“就这个up主,你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推荐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他扯了下嘴角,有些微妙地说:“你看了她的视频还没学会做菜?”
“……”陆听音有些别扭地给自己找借口,“那同样是学生,有的人高数能考九十分,有的人只能考十九分。考十九分的就不是学生了吗?”
陆宴迟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
陆听音从流理台前退了出来,给陆宴迟腾地。
夹在支架上的平板流畅地播放着做菜视频,从食材到配料都精确地标注着,女声温柔又干净,落在耳朵里如珠玉轻敲发出的清脆声响。
自知帮不上忙,陆听音拿了一碗车厘子站在一旁吃着,等到视频播放完,她问道:“哥,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你以为我是你?”陆宴迟讽刺地瞥了她一眼。
“……”
“拿走。”
陆宴迟把平板取下,递了过来。
陆听音接过,无意间按了下屏幕,里面的推荐视频随之播放。她拿着平板到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盯着视频看。
过了几分钟,她抓了抓头发,有些困惑地说:“她做的这个桂花糕,我怎么好像吃过啊?”
“她装桂花糕的盒子,我好像也在哪里见到过。”
直到晚上,陆听音回家,打开餐具柜,看到最上面那层放着的白底碎花盒子,记忆和桂花糕一起涌上心头,脑海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骤然清晰了起来。
她给陆宴迟发消息:【你是不是认识那个up主?】
收到陆听音消息的时候,陆宴迟正和岑岁在堕落街吃晚饭。
岑岁晚上想喝学校外面的砂锅粥,于是陆宴迟带她出来喝粥了。
刚在店里坐下,就有人过来和陆宴迟打招呼:“陆教授。”
陆宴迟很快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易修泽。”
易修泽的目光落在岑岁身上,有些迟疑,又有些茫然:“陆教授,你和岑岁怎么在一起吃饭啊?”
陆宴迟扯了下嘴角,语气漠然:“有事?”
“没什么。”易修泽摇摇头,他转身似乎要回到位置上,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这回目光落在岑岁身上,“岑岁,你是不是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啊?”
岑岁拿着菜单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要作何解释。
坐在对面的陆宴迟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语调清清冷冷的,三言两语,极简单地解释她的身份:“她不是学生。”
易修泽“啊”了下:“可是她不是每天来上课吗?”
“谁说她是去上课的?”陆宴迟身形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里敛着细微的笑意,岑岁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就看到他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说:“她是去,陪我,上课的。”
安静半晌。
岑岁注意到易修泽的眼神变了变,恍然大悟道:“原来岑岁是您女朋友啊。”
“不是。”陆宴迟轻飘飘地说。
易修泽有些懵:“啊?”
陆宴迟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笑的慵懒又散漫,声音像是飘在空中,极其的浮荡不羁:“我俩在玩暧昧。”
“……”
直到易修泽离开后,岑岁都没把头抬起来。
她没明白,陆宴迟为什么可以把“玩暧昧”这个词说得这么坦荡直白?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和十几岁的中学生似的玩暧昧你还挺骄傲的?
“牛肉山药粥还是皮蛋瘦肉粥?”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声线愉悦,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岑岁仰头,正对上他的脸。
他笑的毫不收敛。
岑岁没他那么厚脸皮,语气闷闷的:“牛肉山药粥。”
默了几秒,见他仍旧笑得更妖孽似的,岑岁有点忍无可忍:“你怎么好意思和你的学生说那种话的啊?”
闻言,他挑了下眉,“我说错了?”
“……”岑岁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等到他点完单后,她才硬邦邦地说,“这不是对错的问题,哪有人会和别人说自己在玩暧昧啊。”
“行,是我错了。”他很坦率地认错。
反倒让岑岁有点儿自责了。
他似有若无地喃喃着:“我这个年纪确实不适合玩暧昧了。”
岑岁打击他:“你也知道。”
他的眼睫微动,不声不响地看着岑岁,渐渐地,嘴角上扬:“我和你确实不是在玩暧昧,我们是在玩情趣。”
岑岁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
她猛地抬头。
对面,陆宴迟神情愉悦地望着她,脸上没有因为说出的话有半点儿的愧疚与不自在的情绪在。桃花眼微敛着,笑的神情又暧昧。
和她的视线对上,他摆出一副虚心询问的模样:“我说的对吗?”
“……”岑岁忍了忍,面无表情地和他说,“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陆宴迟:“后悔什么?”
“我怎么喜欢上了你这么个……”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硬生生地憋出了句话来,“看似没谈过恋爱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个谈过几百场恋爱的渣男。”
“……”
陆宴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渣男”形容自己的,他无言到直乐,却好脾气地说:“我说话的语气,真像个渣男啊?”
岑岁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骗人感情,毁人青春的纯渣男。”
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把砂锅粥端了上来,陆宴迟给她盛了一碗,岑岁接过来,低头喝粥的时候,听到他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早点遇到你,把你的青春给毁了,也挺好。”
岑岁抬眸,隔着蒸腾的白雾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她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说一个反驳的字来。
如果早点遇到他。
岑岁想。
不管是在什么年纪遇到他,她都会对他一见钟情的。
喝粥的时候,陆宴迟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手机,看到陆听音发过来的消息,他勾了勾唇,回道:【嗯。】
下一秒。
陆听音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陆宴迟接了起来:“嗯。”
陆听音无比激动道:“你真的认识吃吃吗?”
岑岁的美食博主号叫“吃好吃的你”,粉丝们都叫她一声“吃吃”。
相比于她,陆宴迟显得冷静许多,他不咸不淡地说:“怎么了?”
陆听音抬高了嗓音,一句接一句没个停地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会送你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啊?还有,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那个桂花糕是她做的啊?”
“怎么,我说了是她做的,你难不成不吃?”
“那也不是,”陆听音坦诚道,“但我绝对不会给沈昼那个狗吃。”
陆宴迟轻笑了下,“原来你男朋友,是条狗。”
“你才是狗,”陆听音很双标,只容许自己说沈昼不容许其他人这么说他,她把话题转移回来,“所以你和吃吃真的是认识的啊?”
陆宴迟单手支着脸,眼睑微垂,盯着低头喝粥的岑岁,心不在焉地“嗯”了下。
陆听音:“她为什么会把桂花糕给你啊,还给你那么多,那个视频我看了好几遍,她一共就做了一盒桂花糕和一盒桂花椰汁糕,为什么都给你了?”
陆宴迟清了清嗓子,似诱导般地说:“你觉得我俩什么关系,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
有片刻的沉默。
几秒后。
陆听音恍然大悟:“你和她买的啊!早说嘛!”
陆宴迟:“……”
他面无表情地把电话给挂了。
注意到他挂电话时的表情,岑岁以为他遇到了什么糟糕棘手的事情,结合到他母亲住院,岑岁下意识地问:“是阿姨那边情况不好吗?”
“不是,”陆宴迟扯了下嘴角,“是我妹妹。”
岑岁有些无措,紧张兮兮地问:“你妹妹她……怎么了嘛?”
陆宴迟淡淡地说:“她舌头被烫到了,说话有点抽风。”
“……”岑岁愣了下,“被什么烫到了?”
“说是——”陆宴迟夹了点心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上,他挑了挑眉,神情漫不经心地,“被冰激凌烫到了。”
“……”
-
吃完砂锅粥,两个人就起身离开了。
仍旧是陆宴迟背着岑岁。
虽然岑岁买了拐杖,这几天用的也挺熟练的,但是南城一入冬便开始下雪,偶尔有几个晴天,可地上还是湿哒哒的雪泥混杂。
岑岁趴在陆宴迟的背上,她突然拍了拍陆宴迟的肩,“我想喝奶茶。”
陆宴迟背着她走了过去。
这家奶茶店的座位都在二楼,一楼没有位置,因此陆宴迟没把岑岁放下。他背着她去收银台处点单:“喝什么?”
岑岁:“烤奶加一份珍珠。”
店员:“常温的还是热的?”
岑岁说:“我要冰的,你喝什么?”
陆宴迟侧过头来看她:“这么冷的天喝冰的?”
岑岁:“冰的奶茶才有灵魂。”
陆宴迟皱了下眉:“胃受得了?”
岑岁:“我们年轻人都这么喝。”
陆宴迟:“……”
岑岁又问他:“你喝什么?”
陆宴迟摇头:“我不喝。”
岑岁想了想,和店员说:“再来一份鸡蛋仔。”
陆宴迟随口道:“刚刚晚饭没吃饱?”
岑岁一噎:“吃饱了。”
陆宴迟笑出声,轻轻淡淡的一句:“小姑娘。”
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吃得多,岑岁厚着脸皮说:“我这是给你点的,因为我觉得你待会可能会想吃这个。”
陆宴迟觉得好笑:“我想吃?”
岑岁侧过头盯着他,“那你想不想吃吗?”
“嗯,我想吃。”他也转过头来,和她的视线对上,说话间的热气呼在她的额间,“谢谢小姑娘给我点的鸡蛋仔。”
岑岁安静两秒,耳根莫名发烫。
她收紧了搂着他脖子的手,低声道:“不客气。”
没多久,店员就把做好的奶茶和鸡蛋仔递了过来,岑岁想要接过去,却被陆宴迟半路劫走,他拎着奶茶,嘱咐道:“你拿鸡蛋仔。”
岑岁怕他太辛苦,说:“你还是把奶茶给我拿吧。”
陆宴迟:“推门。”
岑岁伸手帮他把奶茶店的门推开。
外面的寒气扑面而来。
岑岁吸了吸鼻子。
下一秒,听到从前面传来的他的声音,语气温和清润:“你手会冰。”
岑岁眨了眨眼:“哦。”
陆宴迟背着岑岁往学校大门走,学校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马路两边的路灯泛着暖黄色的光,照出他走过的深深浅浅的脚印。
一时无言。
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鸡蛋仔在面前一晃一晃的,陆宴迟忽地出声:“鸡蛋仔是什么味道的?”
岑岁:“你没吃过吗?”
陆宴迟:“嗯。”
她盯着他的侧脸:“你现在想吃吗?”
陆宴迟的语气挺为难的:“我现在没有手。”
“没事,我喂你吃。”说完,岑岁就扯下一块鸡蛋仔,她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他的嘴在哪里,胡乱地往前一放,“你吃呀。”
陆宴迟盯着她夹着鸡蛋仔的手,手指纤细,指甲盖泛着明亮的色泽。
“我放的太远了吗?”见他一直没咬下去,岑岁有些疑惑地把它往回送。
手指擦过凉风,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却又软绵的物体。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他的双唇,刚想收回手的时候,他突然张嘴,咬住她手里的鸡蛋仔,舌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指背。
岑岁条件反射地抽回手。
她盯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往下那一截,在灯光下似乎泛着不一样的光泽。她下意识地用食指指腹蹭了蹭,触感湿漉漉的。
岑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道:“你干嘛!”
陆宴迟咬着鸡蛋仔,闻言,悠悠地问:“我吃东西啊,怎么了?”
岑岁要崩溃了,但他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也不能出声质问。因为她觉得在她问他“你吃东西为什么要舔我的手”之后。
陆宴迟很有可能会,拖腔带调地回:“原来我舔了你的手啊,我刚刚没注意,再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