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拉上,窗外的天空蔚蓝,云卷云舒,光匿在云后,太阳不着踪迹。她眯着眼,通过幢幢楼层仿佛看到了层叠青山,湛蓝大海,夜里明月,晚间清风。
她含笑着,
——第一战是吗?可真遗憾,手法拙劣似孩童。
宋舒怀,这么多年,你特么还真是,没有一点进步。
·
“朝九”的最新一期视频发送,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周。
苏花朝扫了眼“朝九”的微博,接着打开“怀舒”的微博。
最新一期的视频转发量都到两千了呢。
啧,恭喜恭喜。
她截图了下来。
发短信问小左:“材料都收集好了没有?”
不到一分钟小左回复:“放心吧老大,我都收集整理好了。”
“找到是谁了吗?”
“这个……老大……那什么……”
苏花朝敲了敲屏幕,她说:“不急,等着吧,今天所有的视频备份都你和小右留着,别给其他任何人了。”
“好的老大。”
苏花朝发完短信,把手机随手一扔,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双眼放松,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柔和温柔。
借着柔和灯光和静谧夜色,苏花朝昏昏欲睡。
再醒来是被霍绥说话的声音吵醒的,他就站在房间里的小阳台上,门留着一点缝,清晨寒风裹挟着他的声音,并不清晰,但苏花朝却捉摸到了几个重点词。
“晚上,射箭,和宣志译。”
宣志译鲜少会去射箭俱乐部,他常去的地方是酒吧、会所、赌场。
苏花朝还记得有一年她关注了宣志译的脸书,大概是三月吧,那一整个月,她都能在宣志译的脸书上看到他喝酒打牌蹦迪的照片,三十一天,出现的女孩都不尽相同。
那个时候的宣志译,是名副其实的花蝴蝶。
霍绥挂了电话,拉开门走了进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苏花朝。
她背对着他,睁着眼想,宣志译又想搞什么?他邀请霍绥?还是说……是她,邀请霍绥?
霍绥不知苏花朝已醒,伸手,连人带被的轻搂住她。脸埋在她颈部,深吸了几口气。他的身上还带着秋末寒意,许是在外面站了不久,头发上沾了些露水,微凉。
苏花朝缩了下脖子,“冷。”
霍绥动了动,伸手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这么早醒了?”
“你打电话的声音太响了。”她恹恹道。
霍绥低头吻了吻她:“宣志译那儿估计通宵了,那边一群人鬼哭狼嚎的,我这声音小点,他就听不清。”
苏花朝明知故问:“他找你干嘛啊?”
霍绥的手沿着被缝伸进去,贴着她的睡衣摩擦:“射箭。”
苏花朝颤声:“和谁呀?”她笑着说,“总不可能就你俩吧,两个大老爷们的,多没劲。”
霍绥手顿了一下:“我没答应。”
苏花朝伸手解开他的衣服,脸上挂着明媚张扬的笑。
……
结束之后霍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去洗漱了。苏花朝由于周末的时候让工作室的人加了班,索性周一周二给他们放了个假。等霍绥上班了,苏花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起了。
化好妆,拿了车钥匙便出门。
她今天开的是霍绥的车,Mercedes G-Class,她穿着卡其色风衣,高腰牛仔裤掐出她的腰线,脚上踩着双靴子,帅气的不行。
油门一踩,越野车良好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迎风而起,车轮在路面滚动,后视镜里,尘土飞扬,树叶翻滚。
等到了射箭俱乐部,便有人迎了上来,“苏花朝,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俱乐部的老板吴关是霍绥的朋友,霍绥来的次数并不多,但次次都带着苏花朝一起来。
苏花朝摘了墨镜,说:“今天没什么事做,想过来玩玩。”
吴关说:“我让人带你去更衣室吧,待会让人把你的弓给送过去。”
苏花朝说:“好。谢了。”
“没事儿。”
换好衣服之后,弓就送了过来。
苏花朝叫住送弓箭过来的人,说自己忘了室内/射箭场所在哪儿了,让她带自己过去。边走边问她:“你们这儿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啊?”
“就那样吧,每天来的都是老板的朋友。今儿个都来了好几个呢!”
苏花朝状似不经意的问:“是吗?”
“是啊,就在室□□箭场,您隔壁。”
她点了下头,那人送到了之后便走了。
苏花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弓,转身,打开旁边的房门。
室内并无人在,估摸着换衣服耽误了时间。
她大方自在的阔步进去,单手拉弓,一手落弦,放手的一瞬间,风声从耳边滑过,她抬眸,看到箭靶正中央处,有一支箭,垂直而立。
有说笑声从外面传来,她勾了下唇,快速的拿出箭,搭在弓上。
转身,正对着大门,门开的一瞬间,她拉紧弦,箭在弦上呈一条水平线,她眯着眼,透过那条水平线看到了面色紧绷的宋舒怀与站在她身旁的宣志译。
她抿着唇,眼里似有笑意。
第14章
宣志译单手拉过宋舒怀,指着苏花朝破口大骂:“苏花朝你丫的有病是吧?”
宋舒怀被宣志译搂在怀里,神色渐渐平缓下来。
大门敞开,风鼓鼓吹来。
宋舒怀长发披散,风吹起,长发飘在空中,额间碎发拂过她的脸庞,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花朝,眼里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不甘示弱与挑衅。
她不认为苏花朝会真的朝她射这支箭。
她得意的勾了下唇。
苏花朝眯着眼,看清了宋舒怀嘴角的讽刺笑意。
她紧抿着唇,右手指尖微动,指套互相摩擦,发出粗粝的声音,她舔了舔后槽牙,左肩推右肩拉,弓张的极大,弦紧绷。
伸手,极其清晰的一声响起,弦音颤颤。
“啊——”宋舒怀捂头大喊,宣志译反应极快的抱住了宋舒怀,以后背对着苏花朝。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那支箭悄然落地,在苏花朝的脚下。
风声干净,并未带着嚣张放肆的凛冽之意,如约而至的箭并未到二人身边,宣志译和宋舒怀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被苏花朝戏耍了。
宣志译松手放开宋舒怀,怒气诤诤的走过来,在半路中捡起那支箭,拿着箭头指着苏花朝,“你特么的有病吧?搞这些好玩吗,有意思吗?”
苏花朝怡然自得,她松了松指套,“那得问问她,好玩吗,有意思吗?”
宣志译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苏花朝拨了拨弦,弦微微颤,她越过宣志译,看向宋舒怀,“有意思吗?”
宋舒怀靠在墙边,许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苍白。
听到她的话,倔强的抬头,字字用力:“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苏花朝拨弦的动作停下,“是吗?”
宋舒怀:“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我不知道到底惹了你哪里以致于你这么针对我。”
她似乎已经从方才的余韵中舒缓了过来,脸色清润,缓缓的走了过来。
苏花朝说:“你似乎,不记得我了。”
宋舒怀脚步一滞,“我们以前见过?”
“当然见过啦。”苏花朝温婉一笑,她眯着眼,唇角温和,“一直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就是你当初一直很想见但霍绥一直不让你见的,他的妹妹。”
苏花朝说完,就看到了宋舒怀满脸震惊,她脸上的笑更柔,更缓。
“她说的是真的?”宋舒怀咬牙问。
很明显,问话对象是宣志译。
宣志译看着苏花朝,不屑道:“她就是当初那女人带过来的孩子。嗤——你妈和霍绥他爸离婚都几年了,你还没皮没脸的赖在霍家,你要脸吗苏花朝?”
他这么一说,宋舒怀的脸又白了一分。
那天晚上,霍绥说的话还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送女朋友回家,算不算得上借口?”
——“还坐在那儿干嘛,过来。”
他说话的对象,是苏花朝。
是宣志译嘴里赖在霍家的女人,也是在公开场合被霍绥深情凝视的女人。
那个眼神与那日的语气,宋舒怀当初和霍绥在一起的时候,连想象都不曾有过。她和霍绥在一起的时候,只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她当初吝求的一眼,他给了别人。
深情万千,情深千万。
宋舒怀死死的盯着苏花朝:“之前觉得没意思,现在觉得有意思极了。”
苏花朝:“是吗?”她语气淡淡。
宋舒怀:“是啊。”
苏花朝笑了,她转头看向宣志译,“你之前和我打的赌,还记得吗?”
宣志译挑了挑眉,“怎么,之前不是说不做这种无聊的事吗?现在反悔了?”
“是啊,”她说,“反悔了。”
苏花朝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我赌。”
她拿着弓,接过宣志译手里的箭,走向门外,经过宋舒怀的时候,停了一下,“你大概刚回国,不懂南城的规矩,不过没关系,规矩是人教的,我不介意花一点时间教你怎么好好做人。”
她说完,温柔的将宋舒怀脸上的碎发挽至耳后,微微一笑。
之后,她转身离开。
风依旧在吹,吹得她转身离开的衣角翩翩。
宋舒怀问宣志译:“你们打了什么赌?”
宣志译转身看她。
那天的赌是,
——苏花朝,我赌霍绥,他根本不爱你。
宋舒怀:“你就这么笃定吗?”
宣志译点头,嗤笑。
他当然很笃定,因为他知道,霍绥的一个秘密。
——霍绥在二十岁的时候买了枚戒指,就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如果他爱苏花朝,这么多年,他就应该送出去了。
可是他没有。
所以宣志译笃定,霍绥不爱苏花朝。
·
离开俱乐部之后,苏花朝开车去霍孟勉的画廊。
工作日的时候,画廊总是稍显冷清些的。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员工们来来往往的进出,手上搬着画,小心翼翼的从苏花朝身边走过,问好:“苏小姐来啦。”
苏花朝笑着点头回应。
走到会客厅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伴着霍孟勉爽朗的笑声和……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苏花朝收回脚步,左右看看,最后靠着走廊尽头的窗户。
不到十分钟,屋里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霍孟勉一眼就看到了苏花朝,连忙喊她:“花朝!”
苏花朝像是才知道会客室里有人一样,故作诧异的转过身来,“霍爸。”
霍孟勉朝她招手:“花朝,过来。”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笑着说,“这是我女儿,花朝。”
“花朝啊,这位是莫先生。”
苏花朝朝莫绍棠点了下头:“莫先生,你好。”
莫绍棠顺着霍孟勉的话说,“霍小姐,你好。”
霍孟勉立马解释:“花朝姓苏,不姓霍。”
莫绍棠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霍孟勉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双眼笑着看向苏花朝,“以后画廊的事,莫先生都可以找花朝,反正我这画廊,迟早也是要交给她的。”
如此,莫绍棠知道,苏花朝在霍孟勉心里的分量了。
莫绍棠到底是生意人,神情转换自如,“好的,以后有事,我一定会找苏小姐的。”
苏花朝始终在一旁浅浅的笑着,乖巧的不像话。
二人送走了莫绍棠,苏花朝扶着霍孟勉去后院,边走边问:“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工人搬了很多画出去,最近卖了很多吗?”
霍孟勉说:“卖了十幅画,都是刚刚那位莫先生买的。”
十幅画……
苏花朝蹙了蹙眉,那天晚上的买家,原来是他。
苏花朝疑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霍孟勉说:“他刚从旧金山回来,说是总公司准备往中国发展,他先过来探探路。”
苏花朝点了点头,扶着霍孟勉坐在凉亭下。
那天恰好没有风,秋日悬挂高空,阳光温暖,空气中都是桂花的香味。
苏花朝给霍孟勉倒了杯水,“霍爸,我改姓霍,您看怎么样?”
霍孟勉说:“不需要的,花朝。”
“可……”
霍孟勉一饮而尽杯中茶,脸上的神情平和,“从你进霍家的第一天起,我便把你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可我想……”报答你。
霍孟勉摇了摇头,“花朝,你叫我一声‘霍爸’,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不需要改姓的,而且,改了姓之后,就不好听了。”霍孟勉笑着,霍绥与霍孟勉,有六分相似,但霍绥的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我们花朝,是无论哪里,都是最美的,连名字也是。”
“所以,不用改。你是我的女儿,不需要姓氏证明。”
苏花朝双眼红红的,“好嘞霍爸,我不改。”
·
当天晚上,苏花朝背靠着霍绥,二人赤/裸相待。
背后,传来他均匀而又平缓的呼吸声,夜色寂静中,她突然开口,说:“我今天和霍爸说了改姓的事儿。”
“改姓?”霍绥蹙眉,“胡闹什么?”
苏花朝眨着眼,“我是他女儿。”
“狗屁!”生平第一次,霍绥爆了粗口,“你是他女儿,我是他儿子,那我们现在是什么,乱/伦?”
“要不……我们算了吧。”苏花朝拨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却没想到她越是想逃,霍绥越是不让她逃。
他紧紧的搂住她,像是禁锢着她般,“苏花朝。”
“嗯。”
他听到了她嗓音里的些许哭腔,紧了紧嗓子,说道:“别胡闹,我不可能放了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花朝没说话。
霍绥把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这辈子,除了你,总不会有别人。”
对着无限漆黑夜色,苏花朝眼眸闪烁。
霍绥虽怪脾气一堆,但他有一点好,那便是,他从不骗她。
哪怕十分钟前他们还在欢爱,但苏花朝知道,霍绥永远都是最冷静的那个人。
至此,苏花朝的目的达到。
这场赌局,她手握的筹码渐渐多了起来。
第15章
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安静下来,呼吸声平稳规律,霍绥小心翼翼的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掀被下床。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到书房去。
他□□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条休闲裤,书房内一豆火光微亮。
按了按太阳穴,没有犹豫的拨通号码。
已是半夜,突然被吵醒的宣志译脾气大的很,“谁啊,大半夜吵死的?”
“是我。” 霍绥沉声说。
宣志译一个激灵,推开怀里的人,坐了起来:“霍大哥。”
霍绥说:“你最近找她了?”
宣志译啧了一声,抓了抓头,烦躁道:“苏花朝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她以为她是小学生吗,就知道告状!”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找她麻烦,”霍绥的声音克制而又隐忍,带着微微怒意,“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真的是没有脾气很好商量的人。”
宣志译突然噤声,他跟在霍绥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他随意慵懒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样子,却又忘了,霍绥的本身,是个脾气差到极致的人。
沉默半晌。
霍绥自知对他的语气太重,他对宣志译一直都是当做弟弟疼的,今天却因为苏花朝的事对他发了脾气、动了怒。
霍绥敛了敛情绪,说:“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吧,小志,你离她远一点,别招惹她别靠近她别对她有任何的不怀好意,我当你是弟弟,最后说一次。”
宣志译静了会儿,问:“如果我……”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你别怪我狠心。”
听到他的回答,宣志译冷笑连连,“我就知道,苏花朝这个人,会把你变成这样。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是商纣王,她……特么的就是彻头彻尾的苏妲己!”
霍绥对此很无奈,似乎在宣志译眼里,他已经被苏花朝迷得五迷三道了,他说再多解释再多都无济于事,呵了一声:“我和她的事是我们俩的事,你别多问也别多管。”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这辈子,他就两种可能。
不结婚,和苏花朝耗着,如果她不愿意,霍绥或许会放她走,但几率不大。
结婚,但结婚的对象只能是她。
那晚,霍绥和宣志译最后的结局还是谈崩了。
但霍绥已经放下话,如果宣志译再不听,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采取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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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科技每周周一会召开例会,苏花朝作为朝九的总监和股东,是要参加会议的。
会议结束,众人解散,苏花朝收拾会议记录本的时候,桌上突然多了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到冯攀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苏花朝:“找我有事?”
冯攀绷着下巴,“到我办公室来。”
苏花朝后脚跟着冯攀,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等门一合上,冯攀便问她:“你和宋舒怀是不是认识?”
苏花朝:“很久以前的事了。”
冯攀蹙着眉:“你俩之前有过节?”
苏花朝疑惑他竟然问自己的私事,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怀舒最新一期的视频,和朝九的视频,一模一样?”
朝九虽然是独立策划的,但毕竟是隶属于朝阳科技,每周确定主题视频之后,小左便会把视频发给冯攀。
苏花朝想了想,能让他问出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看到了怀舒最新的那期视频了吧。
冯攀点头,“我没有办法相信,两个不同公司做出来的视频,会是一模一样的。”
苏花朝低头扣了扣会议本上的扣子,漫不经心道:“这很简单,要么就是我抄她,要么就是她抄我。”
“所以我才问你,你和她是不是有过节。”
苏花朝觉得冯攀问的很有意思,歪了歪头:“你这话,怎么,你觉得是她抄的我啊?”
“要不然呢?苏花朝,我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苏花朝乐了:“谢谢啊。”
“你和她,有过过节?”
“有啊,我抢了她男朋友。”
“……”
“怎么了,我长得这么好看,是个男的都应该喜欢我而不是她不是吗?”
“……那我大概不是男的。”
“……”
苏花朝:“没法聊下去了,拜拜嘞您就!”
冯攀笑着拦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比她好看我承认,承认。”
苏花朝哦了一声,“然后呢?”
“你真抢了她男朋友?”
“差不多吧。”
“那天那个……好像是瑞尔银行的霍绥,他是你的,男朋友?”
苏花朝无语望他:“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八卦呢?”
“……这是上司的关心!”
苏花朝撇了下嘴,她对冯攀还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她和冯攀本科四年,再加上在一起工作三年,这七年的时间里,她是把他当朋友的,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苏花朝整个人都会放松很多。
她琢磨了下,说:“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被拍到从豪车上下来,车里面坐着一个人。”
冯攀回忆了下,老实回答:“不记得了。”
“……”苏花朝瞪了他一眼,“好好想想。”
冯攀转着眼珠子又猛一阵回想,突然一个激灵,“霍孟勉?”
“嗯。”
“你不是说,他是你爸吗?”
苏花朝说,“是啊,霍孟勉是我爸,霍绥,是他儿子。”
冯攀的下巴惊得快要掉了似的,“你……你……”
苏花朝翻了个白眼,“我和他们没血缘关系,你别多想。”
“哦。”他松了一口气,“说话就不能说全吗?”
苏花朝笑了下,她说:“所以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抢了她的男朋友。”
因为她不清楚,如果换了个场合换了个地方,周围的人换成是其他任何人,霍绥还会不会说出那句话。
如果他真的,能说出那句话,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苏花朝想,她真的什么也不管了。
二十岁那年爬上霍绥的床时,她心里只有一腔孤勇;
但如果他说了那句话,苏花朝会再拾起那一腔孤勇,与命运斗争到底。
·
接下来的几天苏花朝拿起了摄影机走街串巷,南城的胡同多,长长的胡同巷道里藏了繁多的陈年老店。道路两盘的银杏叶泛黄,枝桠旺盛,秋天的南城,是带着黄色膜片的。
也有设计师开的服装店,设计特立独行而又前卫;咖啡馆的香味醇厚,隔着半条街就能闻到香气;花店外摆的花都快挡了半条人行道,但那香味令人无法说出拒绝;隔壁不远处就是酒吧,日头正盛的正午门可罗雀,等到了夜晚又开始酣畅淋漓的狂欢。
后来苏花朝也拒绝不了那夜晚的音乐。
像是着了魔一般,手里的摄影机还处于工作状态,但她脚步未停,直直的进了酒吧。
却没想到,她脚刚迈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人,竟是宣志译。
几天没见,花蝴蝶依然不改本色,头发染成奶奶灰色,配上他那张痞帅的脸,竟是格外的好搭。
但他虚搂着一人,另一只手拨开人群,光怪陆离的灯光下,苏花朝看清了他怀里那人的脸。
——宋舒怀。
苏花朝不做停留,边关着相机,边紧随其后。
振聋发聩的音乐色近在耳畔,镭射灯光亮四射,霓虹灯光闪烁。苏花朝拨开人群,脚步紧凑的小跑上去。
穿过舞池,宋舒怀和宣志译在一间包厢外停下脚步,二人推门而入。
门打开的瞬间,屋内漆黑一片,液晶屏上mv播放,只余那微弱的光。
隔着一条过道,舞池上人头攒动,男女扭动腰肢,肆意舞动。
包厢内的歌声悄悄,灯光都不打一盏,像是静谧漆黑的深夜。
越是深不可测,苏花朝越想步入探寻。
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霍绥,到底在不在那里。
在原地思忖半晌,她最终,抬腿走过去。
直到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认,哪怕明知道霍绥对宋舒怀没有什么感情,但宋舒怀的存在,始终是苏花朝心上的一根刺。
她信霍绥始终坚定立场,但她不信世上除了霍绥以外的任何一人。
没有一丝犹豫,她伸手推开门。
像是一场奔赴战场的勇士一般,她为寻爱人,不顾一切。
屋内的人大多数不认识苏花朝,以为她是醉酒找错包厢的人。这里的人大多爱玩,手段多了去了,嘴贫了几句:“哟——长得挺不错的,找错地方了吧?没事儿,爷带你过去。”边说,手就搭在了苏花朝的腰上来了,借着屋内阴暗环境,他借机了掐了掐她的腰身,调笑意味颇重的在她耳边吹气,
“真软啊——”
苏花朝笑盈盈的看着他,不说话。
室内,突然一声玻璃落地声音,“砰——”地一下,玻璃碴子溅了一地,周围的女生穿着包臀短裙,惊恐的尖叫声骤起。
始作俑者却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满脸愠色,“松手。”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苏花朝却清晰的捕捉到霍绥的声音,醇厚、沙哑,有磁性。他最近感冒了,说话的声音带了些沙哑意味,“我再说一遍,松手。”
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霍绥的视线,汇聚到搂着苏花朝那人的身上。
霍绥冷冷的笑:“真当我是好惹的吗?我的人,也是你们可以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