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琉雅猛然弹坐而起,打断她要继续说的话,披散着的发丝垂在腰间,愈显她悲凉,她怒道:“我早该让你灰飞烟灭的,就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
“魔君,我知你爱陵霄,但你不能用你对他的爱逼走我,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先前你说我配不上陵霄,你说我会成为他的负担,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会为了喜欢他而变得能与之睥睨天下,为了喜欢他而让自己变得强大,不拖累他。”月初的话语顿了顿,考虑片刻才道:“出魔界后我遇见了天帝,他想利用我分化你与陵霄,从而逐个击破,彻底毁灭魔界。此时此刻的你,不要为爱而迷失了眼睛,葬送了魔界才好。”
琉雅满脸的冷意因她的话稍稍缓和,迷茫地眼眸因她的话逐渐转为清明:“若白晔以为这样就能分化我与陵霄,当真是太小看我琉雅了。”
月初看她清明地面容,心中这才稍稍放下许多,低声道:“魔君歇息吧,月初先退下了。”说罢,月初便要离去。
琉雅看着月初那娇小瘦弱的身影,忽然低声道:“月初,你爱陵霄吗?”
月初止步,回首,凝望琉雅那温和的目光,一时语塞。
爱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爱,她只知如今的自己对陵霄已不仅限于兄妹之情。
琉雅看她迟迟没有回话,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地笑意:“若你爱他,就为他变得强大起来吧。如有一日我不在了,替我好好爱陵霄。”说罢,她的眼角流下晶莹的泪珠。
月初看着琉雅的泪,满腹的疑惑涌入心间,只觉琉雅脸上的虚无像是已知自己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正想说话,只听见琉雅打断她:“去帮我叫琉离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月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匆匆出去,向琉离转达了琉雅的意思,琉离一刻也不敢耽搁,如风一般冲了进去。
楚韵上前几步,低声问:“魔君与你说了什么?”
月初摇摇头:“她没有为难我,只是魔君似乎病的很重。”
七杀长叹一声,上前搂着楚韵的肩膀,含着几分笑意对月初说:“就在方才,魔君做主为我与楚韵定了婚期,她说想在有生之年看见我们成亲……其实几千年来她都是靠着魔珠护体才勉强撑下去,她终于等到了大护法转世而归……”
月初想到刚才魔君对自己说的一字一语,心中满满的伤感,魔君不过是表面坚强,其实她也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她等了他八千年,更为了陵霄耗尽了五千年功力。
里边突然传来琉离的声音,在外候着的人心知不好,立刻破门而入,只见里边红光夺目,将闯入的众人全数笼罩其中,阴风阵阵吹得众人不禁伸手遮掩。
此时的琉雅正双掌抚琉离的背,正在将自己仅剩下的功力渡给琉离。
“姐姐!”琉离嘶声怒吼,眼眶中含着闪闪的泪水,他深深明白琉雅将功力全部渡给自己将意味着她将灰飞烟灭。琉离不想要她的功力,但毕竟道行尚浅,根本无法阻止她。
“魔君,快住手!”七杀大声道。
可琉雅的脸上却荡漾着决绝,她一边渡着功力,一边低声道:“我琉雅这几千年苟延残喘的活着,为的就是想要亲眼看着陵霄回来,如今陵霄回来了,也有一个他爱的女人陪在他身边,我余愿足矣。”说着,温柔似水的目光朝陵霄望了过去:“陵霄,琉离也是个奇才,只是还年幼,今后请你多多担待,辅佐他治理魔界,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痴情。”
陵霄那冰冷的目光闪过几分动容,其实这些年来琉雅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即使再冷的心也会感激,于是他重重地点头,承诺道:“只要有我在一日,琉离定然安然无恙。”
琉雅得到陵霄的承诺,放心地笑了,所有功力全数渡给琉离后,她终是手掌,一口鲜血吐出,溅了琉离满身。琉离即刻回神搂着倒下的琉雅,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掉落:“姐姐!”
琉雅的指尖颤抖着抚摸着琉离的脸庞,强撑着自己最后几分气力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众人看着琉雅靠近琉离说话,却不知她在说什么,只能瞧见她的身形正一点一点变透明,最后如一阵轻烟般一点一点地消散,这就是灰飞烟灭,琉雅将所有的功力都度给琉离,永生永世便已再无转世的机会。
琉雅灰飞烟灭,只留下历代魔君持有的魔珠,琉离将魔珠紧紧握在手心中,指尖泛着惨白,满头大汗淋漓,看来是琉雅的功力与琉离本身的功力相互开始冲撞了,颇有走火入魔之态。陵霄见此情景立刻大步上前,将琉离扶正,开始运气为其调气。
·
琉雅的死让魔界震动,妖魔纷纷蠢蠢欲动,幸得有陵霄坐镇,才避免了一场风波。琉雅渡了仅剩的五千年功力于琉离,年幼的琉离顿时拥有的万年功力,但不幸的是他并非当年的陵霄,能够承受住琉雅的功力,已因这强大的内力而导致走火入魔,陵霄耗尽真气才稳定住琉离的心脉,如今的琉离已经吐血昏迷了七日七夜,魔界纷纷猜测琉离极有可能难渡此劫。
陵霄一连七日为琉离度真气,耗尽心力想让琉离与琉雅的功力融会贯通,却始终有心无力,琉离虽有天赋但道行毕竟浅了些,着实难以承受琉雅如此强大的功力。
月初也知这几日陵霄因为琉离元气大伤,虽然他表面显得无碍,但月初感觉的到,陵霄的步子没有以往那样悄无声息了,对他的身体也隐隐有些担忧。这一晚,她在他屋外又等了一整晚,直到天刚亮才见朝这边走来的陵霄,他走的极慢,低垂着的目光若有所思。
“哥哥,琉离怎么样了?”
月初的声音打断了陵霄的思索,他才察觉月初的存在,目光闪了闪,疾步来到月初的身边,“他还在昏迷中,脉搏紊乱。”
“琉雅明知琉离的体质不比当年的你,为何还要执意将功力传给琉离?她难道不知这样对琉离的性命有极大的威胁吗?”这是月初几日来一直想不通的事。
陵霄嘲讽一笑:“琉雅自知自己时日不多,冒险在临终前将功力传给琉离不过是剑走偏锋,她终究是担心琉离年幼且功力尚浅,若是登上魔君之位必然难以服众,更怕我的存在会让琉离大失人心,魔君之位会易主。”
月初了然:“琉雅真是煞费苦心,那哥哥你可有想过取琉离而代之?”
陵霄答道:“琉雅的父亲对我全家有知遇之恩,而琉雅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若取琉离而代之,岂非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可是你这样日日为琉离疗伤,是否有损自己的元神?”
陵霄的目光顿显深沉,遥望漆黑地夜空,沉思许久方开口:“琉雅是因我而死,她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只是让我照顾琉离,我不能有负她所托。”
月初看着陵霄那毫无隐瞒的表情,心中庆幸,陵霄心中果然还是尚存温情之人,白曜当初对陵霄的判断过于武断了。琉雅如此剑走偏锋也在所难免,终究是为了保护琉离,竟不惜用灰飞烟灭来保全他,顿时她佩服起琉雅的决心。扪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她将要面临灰飞烟灭,是否也能如琉雅那般义无反顾。
“在想什么?”陵霄垂首凝着身边的月初,此时的她正低头独自沉思。
“自从追随月秀修仙,三百年与仙家打交道,自然而然对魔界产生抵触,尤其是众仙家口中那个绝情弃爱的大护法,令人听后不寒而栗。直到被楚韵救走,认识了七杀,琉离,琉雅,还见到了哥哥你,才发觉这不过是身在其位便对魔界有偏见。你们虽是妖魔,却也如人一样有血有肉。”
陵霄听着月初一番话,方觉着弹指三百年竟让当初纯真无邪的月初变得如此心思沉重,一时间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39章 相守,悲欢同乐3

 这些日子,随着陵霄不遗余力的救治,琉离才逐渐有了起色,据楚韵说琉离如今已经能将自己的功力与琉雅的功力融会贯通,走火入魔之态已逐渐散去,只是依旧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由于琉离的伤势不便外泄,只有几个高层护法知道其中内情,所以便由楚韵来照顾琉离的伤势,她这些日子也尽心尽力,日夜守候在琉离床榻边不眠不休的照顾。
“楚韵,你去歇息吧,琉离让我来照顾。”月初将昏昏欲睡的楚韵叫醒。
楚韵略微疲惫地点点头,没有拒绝,只是交代月初何时该给琉离用药后就离去了。
月初代替楚韵照顾琉离,依照楚韵的交代,每三个时辰喂他吃一次药,正当她第二次要喂琉离的时候,转身间竟发觉琉离睁着迷离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愣了一下,随后大喜:“琉离,你醒了!”
“月初。”琉离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月初按住,“躺着别动,先把药服下。”
琉离乖乖地躺好,然后很顺从地任月初将药喂入口中,只听见月初开心的说:“你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如今你能醒来,也不枉哥哥那样尽心尽力地救治你。你不知这些日子因为你的昏迷不醒,魔界面临着随时被天界攻打的危机,可幸的是你及时醒来。”
琉离的目光朦胧,依稀像是要睡去了似的,他瞧着月初含笑而动的嘴唇,却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渐渐地,琉离又闭上了眼睛。
月初见琉离又睡了,也不敢离开半步,便乖乖地在琉离身边守着,直到陵霄的到来,月初才满脸高兴地说:“哥哥,刚才琉离醒了,可是不消片刻又睡了。”
陵霄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起伏:“能醒就说明琉离已经渡过生死关了。”说到这里,陵霄竟止不住地咳了几声,一口血竟吐了出来。
月初一惊,忙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陵霄,领着他坐下,满脸担忧:“哥哥,你竟伤的这样严重了?”
“小声点,隔墙有耳。”陵霄紧紧握住月初的手,手心里渗着冷汗。
月初十分明白,陵霄若是倒了,那魔界将面临着惊涛骇浪的危机,只要走漏一点陵霄受伤的风声,必然使得天界有机可乘。月初回握着陵霄的手,隐隐有些颤抖,只恨此时的自己无能为力。
陵霄看出月初的担忧,轻声道:“没事。”
“哥哥,你教我妖法吧,我想学。”
“妖法学久了你就会染上妖气,逐而成妖。”
月初想了想,便问:“哥哥你会娶我吗?”
陵霄怎料月初突然问及此事,怔了片刻,笑答:“月初愿嫁,我便会娶。”
月初双颊微红,低声说:“既然哥哥会娶我,那我自然是嫁鸡随鸡,嫁妖随妖呀。”
陵霄一把将月初搂入怀中问:“你说的可作数?”
月初靠在他怀中,笑得动人,双手回拥着他:“只要哥哥作数,我就作数。”
一旁的灵雌睁着一双炯炯有神地大眼盯着相拥的二人,似乎还不能理解情为何物,只是看见陵霄嘴角的笑,它也极为欢快,认为月初能够让主人快乐,便又更坚定了要好好守护月初的信念。
·
七月半,正是人界的中元节,陵霄带着月初来到了人界的幽水镇,这一路上陵霄都没有说话,月初看出了陵霄的异样,便也不多话,只是尾随其一路爬山涉水,终于到达顶峰,赫然闯入眼帘的是一座坟墓,墓碑上写着:母上柳如慧之墓。
月初恍然明白,原来今日陵霄是带她来祭奠娘亲,原来娘亲的名字叫柳如慧。
月初的泪水湿了眼眶,她跪在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娘,月初来看您了。”
陵霄目光冰冷,却隐约透着几分萧瑟的悲凉,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墓碑:“母亲临终前让我将她葬在幽水镇,她说这是第一次与父亲相识的地方。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为了父亲才修炼了不死之法,本以为能够与她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可这一切都被天神毁灭。”
“父亲本要脱离魔界与母亲归隐幽水镇,可白夜景却不放过父亲,亲自带人诛杀了父亲,令他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母亲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被白曜痛下杀手,她何其无辜,若上天要凤陵霄的命大可拿去,为何要夺去母亲的性命!”
陵霄的情绪蓦然被激起,眼中清晰可见的哀伤夹杂着嗜血的杀意,这是第一次月初看见陵霄如此动怒,而白曜的名字骤然在她的心中带起几分酸楚。
“哥哥,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逝者已矣,如今你还有我。”月初于墓前起身,面对着陵霄,眸色悠远,化作百味纷杂。她紧咬下唇许久,顿时已在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这才松开唇齿说道:“如今琉雅死了,琉离伤势虽有好转却依旧昏迷不醒,而你元神大伤,若此时天界倾全力攻打魔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唯一能够混淆魔界视听的办法就只有大护法成亲,你幻化一个假琉离亲自主持这场婚礼,而且要越快越好。”
此刻的陵霄已敛去一身杀戮之气,静静听着月初冷静的话语,待听到她说到成亲,眉头微微一蹙,便问:“你要我成亲?”
月初半垂下眼帘,点头:“哥哥愿意和我成亲吗?”
陵霄神情一滞,凤眸略抬,看着月初双颊微红,可目光却那样从容,他却摇头:“要化解魔界的劫难我另有他法,无须用成亲这个法子。”
“任何办法都没有这个办法直接,天界万万想不到你元神大伤还能大张旗鼓举行婚礼,他们虽然会心存疑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陵霄冷冷打断了月初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为什么?”月初看着陵霄冷漠的脸庞,喉头一阵哽咽,“你就这么不愿娶我?当初是你说我愿嫁,你便愿娶的,才时隔几****就要出尔反尔。”
“终身幸福并非儿戏,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陵霄转身,不再看她,深邃的目光遥望暗夜的苍穹,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照耀天地万物,他的眸中辩不出喜怒:“回去吧。”
月初看着陵霄孤寂而行的背影,终是没有说话,只是缓步随在他身后下了山。
一路上,二人都沉寂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到走入幽水镇那条热闹的大街中,鼎沸的人声,河畔中缓缓游荡的花灯,空中纷繁上升的孔明灯……这一切闯入月初的眼帘,这是第二次来到人间,感受到这样热闹的人群。
月初忽然驻足,朝那微波粼粼地河畔走去,周围的百姓都穿着朴素,许多人都在孔明灯上写着心愿飞升。她情不自禁地随着一盏飞向高空的孔明灯看去,记忆中似乎想起了白曜。
依稀记得初次与白曜见面是在西曜仙宫,他将她重伤,虽然在那儿养伤的日子只有短短数月,但是她却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见白曜一面,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对白曜有一种特殊到连她自己都难以言喻的感觉。
直到在魔界遇见白曜,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漫漫山洞,他拥着她说:我不会再让你有事。心中那满满的感动让她怦然心动,那时的她还不能理解这种心动算不算是爱情,直到白曜用生命去救她,她才明白原来爱情就是那一瞬间的动容。
可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白曜却生生毁灭了她那才萌生的感情,他竟然要合着夕薇置她于死地。她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她仍旧想要找白曜问个因由,为何前一刻能舍命相救,后一刻却要杀她。
“哥哥,你相信吗,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你。”月初回首看着已立在身后的陵霄,展颜一笑:“我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若我不想嫁,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我嫁给你不仅仅是为了魔界度过劫难,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前五世的情缘,而是为了我们这一世在麓山的十五年。”
“我不否认,在我离开麓山后喜欢上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却将我伤的体无完肤。我受伤后躲回哥哥的羽翼下疗伤,而哥哥你明知这个男人是白曜却什么都没有问,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信任。”
明光潋滟,天幕闪烁,陵霄未曾想到年幼的月初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你当真决定了?”说到此处他的眼眸中闪过无比严肃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问:“嫁予我之后你将永生与仙无缘,等于废了你一身仙骨。魔界与天界斗了数万年,若有一日魔界败了,你我都将灰飞湮灭。成亲后,天界诸神的首选目标便是你,这无非是将你推在了最危险的境地,第一个受伤的将会是你。”
“只要哥哥你不嫌弃我会成为你的羁绊,月初甘愿承受嫁给你的一切后果。”月初说的无比真挚且坚定。
陵霄的嘴角闪过忽明忽暗的笑,眸内微光浮动,他握紧了月初垂在身畔的手,低声道:“既如此,那陵霄也承诺,有生之年定不会让你受丝毫伤害。”
“执子之手,死生与共。”月初回握着他那冰凉的手,突然间觉得此生有这双手相互,此生无憾。


第40章 离恨,十里红妆1

 月初要与陵霄成亲了,婚期就定在十日之后。
自从那一夜河畔许诺定情后,她对陵霄的称呼从哥哥变成了陵霄。楚韵与七杀明显觉察到二人之间的情愫涌动,尤其是大护法看月初的眼神愈发宠溺,倒是羡煞了楚韵,未曾想一向冷情的大护法竟也开窍了,三界芸芸众生,大护法唯独对月初奉若瑰宝,但七杀却忧心忡忡大护法的弱点一天一天的暴露未必是件好事。
月初与陵霄在此刻成亲,不过是想用喜事来麻痹仙界众人之眼,并对外宣称琉离已醒,会亲自前来主持这场婚礼,七杀与楚韵是唯一两个知情人。虽然这一次的成亲是权宜之计,但陵霄与月初却乐在其中,既然两人之间有情,又何须计较成亲的早晚与目的。楚韵与七杀也决定,待月初与陵霄成亲之后他们二人便成亲,他们再怎么也不能抢在大护法之前成亲。
陵霄与月初的亲事很快传遍三界,魔宫众妖仆格外重视,忙里忙外地开始准备起红绸,似要将整个魔宫铺满红绸,令妖红漫天。
魔界的大护法成亲是何等大事,众魔界尊者前来观礼,十里红妆铺满整个魔宫,月初身着血红的嫁衣由楚韵扶着朝喜堂走来。
陵霄褪去那一身锦衣黑袍,换上那热火的红艳喜服,瞬间将陵霄的容颜衬得愈发张扬夺目,那股子邪魅之气肆意挥洒在天地间。
此刻在场众妖破天荒看见了大护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皆是满满的惊愕,便更加惊奇地想要一睹月初的芳容,是何等绝色女子能让大护法如此。
陵霄看着月初越走越近,眼中的柔意愈发明显,月初原本清丽的容颜妆点上那明媚的新娘妆,更衬得她娇美动人。
月初在喜堂外站定,对上陵霄的目光,一抹娇红泛起在双颊,脑海中似乎又闪现了与陵霄的前五世情缘,虽然这一切都是白晔安排好的,但那几段情却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兜兜转转了六世,他们二人终于能够修成正果,名正言顺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成亲,再也不用担心人魔之隔的距离,也不用遭遇生老病死,让陵霄一个人面对着她的死亡。
泪水,就在那一刻抑制不住地滚落。
楚韵立刻道:“今天是大喜日子,新娘子可不能落泪。”
月初立刻将脸上的泪抹去:“我只是开心的落泪。”可谁知说了这句话之后,泪落的更凶。
陵霄看着月初的泪水,也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为她将眼泪抹去,然后牵着她的手,引她入了喜堂。
月初紧紧握着陵霄温暖的手掌,只觉心中填满了幸福。
妖仆高唱:“新郎新娘拜天地——”
月初与陵霄二人正欲行夫妻之礼时,忽然间天地间一阵狂风怒吼,吹得喜堂内红幡飞舞,在场众妖皆是以衣袖掩面阻挡那狂风袭面,只闻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响遍四周,明明那么远,可听在心中却是那样清晰。
“华碧晗,你是否对得起死在凤陵霄手下的父亲华影!”
声音一阵一阵传来,虚无且清晰,能隔空传音且让众人难以辨其真身,可见来人功力之深厚,在场众妖皆是满心戒备四下搜寻声音的主人。
月初凤冠上的流苏被狂风吹得纷繁交错,这个声音她极为熟悉,分明是白曜。
“白曜,不要装神弄鬼了,现身一见吧。”陵霄迎风而立,淡然地目光凝着喜堂之外。
只见一身淡色紫衣的白曜出现在喜堂门槛之外,依稀是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在喜堂中那满目的妖红之下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身边飞舞着幻若流光的九凰,金芒四溢的翅膀扑腾扑腾晃得人眼花缭乱。
“陵霄,我们又见面了。”白曜含着淡淡地笑对着陵霄说着,可那淡然的目光中却毫不见任何笑意,唯有那浓郁的冷意。
“白曜,当真是有胆色,竟敢孤身一人闯入魔界。”陵霄遥遥与白曜对峙着,远远望去却是一温润一冷峻的两个风华绝代的傲世王者,让众生黯然失色。
白曜将目光望向陵霄身边那个穿着嫁衣的月初,用着不容抗拒的口吻说:“跟我回去吧。”
月初再见白曜,对他只有满满的疏离之色:“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走?”
白曜问:“华碧晗,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你的杀父仇人吗?”
月初觉得好笑:“你与白晔果然是亲兄弟,以为编这样的谎话我便会随你们走吗?”
“华碧晗,你不记得九凰了吗?千年前是你将它送给我的,所以千年之后九凰才能对你如此亲近。”白曜含笑侧首望了眼九凰,九凰顿时嘶鸣出声,似在对月初发出呼唤。
“你若非华碧晗怎会天生有仙骨,月秀又为何会几番纠缠要度你成仙,夕薇又怎会处心积虑抽你仙骨,这一切的一切你都未曾想过吗?”
九凰的嘶鸣声伴随着白曜的声音闯入耳中,月初顿时又是一阵头痛欲裂,脑海中顿时闪现了一些以往常出现的莫名画面,这一次竟然那样清晰。
“九凰与你有缘,我就送给你吧……”
“白晔钦定我为天妃,难道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华碧晗早已非处子之身,不配为天妃……”
“打入诛仙台,永世不得返回天界……”
一幕幕清晰的画面迅速闪现在脑海中,虽然都不是她的记忆,却是那样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你难道不想寻找华碧晗被打入诛仙台的真相吗?跟我走,我带你找到答案。”白曜话落音,身影便如一阵风般离去。
月初强忍着头疼欲裂,大步追随着白曜就要奔出喜堂,可是走却被陵霄狠狠抓住。
月初侧首凝视着陵霄,眼眶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我一定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七杀看着陵霄始终不肯放开的手,有些着急道:“大护法,不能让白曜就这样离开!”
“好,我让你去寻找真相,我在这等你。”陵霄说完便松开了月初的手,缓缓转身,背对着她,不再去看月初。
月初看着陵霄的背影,内心闪过极为矛盾的思绪,可若白曜说的是真的,她必须弄清楚真相,若是陵霄真的是杀父仇人……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不能这样一意孤行嫁给陵霄。于是一咬牙,转身便朝喜堂之外冲了出去。


第41章 离恨,十里红妆2

 七杀虽然想要追杀白曜,但是大护法一直不发话,他只能在原地急的直跳脚,上前一步正想说话,却见大护法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他顿时明白大护法为何迟迟没有下令追杀白曜。七杀未免有人看出端倪,立刻上前扶住大护法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下令道:“婚礼既然被破坏了,大家都散了吧。”
待到喜堂内的人全数散去,一直强撑自己最后一丝意识的陵霄终是无力地向后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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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一路追随着白曜的身影出了魔界的结界,白曜仍旧没有停下步伐,他的步子快如疾风,月初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追得上他的步子,月初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有满腹的疑惑想要问白曜,决不能让白曜就这样凭空消逝在自己眼前。